第二天中午時分,大隊人馬終于趕到。
布雷德依然未蘇醒過來,但也看不到任何衰竭的跡象。
跟隨魂者們前來的醫生在替布雷德檢查完一遍身體後,也得出了與瑪格莉亞相同的結論。
布雷德並沒有任何損傷,他現在沒蘇醒,感覺就是因為疲勞過度,因而沉睡不醒。
但是瑪格莉亞對這個結論感到非常疑惑。
自己見過那些怪物的戰力,以布雷德的身手,與它們戰斗沒可能會累成這樣。
而且即使布雷德再累,也不可能全無防備,任由其他人在自己身邊走來走去依然沒有反應。
還有一點就是,刀神使完全沒有蹤影。
魂者們搜遍了布雷德周圍兩里範圍的地方,根本找不到任何刀神使的蹤跡。
這就奇怪了。
如果這把刀是神刀,那刀神使怎麼可能月兌離它的控制範圍?
如果不是,怎麼封印破滅之後,會突然憑空冒出這麼一把刀,插在布雷德身邊?
瑪格莉亞苦苦思索,突然心中一動。
師傅在幾天前曾經暗示過自己,封印破滅之後,他們將不再見到刀神使。
是不是師傅發現了什麼,所以才變成這樣子?
如果師傅真有所發現,那那個秘密也許還在這林中。
想到這里,瑪格莉亞吩咐其他魂者看好布雷德,之後在密林里搜索起來。
以師傅的為人,如果發現了什麼,必然會留下記號,以防萬一。
魂者們也覺得有道理,而且醫生認為布雷德身體沒任何問題,只是一時半會醒不過來而已,因此也就不急著返回。
魂者們的記號,一般分為兩套。
一套是通用記號,用來指路或者示警之類。
另一套是自己特有的記號,用來表達極為隱秘或者私人的東西,只有親近的人才看得懂。
誰也不知道布雷德用的是哪一套,如果他用特有記號,那在場的只有瑪格莉亞看得懂,其他人就算從旁邊經過,也完全不知道它表達的意義。
因此,就形成瑪格莉亞獨自搜索,其他魂者在原地待命等候的情形。
在黃昏時分,瑪格莉亞終于在一個鹿園里,發現了布雷德留下的記號。
一棵松樹,上面被橫七豎八地砍了幾刀。
那是布雷德留下的特殊記號,他這麼指示,顯然是表明了除了瑪格莉亞外,他不希望別人看到記號指示的東西。
那記號斜斜指著地下,似乎暗示著那里埋著什麼。
瑪格莉亞拔出身邊的短刀,按照記號指示的地方,仔細地向下挖去。
她盡量不傷到草皮,慢慢下挖。
過了一會,一個紅色的水晶刀柄出現在瑪格莉亞眼前。
瑪格莉亞精神一振,加快挖掘的速度。
沒幾分鐘,一把晶瑩剔透的紅色彎刀,就被瑪格莉亞挖了出來。
這種樣式的武器,瑪格莉亞曾經見過。
安琪那把儲存她記憶的槍,也是這種樣子。
瑪格莉亞深深吸了口氣,握著刀把,閉上眼楮。
也許,刀神使突然消失,師傅昏迷不醒的原因,可以從刀神使的記憶中發現。
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瑪格莉亞全身一震,臉上露出悲傷之色,慢慢睜開雙眼。
瑪格莉亞拿著晶瑩剔透的彎刀,想了一會,輕輕嘆了口氣,握著刀的手上白光大放,用力一抖。
沙沙聲響起,晶瑩的彎刀變成粉末,慢慢灑落。
之後瑪格莉亞手掌一拂,平地生起一陣風,將粉塵吹散于空中。
做完這些事情後,瑪格莉亞回身揮揮手,在布雷德留下的記號上又添上了幾道痕跡。
這一下,就算布雷德本人親自前來,也不知道這記號的含義了。
刀神使芙蕾再次現世,要到五百年後,在這之前,應該沒有什麼法子讓她重新成形了。
既然如此,自己只有听從她最後的請求,將這個秘密從人世間抹掉,永遠不要讓布雷德知道。
做完這一切後,瑪格莉亞將草地按原狀填好,將旁邊的一條干枯的死鹿壓在上面,拍了拍手,手套上的泥土瞬間無影無蹤。
魂者們在布雷德身邊焦急地等待。
布雷德依然昏睡不醒,瑪格莉亞還是沒有回來。
幸好布雷德雖然陷入沉睡,但是依然能喝下流質,隨隊的醫生用補藥熬成湯,慢慢讓他喝下。
到第二天中午時分,瑪格莉亞終于回到布雷德身邊。
她疲憊地搖搖頭,表示一無所獲。
魂者們對這個結果,感到深深的失望。
以瑪格莉亞的能力,這麼長時間,應該把林子全走遍了。
她一無所獲,意味著要麼布雷德沒留下任何記號,或者記號已經被破壞。
不管怎樣,在封印里找到線索這條路,已經很難走得通了。
眾人商量之後,決定先將布雷德弄回去,然後再來這里慢慢尋找線索。
畢竟大伙都以為這次會像拯救槍神使一般要來一場大戰,帶了無數傷藥,卻沒想到需要的居然是補藥,因此已經沒有補藥給布雷德服用了。
瑪格莉亞請他們將布雷德放到擔架上,抬回村里,自己拿著那把刀,靜靜跟在擔架旁邊。
眾人走過索橋,進入山林之後,突然听到身後傳來沙沙的異響。
魂者們回頭一看,看到了此生從未見過的奇景。
只見原來封印里的那塊林地,漸漸變為粉末,然後乘著山風,向天空飄去。
不到兩個小時,整個封印內的東西,全部消失一空,留在魂者們眼前的,只有磷磷的怪石。
魂者們商量之後,決定趕回村里,向負責此事的烏爾斯匯報,由他定奪。
到了第二天早上那,眾人回到村莊,住進了營地里。
布雷德依然沒有醒來,靜靜躺在擔架上。
瑪格莉亞請人將他扶到床上,給他喝了些補藥,將那把突然出現的刀放在他床頭,默默守在他身邊。
第二天,前來探望布雷德的人絡繹不絕。
在中午時分,布雷德發出一聲低低的申吟,緩緩睜開了眼楮。
瑪格莉亞和前來探望的人們停止了談話,所有人的眼楮都看向床上的布雷德。
「師傅,您總算醒了。」
瑪格莉亞急忙快步走到床邊。
「你是……瑪格莉亞?這里……是什麼地方?」
布雷德神志似乎還沒完全清醒,有些含糊地問道。
「這里是村子,師傅,您在封印里面昏倒了,我們把你抬回來了。」
瑪格莉亞和聲說道。
「封印?昏倒?」
布雷德皺著眉頭苦苦思索。
「對了,我是進入刀之封印,準備去取神刀,然後……」
說到這里,布雷德努力想了又想,臉上露出茫然的神色。
「然後……奇怪,我怎麼記不起來了?」
「師傅,不知道為何封印突然破裂,之後我們進入封印尋找,發現您昏倒在一棵樹旁,身邊插著一把刀,至于為何如此,我們也不知道。」
「是麼?」
布雷德又想了一會,還是想不起什麼來,只好放棄。
「那……我失敗了?」
「不知道。我們在您身邊發現了這把刀,可是不知道是否是神刀。」
瑪格莉亞將床頭的刀遞到布雷德手中。
布雷德伸出一只手接過刀,另一只手不由自主地伸出,輕輕撫模著刀側的花紋。
那把刀突然發出低吟,嗡嗡顫動,刀上的花紋似乎突然活了起來,刀尖的寶石散發出璀璨的光芒,不停地閃爍。
「好神奇的刀。」
布雷德嘆息道。
「拿在手里,我仿佛覺得,整個人都安定了下來。對了,瑪格莉亞,封印里的事情我都忘了,照理說應該會有個刀之神使,可是她長什麼樣我根本記不得,你記得麼?」
听到布雷德的話,他身邊的幾位魂者身子一震。
當初與刀之神使立下賭約的人,居然忘記了刀之神使的模樣?
究竟發生了什麼,讓布雷德將封印里的事情全部忘掉?剛才那把刀,在布雷德手中呈現出那種奇妙狀態的原因是什麼?
「弟子從未見過神使,因此也無從知道她的模樣。」
瑪格莉亞老老實實回答。
「不過當日有不少前輩與師傅一起進入封印,他們應當記得。」
幾位與布雷德一起進入封印的魂者,向布雷德描述了芙蕾的模樣。
布雷德听到魂者們的描述後,想來想去,卻依然想不起任何封印內的事情。
瑪格莉亞見布雷德苦苦思索,一無所獲,嘆了口氣,輕輕走過去,將一碗藥湯,遞到布雷德手中。
「師傅,您昏迷多日,身體虛弱,請不要太耗心神,這種事情,慢慢回想就好,喝了這碗湯後,請早些休息吧。」
布雷德無奈地點點頭,接過瑪格莉亞手中的湯,慢慢喝光。
喝完之後,布雷德打了一個阿欠。
瑪格莉亞和眾人見布雷德困倦,急忙告辭,退出房間,讓他好好休息。
布雷德見到眾人退出,懷中抱著那把刀,靜靜回想。
這把刀給自己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一看到它自己就覺得無比安心。
可是,這一切的理由,自己完全不記得。
布雷德想了又想,還是完全想不起來。
過了一會,藥力發作,布雷德抱著神刀,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