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知道城主和以前的城主一樣擁有守護名劍城的能力,城里的人們都很高興,但這並不會影響他們的生活。
鑄劍的還在鑄劍,賣包子的依然賣包子,他們每天依然忙碌的生活著。
只是還是會有些不同,北處山上傳來的動靜讓他們的心里開始不安,畢竟當年的小城主是在他們的眼前一點一點長大的。
他們不希望劍痴受傷,更不希望他死。
所以當看到城外走進來的人時,他們充滿敵意望著他。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另一個人抱著敵意,除非是認識那個人,或者說認出了那個人。
獨人獨劍獨臂,所以顯得孤獨,自然好認。
田二只是一個普通的名字,卻不是一個普通的人,任何一個只有一只手還要持劍的人都不會是普通的人。
名劍城的人認識他是因為在田二的右手還在時便見過他,那時的他干淨整潔,臉上也沒有這麼粗厚的胡須,那時的田二看上去就像一個文士。
如今卻像一個酒徒還沒喝酒的時候,從前的田二不喝酒,他的生活極其嚴謹自律,因為就會使人神經麻醉,一旦麻醉劍就會遲鈍,田二練的是快劍。
可是現在的田二懷中卻抱著一壇子新酒,封泥還沒有拍開,他的神s 冷冽,渾然沒有在意名劍城的敵意,劍主死了,他哪需要在意這許多。
他的手便是劍主斬下,就是在這里,就是在眼前這些人眼前,如今劍主死了,他抱著酒來當然要為了慶祝,還是在他們眼前,雖然不在意,感覺卻並不錯。
田二走在包子鋪前面,坐在一條板凳上,然後看著北方,他是第二個到的。
寒林的盔甲還未解下,他在山腳看著山上,厚重的盔甲還散著新鮮的血腥氣味,他剛剛從戰場下來,剛剛才殺完人。
寒林知道山上會有人死,他不希望劍痴死。
「寒將軍也來了。」
寒林沒有轉身,他听出了來人的聲音,事實上他早就知道了來人的到來,寒林冷哼一聲道︰「你來晚了,樸緬。」
王九綿是最先到的,因而也是最強大的,這是因為他活得最久。
樸緬來自迦南學院,三大學院之一,他的年紀並不老,卻比寒林要大得多,卻也不敢說能輕易打敗寒林。
秋國鎮海大將寒林是當今名將,大陸的戰事隨著十年前淳國的的滅亡幾近結束,然而海疆的戰事卻從未消失過,海外夷寇的侵擾是寒林起身的關鍵。
若是回到十年乃至更之前那個混亂的年代,沒有任何一個人想要和寒林對陣殺場,這位夷寇眼中的殺神對陣下從無活口,從無投降。
在他口中,所有的對手只有一個字,就是殺。
秋國十年和平,除了秋風學院的存在,便是因為寒林的突然崛起。
光明皇帝的桌案上關于寒林的評價就是一把冷血殘酷的尖刀,利刃所向便是最疼的地方。
「我遠了一點。」樸緬說道。
寒林冷冷的回過頭望著他︰「要不我們先打一場。」
森寒的目光讓樸緬後背都有些發冷,他不能和他打,哪怕知道寒林此時耗費了許多j ng力,自己也許真有可能殺了他。
樸緬不能和他打,若是自己死了,也許大夏會立刻向秋國開戰,亂世再起,這是寒林一直的期待,他就是一個戰爭瘋子。
殺死寒林,這本身就是一個危險的想法。
王九綿在心里大喊︰「這不是名劍,名劍怎麼是這個樣子的。」
當年的絕世名劍鋒芒出,誰人爭鋒,可是眼前這年輕人卻完全是另一種狀態。
名劍的分量確實不輕,可哪里需要如此吃力,似乎馬上就要拿不穩的樣子。
王九綿拳勢如海,洶涌奔騰,這等至剛至猛的武功在他手下使將出來總透著一股極其怪異的感覺。
他已經很老了,卻像一個青年人一樣,反觀劍痴,名劍在他手中慢騰騰的,似乎他才是年紀大得走不動的老人。
這世上有很多劍,諸如快劍,有諸如慢劍。
很多人都知道想讓劍快起來不容易,前些年天下出現過一把最快的劍,那個人叫田二,來自三水城,可是當他的快劍遇到劍主時,付出了一只手的代價,世人以為是劍主的境界高出太多,若再給田二幾年的時間,勝負猶未可知。
卻很少有人知道想讓劍慢起來更難,劍痴的劍很慢,卻讓王九綿心中更加不安。
王九綿見過曾經那柄天下最快的名劍,自然也做好了接劍的準備,所以他的雙拳比劍痴的劍更快出去,當年的名劍,一劍既出便再不用第二劍。
可是如今已經過去了三招。
孤舟在滔滔巨浪中隨時傾倒的樣子,卻始終沒有傾倒,反而有點自得其樂的意思。
王九綿的拳勢看似恐怖滔天,真正的殺招卻始終被劍痴看似無意實則有意的隨手撥弄中消失無形,他的劍很慢並不代表他的心很慢,王九綿的招式竟仿佛早就被他看破一樣。
名劍在他手中只是一把劍,沒什麼特別的。
「難怪劍主連劍都沒有拔出來。」
寒林看明白了些什麼,他的雙眉一鎖,神s 微沉,果斷轉身便走,新劍主的境界有待調查,但如此心x ng,如此聰明,如此不擇手段的敵人,寒林並沒有做好現在就面對的思想準備。
樸緬微微一驚,他並沒有寒林的敏銳,所以他不解︰「你干什麼去。」
寒林回頭冷冷的瞥了他一樣︰「不想死就趕快走。」頓了一頓,他又道︰「雖然我想你死,不過我想的是親手殺死你。」
「我要的是想要的結果,如今這個結果還不算太意外。」
田二不想走,所以他開始認真的喝酒,他是回來慶祝的,也是來挑戰的,當年他走了以為自己不會回來,可是當劍府變天的消息傳出的時候,在瀑布下練劍的他愣了許久,直到劍痴劍試天下。
一直以來的目標驟然失去,也曾有過茫然,再便是決然。
他不走,那怕死。
也許真的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