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應該是最親密的人了。
衛東侯鑒之前在「監視」事件里,雷小古的那一頓發飆後,對于習慣掌語環的身邊動向情況一事,也收斂了不少。
語環辭職的事他是第一時間就知道了,他沒有立即過問,也是怕給她壓力,不想她為難,現在就大大不同了。
他還有點後悔應該早點攤牌,也許就不會讓某些矛盾深化,還惹出個小魔女秦汐在他們之間攪局生事兒。當然,他心里也很清楚這主要問題在哪個方向,只是他一直希望她能更能他敞開心胸,主動向他求助,或者尋求意見。
直到今日他終于發現男人的想法和女人的思想之間,差異太大。若不采取行動,恐怕還會惡化。
語環的確不懂衛東侯的心思,但對于衛東侯敏銳的洞察力,她是很清楚的。現在衛東侯突然一句話就挑明了中心,她知道今晚可不好再唬弄下去了。
到底要不要告訴衛東侯,她和他母親的那個約定?
「你都能退役了,我就不能辭職嘛!」
不過腦子還沒思考清楚時,這話就沖口而出了,這一出口,看著男人揪然變色的俊臉,她只能在心里暗吐舌頭,面上還繃著一副無賴相。
衛東侯擰眉,心說這丫頭竟然越來越會跟他抬杠了啊,而且還一抬一個準兒。
「我可不可以這樣理解,你是在埋怨其實我一直隱瞞你,不告訴你那些事情,讓你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不是自己人,你覺得不被信任?」
語環立即移開了那雙過于明亮的視線,感覺有些騎虎難下,想要是他今天真跟她攤牌,她是不是就必須把那件事說出來了?以他的能耐,也許都能猜測到其中可能的事實。可萬一沒猜到呢?她這要是說了事實,鬧到衛母那里,恐怕只會讓情況變得更糟糕,到時候還會惹爺爺女乃女乃為難,她實在不想因為自己一個人,就打破了整個衛家的親情平衡。
其實衛雪欣也的確料準了很多事,這讓她很不甘很無力。
她羨慕衛雪欣十幾年來在衛家建立的親情力量,妒嫉衛雪欣在衛母面前的各種優勢得寵。雖然爺爺女乃女乃都向著自己,也改變不了衛父衛母是衛東侯的至親,影響著這個家的大氣氛,是她也想極力親近的親人。
這種挫敗感,又讓她想過了過去六年的那種無力失敗,有些心傷。
「我,我可沒那個意思,你不要隨意這樣偷換概念好不好。」
衛東侯挑眉,「我不偷換概念,好。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那晚要跑到地獄去瘋玩,還酗酒?」
語環心一跳,頭垂得更低了,「我哪有酗酒,我就是跟小汐小穎他們跳了跳擺罷了。我才沒酗酒!」
衛東侯聲音冷了,「還說沒酗酒,我當時一救到你,你那滿身的酒氣,要不要猜猜你到底喝了多少瓶百威啤酒,雞尾酒,果酒?!」
真的假的?這男人當特種兵,連這個都能一嗅就嗅出來了?
語環哆嗦了一下,身子不自覺地朝後縮了縮,就沒吭聲兒了。
「說!你到底為什麼要背著我,借酒澆愁現在更愁人了?」
衛東侯的態度越來越堅決了。
沒辦法,不提還好,一提他心里就窩火兒。這酒吧放縱和酗酒的事兒,都是之後從方臣和秦汐那里得知的,且雷小古還特別打電話來詢問他,語環和他父母之間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才會辭掉那麼喜歡的工作,而選擇當一個全職太太?!他很清楚,以她的成長經歷,並不喜歡當什麼全職太太。若不是被逼到無奈,怎麼會舍得放棄自己喜歡的事業。而令她願意放棄的原因,除了他,還有什麼。
越想,他就越心疼,卻不舍,越想她能敞開心胸跟自己說明情況。
「人家哪有愁啊,你別胡亂給人戴大帽子好不好。」女人別過身子。
「喬語環,你說不說?」
他一面氣她那麼大的事兒都不跟自己說說,或商量商量,就自己一人決定了,傻乎乎地憋著去受那種委屈,不否認他沒立即插手管也有些賭氣的成份在里面;另一面,他更自責,都是名正言順的丈夫了,他立誓要好好呵護的愛人,還會受委屈受傷,就覺得這丈夫做得太失敗,很自惱。
語環嘟嚷著說沒有的事兒,突然就腆起臉笑了起來,「老公,人家哪有借酒澆愁。就是剛認識了一個新姐妹秦汐,很高興。又跟小古她們一起,我們五個自稱五只狐狸精,你不知道那天我們還一起在商場手里,一人買了一件狐狸皮草大衣,走在璽奧廣場上,可拉風了……」
這說著說著,她就纏了上來,挽著他的手臂一搖一晃,瞧著是挺開心地跟他分享姐妹趣事兒,他越看那笑容,越覺得假惺惺的——欠抽!
這丫頭,越是給她顏色,越開起染房來啦!
「夠了!你別給我顧左右而言他,給我說正經的。」
「哼,人家就是說正經的,人家哪里不正經了,人家正經得很。不信,你模我紅紅跳動的心。」
抓起大手就擱自個兒軟軟的胸脯上,故意揉了揉,大眼楮一眨一眨,水光灩瀲,一股懾人的香氣彌漫而出。
衛東侯明知有恙,心神還是不禁為之蕩漾了一下。天知道他憋了這兩晚沒動小女人,都是時機不對,心疼她,這小樣兒現在沒眼沒水的給她虎頭上撥毛了啊!
語環看著男人橫眉冷眼的模樣,心里暗哼哼,我讓你訓孫子似地訓我,我讓你凶巴巴地逼供當我審犯人,我就不信你能穩得住。
「老公,你別生氣,我那多喝了幾口酒,就是高興罷了。想到我們相識七年,終于修成正果,我高興,姐妹們也替我高興,所以我就……」
她挨得更近,大半個身子倚進了他懷里,想要借色誘逃避尖銳話題。一雙手更在他胸口撫來模去,各種挑逗兒,模著模著就下滑……
「喬語環,你給我差不多就夠了啊!」
衛東侯低吼一聲,終于忍無可忍,一把抓住胡亂煽風點火的小手,黑眸直瞪。
語環嘿嘿一笑,盯著某處,「老公,你都兩天沒踫人家了,難道不想麼?今天你我都小休,不如趁機干點兒實事兒。」
她突然伸出另一只自由的手,一巴掌拍得男人一聲低吟嘶吼,傾身就將人撲倒在了地毯上,比床更寬廣的空間,是他們以往特別喜歡的尋歡地。
骨肉相嵌,肌膚相帖,森猛的觸感,撩撥著身體里最薄弱的防線,蠢蠢欲動,想要一戳到底。
……
「喬語環,我就告訴你我退役的真相,如果你一定要用這個做借口才肯說出你的那些小秘密。起來!立正,站好!」
衛東侯幾乎是咬牙切齒地低吼出,竟然從夢想的**中彈起了身,將人重新拉了起來,紅著眼拉好女人凌亂的衣衫,瞪得兩眼珠子快掉出來了。
語環面色更難看,不知道是小算盤落空,還是勾引不成欲求不滿了。
「不要。明明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兒,要人家說什麼啊。說什麼別人不要胡思亂想,明明就是你們男人自己杞人憂天。」
她仍覺得那事不能告訴他,畢竟那只是一個口頭約定。他要是真知道了,以他的性子一定會直接質問衛母,到時候衛母一定認為是自己這頭打小報告,那更影響一家團結了。
也會更中了衛雪欣那惡心女人的道兒,她和公婆的關系更壞了。
說完,語環索性轉身就走。
衛東侯心下氣結不矣,一把抓住女人手臂攥回跟前。
「去哪兒!首長訓話呢,你還敢中場甩人了啊!」他大吼。
「報告首長,小的現在尿急,再不解決就要出人命了啊!」她梗著脖子頂回去。
呱呱呱,一串烏鴉從兩人頭頂溜過。
嘩啦,水花沖進了馬桶洞洞里。
語環瞪著水渦兒,不想出去。
衛東侯插著腰,憤懣地在屋子里來回磨地毯,覺得這訓老婆的活計,比訓新兵可難上一萬倍了。前者只需要下一番真招子,就能訓得服服帖帖了;後者是話說輕了沒效果給你各種溜號搞小動作不說居然還敢色誘了,說重了吧又怕傷她的心那就等同于在蹂躪他自個兒的心。
唉!
真他媽糾結。
這兩人僵持了半晌,又不得不面對面。
衛東侯看著走出來的女人,臉色似乎有些蒼白,表情也有些萎頓,心里忍不住心軟了一下,可一想著這內部矛盾,都鬧到酗酒被怪物襲擊的外部危機了,不能再拖,一個深呼吸,臉皮又繃緊了。
語環窺了男人一眼,小眼神一低,突然咳嗽了一聲。
衛東侯就喝,「你的生理問題解決了,現在解決咱兩的問題。喬語環同志,你必須要明確一個問題,逃避是懦夫的行為,困難在咱們戰士的面前就是軟腳蝦。」
語環扭著脖子看著別處,卻嘀咕著說,「人家又不是大丈夫,人家是小女人啦!人家只是一介普通小老百姓,又不是戰士。哼,真把老婆當兵訓,什麼德行!」
「喬語環。」大吼。
「有。」軟綿綿的一聲回應。
「你再給我五四三,就別怪我全方面監控了啊!」
「原來衛東侯同志解決問題的方法,就是侵略他人**啊。」
衛東侯只覺得突然一個頭兩個大,眼前別眼噘嘴的小女人簡直已經他有史以來訓過最難訓的「兵油子」。
這恨得他啊,直想一爪子擰死她,偏偏就是下不得手,只能把眼珠子瞪出來。
「好,你不說是吧?既然你現在都辭職了,要當全職太太。從明天開始,你陪我到璽奧上班,你讓你好好體會一下首長的切、身、關、懷!」
語環聞言,小心肝兒一跳,這還得了,這還了得啊,當然不可能了嘛!
「東侯,你要我當你全天二十四小時的性一奴麼?」
她仰頭,一臉無辜地問他。
問得他渾身一個機伶兒,差點兒狂嗷出這腦子都在想什麼。
「你一天到晚……」
「老公,之前女乃女乃一直問我肚子有沒消息呢?媽也很著急。我想,也許我懷上衛家的孫子,婆婆和公公都會開心,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會接受我的。」
她一副可憐相兒的倚進他懷里,用小臉蹭了蹭他的胸膛,語氣里更多的討好。
他也不由軟了聲兒,「老婆,你到底懂不懂,我舍不得你這麼委屈?如果住在大宅里讓你不痛快,不能真正開心,還那麼不自由,那我們就搬出去自己單過,你要喜歡爺爺女乃女乃常回來看看就好。泛不著非要跟著我父母死嗑!現在都什麼年代了,我們有我們的世界,你已經是我的老婆了,他們不接受也得接受。接受不了,咱就單過。我知道,你最渴望的是當個大設計師……」
他輕輕嘆息一聲,大手一下下撫過她的背。
讓她心里的小九九忽爾就散了一地,心酸酸的,又甜甜的。為他的理解,為他的心疼,為他處處為自己著想的體貼,和深情。
所以,東侯,你知道嗎?為了這樣好的你,就算讓我受點兒委屈也沒關系的。他們是你的親人,現在我即嫁給了你,他們也是我的親人啊。我希望親人們能理解我們,接受我們,那就是我們婚姻的意義。
「東侯,我……唔!」
突然,一陣惡心從胃底升起,語環捂著嘴就跑進了衛生間。
衛東侯嚇了一跳,急忙跟了進來。
「環環,你還難受?昨晚不是已經吐過了?早飯吃了沒?我讓佣人送點兒上來,就清淡點兒稀粥。」
衛東侯一邊說著,一邊把紙巾遞到女人手里,一手摟著女人的腰身,心里卻莫名地沉了下去。
「唔,是……不是,哦,我胃有些不舒服,說晚點兒再吃。等你……」
原來還是為了等他一起麼!
衛東侯心里更心疼了幾分,摟著女人躺回大床,看著那張小臉卡白卡白的,之前的強硬又消了一半,也訓不下去了。想起之前梁安宸說的什麼「發情」的根由,心里那塊隱憂也浮了出來。
「我想喝點水……」
「好。」
水拿來,語環只喝了兩小口,突然又想吐。
衛東侯急忙拖來垃圾筒。
語環卻只是干嘔了幾下,只有一口苦水吐出,就嘔不出來了,臉色更是白中帶了青。
衛東侯覺得不對勁兒了,就說要去醫院瞧瞧。
語環拉住他的手搖頭,說前不久才去了醫院,不想再去了,現在看著醫院白白的牆就覺得難受。
「環兒,你這個月大姨媽……」
「好像沒來。」
語環立即坐起身,蒼白的臉上卻漸漸染上一層異恙的光彩。
衛東侯的目光卻沉了下去,說不清心里是高興還是擔憂,更多的還是不安。
「東侯,該不會是我有了吧?」
女人的眉眼已經彎了起來,終于露出真實的笑容來。
衛東侯沉聲,「這個可能性不大,之前我都做好了避孕措施……」
話說一半,小女人臉色立即委屈地黯了下去,他不得不在心里一嘆,接道,「這個,最好還是問問醫生,好好檢察一下更妥當。」說著拉起人就要出門。
語環卻猶豫了,心想她才戳小洞子沒幾天,應該不會那麼快的才對。有些不安,怕希望越大失望更大,就說,「先別這麼興師動眾的。要不,我們先買點兒驗孕的東西回來,自己測測,萬一不是那多郁悶啊!」
衛東侯卻不以為然,認為這種事還是上大醫院更穩妥,還說就算不是也沒什麼好郁悶的,憑他的能力她想生十七八個都沒問題,就被語環給瞪了。
這說話間,語環又一陣兒難受,嘔了小兩盤。
後來掛在男人身上,可憐巴巴地求,「老公,你行行好,給買點兒棒棒和試紙回來嘛!」
衛東侯看著小女人那萎頓的臉色,卻極不相稱的興奮眼神兒時,不得不乖乖听老婆令,出去買驗孕設備了。
語環一人躺在床上,撫著來平平坦坦的小肚子,笑開了眉眼。
心說,寶寶,你可真是媽媽的大救星呢!希望你快快降臨,你的祖爺爺祖女乃女乃,爺爺女乃女乃可會高興壞了,一定會好愛好愛你的。你就是咱家的小福星了!
那時候,出門買棒子的衛東侯正給梁安宸打電話。
「什麼,真有了?」
「阿安,老子要找你算帳。」
「呵,東子,這可是大喜事兒。你找我算什麼帳?哦,要我給環環紅包是吧,好,我備著呢。」
「去你妹的,我他媽沒空跟你開玩笑。你知不知道這問題有多嚴重?」
「東子,再嚴重咱們也要面對。不如你趁著這機會,跟環環把一切坦白了,共同面對問題更好。」
「我去,不可能。這要說了還不嚇死她,你不知道她有多高興。要她真做選擇,她一定會放棄自己要孩子。我絕不允許!我娶的是孩子他媽,不是為傳宗接代。」
是的。衛東侯早就想好了,要是實在不不行,他寧願不要孩子,也要語環。他不是那麼老迂腐的人。想當初連姜家那位海軍元帥都敢一生不娶,沒有子裔。他衛家也不是只有他爺爺這一脈,他怕什麼。他堂堂新世紀好青年,還會被那種教條左右。
「來醫院檢察一下吧,也許只是喝多了酒的胃病罷了。」
「嗯,下午就過來。」
「現在你們干嘛?」
「……她讓我買驗孕的給她心里先墊個底。」
電話里傳來無良的哧笑聲時,衛東侯憤憤地掐了線,暗罵該死的無良變態醫生。
衛東侯是沉著臉進大門的,這讓正在花園里散步的衛母也瞧著有些不安,叫了兒子兩聲。
「媽,語環不舒服,如果沒事兒的話我先進去了。」衛東侯的心思都落在孩子的問題上了,這比起之前什麼公婆問題可嚴重了不只百倍。故而也沒注意他這話說出後,衛母的臉色也變了變。
「唉,不是這就鬧小性子了吧?徹夜不歸,胡亂放縱,還撒謊騙長輩,說個幾句就給人做姿態了。這什麼家教。」
「媽,您能不能留點兒口德。這根本就不是家教問題好不好,你這是罵向家的大小姐呢,還是楊家的二丫頭,或者秦家的天才寶貝?語環跟他們交朋友,不也是給咱們衛家長面子。再說了,語環是真的不舒服,不是什麼耍脾氣。要耍脾氣,那也是應該的。誰叫她是我老婆,我當然得寵著溺著,就像咱爸一樣。」
「東兒,你,你這是在怪媽媽?」衛母著被兒子噎了一口。
「兒子不敢,就是最近事兒太多,心煩惹的,如果口氣沖了,請您多多包涵。如果實在不行,兒子想跟語環搬出去住,免得老惹您佬不開心。像某些人偶時見見,還得人心些。」
這言下之意,就是在指衛雪欣偶時一個電話,上門蹭飯的行逕,讓之前心里還因為毀婚一事而不痛快的衛母,比自家媳婦兒還更喜歡了。
衛母听出兒子的埋怨,心里就更不痛快了,想要反駁,衛東侯已經側身走人。
「你,你這個不孝子,要搬就搬,咱老衛家養不起你這些自私自利的臭小子。」
衛東侯知道自己心里其實已經是認定了母親這方有問題,合著忍不住就抱怨了幾句。听著母親的叫嚷,心里也有些難過,同時也更明白語環的心思了。
連他自己挑了幾句話,母親都受不了,要是這矛頭真對上了語環,那還不知道要怎麼樣。即時拖出父親做後盾,語環在這屋里的日子就更難受了。
于是,這就更堅定了他搬出大宅的計劃。
最遲,就在正式舉行婚禮之後。
「東子,回來啦?環環好點兒了沒?」一進大廳,衛太後就迎了上來,目光還朝衛東侯手里提的塑料袋子猛瞅,可惜衛東侯竟然套了兩個塑料袋,根本看不到里的東西。
「女乃女乃,語環胃不舒服,我買了點胃藥。哦,麻煩你幫我告訴阿姨一聲,粥就熬成白的,不要放味精什麼的東西。」
「沒問題。」衛太後的眼珠子還沒從袋子上移開,就說,「東子啊,這胃病可大可小哦。你知不知道,環環有歷史性胃病啊?我听她說,他們搞裝修有時候沒法定點兒吃飯,她就有這毛病。你最好還是帶她去瞅瞅,別亂吃藥,藥吃多了不好。這要萬一懷上寶寶了,那吃藥什麼的更得注意……」
老太太追著啪啦啪啦嗦了一大堆。
衛東侯听得心底直抽,心下也明白了小女人為啥那麼渴望一個孩子。
瞧家里這情形,的確,一個孩子的出生似乎可以無形中化解好多問題。可是,他覺得很心疼,他想要捧在掌心疼的女人,如珠如寶的寶貝,怎麼就成了家人們眼里傳宗接代的工具呢?
這搬出去獨自生活的念頭,史無前例的更強烈了。
也許搬出去後,淡了這些矛盾,丫頭就會更信任他,會跟他說心理話了吧!
衛東侯上了樓,衛太後左右沒瞄到袋子里那一大包的東西,有些遺憾,不過想起跟老頭子還有重要的約會,就急匆匆地離開了。
門口踫到臉色不怎麼好的媳婦兒,又問候了一聲。
衛母問老太太要去哪里,老太太如實相告,「哦,你陸叔從京城回來了。小陸他們要給你陸叔辦個六十大壽生日宴,我和你爸這過去瞧瞧你陸叔呢!」
衛母臉色正了正,婆婆口中的這位陸叔叔,正是當前的外交部長。也是丈夫此次入主權利中樞時的一大助力。不過,陸部長已經到了退休年齡,這也是最後一年執政了。故而這次丈夫為了兒子放棄進入「東宮」的機會,陸部長要一下台,那就失了一大助力啊!
不管現在還是未來,陸部長的六十大壽,那絕對是不容小窺的地方政權豪門宴會,難怪要驚動老爺子也親自上門拜訪了。
不過,衛母所不知的是,衛家兩佬到陸家拜訪,最主要的還是為了另外一件事,而這事剛好與語環密切關系。
……
「東西都買來啦?」
一听到門響,語環就沖到了門口,氣色還是不怎麼好,大眼卻亮晶晶,盛滿了期待。
衛東侯心里一軟,撫撫有些冰涼的小臉,抬手把一大袋東西抬起來,語環探手探腦地一扒弄,小臉上就揚起了笑容。
那笑容,小小的,甜甜的,怯怯的,又小心翼翼得讓人極心疼。
讓他不禁想起過去六年,每次在九一一房看到她時的表情,也是這樣小心翼翼,生恐打破了什麼美境般的模樣。
讓人又憐又疼,又不舍。
「別著急。吃東西了沒?我讓阿姨熬了清淡的白粥,別空著肚子,沒東西吐更難受。」
「不用了啦。我剛才用手機查了下,說孕婦吐吐更健康啦!這都正常的,快,拿出來我試試,我已經把尿液都準備好了。」
衛東侯一瞧,小圓桌上端端地放著三個茶色小玻璃瓶子,里面散發出的味道,讓他無奈地皺了皺眉頭,只能一嘆。
這丫頭,真性急了。要是待會驗出沒有,會多失望呢!
可惜時間不給衛東侯思考對策,語環搶過塑料袋子,就把里面的東西全倒了出來。
嘩啦啦一地,好家伙,男人竟然一口氣買了四五十個驗孕的試紙,棒棒,式樣五花八門兒,各型各樣兒。
語環一下挑得眼花,「你怎麼買這麼多呢?就差把人家店給搬回來了吧?」
衛東侯咳嗽一聲,「現在偽劣商品太多,安全起間多多益善。」心說,為了安老婆大人和自己的心,他可是連跑了三家藥店,每家店里都搜刮一空,一家店里也頂多十幾個牌子,這三家店才湊了五十多個,他還覺得這一個小紙盒盒,幾個紙片片,哪能抵上正規大醫院的檢察。
「別挑了,一個一個來吧。」
「不啦,人家之度娘了,這第一檢,最好上個大牌子貨,爭取準確率高點兒。」
也更安人心!
衛東侯在心里默了一句,就挑出了幾個店員說賣得最好的大廠家的貨。
小女人掃了一眼,就從他手里拿走了一個包裝顯得格外範兒的,迅速又利落地打開了,開始閱讀使用說明。
「只要滴上試紙,出現兩根杠的就表示是陽性,有了;若是一根杠,陰性,沒有。」
「挺簡單的!來吧。」
衛東侯從一個茶色小罐子里拿起一根小木簽,就要往上面涂,就被女人緊張地叫住了。
「等等,那個尿是我半小時前解的。」
衛東侯奇怪,「這有什麼差異?」
語環說,「我在度娘上看說,要測最近時間的尿,準確度更高。還說時間長了,尿夜里有些物質會揮發掉,影響判斷。」
衛東侯扯了扯嘴角,「還有這說法兒,我怎麼沒听過。不會是網絡謠言吧?老婆,最近到處都在打擊這個網絡造謠者,很可惡的。」
語環心下也咯 了一下,還佯裝鎮定,「哪會啦!人家說的造謠是指那些故意抹黑你們領導的那些事兒,人家這一個小驗孕棒棒,才沒有你們領導那麼大面子,和謠言號招力。」
衛東侯差點兒噴了。
還謠言號召力?!
「那哪瓶是你在我進門前剛收集的?」
「這瓶兒。哎,等等,等等啦,我來,我來。我是媽媽!」
衛東侯的眼底滑過一抹無奈,把那小竹簽的使用權交給了得瑟得不停的小女人,心里又好笑又好看地看著,女人小心翼翼地將夜體抹在試紙上,眼楮也跟著越變越大,快要對上了。
「哎呀,你干嘛啦,人家看不到了。」
「環環,你別這麼緊張。一切順其自然,說明書上說的靜置三分鐘看結果。沒必要這麼一直瞪著,你瞧你要把五十多個棒子瞪下來,不成比目魚了。」
語環扒拉開臉上的大手,哼哼,「誰是比目魚,你才是比目魚!」
衛東侯笑,「如果我是比目魚,那就是公比目,你就是母比目,那咱們未來肯定會生一窩小比目,組成幸福的比目一家魚。哦,忘了跟你說個好消息,剛才進屋時踫到媽,我已經把咱們要搬出去的……」
「啊,兩根杠,中隊長!」
女人突然一聲大叫,驚得男人立馬就忘了所有要說的話,瞪著那小棒棒上的兩條大紅線兒,眼珠子對上了。
「我有了,我有孩子了。老公,你看,真的是中隊長唉,不是小隊長,老天!太準了。」
「環,環環,你別太激動,小心孩……咦,怎麼?」
衛東侯拉住語環興奮亂舞的小手,定楮看著那棒棒上的試驗小框框兒。
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啊,怎麼會事兒,怎麼兩條杠變成一條杠了?不可能,剛才我明明看著是兩條的,不可能,不可能。老公,東侯,你說,你剛才是不是也看到是中隊長的,不是小隊。」
「這個,環環,別激動,別慌。也許是咱們眼花了,剛才……」
女人一下就急紅了眼,「不是不是,咱根本沒眼花,剛才就是中隊長啊,你還叫我別激動傷著孩子的。你怎麼能睜眼說瞎話,你多傷人心哪!」
他妹,這叫啥事兒!
「好好好,爺承認,爺剛才的確看到兩根杠了。不過,他為什麼突然就變成了一條杠兒,咱們先別急,看看……這有說明說,也許上面有特殊說明這種情況。」
衛東侯拿起早被丟一旁的說明,語環急忙湊上來,兩腦袋砰地一下磕上了痛得都哀叫一聲兩分開。
門外這就響起了敲門聲,正是送白粥的阿姨來了。
衛東侯急忙去接白粥,也不要阿姨送進門。
關門時,阿姨故意留了一手,探頭朝里面望了一眼,剛好看到語環拿著念孕棒走過,哀聲嘟噥著「怎麼會這樣啊,怎麼還會變的呀,嗚嗚嗚」。
阿姨自然是老人精了,一看那驗孕棒就驚神了,急忙跑下樓去,想跟老太太打電話通風報信兒。
不過樓下還坐著一臉郁悶的衛夫人,就想小喬萬一真有孕了,那就是家里的一大喜事兒,夫人听了就是再不開心也能開心起來,遂就把語環和衛東侯在屋里驗孕的事兒,給透露了出去。
衛母一听,臉色立即就變了。
「你說真的?」
「哎,應該錯不了。我親眼看著小喬拿著驗孕棒,我眼楮再差,這才不過三五米的距離,不會錯的。夫人,恭喜您了,之前小東還叫我熬清粥,說小喬吐了幾次。」
衛母想到兒子這前提了一大包東西上去,應該並不是什麼胃藥,都是驗孕用的東西吧!
越想,盧婭芬沉郁的心情就漸漸亮了開,想到自己和丈夫盼了這多年,終于能盼到抱孫子了,可真不容易啊!好歹衛家終于有後了,就算這孩子的母親不些不盡如人意,要是生下個胖小子,她也能勉強接受了。
不過,到時候這孫子的撫養教育權,她一定要拿到手里,再不能像兒子當年那樣委屈受苦,她要好好教,讓孫子成為衛家的又一大驕傲。
這八字還沒一撇呢,衛母就已經開始制定未來的育孫計劃了。
……
這時候,樓上的糾結持續加深中。
「啊,沒有,這上面根本沒有說明。」
語環哀叫一聲,轉頭奔到小書房里去開電腦要上網。小心肝兒快抖散了,不斷祈禱著,啊,偉大的度娘,請你一定要給我指條光明大道。
衛東侯一邊打開其他驗孕包裝看說明,一邊安撫老婆,「環環,你別急。這個說明沒有,也許別的說明里有,你讓我先看看,別病急亂投醫啊,小心謠言!」
其實說明白點兒,這夫妻兩都有些手忙腳亂,六神無主了。各自逮著各自認為妥帖的方法折騰起來。
瞪著屏幕,語環干嚎,「嗚嗚嗚,怎麼會這樣啊?沒有,沒有,還是沒有……根本沒有我這種情況,嗚嗚嗚……老公……」
衛東侯急得大冬天的汗如雨下,一邊抹臉,一邊瘋狂拆包裝,只見小桌子上下很快堆滿了一堆包裝盒子,各種說明書滿地飄。
听到老婆一哭叫,風一陣兒地就閃了過去。
語環咬著手指,指著電腦屏幕,直罵謠言誤人,之前那什麼最近尿檢更準確的說法也被僻了謠,可是就是沒有她這種從中隊長突然降格成小隊長的案例,不禁怪起度娘不給力,撲進衛東侯懷里嗚嗚哭了起來。
衛東侯眼光迅速一掃屏幕,心說,就女人這情緒起伏跌宕那麼大,又吐又神精質的狀態,且似乎還真有點兒噬睡,臉色差,食欲不振等癥狀,倒真像是懷孕了。
可一聯想到自己的特殊情況,他又希望還是不要懷上的好,不然也許孩子一開始孕育,就是兩個人的水深火熱,天堂地獄。
「我不干,我不信,我要再驗!就是大廠家也出偽劣產品呢,老公,你說是不是?之前那些牛女乃公司,哪家不是什麼幾十年的老廠,還在女乃粉里加三局情案的呢!逮不定你就剛好買到了在三局情案里加女乃粉的了。」
男人瞬即一頭黑線,為那群女乃粉公司默哀。
嘴里不得不哄著,「對對,老婆說的對,咱不才驗了一次嘛,說不定這就是一出人為意外。來來,咱再接著驗,今兒不驗個真章,大不了就上醫院!」
語環這方重新振作,又撲回小桌子,開始一個棒子接著一個棒子地弄。
「呀,中隊長……啊,又變了。」
「老婆,這還有,別泄氣,再來試。」
「可惡,我就不信我這輩子只能當個變態小隊長!」
夫妻兩還真就「杠」上了。
「對,老婆,有志者事盡成,來瞧瞧……」
「嗚嗚,老公,又變了。」
「變了不要,咱們再接再厲。還有四十七個希望。」
若是讓小朋友看到,八成會聯想到契而不舍的灰太郎先生,一次次地從捕羊的失敗打擊中重新站起來,威武無比地向他最近的紅太郎宣誓,一定會抓著「小羊羔」。
「嗚嗚,變了,又變了……嗚嗚嗚,還是變了……啊啊啊,變了變了……嗷,不用看了啦,我不看了……嗚……」
「老婆,這回沒變了。」
「什麼?」
兩顆腦袋再次砰咚一聲,結果卻是一片更淒厲的哭嚎。
「小隊長,沒變的是小隊長。為什麼,為什麼啊!之前明明是中隊長的,可惡,為什麼人家要當個中隊長那麼難啊!嗚嗚嗚……」
「老婆,環環,寶貝兒,乖,別哭了,這回是小隊長,以後一定能升級成中隊長。」
「不要,我現在就要當中隊長。」
「好好,咱家你就是中隊長了,隊長大人說了算哈。別哭了,洗把臉臉,喝粥去,晚點兒跟我去醫院看看,肯定是你胃病犯了。這毛病不能托,之前我听……」
「不要!憑什麼啊,你在部隊里都是大隊長了。左右都壓著人家一級!討厭,我不要。」
衛東侯頓時突了眼,這小娘們兒長性了啊,陪她折騰了五十多個棒棒都不消停,小性子越來越大了,簡直欠抽啊!
隨即將一桌子棒子往袋子里一包一收,吆喝,「行了,你鬧夠了啊!懷孕這事兒又不是種莊稼,能一種一個苗兒的。趕緊給我收拾好情緒,下午去看胃病。再折騰,爺抽!」
語環也出脾氣了,「抽,你抽啊,我讓你抽,你敢抽我就告女乃女乃!」
一個仰脖子瞪眼,一個低頭插腰冷哼。
突然,一個小棒棒兒滾了出來。
語環眉眼一抖,一看,叫,「啊,還有一個沒驗。」
衛東侯眼神一歪,心中一聲嗷叫,焉了。
「中隊長,中隊長,求求你,一定是中隊長!」語環緊張兮兮地叫著,可是臉上已經閃現了一絲認命的無可奈何。
「哼,臭小子,你要再敢玩咱們,等你真出來爺就揍扁你!」
衛東侯想到這一片狼籍都是這未出世的小子害的,心里就有氣,冷哼哼地罵了一句,回頭也不想看早注定的結果,收拾屋子,進浴室洗臭汗去。
等衛東侯洗了出來,發現女人竟然還蹲在那地兒,手上拿著那個最後的落網之魚,不由眼角一抽,大步上前提起女人要再訓。
哪知女人突然一叫,「中了,中了,我是中隊長!」
「行了,丫頭片子你是不是驗昏頭了。進浴室去醒醒腦兒去——」順手就抽走了那根小棒棒要扔。
「啊,不準扔,衛東侯,你敢扔我就跟你沒完,還給我,還給我啊!」
丫頭片子瞬即化身母老虎,倏地一下從男人手里奪回了小棒棒,護食似的一雙小眼神兒茲茲地冒著火花,立馬讓男人想到了「護仔的雌性動物」。
頭皮一陣發麻,「老婆,咳,到底怎麼了你這是?」
語環瞪了好半天,才把兩個棒棒攤了出來。
衛東侯一看,愣了。
「這是之前的。」小隊長!
「這是最後一個棒子。」中隊長啊!
得,這孕驗得真邪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