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冤有頭債有主(環環報復)
不記得什麼專家說,人體最大的痛楚,女性生產排第一,其次就是截肢斷骨。
男人的手臂已斷,只剩下小小的一截,卻還在抖動著,行使著幫助身體保持平衡的功能。
他的另一只手臂仍穩穩地抱著她,跳轉躲避敵人的三尺爪,一道道的爪印在他們面前削鐵如泥,分筋裂骨,步步緊逼而來,狠辣得直要將人趕盡殺絕。
他的呼吸越來越沉重,可是作只在斷臂那一剎遲緩了一下,接下來被敵人逼得絲毫不敢怠慢,跳轉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可不管他們怎麼閃躲,敵人的數量實在太多,縱使他是強大的百獸之王,這雙拳也難敵百掌。
他還要小心地護著她不被搶去,不被別人的掌風拳腳傷到。
何其艱難!
她怎麼會那麼任性,那麼指責他、否認他,說出那麼糟糕的話呢?!
男人的節節敗退讓她心痛擔憂,敵人的瘋狂攻擊更令她痛恨至極。疼痛一下匯聚到了心口,排山倒海的悔意讓她無法控制,只想立即停止眼前糟糕的一切。
安德魯飛腳一踢,正中衛東侯胸口要害,衛東侯氣血大虧之下,接連應付多人攻擊,壓力爆增,體力幾近壓榨一空,這一擊沒能緩住跌飛出去。
然而在跌落地時,他仍迅速地做了姿勢的調轉,將懷里的女人緊緊護好了,落地時將所有的沖擊都轉到自己身上,保她平安。
終于勉強穩住了身形時,他突然低吼一聲,「笨蛋,不準亂來。你還想要孩子就不準再動用你的能力!」
「老,老公……你在流血……」
「死不了!」
他回頭一把將插進斷臂的枝葉撥掉,再隨手在身上撕了塊布,讓她替他包扎一下。她接過布條子,淚水不斷下劃,只覺得自己滿手滿臉都是他的血,心里難過後悔得快要死掉。
「別哭,再堅持一下,援軍就到了。」
他那麼痛,應付得那麼吃力,卻還回頭來安撫她這個愚蠢的肇事者,她哭得更凶了。
大手伸來用力抹了她的臉兩把,她听到他有些壓抑的嘆息聲,她淚眼模糊看不清他的表情,心里知道他舍不得怪自己,就更覺得自己可惡。
安德魯走了過來,沒有繼續攻擊,傲慢地說,「衛東侯,把蝴蝶王後給我,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衛東侯想也不想就啐了他一爬口水,「士可殺,不可辱。要我把自己老婆孩子交給你,你是不是腦子秀逗了!」
安德魯臉色瞬即大變,那一刻的仁慈也不過是想借機羞辱敵人,其實他心里根本沒有打算放過這個讓自己丟臉至極的虎人,立即喝呼左右衛兵,一起上撲。
若非有太多幫手,衛東侯又要保護妻子,論單打獨斗,衛東侯也不會傷得這麼慘。安德魯性情狡詐,當然不會蠢得浪費自己的力量,這便宜不佔白不佔。
方臣和織田聖趕來幫忙,勉強拖住了衛兵,但衛東侯的傷勢太重,被安德魯打得無法還手。
兩個一直縮牆邊伺機的膽小獸人,一見衛東侯落敗,突然起事就抓住了語環。其中一個機靈鬼揚起手刀就要把語環打昏,以免語環突然又發難,擺倒他們一圈兒人。
「語環——」
衛東侯撲過來想救人,卻被安德魯一把抓住了尾巴。
「老公——」語環很想動用自己的力量,可是看到衛東侯警告的眼神,只能按下心疼著急,哪知道衛東侯竟然突然放聲一吼,揚手將自己的尾巴給斷了,直直撲過來,一爪將那想打昏她的獸人給劈飛出去,獸人的半個腦袋削分了家,倒在地上一命嗚呼。
可另一個獸人抱起語環,撒腿就跑,速度驚人,衛東侯根本來不及追上。
「語環……」
「東侯!」
語環看著男人離自己越來越遠。
安德魯一腳踩在男人的斷臂上,男人痛苦嘶嚎,已近強弩之末。
語環忍無可忍,瞳仁化為黑色線圈兒,卻又在心里听到男人的聲音,為了保護孩子,不準動用能力。
她的眼瞳一下定住,心如刀絞,眼底已一片干枯。
喬語環,你到底干了些什麼?
「隊長——」
方臣氣得大叫一聲,不顧自己嚴重的傷,撲上前去救衛東侯。
突然,一聲驚雷乍響,瞬間狂風大作,頭頂的天光一下變得黯淡無比,一團黑色氣流憑空出現,旋轉著越聚越大形成了一個黑洞,強大的吸力使得四周的一切瘋狂涌向那黑洞飛去,嘶啦啦的破風聲,讓周人驚怔在原地。
安德魯低叫一聲不好,「時空黑洞!」身形立即後彈三丈。
一道高大的人影從洞中跨步而出,聲震如雷地回應了他的低呼,「安德魯,這可不是什麼時空黑洞,準確說來它應該算是我們獸人中擁有空間能力的人,創造的瞬間轉移空間。」
安德魯看清來人,剎時大驚,「屠,師傅!您怎麼會在這里?」身形還想退後,卻又礙于面子強自釘在了原處。
屠征看了眼倒在地上一身狼狽的衛東侯,眉心一夾。
安德魯瞬間覺得後脖子生了股涼風,剛想逃時,眼前一花,那明明還隔了段距離的中年男人竟然已經欺身至眼前,他剛揚起手攻擊,眼前的人影一下變成了殘像,接著他的後脊柱傳來一聲劇烈的崩斷聲,來不及感覺到身體的疼痛,他整個人就爬在在了地上——宛如畜牲一般。
事實上,他此時的狼人身形也的確是個畜牲。
等他再抬起頭時,已經被屠征提著脖子,無力地摔落在了衛東侯和語環跟前。
身後,所有想要上前保護安德魯首領的衛兵,都被北靖擺平。
與此同時,西爾長老帶來的獸人戰士迅速將劫掠者抓了起來,在北靖的示意下,全部扔回了那間大宅的庭院里,等侯發落。
安德魯氣恨不矣,本來看著勝利近在眉睫,他竟然又輸在了突然冒出來的屠征手上,本來他們就是趁著屠征不在才計劃搶人,哪知道屠征竟然有如此通天本事,可以在半個小時之內從另一個半球趕回來救人!
……
「安德魯,好久不見,你終于長成大人了。不過,你這性情似乎還是沒什麼改變。」
屠征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看著匍匐在地的安德魯,目光陰沉至極,那種泰山壓頂般的強大魄力,讓周圍被押摁在地的獸人們,都不敢輕舉妄動。
比起在西歐,屠征曾經在美洲部獸人區里,活動了近十年,其名望絕不壓于他們的首領,卻是從來獨斷獨行我行我素的神秘強者,一般小嘍羅絕不敢招惹。
並非是屠征曾經在美洲部干了什麼大殺四方的大事,而是北靖和安德魯,以及族中的不少一流高手,都曾經接受過屠征的點撥,拜其為師。可以說,稱屠征為獸人的帝師,完全是實質名歸,沒有半點兒虛假。
更令獸人們尊崇的是,這位帝師能力卓絕,縱是十多年過去,也沒有哪個弟子可以超越。
瞧,這不過出了兩三手,就把當年門下最為出色的一名弟子給制得服服帖帖,連頭都抬不起來了。
「不,安德魯你還是有些變化。你奪了北靖的首領之位,而且,比當年的聰明狡猾變得更狡詐狠辣,狂妄自大,卑鄙狹隘。令為師十分失望!」
屠征語聲極淡,卻蓄著說不出的強大壓力,腳下輕輕一轉,安德魯的俊臉就被壓進了水泥地里,只能發出可憐小獸的嗚嗚聲。
「別想在我面前玩你那些小把戲,你派人在這里埋伏了多久,會不知道語環和東侯是我的人麼?竟敢趁著我不在大下殺手,也許我真不該留你這條命,殘害更多的無辜者!」
一抹殺氣溢出時。
安德魯的下屬們全激動地向屠征求饒,不少曾受過屠征教誨的衛兵也站了出來,為安德魯說話。
「老師,眾所周知,蝴蝶王後是我歐森一族未來的希望,她是我王命定的王後啊!安德魯首領為了種族的未來,想要跟王後結合,這也是我們獸人無可厚非的做為。既然北靖王可以抓了王後到西歐繁殖地來,為什麼安德魯首領不可以?
我們並不想傷害您的女兒,相反,得知王後竟然是您的親生女兒,我們更覺得這就是神的旨意。師傅您知道,在我們獸人一族里,強者為尊,這是不變的法則!就算做出一些犧牲,那也是優勝劣汰,自然選擇。」
無疑,叢林法則在獸人一族中已經根深蒂固。
屠征眉心擰得死緊,無法與上千年的種族文化辯駁。
北靖見狀,立即上前駁道,「既然是強者為尊,那麼要想得到蝴蝶王後,就得憑自己的實力來爭取,不是麼?干這些偷雞模狗的勾當,欺負柔弱待產中的雌性,也是身為一族之王的做為?安德魯,只要是我歐森一族鐵錚錚的男子漢,都要為你這種小人行逕感到可恥!」
北靖的目光冷冷地掃過剛才那個出言相幫的衛兵,衛兵也頓覺詞窮,埋下了頭。
安德魯掙起身,吼道,「北靖,你沒資格指責我。你不也是從那個東方男人手里把人搶來西歐的,我他媽搶去美洲哪里不行?好,你們要比實力是吧?那就比。誰最強,誰才能得到蝴蝶王後,才能為種族的繁衍做出最大最優最好的傳承選擇。怎麼樣,你敢來嗎?」
北靖沒有看安德魯,而把眼光投向了屠征。
屠征看著地上那對被無端卷入這場種族延續之戰的小夫妻,淒淒慘慘的模樣,心中都是疼惜不舍,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代他們出戰,結束這一切紛擾。
可是,這不是他一個人的戰爭。若處理不公,他們一家就可能成為一個種族的敵人。現在他們也是這個種族中的一員,不可能完全將自己置身世外。
「好。」
屠征轉開眼眸,冷冷地看著匍匐于地上的所有獸人,銳利地目光最後落在憎恨不甘的安德魯身上,警告的意謂不言而喻。
「我們就以最古老的方式——決斗,公開公正公平地決出與蝴蝶王後成為配偶的權利。」
安德魯立馬就叫,「不公平。照老師您的說法,我們決出的只是候選為夫的權利,但在我們歐森一族,雌性天生就應該依附于雄性生存,理應屬于最強的雄性。她們沒有選擇的權利,只要我贏了,她就是我的。」
他陰惻惻的目光掃向衛東侯和語環這方,眼中迸出勢在必得的光芒。這時候,他想的只是他既然在這個丑不拉嘰的女人身上栽了個大跟斗,今日丟盡了臉面,他日決斗時一定要找回所有場子,贏回這個女人後,就能痛痛快快地折磨夠她,讓衛東侯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吃苦受痛,還要懷別的男人的孩子,那該是多麼痛快舒暢的報復啊!
殊不知,之前語環的注意力都在幫衛東侯止血包扎傷口,根本沒有理會他們這里在叫嚷爭吵些什麼五四三。
戰事稍停後跑來的秦露和梁安宸一齊幫忙,終于幫衛東侯勉強止住了血,秦露還立即將衛東侯的那只斷臂找了回來,封凍起來,待稍後接骨。
情勢稍定下後,衛東侯因危機解除,精神一松懈,精力也大為煥散,若不是這方爭吵事關自己的老婆,恐怕也早就昏倒了。
語環在眾人安撫下稍稍回了神兒,就听到安德魯的大言不慚,才想起他們夫妻會弄得這麼慘,這頭黑心狼可是大大的肇事者,怎能輕易放過?!
屠征皺眉,「安德魯,你不要……」
語環憤怒地截了話,「大野狼,你說什麼女人天生就該依附男人,你是山頂洞人出來的還是生活在史前一萬年?什麼雌性就該屬于最強的雄性,你喜歡當畜牲禽獸,你盡管當去。我們是人,我們早在百年前就開始講仁權了,我們不跟畜牲為伍,誰要敢強迫我們,亂棍打死!什麼叫我們女人沒有選擇的權利,要選什麼樣的男人是我們女人說了算,你算個什麼東西!
我們人類有句俗話,冤有頭債有主,今天你斷了我老公一條手臂,你也得賠我們一條!」
安德魯大怒,就要蹦起身來,誰知這還沒起身,屠征沒來得及出手,就听 嚓一聲骨裂,他痛得狂嚎一聲,生生地看著自己的左手臂不受自己控制,從內部開始斷裂,撕扯著外部的皮膚,開始以反規矩的方向擰轉、抽搐、拉伸,開裂……
「環環,快住手!」屠征叫。
「老婆,別……小心寶寶……」
眾人大叫,想要阻止,卻沒一個人能出手。
這股破壞力來自于安德魯身體的內部,就是蒙住女人的眼楮也沒有用,她現在是鐵了心地要報復,沒有人能阻止。
衛東侯又急又怕,叫了也沒用,只得用了那最有力的一招——捧著女人的小臉一口吻了下去。
現場氣氛瞬間停滯五秒,所有人的眼眸都瞪直了,看著這突如其來的**辣的一幕,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隨著男人和女人的熱吻加深,安德魯的慘叫聲終于停止了。那只被不可抗懼的恐怖力量,強擰下來的手臂,無力地垂掛在他身側,他捂著斷臂處,汗如雨下,疼得咬斷了大牙,垂下的陰綠色眸子布滿了仇恨。
一吻罷,衛東侯放開語環,女人已經昏了過去,眼角卻淌下淚水,喃喃著「對不起」。
秦露忙叫趕緊回屋檢察,屠征著急女兒,將事情交給了北靖,抱著語環先離開了。
最後,北靖在西爾長老等人的支持下,懲處了參與劫掠行動的一些獸人,跟美洲部的長老們取得了聯系,說明了決斗一事,安德魯雖然仍有單方叫嚷不公,在長老們知道蝴蝶王後竟然是屠征的親生女兒後,也不敢不賣面子,同意了決斗的解決辦法。
但是在決斗的具體勝負條件上,還沒有達成一致,此事還得等屠征親自來談判。
不過北靖覺得,以剛才語環露的那一手,長老們也不敢完全無視語環的意願,答應也都是早晚的事了。
這次劫掠事件終于落下帷幕,但眾人心里卻隱約預感到,這也許僅僅是個序幕。
……
另一場生死之戰,仍沒有結束。
「啊……痛……」
手術台上,瘦弱的小女子現一次面臨死亡威脅,痛苦輾轉,申吟不斷。
醫生大夫們圍繞在四周,積極地搶救,額頭都布滿了薄汗。
而在一旁,還有兩個不是大夫的男人,靜靜地侯在一旁,不時朝醫生圍繞的中心處探看,焦急之色溢于顏表,卻是什麼也做不了。
「老花,到底行不行?」屠征看著女兒那麼痛苦,再也忍不住問出口。
這也並非屠征第一次看花洋救人,可是現在救的是自己的女兒,之前所有醫生都束後無策,叫他怎麼還能淡定處之。
花洋接過了梁安宸遞來的針管,里面已經注好液體,正是梁安宸之前帶來的「驚喜」。
他明顯猶豫了一下,看向屠征,「我們只有賭一把,如果輸了,你可以殺了我。」
屠征渾身一怔,卻是再說不出話。
一直坐著的衛東侯撐著身子站了起來,幾個好友投來的眼光都極不贊同,他現在斷了一臂,就算他再強悍,獸人的再生能力再好,那也是傷筋動骨的大傷,皮膚血肉可以再生,但那麼大條手臂是萬萬不可能的。他本該好好躺在床上接受全面治療,卻堅持守在一旁,一步不離。
「阿安。」衛東侯叫了好友的名字,梁安宸看了過來,兩人四目相對時,有些話已經不用多說。
「東子,我和你一樣想救語環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衛東侯深深地看著好友,然後又慢慢坐下了。
相較來看,似乎女婿比岳父還要鎮定一些。
液體被一點點推入女子的身體,眾人摒息等待藥物的效力。
當生命體癥儀發出「嘀」的一聲警報時,情況又陷入一片焦著之中。
「啊……好痛,好痛……我的肚子,肚子……」
秦露緊張地眼楮直模糊,「語環,你堅持住啊,只要堅持住了,你和孩子都有希望活下來啊!」
「語環,加油!」
「孩子,為了寶寶,堅持住。」
花洋的眼光敏銳地盯著儀表盤,看著上面數字的劇烈跳動,眉心皺成了一堆,他的手上還準備著另一套藥品和工具,那是在萬不得矣中,必須使用的。而衛東侯之所以留在這里,也是為了若此一計仍不成,他們仍必然進行二選一的手術。
「不不,我不行了……好痛……我的寶寶,救,救他們……」
「環環,別放棄啊,你和你媽媽一個勇敢堅強,你一定能堅持下來。乖女兒,你听到爸爸說的話了嗎?環環……」
屠征沖上前握住了女兒拼命掙扎的手,眼眶一片濕紅,低沉的聲音里充滿了情感,一慣的堅強面具在這一刻都褪下了,只是一個普通的害怕失去女兒的爸爸。
「老婆……」
衛東侯困難地走上前,俯在另一側,握住了女人的右手,掌心硌著那顆結婚的大鑽戒,心里陣陣抽痛,卻只覺得無能為力。
床上痛苦掙扎的女人,突然雙睜大瞠,瞳仁忽而化為黑白線條,忽而又有藍色液體擴張,反反復復,仿佛她的身體里有幾股強大的力量正在角逐主控權。
「痛,我,我不行了……不行了……好難過……放過我吧,救救我的孩子……爸,爸……不不不,我沒有,我不是……老公,對不起……嗚嗚,寶寶,媽媽沒用……啊……」
突然,所有痛苦達到頂點,女人的眼光一下定住,同時她月復中的胎兒的激烈活動也驟然停止,儀器上的數握再一次呈現一片死寂。
「語環,語環,別走,堅持住,堅持住,求求你了!」
「女兒,乖女兒,爸爸在這里,爸爸以後會一直陪著你,乖女兒,別放棄啊!」
兩個身經百戰的大男人失聲大叫,抱著小女人,語不成聲。
床上的女子身體無力的抽搐了兩下,瞠大的瞳孔一動不動,所有生息漸漸微弱下去,最後停止,終于,沒有了任何動靜。
又是一室死寂。
砰咚兩聲重物落地響,男人們跪落在地,臉色慘白一片,怔怔地看著床上一動不動的女子,眼底都是不敢置信。
想想明明昨天還看著她對自己笑,說生了寶寶後,要一家人一起去愛琴島,看古文明遺址,陶冶情操。因為她幼時也極喜歡歷史考古,但為了生計,就選擇了最賺錢的房地產附屬行業搞裝修。
明明頭天,他們還在電話里通了話,她溫柔輕盈的聲音問他「叔,你什麼時候回來?」,那種屬于親人之間才有的濡沫之情,不需要什麼正名,也不需要刻意說明,已經自然流露。
她是那麼可愛善良,善解人意,上天為什麼那麼不公平要帶走她?!
「語環,語環,別走,別離開我,求求你,醒過來,給我醒過來——」
衛東侯突然發了狂似地搖著女子的身子,捧著那張已經沒有任何顏色的小臉,瘋狂地親吻著,可是卻無濟于事,立即被屠征和梁安宸一起拉了開來。他憤怒地拳打腳踢,很快掙扎得傷口又再次開裂,鮮血直流,滿臉淚痕,悲傷無法自抑。
「老婆……」
男人同傷獸一般,無力地倒在地上,捂著臉痛哭失聲。
沉重的傷感壓得所有人都無法再說出一句安慰的話。
就在所有人都沉寂時,花洋注射了那種液體,隨即就割了自己的手腕,將血喂入女子口中,開始動用自己的能力再次為女子疏導精血氣脈,推動藥效。
秦露先發現情況,回頭看了過來。隨即,其他人都驚訝地看了過來。
花洋的神色從手術開始到現在,始終保持著冷靜沉著,似乎絲毫沒有為周人的情緒起伏希望絕望而影響,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自己的救人行動。
他突然抬頭,「給她重新輸氧。」
秦露突然低叫,「花老師,它跳了!」
嘀嘀嘀,生命體癥儀里的數據,突然從「零」,一點點開始竄升,心律,呼吸,血壓,慢慢攀升,宛如所有人眼底慢慢升起的希望之光,心跳也不自覺地跟著那數據一點點懸高。
直到全部正常!
「老天,我們成功了!」
秦露高興地回頭對爸爸和丈夫叫著好消息。
梁安宸叫了一聲「東子」。
屠征沖上前,激動握著女兒的手,直對花洋說謝謝。
衛東侯抬起頭,被梁安宸扶了起來,看到了儀表盤上跳動的數字,從沒有哪一刻覺得「23」如此可愛,他張了張嘴想喚一聲女人,卻突然失力,朝後倒了下去。
「東侯!」
一片低叫聲中,衛東侯終于因為流血不止而昏了過去。
……
深夜,大宅里一盞暈黃的光,照亮大床上同時沉睡的夫妻兩。
兩人都打著點滴,身上插滿了管子。
臉色看起來都很糟糕,可謂傷痕累累。
花洋走出來,月兌掉了染血的橡膠手套。
「謝了。」
接過屠征遞來的煙,花洋猛力吸了口,青色的煙物籠讓表情變得模糊,他說,「別謝得太早,我只是一時打急抓想的法子,還不知道有沒有用。」
屠征卻問,「听說那藥草的毒很強,一毫克能毒死一個團,你沒事吧?」
花洋垂下的眼眸閃了閃,唇角又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怎麼,你心疼了?」那笑容在薄煙之後輕薄得像一幅水中倒影的畫兒,輕輕一點,就要破碎。
屠征嘆息。
好友雖總說自己是女人,可是卻擁有一顆同男人一樣冷硬堅強的心性。
花洋剔掉煙頭,正色道,「小環環是我自己願意救的,跟你沒關。不過你女婿是多出來的份兒,這人情你可欠大了。回頭,他必須為我做牛做馬十年!」
屠征淡淡一笑,「十年能換回一只手臂,那是他的福氣。我代他謝過了。」
花洋冷冷一哼,轉身走掉。
但在下樓時,屠征仍听到花洋悉心吩咐已經睡好一覺來接班的秦露和梁安宸等人,注意觀察兩個病人的情形,有什麼特殊情況隨時叫醒他來處理。
屠征宛爾,進了房。
坐在女兒女婿床邊,看看左邊嘆息,看看右邊也是無奈。
在這短短的一個月相處里,屠征算是一下子償盡了這十幾年缺失的骨肉親情,大起大落,真是精彩得直比好萊塢大片,讓人應接不暇。
話說女兒的情況終于穩定了,但孩子還沒有出生,這生死問題還懸著。
關于決斗的事,他也已經跟另兩方談好了,等到語環生下孩子,衛東侯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這段時間也夠他把女婿的戰斗力提升一個檔次,應付決斗的問題並不大。
這一件件一樁樁,以前事不關己,都能冷靜處理,現在真正償夠了關心則亂的不安動蕩,方知為父為母的不容易。
可他還是感激上天能在這麼多年的孤獨之後,賜給他這樣好的機會,讓他能彌補過失。
那時,樓下。
花洋剛進屋,準備洗個熱水澡睡大覺時,突然又來了人。
「你來干什麼?不回去好好練習練習,未來還有三成的機會爭得跟語環成夫妻。」
北靖的俊臉扭曲了一下,直接跳過了諷刺,「我來是想提個建議。」
「說!」
花洋也不客氣,當著面兒就開始寬衣解帶,北靖有些受不了地轉開了眼。
繼續說,「語環的情況雖然穩定了,但是孩子還沒有出生,問題依然存在。我想最好還是讓她去我們的繁殖地,那里的環境磁場,也更有利于她身體的康復,和產後療養。現在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時光,如果由您提議,衛東侯也不會拒絕。」
花洋冷笑,「我的王,誰不知道繁殖地是你們家族的棲息地,那里都是你的家人。到時候,你想在那里搞個什麼小手腳,恐怕屠征也察覺不來。」
北靖像被刺了一下,揚聲道,「花洋,我身為一族之王,還沒有卑鄙到要像安德魯那樣使那些無聊的小伎倆。如果我肯,安德魯也不可能坐上首領的位置。語環心里愛的人是衛東侯,而且她也有實力選擇自己的伴侶。」
花洋道,「嗯,你知道就好。至少在我和屠征的眼皮子底下,我相信你還不敢耍什麼小花招。下次,最好派點兒機靈的人來監視我們,露了那麼大一陷兒,也實在傷腦筋,是不是?」
北靖陰沉著臉離開了。
花洋卻睡不著了。
這次劫掠突襲,麒麟的獵人們奮力救人,死亡慘重,但北靖安排在此的獸人卻沒有多大傷亡,且都是些沒什麼戰斗力的普通佣人。隔壁的住戶是最近一周時間才搬來的。北靖雖然離開美洲部了,但安德魯不可能將內部清洗得那麼干淨,如此重要的行動計劃北靖會一點兒不知道嗎?為什麼就在知道語環被掠走,他們人手不夠快要頂不住的時候,剛剛好趕到?
若不是運氣好,他們來得及時,恐怕衛東侯已經被安德魯干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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