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貞兒也不想冷場,免得大夫人心情變差,自己也跟著遭冷眼,就急忙接口說道︰「真是恭喜母親,恭喜大姐了。」
「女兒也是高興得都有些發愣了。大姐這些年受了不少的苦,如今有了兒子做依靠,肯定是能揚眉吐氣的了!女兒可是真心的高興!」李柔兒听了李貞兒的話才醒過神來,連忙強作歡笑的說道。
「你說的對。你也是知道的,這些年,你大姐因為這個事情受了不少的氣。」大夫人卻是因為高興,並沒有注意到李柔兒臉色的異常。
她接著說道︰「你們姐妹的關系一向不錯,有機會你可以去看看你大姐,免得她懷孕在家,孤單寂寞,或者胡思亂想。」這話顯然是在說那安盛侯世子在妻子懷孕期間居然還納了一名美妾,並沒有顧忌李婉兒的情緒。
李柔兒點了點頭,之後就不再說話了,只是若有所思的在發呆。
大夫人看了看李貞兒,溫柔的說道︰「你若是有時間,也可以去那邊一起看看你大姐。」
李貞兒一听這話,就知道大夫人還是打了要把自己送進侯府去做妾的主意,她可不願意再去趟這個渾水。
她看了看那邊的李柔兒,終于在听到大夫人這句話的時候有了一份的觸動,有意無意的看了李貞兒一眼。
李貞兒也不好當眾拒絕,可也不願意就此答應留下口實,就說到︰「母親說的是,只是大姐如今在孕中,我也不好就這樣過去打擾,還是看看再說吧。」
大夫人也沒勉強,就招呼著琴思趕緊去擺飯。李貞兒帶著蘭草從大夫人的院子出來的時候,心里越發的覺得大夫人和李柔兒這對母女的關系十分的奇怪。
吃飯的時候幾乎沒有任何的交流,雖然有可能是因為自己在場而不方便,但是居然連眼神都不會交匯,也不會如同普通母女那樣互相夾菜,甚至連寒暄都很少。
根本就不是親生母女之間的感覺,倒像是兩個陌生人。
這到底是因為什麼?肯定是有些不為人知的緣由的。
她想了想,就開口問了一句︰「蘭草,你知道……」
話音未落,就有另外一個有些嬌柔的聲音插了進來。
「二姑娘,這是巧遇,不如你我同行一段?」
李貞兒听著這個聲音有點耳熟,果然抬頭一看,那邊的樹後走出來一個裊裊娜娜的美人兒。
頭梳墮馬發髻,簪著素銀扁方,身著女敕黃色衫兒,腰間墜這一塊青色的美玉,裙擺拂動之間,微微露出一雙穿著大紅繡鞋的蓮足。
真是風流婉轉,風情無匹!
細細一看,雖然臉龐有些消瘦,臉色微微蒼白,可是那眉眼、那身段,可不就是那位白姨娘!
李貞兒微微一笑,說道︰「原來竟是姨娘!果然是‘巧遇’!只不知道姨娘方才從大夫人院子出來之後,是一直在這園子散步還是回了自己的院子又返回來?」
白姨娘也是展現一個善意的笑容,「自然是一直在園子散步的,否則又該如何才能巧遇姑娘呢?」她的話里根本沒有絲毫的隱瞞。
這就是說今天的邢飛並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預謀。這白姨娘這樣的大費周章又找自己有什麼事情呢?總不會是真的就是「偶遇」?
李貞兒見白姨娘主動往前走了幾步,而且方向竟是與回靜蘭苑完全相仿的。她細細想了想,便沖著身後的蘭草使了個眼色,也慢慢跟上了白姨娘。
走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幾個人來到了一處有些荒涼的地方。仿佛是因為這里地處偏僻,所以就連僕從們都少來收拾,這里的草都要比別處高些、亂些。
李貞兒本是一直走著,可是卻突然被眼前的東西嚇了一大跳。
原來那白姨娘突然停在了路旁的一堆有些高的雜草旁邊,李貞兒不疑有他就跟了過去,細細一看才發現,那里居然有一個小小的墳塋!
蘭草看到這種情景頓時就護在了李貞兒的身前,她以為這白姨娘又要行什麼惡毒之事,或者是要嚇唬李貞兒。
李貞兒本來想要質問白姨娘究竟是何用意!可是隨即發現白姨娘那張秀麗的臉上已經出現了一種異常的悲痛……她想了想,就立刻明白了這個小墳塋究竟是屬于誰的!
這必定就是白姨娘為了她那沒有出生的孩兒所立的葬身之地。
「姨娘,你這又何必?死者已矣,您不如就小弟弟他安然而去!若是他知道他的娘親每日為了他傷心,也不會安心的。」李貞兒斟酌的說道。她早已知道白姨娘不可能就這樣釋然,有哪個母親能承受失去親生孩兒的痛苦?可是也沒想到,她居然大膽到在府里公然就給那沒出世的孩子立墳。
這無論在什麼地方都可以說是一種犯忌諱的行為!
白姨娘斂去了臉上的悲傷,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詭異和冷酷,她諷刺的笑著說道︰「你放心,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這個小墳的事情我已經是回稟了老爺的,他並沒有不同意。」
「既然如此,你帶我來這里,又有什麼用意?還請你明示吧,我畢竟是個女孩子,青天白日的來這里也是有些害怕的。」李貞兒也是直入正題了。這位白姨娘弄出這副樣子究竟是要干什麼?真是令人費解。
「其實,我已經是一只腳踏進了鬼門關的人。那日,我被扔在那產房之中自生自滅,沒有任何人理睬我,就由著我不停的大出血。」仿佛是又回想起了那日的恐懼和絕望,白姨娘的臉色更加的蒼白甚至是有些發青。
她不管李貞兒的面色已經有些不虞,還是接著說道︰「後來就在我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有一個蒙面人用一顆神奇的丹藥挽救我的性命,也間接挽救了你姨娘的性命!」
白姨娘目光灼灼的看著李貞兒。
李貞兒知道她說的是實話,如果當初白姨娘就那麼撒手而去,那麼死無對證,又有她早先親口說出的對孟氏的指控,那麼說不準,孟氏真的就會因為這樣莫須有的罪名給陷害受罰甚至是丟了性命。
「是,我和姨娘對于你能及時的懸崖勒馬,說出事情的實情一直都是心存感激的。只不知你今日到底是何用意?」難不成居然是想要挾恩求報?那不免有些荒唐了。因為當初的事情真相,白姨娘是最清楚的。本就是她自己故意要把事情賴在孟氏的頭上,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多意外發生了。
「你不用擔心,我沒有什麼惡意。我只是想知道,那天救了我的人究竟是誰?我想要報答他的救命之恩!」白姨娘試探的問道。
李貞兒卻像是沒有听出白姨娘話里的意思,臉上帶了幾分冷笑說道︰「姨娘這話可真真是可笑。我又怎麼會知道究竟是誰救了你?更何況,你方才那一番話究竟是真是假?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您若是真的無話可說,那我就走了。」說完,扭頭就走。
「你別走!我不再試探你就是!」白姨娘連忙拉住了李貞兒的衣袖。
蘭草怕白姨娘對李貞兒不利,連忙就揮掉了她的手,又有些警告般的看了那白姨娘一眼。
白姨娘見蘭草護主心切,心下又是幾分觸動。
「我真是羨慕你,有這樣衷心的丫頭!」白姨娘這話說的倒是真心實意。
「姨娘今日這是怎麼了?怎麼淨是說些有的沒的?平白無故就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李貞兒質問道。
「二姑娘,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已經知道了,我那日小產之事乃是因為有人故意算計,連帶著也算計了你的親姨娘!」白姨娘有些咬牙切齒的說道。明明那表格說的就是個女兒,怎麼居然變成兒子?明明有那樣多的丫鬟婆子,為什麼自己大聲呼叫的時候,卻沒有人理睬?為什麼事情發生之後,那柳姨娘就再也沒有敢在自己面前出現?
她並不是個傻瓜,這些事情串聯起來,再加上那日的蒙面人的一番提示,她已經是想通了事情的真相。否則又怎麼會孩兒去了沒有幾日,她就有心思去伺候那個無情無義的李靖?又會耐著性子去奉承那個冷酷殘忍的大夫人?
「姨娘這話說得糊涂!事情的真相,老夫人是早就有了決斷的。而且也是您自己說出來的。怎麼今日又說什麼暗算不暗算的話,還求你不要再拉我的姨娘下水!她是個老實人,你不要無故牽連她!」李貞兒對于對方所說的話,不是沒有興趣,但是卻很懷疑她的真實目的。
白姨娘有些苦笑著說道︰「我根本不想牽連她,也不能牽連她。因為侯爺對你的親姨娘其實是很有些真正的寵愛的。否則也不會一再的用各種手段保護她了。我只是想要和你聯手,一起對付那算計我的人!」她相信,李貞兒一定明白自己在說些什麼,也一定知道自己所指的是誰!
李貞兒嘆了一口氣,她曾經想過白姨娘會有恨。這樣自詡聰明的女子卻被人算計,自己害了自己的孩兒,怎麼能甘心?更何況她還有白家那樣的豪富之家在身後撐腰,想要搏個前途、想要報仇雪恨都是極為正常的。
「姨娘,我也不想在你面前裝模作樣了。你是了解我父親的,想必也是了解你所謂那個算計你我的人的,他們可是能輕易被拿捏的?我勸你還是不要輕舉妄動,不要一時的假象所蒙蔽。我不想和你聯手,我的目的不過是為了保住我姨娘和弟弟的平安罷了。」她可不想無事生非,去招惹大夫人。
白姨娘的臉上倒是沒有太多的意外,她早就看出來李貞兒不是個能輕易相信別人,因此也沒有指望能用幾句話就說服她和自己聯盟。
她笑著說道︰「姑娘的意思我都明白。只是只怕我不犯人,人卻依然要來算計我吧!你如今雖然得了老夫人的青眼,卻不知道大夫人和老爺一直都準備拿你的親事好好做上一筆大買賣吧。」
「此話怎講!」白姨娘的話終于引起李貞兒的興趣,她停下已經準備離開的腳步。
「或許我應該說,不但是老爺和大夫人,就算是老夫人其實也是存了奇貨可居的想法。」白姨娘說出了自己從李靖口中打探出的消息。
「你的意思是?」李貞兒奇怪的看著白姨娘,心里嘀咕,難不成老夫人還有其他的心思,而且故意瞞著自己?
「老夫人和老爺已經商議過了的。讓你去參加明年的選秀!」白姨娘說出了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
「而且,這次讓你敦親王府並不是為了找一個大富大貴之家讓你過去為妾或者為側室,而是為了打響你的名頭,讓皇宮里的人注意到你的美貌!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那惇親王府的中秋盛宴居然匆匆就結束了,倒是壞了他們的打算。」
這都是李靖在一次酒後,胡亂說出的話。白姨娘經過自己的分析得出的最終的結論。雖然說不上是百分之百的正確,但是居然也是有七八分的接近真相了。
李貞兒這次是真的心里震驚不已了!
她沒有想到,她自以為已經掌握了對方心思的老夫人居然如此的「志向遠大」。竟然存了要把自己送到皇宮的想法!
她稍微一琢磨,就立刻明白了對方的想法。這必定是受了那安樂侯府和江氏家族崛起的啟發。這個做法雖然有些齷齪,可也不得不說是一個時間短、見效快的好主意。
有了一位得寵的貴人在宮里作為內應,自然是朝里有人好辦事。再加上那李靖並非是個酒囊飯袋,只要稍微能辦幾件大事,再有人在皇帝耳邊遞些悅耳的枕邊風,那想要穩固侯位也不在話下了。
只是這一切好像都沒有顧忌到李貞兒的將來和真實想法。這是決意要犧牲這個沒什麼地位的庶女一生的幸福來換取侯府可能的富貴了?
她心里不斷的冷笑,也不斷的鄙視自己,還是低估了古人的狠辣決絕了吧?還是現代人高人一等的意識在作祟了吧?自以為已經了解了老夫人的想法,結果呢?其實是被人賣了還幫人家數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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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等我一會兒,我一會兒過了12點,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