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峰綺禮關上了門,靜靜地看著走在前方的言峰璃正。
這個人是自己的父親,父親是將自己生下來的人。
我是他的兒子,兒子應該听父親的話,孝敬父親。
這是我從受到的教育中得知的信息,其他人類都可以從父子間的關心愛護中得到幸福的感覺,我也想感受一下。
但是,失敗了。
我什麼都沒有感覺到,而言峰璃正這個男人對我而言,也只是有著「父親」這個特定的稱呼罷了。對我而言,叫他「父親」和叫他「璃正」,這二者間根本就沒有任何差別。
是我做的還不夠好嗎?
我更加的听父親的話,將父親吩咐的一切都做到最好,將一切常人會從中得到滿足感的事情都做到最好,以期能有一天得到那從未感受過的「情感」。
可是,沒有用。一點用處都沒有。
充斥于心中的,依舊是那難言的空洞。這世界于我而言,依舊如同有一層隔膜一樣,雖然身在其中,卻始終無法觸模。
直到今天,體會到了什麼是憤怒。
那層隔膜瞬間變得薄了許多,隱約已經可以觸踫到其後的世界了。
這麼說來,得知衛宮切嗣那個男人的存在時,心中那份莫名的沖動就是「欣喜」了吧?
那麼為了在那之上的感情,更美妙的感情,言峰璃正啊,我的父親啊,請你
去死吧。
「父親,有沒有人監視這個教會?」
言峰璃正和言峰綺禮面對面的站在神父平時布教的講席兩面,正在逐步走向深淵的男人開口問道。
尚不知自己的兒子已經覺醒了那扭曲的本我,言峰璃正認真地回答
「沒有。作為中立地帶,這里可以保證是不可侵犯的,想要對這里加以干涉的Master都會受到教會的忠告,也就是說可以放心了。」
說到最後,雖然老邁但依舊健壯的神父有些疲憊的嘆了口氣,為了幫助老友時臣得到聖杯,這些天一直在布局,利用Assassin的能力掩人耳目,讓辦事一貫直來直去的言峰璃正感到心力憔悴。
「以防萬一,不能疏于j ng戒,隨時都要在這里安排一個人。」
得到了滿意的答復,言峰綺禮轉過頭,看向空蕩的教堂,像是在向誰交代著什麼。
「是。遵命。」
略顯低沉的女聲憑空響起,漆黑的煙霧自虛空中聚集而來,化作y n影中的獵手應答著主人的吩咐。
「監視現場的人有幾個?」
「據我的確認,氣息不同的使魔有四種。」
言峰璃正一面閉目養神,一面向自己的兒子說道
「在前天已經確認,最後的Servant——Caster出現了,本次聖杯戰爭的Servant應該已經全部到齊。」
言峰綺禮的眼楮眯了起來,應該是有些不滿的喃喃著︰「少了一個嗎。」
年輕的神父把視線從Assassin的身上收回來,自言自語道
「本來想盡可能讓所有的Master都看到的」
聚合成Assassin的黑煙再一次出現,冷靜沉穩的男x ng聲音將自己對當前狀況的分析說了出來。
「從現在的局面來看,監視御三家的宅邸已經是身為Master理所當然的策略了。」
「如果是連這些準備都不做的對手,對我們Assassin自然也不會生出j ng戒之心,甚至連那名Berserker屬于哪家的情報都不會知道嗑嘻嘻。」
蜷坐在信徒們聆听神父告誡的椅子上,咬著自己拇指的男人詭異的笑了起來。
「在那些認為Assassin已經被排除掉而掉以輕心的Master背後」
超出常識的第三名矮小Assassin出現,得意地說道
「「「「「「「「我等影之英靈將成為真正的y n影!」」」」」」」」
數十名Assassin自黑煙中出現,一齊向御主宣告著山中老人的榮光與驕傲。
言峰璃正掃視著形態各異的Assassin們,得意地說道
「這樣一來戰爭就正式開始了。」
他停頓了一下,再次響起的聲音中滿懷期待和從容
「終于要開幕了,第四次聖杯戰爭。我這把老骨頭,這次終于能夠親眼見證奇跡的出現了。」
言峰綺禮微微低下了頭,劉海遮住了搖曳的燭光,在他臉上投下y n影,使人看不清神父此刻是什麼樣的表情。
他走到了言峰璃正的背後,像是要擁抱自己親愛的父親一樣俯子,在老神父的耳畔悄聲說道
「不,父親您看不到了。」
「噗。」
在神聖的教堂中心,被釘于十字架上的耶穌基督和遠古之英雄的注視之下,言峰綺禮毫不猶豫地用黑鍵刺穿了自己父親的胸膛,表情依舊平淡而堅定。
鋒利的劍刃刺穿**的聲音被寂靜所反襯放大,老邁的神父不可置信的看著從左胸透出的半截黑鍵,語氣中充滿了疑惑,像是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一樣。
「這是?」
言峰綺禮冷漠地抽回黑鍵,任由自己的父親無力地癱倒在地。之前被劍刃所堵死的傷口如今向外面肆意噴涌著鮮血,習武之人的強勁心髒正在以另一種方式體現出自己的力量。
被收縮的心房賦予了強大的動能,一股熾熱的鮮血濺到了言峰綺禮的臉上,讓他堅毅的表情上多了幾分猙獰。
垂死的神父看著自己最為自豪,也最為信任的兒子,眼眸中的生命之光緩緩的黯淡了下去。
「為什麼?」
言峰綺禮蹲子注視著自己的父親,空洞的眼眸直視老神父的眼楮。
「原來原來是這樣的嗎?」
言峰璃正終于看清了自己兒子的本質,失去了以往的堅忍,他痛苦的哭了出來。
原來自己一直認為的堅定,其實是空洞。
原來自己一直以為的聰慧,其實是迷茫。
原來自己的兒子,竟然是這麼的這麼的
「這麼的可憐啊綺禮。」
言峰璃正嚎啕大哭著,為自己兒子這些年來受到的苦難而痛哭流涕。
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他沒有因兒子的背叛而憤怒,沒有因為他奪取了自己的生命而怨恨。而是在為這個子嗣已經受到的、即將受到的折磨而哀傷悔恨。
看著自己痛哭失聲的父親,言峰綺禮的表情依舊沒有任何變化,但是原本空洞的眼眸中漸漸亮起了光芒,一層氤氳的水光浮現,如同鋼鐵一樣的男人止不住的流著淚,卻連用袖子去擦拭一下的心情都沒有。
「啊啊」
言峰綺禮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緊緊的攥著言峰璃正無力的手掌,感慨著。
「這就是快樂嗎?」
從常人的苦難中汲取到了不為人知的扭曲快樂,為那無上的欣喜而感動的流淚的神父第一次品嘗到如此的情感。
「這可真是太棒了啊!」
言峰璃正的生命之火終于熄滅,在貫穿了心髒的傷勢之下就算是八極拳宗師也無法支撐多久。蹲在自己父親的尸身旁,看著定格在言峰璃正臉上的哀傷、懊悔和憐憫,從言峰綺禮的軀殼中覺醒的怪物感到了一絲不滿和憤懣。
「只是為什麼您不怨恨呢?」
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情緒從心底浮現,言峰綺禮有些不滿的看著已死的老神父,只是臉上的表情依舊平淡。
「憤怒啊,怨恨啊,如果您這樣做,這樣做的話」
雖然表情不變,但是握著言峰璃正正在漸漸冰冷手掌的左手不自覺的用上了力。
「我會不會得到更多的愉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