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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勃受人之托,有話傳給十二娘。只得忍了心中的苦悶,跟上十二娘的步伐,說︰「庭芝讓我替他謝謝你。」
十二娘听了,果決的說︰「謝就不必了,他能選擇相信若娘,是他慧眼識人,若他沒這份眼力,就算我解釋了,他也不會信。他以後好好待若娘就夠了。」
王勃听了十二娘的話,沉思片刻後,糾結的問道︰「十二娘,你是在怪我之前不該管束你,責備你去瑤台,以及跟元之獨處的事情嗎?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為著你的名聲著想。」
十二娘心中哀嘆一聲,王勃想的可真多,把上次的事情又攪了進來。
「上次的事,我早不記得了。」十二娘現在為跟高夫人吵架的事頭疼不已,王勃偏不著門道的亂問一些問題。
王勃疑惑道︰「那你為何見了我扭頭就走?分明是在生我的氣。」
十二娘心中幾乎要抓狂,真不知道說王勃死板還是蠢笨,可她又不能把心中遷怒的話說出來。王勃上午開口只是說了一些實話。若她說自己因此遷怒,也未免顯的太小氣了。
「我沒有生氣,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十一娘只能這樣說。
王勃低聲「哦」了一聲,停下腳步,目光復雜的看著十二娘獨自遠去。他清楚的知道十二娘現在心情不好,顯然是遇到什麼事了,可他不知道怎麼開口去問,一向被贊為文采無雙的他,也有語言匱乏的一天。
遠處的草地上傳來一陣歡笑聲,王勃循聲望去,是各個親戚家的小娘子在放紙鷂,他看看她們歡樂自在的模樣,又看看十二娘一人徘徊惆悵的樣子,頓時了悟了他**吳氏曾說過的話——
「十二娘父母早逝,世上已無疼愛她的人。她寄人籬下,又怎能像你一樣倔強任性?」
王勃腳步動了動,猶豫了一下,終是轉身慢慢離去。他始終沒有找到跟十二娘相處的訣竅……
下午等眾郎君從山上登高回來,眾人就收拾起東西,準備下山回家。
十二娘很早就坐在馬車里,心情平復了一些,可依然悶悶的。
七娘等人拿了一個紙鷂上車來,歡聲笑語的問道︰「十二娘,你下午哪里去了?我到處尋你不著。你看,這是柔娘送我的蝴蝶紙鷂,好看吧」
十二娘努力笑著說︰「嗯,真好看。真的能飛起來嗎?」。
七娘沒察覺她的失落,笑答道︰「萍娘的燕子紙鷂飛起來了,我和柔娘怕把這個蝴蝶紙鷂弄壞了,就沒有放出去。等回到家,我要把它掛起來。」
十二娘听著,心中不禁惆悵的想到︰為何七娘跟王家的人親近沒事,她就不行?是因為男女有別,或是有其他原因?
她困惑的想著,等到九娘和十娘也相繼上車,待人齊了,車隊就開始往山下行去。
回到家里,十二娘顯得格外疲憊,晚飯沒有吃就回到房中歇下。
燕娘和阿蘭是她身邊的貼心人,對她的情緒自然能夠感知,進出都小心翼翼。天色將黑時,燕娘見十二娘依然沒有吃晚飯的意思,這才進房勸說。
「姑娘今天出去一整天,必定累了,即使想睡,也吃了晚飯吧,不然餓壞了身子就不好了。」
十二娘有些無力的睜開眼楮。猶豫了一瞬,終究坐了起來。她心里再不開心,她也不想讓身邊的人擔心。
吃晚飯的時候,燕娘見機在旁邊說︰「孫喜的事情我打听出來了。他和他媳婦是早先留在京城看守元帥府的下人,孫喜媳婦跟大夫人房中的梅娘是遠方親戚,因大夫人這次帶著梅娘到長安,兩家人又聯系上,孫喜借著梅娘的面子,求了個在姑娘跟前趕車的活。」
十二娘了然的點點頭,既然是這樣的關系,她得找個機會把車夫換掉才行,不然成天帶個眼線在外面,她去哪里都有問題。
第二日初十,是沐休之日,十二娘一早上就被大夫人喊過去訓話,還是為昨天在山上未了之事。
十二娘垂首听著,高夫人反反復復說的東西,無非就是讓她規矩本分一些,最後終于是听到一句有切實內容的話,那便是︰「下去把《女則》和《女誡》分別抄五遍,明天出門前交給我。」
《女則》是唐太宗長孫皇後撰寫的約束女子言行,規範婦容婦德的書;《女誡》是東漢班昭撰寫,教導女子做人道理的書,包括卑弱、夫婦、敬慎、婦行、專心、曲從和叔妹七章。
對于十二娘來說,抄書懲罰之事,抄書多寫幾個字倒沒什麼,關鍵是書里的內容,與她骨子里的觀念不同,所以極度不喜。
可她的命運被高夫人拽在手中。若不服從,被高夫人遣回老家,或是隨便配個親事,她只怕要更頭疼,只得默默哀嘆一聲,回到芳菲樓抄書去。
回到房間,十二娘發現自己手中並沒有《女則》和《女誡》這兩本書。沒奈何,只好去找小唯兌換。
小唯幫十二娘兌出兩本書,看著可憐兮兮的十二娘,問道︰「姐姐,要小唯幫你抄書嗎?」。
十二娘詫異了,問道︰「這個也可以?」
小唯頗為有成就感的點點頭說︰「當然可以,姐姐只用抄一份手稿給我,我就能變出一模一樣的手抄本出來,不過……要用復印劑,每支復印劑只能復印一份,一支十枚金幣」
十二娘把小唯撈起來抱在懷里狠狠的揉搓一番,說︰「小唯真棒,簡直是無所不能,姐姐太歡喜了你幫我準備八份復印劑,待我把第一遍抄好了,就把手稿給你,你幫我各復印四份」
小唯在十二娘懷里「咯咯」的笑著。他對十二娘有用,心里很有成就感
十二娘有些內疚的想起她之前想幫小唯弄匹馬的事,這些天各種事情耽擱下來,她的處境有些堪憂,一時把這件事耽擱下來。而她又不能隨時陪著小唯,總覺得他太過寂寞,得想想辦法才好……
回到房中,十二娘取出《女誡》開始抄寫,寫著寫著,不禁被里面的話語弄的很憤怒
「卑弱」篇中寫道︰「古者生女三日,臥之床下。弄之瓦磚,而齋告焉。」
這句話的意思是︰古時,女孩子出生多月後,就讓她躺在床下,給她紡錘和磚石,並齋告先祖。躺在床下,以表明她的卑弱,地位低下。給她紡錘磚石,以表明她應該學習勞作家務,齋告先祖,以表明她要承擔祭祀的責任。
「哼,‘生男曰弄璋,生女曰弄瓦’,男孩子是金玉,女孩子就是瓦礫」十二娘憤憤的自語著,險些要丟下毛筆不想寫了。
怒氣稍平,轉瞬又覺得悲哀。想到自己身處這樣的大環境中,她無力回天,縱使生氣又能怎樣?她沒辦法改變這個時代,唯有在時代的夾縫中,努力尋求過上好日子。
匆匆把《女則》和《女誡》各抄一遍,十二娘把兩份手稿放進如意葫蘆袋中,給小唯去復印。不過幾息時間,小唯就把東西弄好,送回到如意葫蘆袋中,待到第二天早上上學出門時,她才將五份「手稿」交給大夫人審閱。
十二娘學的是鐘繇的楷書,一手字寫出來十分漂亮,大夫人看了,縱使想挑刺,也挑不出,只淡淡的說︰「上學時,要謹言慎行,不要到處亂跑,下了學就早些回來。」
十二娘低聲應了,跟往常一樣來到灼華館。
十二娘剛來到廳堂,就被鄭茗若和曹映嘉一左一右圍了起來。
鄭茗若牽起十二娘的手。有些羞怯的說︰「下月初五是我十六歲生辰,我將在那天及笄,我想請你們來參加。」
女子十五歲至二十歲之間及笄,及笄意味著成人,也意味著可以嫁人了。鄭家選在今年給若娘及笄,是為了給她的婚事做準備,看來她跟上官庭芝的婚事,議的很順利。
若娘開口邀請了,嘉娘和十二娘自然要去觀禮。
嘉娘關心的問道︰「及笄禮上的正賓、有司及贊者人選訂下來了嗎?」。
正賓是整個及笄禮的主持者,是為晚輩送祝福的,一般選有德才的女性擔任;有司是為及笄者托盤之人,要清楚流程,知道正賓每一步要做什麼;而贊者是協助正賓行禮之人,一般為及笄者的姐妹或好友。
這三個人的身份對于及笄者來說十分重要,閨中女子不經常與外界接觸,及笄禮的場面和規格如何,是地位的最直接體現。若娘之前遭遇不好的流言蜚語纏身,這次及笄禮必須有德高望重的人為她主持,才能幫她恢復清譽,難怪嘉娘如此關心。
若娘說︰「我娘請了許王妃來給我做正賓,現在已經上路,月底就可抵達京城,有司和贊者還未選好,不過我想請嘉娘你做我的贊者。」
許王妃是若娘的姑表嫂,地位尊貴,又育有兩子一女,是有福氣的人,鄭家專門把許王妃請來給若娘做正賓,足以見重視程度。
嘉娘听說若娘要請她做贊者,連忙搖頭說︰「這可不行,咱們的情分雖然在這里,可我的身份,怎麼敢去做你的贊者有許王妃在前,你該請個有身份的姐妹才行」
若娘眼中滿是無奈,十二娘在旁也听的心酸。縱嘉娘品行好,又是若娘最好的朋友,但她的身份也不足以擔任贊者。
若娘只好點點頭,並囑咐道︰「那嘉娘和十二娘到時候一定要來觀禮。」
「一定」兩人齊聲保證著。(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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