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的情況意味著一旦有一個結點被破開,整個情勢便會摧枯拉朽一般往某一邊倒去。
大家都明白這一點,所以紅花兒,也就是百花娘娘,一定要在翡寒星沖出宋奇的糾纏之前解決葉城,而翡寒星則要盡快從宋奇所布下的困境之中沖出。
于是這四人之中,唯一看起來氣定神閑信心滿滿的,反而是被紅花兒壓制得幾乎一動都不能動的葉城。
紅花兒當然不會允許葉城繼續這樣淡定地硬扛下去,當那些附在葉城身上的魂蟲啃噬了足夠多護身靈光,並化為了可以為己所用的靈氣,一個個開始長出雙眼長出口舌甚至有一些變化比較快的已經在頭上長出了小小的犄角的時候,隨著紅花兒的一聲輕喝,那些小小魂蟲開始了互相吞噬。
並不是那種張著大口你咬我我咬你這樣的吞噬,而是那些長出犄角或者個頭較大的魂蟲身上突然裂開了無數的小口子,而其他那些魂蟲便開始爭先恐後地向那小孔之中鑽去,于是不過眨眼功夫,那些吞噬的主體便膨脹了百倍之多,幾乎和一些小型的獸類一般大小,雙眼卻依然如同綠豆一般,原先不過一道裂口一般的口器卻擴展成了吸盤的模樣,而這吸盤一般的口器里密密麻麻的全是尖齒,泛著幽藍的光芒。
這幾只成長的魂蟲微微彈動身體,從原處躍起到半空,而後啪地一聲吸附在葉城的咽喉心髒等要害之處吸盤一樣的口器緊緊貼著葉城的護身金光,身軀扭動著四處借力,唰啦一下便將那護身金光給扯下了很大的一塊。
其他尚未被吞噬的細小魂蟲立即從被扯開的地方鑽了進去,雖然葉城及時捏碎了一枚佛珠,新生的護體金光重新將自己給護住,並絞碎了大部分的魂蟲,但仍有少數的幾條速度飛快的,在那護體金光重新合攏至完璧無瑕之前,一頭鑽進了葉城的肉身軀殼。
葉城不由發出一聲悶哼,但先天武道巔峰的肉身又豈是尋常,煉骨煉皮,早已煉至幾可生扛刀劍的地步,因此那幾條魂蟲在好不容易鑽入了大半截的身體,便不管如何扭動,都無法再前進一步,于是葉城的胸口咽喉處便仿佛多了幾截紅s 的線頭,而那些線頭在下一刻便斷裂開來,化成一灘紅s 的液體,在葉城殘破的衣服上落下一點點仿佛鮮血一般的痕跡。
而正當此時,又是一大塊護體金光被那些吸盤中的利齒給扯了下來。
「你居然……還想著能喚醒葉城麼?」葉城察覺到那些進入自己身體的魂蟲的動向,不由發出了一聲冷笑,「你早該知道的啊,如今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早融為一體了,要是這點手段都沒有,我怎麼敢去那雲天之巔的小道長面前現眼。」
「只不過,你就憑這點手段,居然還想喚醒他和你聯手。」葉城齜牙咧嘴地說道,雙手一合,竟連接拍碎了三枚佛珠。但身上的護身金光也只略微熾烈了一點點,更多的金輝向著他的兩條手臂匯集而來,隱隱竟化成兩條金龍盤旋其上,龍頭在半空中招搖了一番,便垂落在他的手上,隨著他將余下的佛珠套上手腕,雙手成爪,五指便為龍齒,掌心便自然而然地化作龍口,吞吐雲氣,仿若活物。
「給你見識一下真正的葉氏排雲手。」葉城雙手一合,兩條龍便咆哮地將那條正在他咽喉之處撕扯的大魂蟲給絞了個稀爛。
那兩條龍抬起頭,仿佛嘶吼了一聲,轉身便攜雲帶霧地向著包裹住葉城的那些魂蟲還有那巨大的肉繭攻去。
「就怕你繼續當烏龜。」紅花兒笑了起來,頓時那包裹住葉城的魂蟲還有那巨大的肉繭在那兩條龍逼近的前一剎那,崩散成了無數越發細小的魂蟲,除了被那兩條龍沖破而化為碎末的兩塊區域的魂蟲之外,其他的不過維持著崩散的形態在半空中一個停滯,下一個呼吸的時候便已聚ch ngr n形,站在葉城面前半尺的距離,雙手持著一柄細長的利劍,向著葉城的左眼扎去。
葉城雙腳隨著那人形出現而月兌開了鉗制,此刻自然而然地往後退了半步,右手揮了個半圓,套在手腕上放佛珠便將那柄利劍彈了開去,而後一雙手便向著眼前這個人形的頭顱捏去。利劍的攻勢不絕,但人形的頭部卻往後急退了三尺有余,卻還有個細長的脖頸連在肩膀之上,這奇怪的人形便以這樣的姿態堪堪避開了葉城雙臂上飛出的兩條金龍。
「這下你可以說生死關頭臨陣突破了先天武道巔峰之境,正式以武入道成了修道之人麼?」紅花兒的聲音里帶著冷笑,「你這戲演得可真足啊,就不知道你的原型還能藏多久。」
「我可是早說過,我便是葉城,葉城便是我。」葉城呵呵地笑了起來,「有葉城在,對上你,哪怕只剩一口氣,我都立于不敗之地。」
「那還要看看那位小道長的臨陣突破能不能成功,你能不能活下來呢。」紅花兒笑了起來,持劍的人型的攻勢越發狂風驟雨,時不時還在一些完全不可能出劍的地方,從胸口從手肘從肩膀上長出仿佛利劍一般的肉刺,逼得葉城以排雲手左支右絀,幾乎無力支撐。
「我沒想到當年的鬼童子,居然也有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的一天。」紅花兒笑著揮劍,同時隨著她的轉身,在她的腰側突然冒出了一圈鋸齒,隨著她的旋轉就要將葉城給攔腰鋸斷。又是兩枚佛珠被葉城捏碎。
雙臂之上的金龍仿佛凝實了一些,而葉城的胸口也浮現出了一條金龍,這條金龍似乎並不具有進攻的能力,但是它的浮現,使得葉城的動作的速度和力度,都快上了三分。
葉城雙掌連拍,將那圈鋸齒拍散,而人也退後了三丈有余,直接撞破了院牆落到了外面的地面上。
可還沒等他再次移動,卻發現自己已經踏入了一處被割裂開的空間。
「雖然我沒有須臾障那樣的好東西,但是用來困人的陣盤,這些年還是攢下了幾個的。」紅花兒不知何時貼在了葉城了背後,手中的尖刺已經穿破了葉城的護體金光以及衣服,壓在那武道巔峰的軀殼之上。
而葉城現在手里的佛珠,只剩下七顆。
「你這些年攢下的好東西呢,也該用出來讓我開開眼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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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晁溪猛地從床上坐起,一身冷汗浸透了身上的衣衫,不祥的感覺如影隨行,讓他的雙手都忍不住開始顫抖起來。
「路道長!」葉晁溪一掀被子,便向外沖了出去想要叫人,跑了半截突然發現外面還是黑燈瞎火,顯然已是深夜,想到了路南鄉留給自己的那串金鈴,連忙手忙腳亂地模了出來,顫抖的雙手捏著穗子搖了起來。
「什麼事?」不過片刻,路南鄉推開門走了進來,左手的指尖勾著一串一模一樣的金鈴,正在無風自動響個不停。
「路道長……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帶我回家……」葉晁溪連滾帶爬地沖了上去,撲地一聲趴在地上,抬頭便抓住了路南鄉的衣服下擺。
「怎麼了?你慢慢說?」路南鄉連忙蹲下,伸手扶起了葉晁溪,一手捏住了他的脈門,另一手則點在了他的眉心,卻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之處。
「我怕……我回不了家了……」葉晁溪大口喘著氣,「我怕葉家莊……會消失,我大伯,還有宋先生……我怕我再也見不到他們……」
路南鄉看著葉晁溪,一時有些無語。
「難道修不修道這個問題這麼難回答麼,都把這孩子給逼成這樣了……」路南鄉的內心默默想著,「下次看來還是勸下師父,別總嚇唬小孩子好了。」
「那……」路南鄉斟酌著開口,正在想怎麼勸上兩句。
「路道長,可不可以現在就帶我回家?」葉晁溪抬頭看著路南鄉,眼眶里眼淚都開始打轉了。
「……好。」路南鄉思考了片刻,覺得直接帶葉晁溪回家似乎比想些安慰的話容易一些,再加上如果事情有變,至少他和翡寒星都在葉家莊,想來也不會出什麼大問題,于是點頭,起身,拉著葉晁溪的胳膊站了起來。
「我這就帶你回去。」
路南鄉把葉晁溪抱了起來,走到屋外露天之處,不知念了一句什麼,在路南鄉的背後,像鳥兒一般,展開了一對巨大的淡藍s 的光輝所凝成的翅膀。
路南鄉抱著葉晁溪沖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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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寒星喘著氣,一仰頭,將那藍s 小藥瓶里的藥丸給倒進了嘴里。
一股火辣辣的感覺順著他的咽喉直下丹田,猛地撞在自己那顆金丹之上,傳來的震動讓他幾乎無法控制地一陣暈眩。
那股熱氣盤旋在翡寒星的金丹之外,仿佛一個丹爐,不斷地灼燒著翡寒星的金丹,逼得他不得不飛速地從金丹之中抽出法力來與之相諧,這樣一來,不過眨眼之間,翡寒星金丹之中的法力幾乎被抽調一空,與那股熱流一起,充盈著自己的肉身。
這種滿溢的感覺讓翡寒星雙眼通紅,不由自主地大叫了一聲。
而他面前的長劍也隨之發出一聲龍吟。
翡寒星一伸手,握住了劍柄,也不需什麼起勢,便這樣抱著劍像那棵巨樹沖了過去。
他整個人都仿佛化作了一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