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寒星突然覺得那奇怪的紅s 怪物的話說得沒錯了,的確,這個葉城,只要這樣滿身是血肢體殘缺半死不活還掙扎著表現出懇求表現出心有牽掛死也不會安心死表現出他的一切希望都寄托在翡寒星的身上,翡寒星就覺得自己心中的天平不由自主地向著他傾斜了。
人都是會本能地同情看起來比較慘比較弱勢的一方,而一旦立場站定,那麼就很容易變得不問緣由,那麼哪怕會有疑點,哪怕遠未到可以蓋棺定論的階段,都會被人心自己的本能所說服。
鐘神秀在翡寒星出行之前,只強調了兩句「多想一想」,而翡寒星現在也覺得自己的確需要多想一想了。
但這當口其實還容不下他想太多,那些小鳥的y n影居然毫無障礙地穿過了劍意分光所布下的防御圈,向著翡寒星和葉城撲頭而來。
翡寒星持劍擊去,一些影子在他的劍下破碎,一些影子卻毫發無損地從他的劍刃上劃過。
「這世間可以沒有光,影卻無處不在,便是你劍意分光,也斷不了這連綿不絕的y n影。」紅花兒的聲音在樹林的深處響起,而隨著她的話語,那綠幽幽的樹林深處,竟開始升騰起黑s 的y n影,那y n影筆直向上,很快便連接了上方那漆黑一片的天空,而這片y n影,便仿佛海ch o一般,向著翡寒星的方向推進。
翡寒星默不作聲,一抬手,一道劍光得了指令,向著上方那些飛翔的鳥兒絞去,那些鳥兒的速度比不上劍光,輕易地被那劍光追上並刺穿。
那劍光一番沖殺,上面串著五六只鳥兒的尸體,仿佛糖葫蘆一樣,從空中折返,回到了翡寒星的面前。
而此時,翡寒星已經又退後了兩步,已經站在了葉城身邊,劍光連連,閃耀得仿佛一輪小太陽,卻不是在護著自己,而是不斷地在葉城的身上游走。
這些小鳥的y n影並沒有隨著小鳥的本體的死亡而消失,只不過這些小鳥會在進入攻擊狀態的那一刻,會凝聚成實體,也就是這個時候,翡寒星才能用劍將這些小鳥的y n影擊碎。
而這些小鳥的首要的攻擊目標仍然是葉城。
所以這便變成了兩人之間速度的較量。
如果將翡寒星的劍光隱去,那麼便會發現,那些小鳥的y n影,仿佛陽光穿過樹林,那些樹葉的y n影一樣,在葉城的身上落下斑駁的影子,如果葉城不是臉s 這麼蒼白表情這麼痛苦再加上肢體不全,看起來簡直就如同他在樹下小憩一般。
這些影子都在等待著時機。等著翡寒星的一時疏忽,而後抓住那一剎那的機會,凝為實體,擊殺葉城。
但不幸的是,到目前為止,距離紅花兒開始發難,兩個呼吸左右的時間,翡寒星刺出了上百劍,而他的判斷仍然是又快又準。
那只野獸的影子以及野獸背上的那個人,在翡寒星的劍光帶著被穿成糖葫蘆的小鳥回到自己身邊並甩落那些小鳥加入戰團的時候,躍過了那道劍意分光的防線,那野獸影子的尖銳的利爪向著翡寒星撲了過去,而那人影卻似乎是手持長劍,對著葉城便刺了過去。
一層貼著人身的金光從地面涌了上來,眨眼間便將翡寒星和葉城都包裹了進去,那y n影野獸的爪子還有持劍人影手中的長劍都被阻擋在了這道金光的另一側,使得那兩個影子便只能這樣維持著進攻的姿勢僵直著,而此時,葉城身上的那些影子則被這道金光禁錮得無法動彈,只好化為實體,被翡寒星一劍一個全部挑散,露出葉城籠罩在那護體金光下的臉。
葉城的面s 依然不好,但j ng神卻仿佛和身體無關一般,雙眼仍是那般,燃燒著一種勢在必得的決心。
葉城對著翡寒星笑了笑,攤開了還連在他身上的那只手,一些佛珠破碎的粉末順著他的指縫緩緩滑落至地面,與那些灰塵泥沙碎裂的磚末混在一起讓人無法分辨,他的手心,只剩下了一條黑s 的細繩,連著那串佛珠的接頭末端綴著的流蘇。
「老怪物你可真行啊……」紅花兒仿佛被葉城的舉動嚇了一跳,而後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最後的保命手段,你居然舍得用在別人身上,我倒是小瞧你了。」
「我倒要看看,等你這最後的一道屏障都消失掉的時候,還能拿出什麼手段。」紅花兒發出了一聲冷笑。
「你這魔物,死期已至。」葉城似乎是在強忍著痛苦,從牙縫里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了這話。
翡寒星沒有說話,只是低頭看了葉城一眼,微微點了點頭,原先停留在葉城身上的數道劍光折回,從他耳畔掠過,帶著凌冽的殺意,向著他後方擊去。
野獸的y n影頃刻破碎,而那人影見機極快,立即貼近了地面,往後急劇退去。
翡寒星抬頭,手中的長劍帶著他便往空中飛去,劍修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仿佛是省略了整個飛躍的過程一般,翡寒星幾乎是在下一個剎那便高過了那連綿的樹叢,而後他在半空之中一個折身,遙遙一劍,便向著一處角落揮劍斬去。
「啊」地一聲慘叫,一個赤紅的人形搖晃抽搐著,從虛空之中漸漸顯現出來,人形的形狀有些殘缺,肩膀上裂著一道被劈開的豁口,這道豁口幾乎將他的半邊身子給整個削斷,雖然整個人形都在不斷地顫抖著,那豁口之處也有無數的肉芽蠕動著想要連在一起,但一時半會,竟是無法恢復。
翡寒星手下不停,轉眼便是一排封鎮的符被拍了出去,將那人形團團圍住,一條若有似無的光芒在那幾張符之間穿梭,化作了一張大網,那網眼越來越密,眼見就要將那人形包裹住。
那人形卻突然伸出了一只手,那只手拉著她自己的另外一條胳膊,猛地一扯,竟是將整個人形沿著那條豁口整個撕成了兩半,而後這只手竟抓著自己的這半截身子,對著那張就要包圍住自己的大網扔去。
那半截被扔出去的軀體一觸到那張封鎮的大網,立即開始劇烈地燃燒起來,那幾張符在燃燒中迅速地變形,扭曲,崩散,繼而無法維持陣勢,便往四下里崩散開來,仿佛半空之中炸開的煙花,一些仍在燃燒的軀體碎片就這樣帶著火焰,落雨一般帶著從天而降的力度地砸向地面,在那些樹林幻像正在漸漸變得透明的地面上留下一個個的深坑,而其中有一些砸到了躺在地面上半死不活的葉城身上,讓那金光蕩起一圈圈的漣漪,卻被包裹在葉城身上的護體金光給擋住了,只能無力地彈到周圍的地面。
而剩下的那大半截軀體則在扭動了一番之後,變成了一個嬌小了不少的人形。
「你怎麼能找出我來?」紅花兒的聲音有些虛,低頭向地面看了一眼,頓時醒悟,「是了……是那老怪物提示你的……」
地面上那樹林終于化作透明直至消失,卻出現了一片劍林一片刀山,其間還有方才落下去的那些帶著火焰的殘軀,星星點點,隱隱有燎原之勢。
但是這一切都還只是圍著葉城默默散發著威勢,還沒有發出進攻。
「你的手段的確不俗,如果僅我一人,若無法如你所說,劍法更進一步,只怕在找到你的本體所在之前,便會被這連綿不絕的的影子給拖至疲憊而死,幸而有葉莊主的指點……」翡寒星一看眼前這形勢,心頭便已了然,開口說道,「如今看來,受我這一劍你也並不輕松,破開我這七星封魔鎮也並不容易,所以眼下是連這護身金光都可讓你一時間無能為力……可我仍有一戰之力,雖然未必能打敗你,但是,我可以以此為憑借,讓你好好將事情說清楚麼?」
「你是誰?你是不是鬼頭令主?你這樣豁出命來……究竟想要做什麼?」
翡寒星的身前,又出現了一排符,上面朱砂寫就的封字正仿佛要活過來一般,在紙面上輕微地顫動。
「哼,你以為我是怕了你麼?如果沒有這老妖怪的指點,你以為你這點手段在我的眼里能算什麼?」紅花兒冷哼了一聲,一抬手便點碎了其中一張符,「你這個只會用劍的小子,根本就沒有封住我的能力,你唯一的勝算,就是接受那老怪物的指點,干脆利落地殺了我。」
「那老怪物可對你有了救命之恩呢,你還不快快听從他的指令?」紅花兒一揮手,輕描淡寫地便將那一排符都拍碎了。
「我現在如果想要殺,的確是能殺了你的。」翡寒星看著那些破碎的符,面s 微微有些僵硬,眼下他已經算是了解了這血s 人形的能耐,知道至少在陣法和符這一道上,這血s 人形的本事,已經可算是登堂入室的程度,那是遠遠高過自己太多太多了,而自己唯一可以依仗的,也不過就手中這柄劍,還可以殺出一條路來。
「並且,也正如你所說,方才葉莊主能算是救了我一命的。」翡寒星抬眼,看著那血s 的人影,手中的劍錚錚而鳴。
「我其實,真的是很討厭太過麻煩的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