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有邪魔作怪,你卻為什麼不告訴師長們?」邱佘開口問道,「若真有什麼厲害的邪魔出世,師長們必然會重視的。」
「雲天之巔弟子游走天下,又有什麼邪魔出世不會為人所查?那邪魔縱然逃得了一時,我也相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許澤回答道,他入雲天之巔已有段時r ,對雲天之巔那種講道理講得霸道無畏的作風也是清楚得很。
「只不過,若是師長們出手,必是為了斬妖除魔,那是為天下蒼生為人間正道,但是,我卻希望能報我這妻兒被害的私仇,如果可以讓那邪魔歷經萬千苦痛再魂飛魄散那便更好,甚至可以說,如有可能更希望我能親手將他挫骨揚灰——這可就請不動師長們了。」許澤說著,看見葉晁溪和邱佘面上滿是驚異,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略帶自嘲,「我也知道我這執念奇怪,但是每每夜里想到我妻兒慘死的模樣,便總有一口郁氣糾結于胸口,更念及修為進展緩慢,不知何時才可手刃仇敵……久而久之,已成心疾。」
「後來,我便想了這個折中的法子。」許澤停下了腳步,看著葉晁溪和邱佘二人,半晌方才開口,「這是我發下的道心之誓,不管是誰,能為我妻兒報仇雪恨,我許澤在雲天之巔所經營的所有店鋪——我的全部身家,甚至我這個老板,都將全部贈送與此人。」
「這樣一來,事情便變成了你在懸賞,或者換句話說,你在買凶殺人。」葉晁溪恍然,想明白了其中利害,更想通了這樣的變通為何可以讓許澤覺得能夠舒暢心中郁氣。
如果許澤直接去求師長降妖除魔,師長們自然不會向他要求什麼,但是這樣的話,這仇縱然報了,也是師長對于天下蒼生的恩情,而他依然是一個對妻兒慘死無能為力,只能祈求蒼天垂憐的凡人,但是如果他能夠走通買凶殺人這條路,請動高手去滅了那邪魔,這便是一樁交易公平合理,他有付出亦有收獲,這才能破開他自己的心結。
「你將這消息擴散開了?」葉晁溪沉吟了片刻,又問道。
「我倒是想……畢竟這消息若能傳遍天下,這邪魔曝光于大庭廣眾之下,追殺他之人或為名或為利,更不論修為高低,總是會比現在多上幾番,也可滿足我不希望他那麼快活就死的願望,更何況雲天之巔本就各地修者雲集,若要擴散消息自是方便不過。」許澤笑著說道,「只是這時機還不成熟,所以只有你們幾個知道。」
「為何?」邱佘好奇地問道。
「因為店鋪還沒賺到足夠讓修道有成的修士們動心的財富。」許澤無奈地嘆了口氣,「我的本錢只有每月發下的弟子補貼,我自覺已是悉心經營,可到現在也只有兩間雜物鋪,以及一家酒肆,每r 里的靈石交易在三千塊下品靈石左右,對練氣境界修士來說吸引力是足夠了,甚至築基境界的修士也可能會動心,但是對修為更高的人來說,還只是小打小鬧。」
「你,你是說……你靠著弟子補貼,就開了三家店了?」邱佘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眼楮都有點發直了,雖然雲天之巔對低層弟子是管吃管住管修行,修行物資只要有師長的批條便可支取,但是每個月的那點弟子補貼實在不多,對邱佘來說,下山去打幾次牙祭再買點雞零狗碎的小東西,或者賭場里甩兩把,就剩不了多少了。
這還是因為這些男弟子們除了口月復之y 一般對其他要求不高,對一些女弟子來說,那些步搖金翠玉搔頭霓裳羽衣蟬紗罩,簡直是讓人攢幾個月的靈石而後一夕揮霍的大殺器般的存在。在大家都數著錢用的時候,許澤居然能拿這點東西開出來三家店,這麼一盤算,葉晁溪和邱佘兩人都立即明白了這三家店的潛力有多少。
「我進山門的時候,幾乎是一無所有。」許澤一邊示意三人繼續前行一邊說道,「後來我在修道一途上覺得前途渺茫,心里有了計劃,這才開始經營,踩著時間差倒賣些材料,本錢少,起步就慢,想要真的達到懸賞天下的地步,只怕還要個幾年。」
「但是你現在就可以放出風聲,幾年時間足夠讓人看到你怎麼將這店鋪做起來,自然也可以看出這店鋪的潛力,當然更重要的,是你這個老板的能耐,而你這個老板,其實才是最重要的懸賞籌碼。」葉晁溪不用許澤繼續解釋,便已經想明白了其中關節,更重要的是,他已經想到了那個天下第一萬寶樓。
天下第一萬寶樓是絕對不會放過許澤這樣的人才的,同理其他一些商號應當也是如此。
許澤的生意不需要做到多龐大,畢竟那些金丹境界的修道之人雖然雲天之巔不出奇,但是在外面已經是可以開個小宗派自己當宗主的存在了,輕易便可得到一個門派的供養——許澤手段再厲害,也不可能在幾年之類就積攢下一個門派的家底,畢竟他的修為將是一個制約的短板,就算有葉晁溪這些同窗相助,也使得他很難在高層次的稀有資源上搶過那些已有的商號,而沒有高層次的資源,又怎麼能誘惑到高境界的修士?
但是只要幾年功夫,便足夠他背靠雲天之巔,在低端資源的市場上,積累足夠讓低階的修士們怦然心動的財富,就足以讓他成為萬寶樓那些商號所需要招攬的對象了——特別是萬寶樓這種不管高端低端所有生意都一把抓的商號。
而為了招攬他,那些商號自然要拿出誠意出來,那麼幫著許澤進行懸賞,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這樣一樣可以達到許澤懸賞天下的效果,而且將會更有效,葉晁溪甚至覺得,如果自己是萬寶樓的老板,只怕會差遣樓中供奉直接去將那邪魔抓來送到許澤的面前任其打殺,以換許澤一個忠心耿耿。
「既然時機並不成熟,師兄你又為何要說與我等知曉?」邱佘想了一會,覺得許澤將這些事提前說與自己听的動機沒那麼單純,「現在說與我們知曉的時機也不夠成熟啊,我們都還是剛模到修道邊緣的小弟子呢,修為甚至還沒有師兄你高。」
「因為我覺得你們當中會有人要不了幾年就能修出一番天地。」許澤笑了笑,「先跟你們說了,也算給你們修道提供點動力,到時候咱就可以不用肥水流給外人田了。」
「畢竟也是我的心血,還包括我這個老板,交付給熟識之人總是安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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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晁溪回到住處的時候,谷庚已經換下了道袍,只穿了一身短打,四仰八叉地躺在院子中的躺椅中了,看到葉晁溪,頗為開心地招了招手︰「小師弟今天過得開心啊?」
「你知道我們今天是考核?」葉晁溪有些吃驚。
「我早上看到劉師叔進你們那殿的時候偷偷往懷里塞小冊子。」谷庚一邊說,一邊從躺椅上坐起身,臉上還學著那劉老道的表情,「我當時心里就想,壞了,我這小師弟今天難過了,剛想回頭去提醒你,那劉師叔就已經進殿了。」
「不過我看你……好像的確很興奮的樣子,怎麼了,難道劉師叔沒難為你們?」谷庚上下打量著葉晁溪,問道。
「怎麼沒難為了,劉師父今天講了好長的一個故事……」葉晁溪將今天一整天所受的折磨一一道來,最後還頗為慶幸地說了下在他們殿外的空地上被曬了一整天的周師叔的弟子,听得谷庚哈哈大笑,直道這些老道士的花樣實在是越來越多了。
說完,谷庚頗為唏噓地回憶了一下當年他在路南鄉手下的時候所經歷的問心試,那路南鄉不知道是不是太有空,或者是真用心,居然擺了一個巨大的陣盤,然後讓弟子們一個個進去闖,那感覺可比劉老道的故事唐老道的親近天地還讓人身臨其境,那才真是一個個考出來後面無人s 。
「難道每個師長主持的問心試都不一樣?」葉晁溪好奇問道,他先前還以為只有自己遇到的這兩位老道這麼奇葩。
「都不一樣……其實問心試的結果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過程。」谷庚解釋道,「我師父後來跟我們說,問心試問的不光是弟子們的道心,也問的是師長們自己的道心,而後互相印證——所以才會這樣由著每個師長按著自己的境況布置,這樣一來,其實是等于師長們將自己修煉中的心得體會和弟子們一起感悟,現在也許看不出有什麼用,但是眼界畢竟是打開了,將來的某一天回想起來一些關鍵,往往就會是修為突破的契機。」
「能修煉至金丹境界的,都不是凡夫俗子,他們的心思,有機會能感受一二,對于我等小修士來說,可謂機緣。」谷庚說道這里,不由自主地又贊嘆了一聲,「也就我雲天之巔有這樣的手筆了,人家宗派的那些老家伙們,哪個不是高高在上幾年見不到一面的。」
「不過你到底遇到了什麼這麼興奮的樣子?」谷庚唏噓完,看著葉晁溪,忍不住又一次開口問道。
「對了,谷庚師兄,我突然想到,你的那些符,有地方可以賣了。」葉晁溪說起了許澤的事,「我有個師兄,他在山下開了兩間雜物鋪還有一間酒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