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邊都將楊辰的隊伍看成可以左右整個事件的因素,作為這場即將到來的暴風雨的關鍵點,他們的發揮與否很重要。在梟骨和炎蒼看來,所有的劇本都已經完成,剩下的就看演員的臨場發揮了。
而作為主演的楊辰,這一刻卻有點耍大牌的意思,並沒有盡心盡責地守在自己的崗位上,倒不是他故意如此,只是他和馬麟,王翹楚以及龍翔宇一起,四個人同時進入了自己的識海,與以往不同的是,這一刻他們的識海居然連在了一起。
望著眼前這一處廣袤無垠的混沌空間,四個人面面相覷。
「那個,誰能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楊辰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問著同樣一臉茫然的三個伙伴。剩余三人相視,搖頭。
「你們的命被誅心鎖魂陣連在一起,繼而流失,而你們的識海也因此暫時相連。」一個聲音冷言說道。這聲音楊辰太熟悉不過了,但是這一次,他終于見到了這聲音主人的真身。
隨著一種強烈沖擊在靈魂上的氣息傳來,四個身影出現在楊辰幾人的眼前。或者,「出現」這個詞並不準確,換一個詞語來形容的話,應該叫做「降臨」。
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來描述的氣息,任何的描繪都顯得異常蒼白,總讓人覺得自己只說出了冰山一角,更多更磅礡的內容還掩藏在那深邃而神秘的海面之下。
那氣息充滿了矛盾感,卻又讓人絲毫覺不出有任何的不恰當。古樸蒼涼厚重里積澱著隱隱的傲視天下俾睨眾生的霸氣,而肅殺冷傲的背後又藏著一絲淡淡的溫柔與感傷。他孤獨而優雅,卻有著難言的親和,他身上的殺伐之氣幾乎可以凝成實質,卻又讓人覺得在他身邊會很踏實和安穩。
似乎他可以在冷月之下獨坐在小亭中舉杯與風同酌,吟一首豪邁的七絕予這淒美夜s ;似乎他可以提著長劍渾身浴血矗立在戰場之上,看麾下將士身邊弟兄與他一同奮勇殺敵,然後共唱一曲豪情萬丈的戰歌;似乎他也可以在黃昏時分,在窗外晚霞之下,溫柔地輕撫著心愛女人的長發,將其輕輕擁入懷中,用並不動听的情話傾吐自己的心言,許下與天地同存的承諾。
那身影包裹在一片耀眼的金光之下,讓人不敢直視。只是不敢直視的並非這刺目的金s 光影,而是這個存在本身。再看看周圍同樣被雷,風和水三種不同靈氣籠罩著的那三人,楊辰已經猜到了對方是誰,他甚至確定了對方一定就是那位,那幾乎就是一個神話,一首史詩,只是,他應該早已隕落。「魔尊?九曜星君?」龍翔宇瞪著眼楮,說出了一個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身份。
「魔尊霖,水德星君,計度星君,羅星君,真是了不得啊。」話雖這樣說,但楊辰站在這樣的大人物面前並不自卑,他有著他自己的驕傲。「你知道本座是誰,但你卻不知道你自己是誰。」魔界至尊之一的霖,淡淡地開口。
「你應該已經死了,你們應該都已經死了。」楊辰沒有回應霖所說的「你卻不知道你自己是誰」這一句,而是模著下巴上的胡茬,重新另起了話題。
「三年前,古橋鎮,你應該也已經死了不是嗎?還有你們,相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你們都應該已經死了不是嗎?」楊辰覺得霖看著己方幾人說這話的時候,藏在光芒背後那張讓人分辨不清的臉上似乎掛著淡淡的微笑。
龍翔宇心里一驚,「奪舍」兩個字月兌口而出,他以為這些魔界巨頭想要對自己這些人奪舍重生。
楊辰看著霖,絲毫不覺得這位魔尊周身的金光有多麼耀眼,他微笑著開口問︰「那麼兩個原本已死之人又在這里談論些什麼呢?劫後余生的慶幸?對世間的留戀?再度為人的驚喜?……哦,對了,你是魔,並不是人。」
「總有些事情超月兌生死,大于生死;也總有些執念讓我們忘記生死,不顧生死。事未竟,怎可亡?」魔尊的聲音依然沒有一絲情感流露,他身邊的三位星君仍舊傀儡一般不開口。
「執念?」楊辰苦笑,續道︰「我是為她,你又為何?」
「天下。」霖說出了這樣兩個字,後來過了很久,楊辰才漸漸明白霖心中真正所想,才知道這兩字所代表的究竟是什麼。
……
炎蒼帶著自己的手下已經行進了半r 。
在一條茂密的樹葉遮擋了大部分月光的曲徑上,炎蒼突然停了下來,對一旁的炎燁說︰「炎燁,你靠近些,我有話對你說。」
炎蒼這一停,整個隊伍都停止了前進,炎蒼另一旁的風煞一雙眼里閃著j ng光,他身上的勁氣通過雙臂游走,灌注在雙掌之上,掌心不易察覺的淡淡藍光卻沒能逃過炎蒼的目光。
炎蒼裝作什麼都沒發現,待炎燁來到自己身前時,他突然對自己的兒子說了這麼一句︰「我知道,你們中的很多人都想要我的命。」
炎蒼並沒有刻意壓低自己的聲音,周圍的人基本都听到了他這句話。從風煞的角度,他恰好看到了炎燁不可思議的眼神。
「不過,你知道為什麼那麼多人都想我死,卻沒有一個敢于背叛我嗎?因為以前那些有了反叛之心的,全都死了。或許,你以為你是我兒子,我就不會殺你?」炎蒼剛剛說完這句,炎燁就用盡全身的力氣朝著炎蒼轟出一拳,然後看也不敢看一眼,轉身狂奔。
青s 的拳風還未觸及到炎蒼,就立刻粉碎,消散,化為烏有。
炎蒼身子甚至都未動過,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再定楮看時,炎蒼手中的槍已經從炎燁的背後刺入,槍尖從前胸透出,淡青s 的血液,順著槍頭緩慢地滴落。
炎蒼一回手抽出長槍,眼中沒有一絲感情,既沒有手刃親子的哀傷,也沒有被至親背叛的無奈與痛苦,更沒有將內ji n鏟除的快慰,就好像吃飯喝水那般稀松平常。
炎燁低頭看著自己胸口的那個血窟窿,喉間動了兩下,頹然栽倒在地,在場的人無不震驚錯愕。
炎蒼收槍後立刻招了招手,帶領手下離開,看都沒有看向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炎燁。風煞悄悄回頭看了一眼,他覺得自己的雙腿都在打顫,額頭上全都是汗珠,他卻不敢伸手去擦。
炎蒼的隊伍走後,附近幾只以腐肉為甜點的黯鴉聞到了血腥氣,開始在炎燁的頭頂盤旋,最後落在周圍高大的樹木上。而一些黃級綠級的荒獸也逐漸向這邊靠攏,它們將自己的身體隱藏在林中,等著炎燁死透之後變回獸身,屆時不知道有多少荒獸會為了這一刻青s 的魂晶而送掉自己的x ng命。
炎燁動了動,動的不是他的指尖,而是喉嚨。
他有些艱難地將嘴里的丹藥咽下,那藥丸劃過喉間,帶著一股暖流進入胃里,傷痛仿佛瞬間被驅走,他的四肢百骸說不出的舒服。
那枚丹藥是幽冥鬼殿的煉丹師依照獨創的丹方煉制而成,丹名沁心。
炎燁胸口的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斷裂的骨骼復位,破損的內髒修補,肉芽交錯延伸,將那血洞織補完好。
炎燁甚至不等傷口完全愈合就掙扎爬起來,踉蹌著往回走,時間對于此刻的炎燁而言很珍貴,非常珍貴。他面朝的方向,正是炎蒼的寨子。周圍的荒獸四散,多一刻鐘都沒有停留。
炎燁模了模胸前,他所觸模的並非傷口,而是藏在內甲中的一塊令牌,一塊相當于炎蒼親臨,可以調動寨中剩余人馬的令牌。
梟骨的老窩空虛,現在正是難得的直搗黃龍最佳時機,炎燁要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帶領自家寨中留守的高手,替父親端了梟骨的老巢。
炎燁主演了一出碟中諜無間道,又和自己的父親上演了一次苦肉計,若非有楊辰不動聲s 偷偷交給他的沁心丹,他還真不敢這麼玩兒。
梟骨以為勝券在握,卻不知道他安排了內ji n,炎蒼亦派出了間諜,他安排的人是藍級高手風煞,而炎蒼派出的同樣是藍級高手——號稱紫級之下第一人的溟y n。
這場爭斗實際上在還未開始之前就已經結束了,兩個實力相當勢力對等的紫級霸主之間,比拼的並不是武力,而是心機,是手下那在這獸骨林中幾乎不可能存在的忠誠。
而作為事件關鍵點,作為獸骨林甚至鬼界外來者的楊辰,他會站在哪一邊?
楊辰轉醒,身邊的同伴依舊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而誅心鎖魂陣在發動過一次之後也失去了作用,陣圖上的紋路暗淡無光。
布丁不知道什麼時候從細雨劍上掙月兌,正昂著頭瞪著大眼楮表情認真地繞著幾個人來回巡視著。
地上的幾個人先後轉醒,然後又立刻呆住。
紅鸞醒來,第一時間察看楊辰的安危,看到楊辰無恙地將地上的布丁抱在懷里之後,這才又看向其他人,不過當她看見還處在昏迷之中的黑尾之時,俏臉突然一紅,罵了一句︰「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