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外修真劍傳 第二十九章 入宮

作者 ︰ 樓心楊柳

()翌r ,兩人來到皇城外,果然見到高榜懸于城牆——皇城內衛的招納榜。原來皇城守衛——驍武營招納新兵。木禮並不識字,也只是听旁邊的人在議論,但朱硯安卻看得津津有味。木禮心想這朱硯安自然是認識字的,而且對這招納新兵也定有所了解,一問,果真如此。

朱硯安笑道︰「這中原,招納兵士將軍,主要通過兩種方法,一種是武官考試,另一種則是進入這驍武營。前者雖然起點高,但是要求也高,像我們這等,連報名的資格都沒有。可是,這驍武營招納新兵就不同了,凡是能說話走路就可以,進去之後r 夜c o練,而後負責皇城守衛。當然,十七歲開始守衛皇城,十五年為期,結束之後,既可以繼續留下來,也可以報名參加武官考試。不瞞老弟,我一來就仔細打听過了,參加武官考試,既要滿十五歲,又要有真功夫了兵略,如我們這樣孤苦伶仃,誰會教我們?不過進入這驍武營之後,雖然苦許多,但是有人教,只要勤苦認真,他r 得到那位將軍賞識,還可以更上一層樓,學習更高的功夫。可是這招納十年一期,正好今年我們踫上了。你去麼?」

听了朱硯安這麼一說,木禮明白了許多,可是心中卻是十分糾結。木禮說道︰「那,進去之後可有書讀?」

朱硯安苦笑道︰「你怎麼就惦記讀書啊?那是文官的事情,要想變強,動動嘴皮子可不行。總之,我們也算是患難之交,今r 我就跟你說這麼多,接下來怎麼做,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我是要去報驍武營的,不過,我還可以幫你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我知道你想去讀書,天底下,只有皇家內院的天樞閣藏了天下的千百書籍。要進皇宮,自然是要忍受各種苦難,你的目的並不是不好,可是要進去卻受別人不同目的進去的人一樣的苦,我覺得不妥。你可以去燕子巷,有一個叫做‘沒毛馬’的人,他消息靈通,明白這宮內各種事宜,你若有心,可以去求教他。」

「求教他?」

「對,只要你給他一些銀兩,他定會告訴你如何進宮的。而且,又不比受太多的痛苦,和不人情的屈辱。話,我就說到這里了,他r ,要是能在宮中相見,我們再敘敘。這一別或是永別,前幾r 的事情,再次向你道個謝。我走了!」朱硯安抱拳向木禮做了個揖,說完,轉身向著驍武營的招納處去了。

木禮看著朱硯安的背影,卻也是雄赳赳氣昂昂,果真是器宇軒昂的好漢。年紀尚小,卻給人一種城府極深的感覺,木禮猜出了幾分他的來歷。正所謂「同是天涯淪落,相逢何必曾相識」,或許這一面之緣,也就到此結束了。木禮向著朱硯安的背影行禮作揖,他r 相見,或許就是故鄉人了。

木禮看了看招納榜,自己字也不認識,卻如何要去宮中看書?不過,木禮模了模趙勇鶴給他的那本書,又想了想,認不認識字不打緊,還是先進去為上策。

注意打定,木禮按照朱硯安說的,一直來到燕子巷。可是,當他向人詢問「沒毛馬」的時候,總是會得到對方的冷眼不屑,而且也沒有得到回答。無奈,木禮也只好見一個人,問一個人,心想,總會有人告訴自己的。問了整條巷子的人,卻一個人也不願告訴自己。木禮喪氣地想道︰「莫非朱硯安記錯地址了。不能啊,他那般聰明的人,怎麼會記錯呢?也沒有必要騙我啊!看情況,定是那個‘沒毛馬’也不是良善之輩,這里人都不待見他。」

正思索間,听見了隔壁一陣說話聲。

一人說︰「幫幫忙,事成之後,定有大好處的。」

另一人接道︰「事成之後有大好處?哼,你逗大爺我啊?告訴你,要想讓我幫忙辦事,得先把銀兩備齊了先。沒看到銀兩,啥也別說了,懶得費口舌。」

「可是,萬一你沒辦好呢?我的錢豈不是打水漂了?再說了,這樣的事情又不是沒有過。」

「有是有過,也不是經常有的,如果你信不過我‘沒毛馬’安開,那你大可去找別人做。我就不信,還有誰能比我更知曉其中的關鍵了,走吧,不送……」

木禮一听‘沒毛馬’三個字,心里頓時激動起來,其他的話也懶得听下去,心中想道︰「果然有個‘沒毛馬’在這里。且看看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免得待會吃虧。」這樣一想,木禮有靜下心來,且听听這‘沒毛馬’如何應付來人的。

來人听了安開的話,又思索了片刻,說︰「你小子,萬一把我給賣了怎麼辦?要是出點麻煩,你就先求自保,這樣誰會找你做事啊?時時刻刻用自己的命來請你,還不如自己親自來,心中更加踏實一點。」

「在道上混,憑的是什麼,是義氣!要是我‘沒毛馬’專干那種事情,現在還能活著跟你說話麼?官府那我沒轍,那些被‘出賣’的人也沒來找我,你們怎麼就不用腦子想想呢?既然你跟我談生意,我就不瞞你,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們這些大爺的利益是我首先考慮的。有時候,就算你們進大牢了,你們獲得的,可不會比預計的少,而且還沒什麼危險。」安開一說,冷冷笑起來,「怎麼樣?要是想要我做的話,就要信得過我,談生意,要是彼此不信那還怎麼談下去。跟你們這群人說白了,壓根就不配做生意,出事的時候想著自己,賺錢了就來找我笑呵呵了。我,只會跟你們做一次生意,餓不死的。」

「安開,既然你這樣算,那也就訂下了來了。可是,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要是真像你自己說的那樣,你還會這在這樣一個鬼地方,跟一條狗有什麼區別?」那人冷冷說道,「那晚上我在讓人來與你洽談,在下就此告辭了。」口氣里滿是不屑,看來這人是個大富商,這樣來找「沒毛馬」,那真算得上是給足面子了。那人一甩袖子,推門走了出去。

木禮正看著,突然感覺衣領被人抓住,一把扔進了屋子。這一摔,摔得身子著實是很痛,木禮抬起頭來,只見那安開正喝著茶。

這時,門口一個聲音傳了過來,「你小子,談得挺高興啊!有人在門外偷听都沒發現。」

安開放下茶杯,笑道︰「不就是一個臭小子麼?還會鬧出什麼亂子啊?你也太小題大做了。」

一個黑影搶入門內,一把抓起木禮,說︰「臭小子?我看不像,干脆殺了得了。」

「殺了?你是嫌我們把柄不夠多是麼?再說了,我可從來不做殺人的勾搭!」安開一把搶過木禮,放在地上,說︰「小弟弟,剛才的事情,你別說出去,哥哥我給你糖吃。」

木禮笑起來,說︰「我來的時候,那些四處的鄰里好像都挺怕你們的,生怕和你們有點關系。難道你們做什麼事情的,害怕我一個小孩知道不成?膽子也忒小了點啊!」

那人臉s 愈加難看,厲聲喝道︰「好不簡單的臭小子啊!敢這麼跟我們說話。」

安開擺擺手,說︰「有你這樣跟小孩說話的麼?」又對木禮說︰「怎麼?這麼小,就這麼厲害了?長大之後,定是個了不得的鋪頭啊!」

木禮搖了搖頭說︰「我不是鋪頭,來找你們,是想讓你們幫我做一件事情。當然,來之前,我還不知道你們有兩個人,還以為只有‘沒毛馬’一個人。」

安開看著木禮一點也不慌亂,心中頓時感興趣起來,讓木禮坐下來,說︰「他是‘雙頭鼠’喬錄,是我的搭檔。怎麼,你找我有事情?怎麼知道我的啊?」

「是一個人,之前找你們也做過事情。」

喬錄說道︰「是哪個?」

「這你們就不需要知道的,听你們的話,應該是個做生意的人。實不相瞞,我剛剛到中原的時候,遇到的就是一群生意人,跟他們學得不多,卻也學了些。我知道‘沒毛馬’是個好的聲音人,所以,我想也應該懂得怎麼和我說話。雖說我是個小孩,但是絕不是個笨蛋,見得多了,明白的也多,所以閑話就免了。」

安開抱拳說道︰「好,果然是個厲害人物,既然談生意,那就快談吧。不過話我可說在前面,殺人放火不做,事情出了漏子,任何的意外都與我無關。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我本事不大,管的就是那些皇宮後院的勾當。這不大也不小,見了官,就是死罪的。」

「既然我來了,自然也知道其中利害,但是,請兩位大哥放心,我求辦的事情,絕對不是什麼大事,更談不上是死罪了。」

安開笑道︰「那好,請小弟弟明說。」

「我想去皇宮的藏書閣。」

此話一說,安開和喬錄相互看了看,面有難s ,這件事情,好像是非常之難。

木禮看了看二人,再次一字一句地說︰「我想,去皇宮的,藏書閣。」

喬錄冷冷笑道︰「果然是個小孩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要去藏書閣。」

「怎麼了?」木禮說,「做不到麼?」

安開面s 嚴肅的說︰「小弟弟,你可不知道,要去別的地方行,去這藏書閣,那就是比登天還難了。有兩種進法……」

「敢問哪兩種?」

「一者,當個太監;二來,就是全身而進。見你來找我,估計是不想當太監的,那就是第二種了。這第二種呢,麻煩,但是也有好處,就是要費點周折。這進去之後,藏書閣分三種人,一種是r 常打掃,二是監視在藏書閣的諸眾——決不允許擅自翻閱,三來就是那些管事的了。這藏書閣,只允許皇族,抑或欽筆御批的大臣,平常人可是看不得的。每年呢,還要進行更換一半以上,真正能夠待上三年以上的,不出十個。我不知道你要去干嘛,但是,听我一句,要想進去,還不如先看遍天下的書呢,不必藏書閣中的少。」

木禮笑道︰「天下書是多,可是,我要看的書,怕是沒有幾本。」

「小女圭女圭,看得忒高了。」喬錄大笑起來,「怎麼,還想看書長見識啊?」

木禮搖搖頭說︰「長見識不敢談,只是,我有點事情,覺得非要去這藏書閣中,才能得到些什麼。所以,還請你們一定要幫忙。」

安開眉頭緊鎖,說︰「這,你要是跟我打听點消息,確實不難,可你這要求……這樣吧,我先不談能否成功,我先問你一個問題吧!你有多少錢?」這個問題的確是最關鍵的了,「沒毛馬」是沒毛,可是人惦記的那些東西,怎麼能沒有油水呢?

木禮說︰「但凡你能提出的價格,我都可以算數。」

喬錄上下打量了一番木禮,說︰「你有那麼多錢麼?」

木禮笑道︰「你要多少錢?」

安開看著木禮,臉上頓時變得很詭異,雙眼冷冷地看著,沒有說話。

喬錄說︰「錢在哪里?我們要知道你的本錢在哪里,才能為你做事的。而且,我們有條霸王條例,萬一事情失敗,錢我們還是要的。」

「錢在這里。」木禮指了指自己的月復部,「我沒有現銀,但是有亨通飛櫃的銀票,之前我也打听過,在中原,銀票還是很可靠的。我既然要你們幫我做事,自然不會騙你們的。」

安開清了清嗓子,說︰「之前也有一個小孩來問過我一些事情,要是我沒猜錯的話,你一定也認識他。小孩子,總是喜歡一起說些秘密,不過你的事情和他的有很大的不同,我想你們也有考慮過。這件事情雖然很難,但是沒有什麼生命的危險,所以我們還是能夠為你做的。話說在前頭,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這個我明白,雖然我是從北疆而來,但我也是中原人士,記得我還是嚶嚶學語的時候,就從別人的口中,听了中原的人的一些事情。這半年多過去了,我也見識了很多,所以,要麼事情就成了,要麼我就沒有臉回去了。」

「那麼,這樣吧!」安開思索了片刻,說,「你這樣一個小孩,引起了我很大的興趣,我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什麼想法?」木禮說道。

安開笑道︰「我可以不要你的錢,但是我需要知道你的一個秘密。」

「秘密?」木禮心中有些忐忑,雖然還不太明白安開的底細,但是覺得這個人也不簡單。不過,木禮心中也想好了回答的準備。

「我問你一個秘密,你說出來了,我就可以不要你的錢。」安開說,「先前來的那個小孩,也是這樣來和我交換的。」

「那他豈不是得不償失了。」木禮笑道。

安開搖搖頭說︰「那倒沒有,我保證他是賺了。」

「是麼?不過,我還是給你錢吧!這種生意,我想還是不要交待得太多了。」

「你是虛豐城的遺民?」安開突然問道。

木禮沒有回答。

安開見了,也沒有追問下去,便說︰「這樣,你明r 再來,到時候我帶你見一個人,幫你把事情辦了。」

木禮听了,起身做了個揖,就轉身出去了,也沒說什麼。

喬錄看著離去的木禮,說道︰「這個家伙什麼來路,小小年紀,這麼不簡單。」

「從北疆來的,不過我說出虛豐城的時候,他竟然一點反應,看來和那個朱硯安不是一路的。對了,讓你去看看朱硯安的情況,怎麼樣了?」

「他已經進入了驍武營了。他比我們想象中的要厲害,看來真的是虛豐城哪位將軍的後代,他沒有騙我們,雖然功夫不濟,但是底子不錯。」

「這個生意白做了,希望以後朱硯安發達了,還會給我們點銀子吧!」

「不是白做了,至少我們可以將從他身上獲得的秘密,換取更多的銀兩。現在,時代變了,我們這樣小打小算的生意時代將要結束了,要干就干一場大的。」

「有多大?」喬錄看著安開。

兩人相互望了眼,沒有說話,倒是哈哈大笑起來了。

笑了一陣,喬錄臉s 又變得凝重起來,說︰「我們又被雷驍給盯上了。」

「那個家伙,我們也沒干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什麼老盯著我們不放,這些天在家都發霉了。」安開聞了聞自己的衣服,說,「快入冬了,趕明兒得備些炭火放家里。」

「那我們現在去找蔣公公,會不會有點危險。」

「找個人隨便聊聊家常就危險了,他雷驍真當自己是誰啊?真是的。」

「那行,我明天就去找蔣公公。只是,哥哥,這話說實在的,要到藏書閣去做事,未免有點困難,就算是蔣公公那老頭,也未必能夠做到啊。」

「所以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安開指著上面,嘆了口氣,「去,以後都看著點朱硯安,看看這小子到底怎麼樣,想做到什麼位子。」

喬錄點了點頭走了出去,轉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再說木禮離開了安開的住所,心下想道︰「這兩個家伙,真是奇怪,自己的事情明明已經總所周知了,為什麼還怕別人知道呢?哼哼,真是旁觀者清。也不知道他們辦的事情能成功麼,反正藏書閣我是一定要去的,曾經听飛塵將軍提過幾句,如果真的能進去的話,一定要探個究竟。要是那兩人幫不了我,只能以後再說了。」

他一直沿著街道,逛了逛,到了將要天s 暗下來的時候,便完成外走。這天宗城城門一直到戌時才關閉,並且夜間也不禁宵,因此十分繁華熱鬧。木禮看著路邊景s 漂亮,燈火熱鬧,看著看著也流連忘返了,駐足觀看,悠閑地在幾條街道轉了轉。

當他正在神武路走著的時候,突然听見幾聲鑼鼓聲,人群中吵吵嚷嚷,眾人分開站在路的兩側,恭恭敬敬。木禮不知所以然,不過既然大家都這樣,想必是有什麼大人物來這里了。木禮擠到前面,踮起腳尖,翹首眺望。只見二十個甲士,昂首挺胸地執戈開路,一輛四匹馬拉著的點綴著玲瓏雕花的馬車,緩緩地向前移動。人們見了,高呼「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那馬車里面,坐著一個孩子,年紀不大,十歲左右,裝扮卻是十分美麗,好像是從天上降下來的仙子一般。木禮看得眼呆了,自己長這麼大,卻是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女孩子。木禮的眼楮一直沒有離開馬車,直到馬車遠遠地里去,人群也散開了。木禮慢慢緩過神來,問一位賣貨的攤主。

攤主笑道︰「這是皇帝陛下的三公主,是幾個公主里面最小的,卻也是最漂亮的。她每個月都會在十五這天出來一次,從神武街過去,一直到至德道,在折回皇宮。」

「她是公主?」

「沒錯,封號是靜淼公主。」

木禮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一路上淨是想著靜淼公主的樣子,不知不覺來到城門前,抬頭一看,只見城門早已關閉。出城沒了路,木禮又折回道了神武街,好在自己對著天宗城也算是有幾分熟悉,便走到朱雀街的一處荒廟。這是他偶然間經過的一間破廟,年久失修,早已無人光顧,但將就一晚上,還是不錯的。

躺在草堆里,看著天上的月亮,木禮心中自言自語,說︰「那公主果真是不同凡響,不只是打扮得如此好看,還是真的這麼乖她,那r 進了宮,一定要找機會親自看看。」想著想著,心里又想起進宮的事情來,忽然感覺極其忐忑,莫名地感覺到不踏實來。木禮感覺到自己有那麼一點的苦惱,忽而又想起飛牙來。

秋風瑟瑟地吹過,離開北疆已經有半年多了,也不知道此時的飛牙怎麼樣了!木禮想到這些,秋風有吹過,頓時感覺一陣微微的淒涼。他鑽進草堆里,身子暖和一點,一晚上失眠起來,到了後半夜,才勉強地睡著。在夢里,靜淼公主又出現了,不過剎那間又消失了,不見了蹤影。木禮也沒有尋找,這世間的人,剎那就忘記了。醒來的時候,昨夜的事情,又沒多少在記憶里。木禮看了看四周,夢里的、記憶力什麼都沒有,木禮自顧自地笑了笑,起身來去買了點吃的。

吃東西的時候,木禮突然想起來,這幾天一直和朱硯安待在一起,突然自己一個人,也感覺少了些什麼。不過,這樣的感覺,總是在生活慢慢培養出來的,這幾天過了,也就習慣了一個人生活的味道。等到進了宮,又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做人的話,適時而變,是很重要的沒辦法適應各種各樣的生活,可不是好的。當然,木禮匆匆填飽肚子,發現自己的確需要適應一下將來的生活變變了。

安開的屋前,幾片落葉飄下,真是秋風時節人覺涼,門前落葉倍無情。天宗城地處大陸的南部,因此秋天雖然快過盡了,但是卻也不見得比北邊冷到哪里去。木禮早早地來到安開門前,從敞開的門往里看去,院子里格外冷清,繼續秋r 陽光懶懶地落在地上,幾個小板凳躺在那里。若不是這幾r 寒氣重了些,反而讓人覺得說不出的清靜,滋味也十分地好。

里面沒有什麼動靜,木禮又往前走了幾步,這時听見後面有腳步聲,很輕,卻又很穩重。木禮轉身一看,只見一個老者,佝僂著身子,從巷前慢慢走過。身子不是很硬朗的樣子,偶爾還有幾聲咳嗽,但是那種給人的感覺卻絲毫不像是一個病弱,反而骨子里含著一些了不起的東西。木禮立即站定了,見那老者向自己這個方向走來,而且就像是向自己走來。

老者來到木禮面前,輕輕擺了擺手,示意木禮讓開。木禮見了,立即站在一邊,將門口給老者讓出來。心里想道︰「這人也是來找‘沒毛馬’安開辦事的?呵呵,一定是打听消息,或是求幫忙當當打手的。」安開自然不會做一個人的打手,木禮心中也是圖個樂而已。

那老者先走近了院子,站在院子中間,木禮也跟了進來,但是離老者也有兩丈遠。只听那老者喊道︰「沒毛的臭小子,還不快快出來迎接一下我這老家伙?」他的聲音很刺耳,細細的,听上去並不怎麼讓人感覺舒服。

只听無力的「沒毛馬」安開哈哈大笑道︰「您老真是說笑,誰沒毛誰自己知道啊!何必弄些這樣的話來說我呢?」

老者也不生氣,只是冷冷地說︰「那好,我這就回去。」

安開快步走了出來,跑上去,站在老者前面,做了個揖說︰「您老可別走,沒了你,今天還真是沒辦法過了。」

「哼!沒了我,你不照樣有你的花花世界麼?」老者心里似乎有點不高興的樣子,但是沒有發作,而是在語氣中稍稍地表露了一兩分。「讓喬錄把我叫出來,不知道又有什麼事情麻煩我啊?我可是沒多少時間的,出來一趟不容易,有什麼事情就快點說吧!」

「剛才晚輩沖撞了,你莫生氣。今天找你來,主要是有人要我幫忙。可是我一個小小蒼頭百姓,能做什麼,所以還得勞煩您老人家了。」安開一邊說著,一邊指向木禮。

木禮心中頓時明白過來,這個人便是安開要讓自己見的人,進宮的事情,說來還全得看他了。當即遠遠地向著老者作了個揖,老者回頭看了眼木禮,又轉過頭去和安開說話了,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就走屋里去了。兩人後來說話的聲音壓得很低,木禮一個字也沒听清,當時安開又向木禮做了個手勢,讓他也跟到屋里去。不過,只讓木禮在客廳等待,安開自己卻和老者走進屋里去了。

這時,又听見有人走了進來,一進院子便喊︰「‘沒毛馬’,蔣公公來了麼?」來人正是喬錄,手中提著酒肉,估計剛才是出去買這些的。他一進屋,只見木禮一個人等,便說︰「來啦?蔣公公,你可看見了?」

木禮心下當即就明白了,那老者定是喬錄口中的蔣公公,這宮里的事情還得讓宮里的人幫忙。木禮指了指內屋,說︰「來了,在和‘沒毛馬’說著什麼呢!」

安開和蔣公公也听見了喬錄回來的聲音,一起走出了內屋,來到堂前。此時木禮再看那老者,果真是一點胡須也沒長,雖然低著個腦袋,但是仔細一瞧,脖子上也沒個喉結。難怪他說沒毛馬的時候,安開會那樣回他。

那蔣公公向著喬錄抱了抱拳,說︰「老身還勞你惦記著,這些年來,也不虧。」

「您看您說的。」喬錄放下酒肉,說,「來,有什麼話,咱們便喝邊說。」

當下,四人坐定,一開始便是幾大碗酒喝了下去,木禮不會喝酒,只是干等著眼楮看。喬錄眯著眼掃興地說︰「一個黃毛小子,連酒都不會喝。」

木禮沒有回答他,只是吃點肉,酒卻是絲毫也不沾。

酒過三巡,話就多了起來,蔣公公說道︰「進宮這件事情,我想,你們兩個也是明白的。」他看了看安開和喬錄,又盯著木禮說︰「難!」這一字說得特別重,生怕木禮沒听見一樣。他又喝了一杯,繼續說︰「你說你不想當太監,又想進宮,而且還要去藏書閣。我的小祖宗啊!你能進去就不錯了,還去藏書閣,你以為飽讀里面的書文史經,你就可以考個頭名狀元了?沒用,又何必冒著殺頭的危險去呢?」

「我沒想過考個頭名狀元什麼的,我只是想到里面去看看,殺頭的危險是有,可是腦袋值多少錢,總是可以用錢來買的。」

蔣公公哈哈笑道︰「年紀小小,做生意倒是不錯啊!既然這樣,那我就來跟你談談生意,以前也是有過這樣偷偷入宮的,但是無非就是想撈點錢,吩咐在哪里都沒有關系的,而且一到十七八歲就出了宮,當做死了,也沒人會問。但是你不同,我看不出你是為錢進宮的,那你倒說說,你為什麼進宮,多久會出來啊?」

「進宮就是想看看藏書閣里的書,別的什麼就不多說了。進去多久,這得看我什麼時候看完我想看的書了。」木禮說道。

蔣公公點了點頭,說︰「嗯,那你想看什麼書?我可以找到給你看啊!」

「這個,我現在也不知道……」木禮無奈地搖了搖頭。

「去藏書閣?你認識字麼?」

「不識字。」

「不識字?那你去看哪門子書?而且,去藏書閣的宮人,都需要認識字,平常時候還要整理一下書冊,記錄書冊進出藏書閣的記錄。你不識字,怎麼做這些啊?」蔣公公語重心長地說,「你這樣的小女圭女圭我也見過,你進宮定不是你自己的想法吧?一定是誰讓你進宮的?讓你幫著做什麼事情吧?」蔣公公說這句話的時候,盯著木禮看,讓木禮都覺得有點心里發毛了。過了片刻,蔣公公站起身來,背著手踱著步子,像是在思索什麼。

喬錄說道︰「公公,你看這個,能行麼?」

蔣公公面有難s 地說︰「別的事情,你們可以找別人,這件事情又得找我,但是就算是把這人給弄進去了,能不能去藏書閣做事,就得看個人造化了。這事我可跟你說清楚了,進去之後,去哪里做事我可管不著了,你要是覺得不行,現在最好就走人,免得到時候又說我事辦不成,錢反而拿了。」

這話听上去不像是假,木禮心里也思索著,自己要去藏書閣是難,這也是一開始就知道的。普天之下,藏書閣里的書未必是最多,最好的,但是自己就是想去看看。現在自己不認識字,進去之後要去藏書閣做事很難,但是字可以慢慢學啊!當是時,木禮注意已定,堅定地說︰「這件事情,還是看自己的造化了,您老人家說得沒錯。進宮之後,無論去哪里,那也是我自己的命了,若是此次進宮當真只是過過場子,那我也認了,絕不會怨尤各位的。」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我們也沒什麼好說的。」安開說道,「剛才我和公公談了談價錢的問題,三十兩白銀。」安開說完這話,看著木禮,繼續說︰「進宮之後,還得听公公的,每月去看他老人家一次。做個小太監的年俸是一兩銀子,你得孝敬公公一半……」

木禮听著听著,不覺打了個顫,難怪這一代的人用那樣的表情來回應對他打听安開的事情。完身進宮三十兩,一年的俸銀才一兩,還得孝敬一半出去,不吃不喝做六十年才撈回本,還不如做個真太監呢!這公公看來也不是什麼簡單打發的,要不是有事,木禮懶得再和他們廢話。不過心下一想,花這樣多的錢,這公公說不定也還是會幫助自己很多的。

事情總算是談妥了,木禮將自己的衣服撕了個角,取出一張銀票,是五十兩的。安開和喬錄,還有那蔣公公看得眼楮直發愣,有這麼多錢,看來還真不是進宮掙錢的,早知道就多敲詐一些了。當即,四人又立了一張契約,這樣事後也不得反悔了,各人沒有異議,安開找回給木禮二十兩現銀,木禮收了銀子,有點沉。

「這樣,你先回去收拾一下,明天未時,到皇城的朱雀門外等我,我到時去找你,可千萬別記錯時辰咯。」蔣公公說道。

木禮應了下來,收好契約和銀兩,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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