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空氣中的溫度都被降到零度以下,兩個人就靜靜的面對面的站著,誰都沒有開口說話。李瑾瑜的眉眼猛地微微上揚,勾勒出優美的弧度,然而這抹笑意,卻是多麼的蒼涼,與無奈。
眼蒼與微。「呵呵,是啊,我不懂分寸。」蒼白的小臉微微上揚,對上陳雨澤墨黑般的眼楮。
說完便轉身離開,冷眼望著女子離去的背影,陳雨澤似是陷入某種思緒中,深深不能自拔。「李瑾瑜,我陳雨澤不是你呼之則來,棄之而去的人。」大手猛地拉住李瑾瑜的手腕,一握才發現女子的手,既然會瘦成這樣,更本就不足一握。心頭的怒火燃燒的更加旺盛,兩年來,她到底是怎麼照顧自己的。
臉色堅定,因為李瑾瑜知道,如果此刻放手,那麼可能就是一輩子的事了。
「叩叩。」沉沉的望了臉色蒼白的李瑾瑜,男子才松開手。不消一會兒的功夫,房門就被人從里面打開,陳徑庭的容顏瞬間坦露在兩人的面前,目目相視,大家誰都沒有開口說話,氣氛尷尬的怪異。
「誰啊?」董晨的聲音從屋里飄過來,「瑾瑜?你……」當看到自家女兒時,董晨臉色原有的笑容即刻便隱卻。
「快,快進來。」陳徑庭馱著的背,給人一種蒼蒼感,原來歲月果真是不饒人。
呵呵,自己確實是樂不思蜀了。看著店名,聯系到自身,李瑾瑜瞬間明白陳雨澤用意何在。
「我回我的家。」李瑾瑜的原話持續在自己腦中徘徊,許久才晃過神來。
‘樂不思蜀」黑色座駕駛進該店的後置停車場中,下車後,一個正眼便把店面名字給看個透徹。
陳雨澤並沒有開口說話,慵懶的搭靠在座椅上,眸光遞向某處。
或許,彼此之間的緣份,早已在陳雨澤出國那年,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而這些年來的糾纏,應是世人的混沌。
坐在沙發上,李瑾瑜明顯可以感受到母親的拘謹,但當看到母親似又年輕十歲的臉龐,自己未免不會感慨很多。
「雨澤,你不許不要我。」咬牙切齒,猛然站起身,張開雙手緊緊的抱住男子的腰身,眼中溢滿漣漪。
「不,我不松。」
但看到前夫緊繃的下顎,李瑾瑜猛然醒悟過來,整整糾纏了十多年,青春都搭進去了。再執迷不悟,就是自我墮落。
見到李瑾瑜如此固執,而又想起兩年前,她一聲不吭就遠走他鄉,心頭涌上的悶氣更加煩悶。
如果要是換做是以前,性格本孤傲的李瑾瑜是不可能接受得了,父輩們之間角色的變化。但當經歷了這麼多事,才知曉,世界上,能夠尋找到屬于自己的真愛,何須不是一種美談。
沒有想到陳雨澤會輕易說陪自己上去,听到陳雨澤的話,心中未免有些感慨,「我是不是很自私?」慘淡的笑意爬上嘴角,而陳雨澤並沒有回話,便打開車門,率先下車。zVXC。
坐進陳雨澤的座駕,狹小的車廂里,彼此間的呼吸聲互相教纏中。車廂里的空氣,散發著曖昧的氣息。
為了讓母親緩口氣,李瑾瑜並沒有留在家中住,而是借口說因為公事,只能住在公司,便以此推月兌母親的挽留。
身邊緊跟著的服務員,低頭捂住笑意。或許在別人眼中,他們是在打情罵俏,但只有當事人,心知肚明。
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原以為陳雨澤會把自己帶到久違的軍屬大院,但沒想到他既然是把自己帶回跟母親居住的地方。
「好一個樂不思蜀。」沉悶的語氣,讓李瑾瑜心頭一滯,但並沒有反駁,而是低頭默默的把眼前的那份飯菜,吃完。
似是想要拉開彼此間的距離,李瑾瑜稍微的往後面靠了靠,而這一切都落入陳雨澤的眸子中。幽黑眸子泛著精光,「怎麼,怕我吃。了你?我還不到饑不擇食的地步。」冰涼涼的話語中夾帶中自我嘲笑我意味。
走到門前時,依稀可以听到屋內強制壓著的對話聲。李瑾瑜的臉色微微僵硬,大手猛地扣住自己的腰身,怔怔的望著腰間的那只大手,再抬眸看著一臉鎮定的陳雨澤,心中的忐忑便也得到些許安穩。
看著李瑾瑜默默的掰著飯吃,五官分明的臉龐愈發僵硬,但又無處可發泄。
這樣的李瑾瑜跟十年前的她簡直就是一模一樣,整天笑臉兮兮,沒一個正經。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一前一後的兩抹身影,給人一種莫名的疏離感。
「再辣,也辣不到心里去。」牛頭不對馬嘴的一句回答,著實把李瑾瑜嗆個半死。
抽了抽鼻翼,用力擠出一抹微笑,「幫我跟你媽媽說聲抱歉。」笑意朗然,「呲」陳雨澤重重的呲音,「你無需替你母親道歉。」大手緊握在方向盤上,轉頭,眯著雙厲眼望著李瑾瑜。
「你確定住公司?」下樓後,陳雨澤定住腳步,嘲弄氣味十足。李瑾瑜橫撇一眼對方,兩抹紅霞早已偷偷爬上眉梢,「我回我家。」說完,便主動坐進陳雨澤的座駕里,留下臉色早已垮掉的陳雨澤呆呆的站在原地。
李瑾瑜抬眼定定的望著母親,笑意漣漪,並沒有回答母親的話,因為李瑾瑜心里比誰都清楚,說再多,都比不上自己的一句已原諒。
听到陳雨澤的話,怔怔的望著男子的側臉,一個想法既然在心頭劃過,他的話夾有酸溜溜的感覺?
「孩子,是我們對不住你們。」許久,陳徑庭才緩緩開口,當了一輩子的老兵,而今日兵人該有的硬朗,早已被生活所磨滅。
「伯父,謝謝你把媽媽照顧的怎麼好,我不恨你們。」彎彎的眉眼,加上朗朗的眸子,這樣的李瑾瑜是得體大方的。
見李瑾瑜沒有要回答的意思,陳雨澤便按照自己平時的愛好,把車子駛入繁華的街道上,道路兩側盡是瑯目餐廳。
「瑾瑜,你是不是早已知道我們的事?」看著女兒並沒有感到驚訝的臉龐,自己多多少少可以猜測出些什麼,但還是忍不住的想要把內心的疑問給抖落出來。
包圍著兩人的空氣,也降到最低點。
吃完飯,誰都沒有開口說話,許久,蹙著眉的陳雨澤緩緩站起身,一身西裝服打扮,酷氣十足。「雨澤,帶我回家,好不好?」小手緊拽住陳雨澤的西裝服下擺,可憐巴巴的望著身板微微僵硬的男子。
看著前公公微微顫抖的雙手,李瑾瑜突然覺得自己闖入了本不該闖入的禁地。嘴角微微上翹,眸眼間蘊含著絲絲柔情,當看到對方把母親照顧的這麼好時,自己怎該再多說些什麼。
這樣的相處方式,並非是自己所想要的。心底涌起的苦澀,不禁讓自己感到意外。便抽出煙火,猛吸一口,才覺得胸口的悶氣得到一絲舒緩。
「你?你知道了?」明知道一手遮天的澤德集團總裁對于這種小事,應該早已知曉。但當自己真正的看到他一臉淡定的把車駛進母親居住的地方時,看著他的從容,未免有些驚訝。難道他不恨麼?忍不住的在心里胡思亂想著。
沒有回頭,語氣冰冷。「松手。」
「肚子餓了吧,想吃什麼?」目不轉楮的望著路面,似乎沒有听到李瑾瑜的話。
粲然大笑,「你不是最怕辣麼?怎麼喜歡吃起川菜來?」眉眼彎彎的,里面盡是笑意。
驀然間,陳雨澤臉上的寒氣更加逼人,似要把李瑾瑜給捏碎。
大手一一的掰開,李瑾瑜的芊芊玉手,似乎對于這樣的親密接觸是及其厭惡的。
似乎早已把李瑾瑜看透,「為何要恨?既然沒有愛,就離婚,何須苦苦糾纏。」淡淡的話,感覺此事與身為兒子的他毫無關聯,但李瑾瑜卻听出了他極力掩蓋著的無奈。
「怎麼,味道不合你口味?」輕蔑的話語再次落入李瑾瑜耳中,拿著筷子的手,微微顫抖。但還是明眸冽齒的望著陳雨澤,「出國兩年,許久沒有拿筷子了。」眸子盯著手中的筷子,淡然笑道。
輕嘆一口氣,「我陪你上去吧。」語氣平穩,臉上的神情坦然自若,就像這事,本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一向強硬的母親--梁少芬,自從離婚後,整個人都蒼老許多。作為兒子,夾在中間,手心手背都是肉,向著那邊都不對。便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其實最近也可以猜測出李瑾瑜為何會通過自己再去找父親。也許她是怕自己的處境更加尷尬。
坐進車內,便對上李瑾瑜灼灼的眼光,「雨澤,我們……」未等李瑾瑜把口中的話說完,陳雨澤便揚聲打斷。
被男子的聲音打斷口中的話,李瑾瑜便怔怔的合上唇辦,把沒有說出口的話如數吞入肚子中。
「放手。」清淡淡的話語,從李瑾瑜蒼白的唇辦中呼出來。俊朗的容顏粲然一笑,「呵,你不是想要去見我的父親嗎?好,我帶你去。」嘴角微微揚起,嘲弄笑意十足。
同樣的自己不應成為壞人。
「走路,不要總低著頭,不然又該撞上柱子了。」走在前端的陳雨澤似是在背後長了雙厲眸,停住腳步,冷不丁的一句話,從口中直呼出來。
甚是意外的看著出國兩年的女兒,董晨有些不敢相信的對上陳徑庭的眸子,其實董晨內心深處,比任何人都明白,當年李瑾瑜匆匆出國的目的是為了什麼。兩年來,都有按時收到女兒所寄來的生活費。但母女間卻少了電話,一個月一通電話,說不上兩句,因為疏離感,大家便急忙掛電話。
入座,不消片刻,服務員就把菜給上上來了。看著熱騰騰的菜系,再透過薄霧望著眼前的男子,心頭猛地一酸,這樣的畫面不正是自己一直都在幻想著的麼。
戴在手上的戒指,散發著點點幽光,而正好刺傷了李瑾瑜的臉。
「唉。」在心頭輕嘆一口氣,這次並沒有推開李瑾瑜。而是立在原地,任由對方緊緊的抱著。
車子駛入黃金海岸公寓,把李瑾瑜安頓好後,陳雨澤便抽身離開了。
沒有想到,還有機會回到這間原本屬于自己的房間,獨自一人盤腿坐在沙發上,怔怔的環顧著屋內的一景一物,屋內所有的擺設都跟多年前一樣,未動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