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海燕的話,海陽也點點頭︰「是啊,娘,你們過來看,這不是開始一直跟我們走的爺爺嗎?」
海陽和海燕的這個話,成功將所有大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原來,在炕上的一個相框里,掛著一副李嬸的全家福(黑白的,當時這邊還沒有彩色的照相技術)。在這個年代,照相還是很貴的,所以在大人談話的時候,海陽和海燕自然是把注意力防到了這種金貴的東西身上。
虎妮和張大豐順著海陽和海燕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她們清楚地看見,在照片上,除了李嬸和李林之外,還有一個男人,這個人正是李大叔!這家人絕對是李大叔的家沒錯了!
听了兩個孩子的話,李嬸有些納悶了︰「啥?你們說你們見過俺們家老頭子?快說說,你們在哪里見的?他現在去哪里了?這個死老頭子,也不知道死哪里去了,往常在兩邊做買賣的話,走了這麼久早該回來了。這次都多長時間了,在家里等得俺心驚膽戰的,可算是有了點消息了!」
听著李嬸說李大叔死老頭子,死在哪里去了。虎妮只覺得滿頭黑線,這個李嬸還真的說對了,現在李大叔還真的就不在了……
看著李嬸殷切的樣子,虎妮真的不願意說出來。可是這事兒已經逼到了這個份兒上,也不得不說了︰「李嬸,李大叔他……我們本來都是要去坐船的,結果海上不太平,就都改走了旱路,結伴而行。路上,我們遇見了散兵……」
虎妮說到這里的時候,李嬸的人已經緊張了起來。
不過,她還帶著最後的希望,拉著虎妮的手急切地問道︰「你們跟俺們老頭子走散了是不?是不是你們走散了,所以沒有他消息了?」
面對如此的李嬸,虎妮真的是說不出來李大叔遇害的消息。
張大豐這個時候,從衣服里將李大叔的那封信和帶著的錢拿了出來,交給了李嬸︰「李嬸,這個,給您!我們來仙人橋,就是為了把這個交給您的!」
和李大叔多年夫妻,李嬸看了這封信和錢,當然明白這里邊的含義。
顫抖著將張大豐手里東西接了過來,李嬸的淚水一下子就流了下來︰「俺們家老頭子和俺當年是從小就好上了。可是他們家當年是窮的叮當響,俺爹俺娘不同意俺嫁給他跟著吃苦。說是他能準備上100兩銀子,就把俺嫁給他。100兩銀子啊,那是啥概念?俺們家當時一年也賺不了幾個大洋。結果俺們家老頭子就是個要志氣的,居然跟著人家來闖了關東,給這邊種參大戶刨了一年土,攢了一些錢就開始跟著人家學著做掮客,在山東和東北來回的跑。那個時候,清朝還沒有倒台呢,國家也已經挺亂了,俺就擔心啊,要是哪天他不小心出點啥事兒怎麼辦?為了讓俺安心,俺們家老頭子特意求人寫了那麼一封信,大概的意思是要是他出了事兒,就讓人把消息送到俺手里!」
听著李嬸的話,虎妮也跟著難受了起來。之前的時候,她沒有那麼多體會,現在成了家,有人愛人和孩子,她才開始更加珍惜起來愛情這個東西。沒想到李大叔看起來那麼古板的老頭子,居然還有這麼柔情這麼浪漫的時候!
李嬸這會兒完全沉浸在她自己的故事里,並沒有發現虎妮的情緒變化。而是繼續說道︰「那封信,他一帶就是五年。五年之內,他已經賺到了那一百兩銀子,把我娶進了門。本來想著兩個人就踏踏實實的過日子,結果沒過多久,他哥哥出了事兒,把俺們家的錢都搭上了,加上俺又生了大林子,他無奈,才又開始了掮客的生活。後來,他賺了些錢,把俺娘倆都接了過來,就又找人寫了一封信,就是這個,一帶就帶了將近二十年!他跟俺說過,只要他人在,這個東西就不會離身。俺看見了信,也就是他不在了。要是他哪天出了意外,這個信也是俺對他的一個念想!」
說著,李嬸再也忍不住,嗚嗚地哭了起來。
少年夫妻老來伴,李嬸已經是個頭發有些白了的老太太,老年喪夫,是最可憐的。這樣的事情,虎妮也看著自己的婆婆李氏也經歷過,所以多少能理解一些。便輕輕地撫著她的後背勸著︰「李嬸,你也別太難過了,李大叔走的倒是沒遭太多罪,我和大豐也給他入土為安了。你還有兒子,以後還有希望,可是要堅強起來啊!」
李林進屋的時候,踫見的正是這麼一幅畫面。
不明所以的他還以為虎妮和張大豐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兒,當時就惱了︰「你們兩個到底干啥了,怎麼俺娘好好的給整哭了?俺好心收留你們,你們……」
還沒等他說完,李嬸上去就給了他一巴掌︰「你給俺閉嘴,誰讓你冤枉好人的?你知道啥?你看看,人家特意來咱們這就是為了把這個帶給咱,差點凍死在路上,你這不問清楚就去亂吼人?」
看見李嬸手里的東西,李林愣了一下,有些傻︰「娘,這個是不是俺爹一直帶在身上的那個信,難道俺爹真的已經……」
「嗯,咱們家的天塌了!」
虎妮實在是不忍心再去看著母子痛哭的慘狀,就依偎在張大豐的懷里。看見這樣的畫面,張大豐也有些感慨,這個苦難的歲月,想要活下來,真的很不容易!以後他會更加小心,一定會保護好虎妮,保護好他們的孩子,更會保護好自己。
而海陽和海燕似乎也明白了現在發生了什麼事兒,剛剛一直在調皮的他們也老老實實地依偎在虎妮和張大豐的身上,一句話也不說了。
李嬸和李林哭罷多時,終于都想起來還有虎妮他們在。李嬸急忙擦了擦眼淚︰「看俺,看俺,光顧著俺們家事兒了,差點把客人給忘了。你們喝水,趕快喝水!這專門到俺們這里來給送個信兒,你們真是不容易啊!對了,這個錢你們拿著,這是俺和俺老頭子早就商量好的。」
虎妮和張大豐听了,苦笑了一下︰「李嬸,這個錢我們不能拿,要是拿了,那就是打我們臉了!沒啥不容易的。俺們欠李大叔的。當時俺們幾個說是要分開跑,結果李大叔為了給我們拖延時間,居然上去抱住了那個散兵的頭目……他是因為我們才死的。我們為他做點事兒是應該的!」
張大豐和虎妮意見一致︰「對,李大叔是個英雄,我們不能要這個錢。」
像是要安慰李嬸,他又說道︰「對了,後來我們還遇到了幾個有血性的漢子,一起把那幾個散兵解決了,給李大叔報仇了。相信李大叔的在天之靈也能安息了。」
見他們不收,李嬸他們也沒有強求,而是收拾了一個房間,讓他們一家四口休息。
知道李嬸和李林這對母子自己要說說話,而且也覺得應該給他們一些時間去消化這個事實,虎妮和張大豐也識趣地帶著海陽和海燕到了他們安排的地方,簡單地又吃了一些東西,哄著兩個孩子睡覺。
海陽海燕這些天一直沒有好好休息,一沾炕,立刻就睡著了。
虎妮和張大豐也開始商量之後的打算。現在好歹是到了東北了。他們打算去找一下在撫松的順子,找到之後,如果方便,就先搬到他們那邊。當然,做這些的前提是李家這邊的事兒都安頓好。
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李家怕是這三五天是不能消停的。
果然,第二天一早,李林告訴張大豐他們,打算給李大叔修個衣冠冢,以後有機會的時候,再去把李大叔的尸體遷出來。而且李家人希望張大豐和虎妮能留下來幫忙張羅這個葬禮。
虎妮他們當然是義不容辭的,里里外外地幫忙張羅著。
而李嬸和李林這期間對虎妮也是非常的照顧,一直讓著,讓她歇著,不肯讓她干一點累活。虎妮和張大豐覺得這是在替著李大叔做事兒,心里是沒有什麼感覺的,只是想著要幫襯一下他們家而已。
可是她的這個行為落到外人的眼里,可就變成了另外的樣子了。眾人紛紛猜測她跟李家的關系,有人說她是李家未過門的媳婦,有人說感覺像是李林拉幫套人家的女人。
在虎妮幫著李嬸蒸饅頭的時候,有個比較好事兒地老太太過來跟虎妮搭訕︰「姑娘,俺看著大林子對你怪好的,你跟李家是什麼關系啊,是不是大林子沒過門的媳婦?俺跟你說,大林子可是個相當能干的小伙子,你要是嫁給他,那下半輩子可就不愁了。」
虎妮听了,急忙搖頭︰「大娘,您誤會了。我不是李林的媳婦,我有男人,也有孩子,我是跟我丈夫闖關東過來的。」
听了虎妮的解釋,那個女人一副明白了的樣子︰「奧?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啊!這麼說大林子是你們拉幫套的?這他們家有房有糧的,幫你們把孩子養大,他也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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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這個拉幫套的的解釋,明天會發過來,因為涉及到明天的情節,暫時不能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