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呢？」
像是觸動了內心深處的那跟弦兒，桃花很是難過。
看著她如此，虎妮拉著她的手說道︰「算了，不想提就不提吧！」
而順子卻拍了拍她的肩膀︰「桃花，俺覺得你應該說出來。你看看，你說到這些的時候，你整個人都變了，你要是一直憋在心里，憋出來毛病怎麼辦？」
順子雖然不怎麼說，但是平日里對桃花的關心可不是做假的。他發現，桃花剛剛說到這些的時候，整個人都變了，最經典的是，她用的是那個城里人才會用的‘我’，而不是他們村子里的人習慣用的「俺」。這樣的她是讓他有點陌生的，或許，這就是桃花之前的樣子。雖然這樣的女人符合男人對女人所有的要求︰長相，氣質，儀態等等，也雖然說他曾經覺得應該娶這樣的一個女人做妻子。可是看見她如此，他還是覺得有點別扭，喜歡那個故意跟他撒潑耍賴，故意裝著那種下等的妓女來撩撥他的樣子。當然，他喜歡的不是放蕩的樣子，而是喜歡她得逞的時候從心里發出來的笑容！
桃花听了，勉強擠出來一個笑容︰「順子，還是你了解我！也對，這些事兒壓在我的心里已經好幾年了，每次想到心里都難受得緊，索性就一次倒出來吧，之後或許就可以開始新的生活了！」
說著，她繼續講述了當年的事兒︰「雖然當時的生活是錦衣玉食的，可是沒有一個青樓女子不想要從良。沒有破身子的，都渴望能嫁給一個稍微殷實一點的人家當妻子，而破了身子的，只能是嫁給大戶人家當小妾，或者是給那種勉強能糊口的人家。即使是這樣，大家的機會還是很少。可是，我偏偏就遇上了一個男人。
他的的性情很好，家境不算是很好，但是也衣食無憂，最重要的是他的父母早亡，不會有婆婆壓著。每次他來青樓，都只是來听听曲兒或則是跟我們聊聊天。當時，我和杏花同時喜歡上了他，而他喜歡的是我。當時，他已經開始去找老鴇商議要替我贖身了。而當時，趙才也到了我們那個妓院。當時的他剛到中年，又是一個雅商，不少姑娘也是對他有意思。他對所有人都表現的不冷不熱，但是對我和杏花卻熱絡一些。
一次偷听他的話，我知道，他對我和對杏花的喜歡大概各有五分。當時我們都不知道趙才已經有了妻子，想著自己就要幸福了，便勸了她一次，讓她也珍惜眼前人。
沒想到，我當時只是一句為了她著想的話，卻引來了她的記恨。名義上，她還是跟我姐妹相稱，暗地里，卻開始布置著一個陰謀。就在我要贖身出嫁的前一天，她領著一些姐妹來給我灌酒，將喝醉了的我送進了當初糟蹋杏花的那個男人的床上！
第二天早上，我喜歡的那個男人來迎親，剛剛進入青樓，老鴇子和杏花就迫不及待地告訴了他我被糟蹋了。
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只是老鴇子和杏花一起定下來的計。原來杏花從進入這個青樓開始就恨我，恨她的名字是按照我的名字改過去的，恨我比她學東西學的快，恨我挨打比她少，恨我當了花魁，恨我賣藝不賣身，而她卻不得不在跟那些她惡心的嫖客上床。她從來沒有把我當做姐妹，和我在一起只是為了借著我往上爬，更是為了有一天把她遭受過的一切都加在我的身上！
而老鴇子，哼哼，婊子無情這話說的真好。我從小就跟著她，給她賺了無數的銀錢，甚至我離開青樓的時候，不光是那個男人給了她替我贖身的錢，我還給她留了我一般的家當做為我給她養老的錢。沒想到，她就是因為不想要失去我這棵搖錢樹，就采納了杏花的建議，想這樣害我，把我留下繼續給他賺錢。
而那個所謂的喜歡我的男人，那個說是不嫌棄我的出身的男人，一听說了這個消息，轉身就帶著人回去了，還把我贖身的錢也給要了回去。等我到了門口，想要留住他，跟他解釋的時候，他居然一腳將我踢到了一邊！當時，我死的心都有了……」
听了桃花的話，屋子里的三個人都沉默了。怨不得後來的桃花一直是那一副冷冰冰不近人情，但是卻也玩世不恭，像是對生命沒有太多渴望，得過且過的樣子，原來她是經歷過這麼多。同時經歷了一個她當做母親的人，她當做姐妹的人和她喜歡的人的人同時的背叛，她能不改變才怪呢！
也怨不得她現在听到杏花的這個名字，都會恨得牙根兒癢癢！虎妮想著，如果當時自己是桃花，怕是都要把整個青樓給掀掉，燒掉才會罷休吧！
見大家一副同情的樣子，桃花不以為然地笑了，又恢復了那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好了，你們別同情俺了！你們又不是不了解俺，俺也不是啥善良的人，自然不能讓他們如意。俺當時就對著整個院子的人喊了一句‘你們誰願意把俺領回家？俺就跟著他走！’結果你們猜怎麼樣，大豐的爹站出來了。俺就跟著他走了。你們不知道，看著俺就那麼走了，老鴇子差點沒氣死！然後，俺又對著那個男人說，好歹俺也是一個花魁，跟他睡了一晚上，俺沒有別的要求，就是讓他以後都別再支持杏花。要知道，杏花被他養著的嬌貴慣了，沒有了他的錢，她以後也是過不好的！而她有不少的老顧客都是俺介紹的。那些人去高檔的青樓，都是為了買個樂子，找個知己。知道了這個事兒，也都表示不會再去她那邊，更不會再來那個青樓一步！」
看著桃花如此的樣子，順子的心里忽然很是難受。
是心疼？是憐惜？還是有點愧疚？雖然之前他也一直覺得桃花是個好人，但是心里總是還有個疙瘩，畢竟她曾經墮入過青樓，曾經不自愛。現在，他知道了，原來她是有那麼多的迫不得已，甚至努力地去出淤泥而不染！而那些過去，也從來不是她的意願！
可是，他想要開口，卻被桃花給攔住了，似乎是不太敢面對他︰「得得得，甭勸俺哈，俺沒事兒，早就過了那個尋死膩活的時候了。既然他們對俺不好，俺也沒有必要為了他們上傷心難過不是？只當是俺眼楮瞎了而已！」
虎妮知道，當初桃花肯定是傷心壞了，但是卻還是舍不得對他們下狠手。如果她真的要報復，想要找個有勢利的恩客滅了那杏花和老鴇子也是正常。她沒有去勸著桃花別傷心了或者怎麼樣，因為她太了解桃花了。她不需要別人的同情，需要的是別人平等的看她，不把她當做一個下賤的人看。而她說這些話，也只是為了把壓在心里的事兒說出來，不讓這個事兒繼續折磨她。
本來她還只是想要教訓一下杏花，現在，她倒是想要將桃花的氣一起出了！
于是，她對桃花說了實話︰「桃花，你當初真的不應該顧念昔日的情誼放了杏花啊！這個家伙，就是個專門禍害人的！她害死了多少擋她道的女人自然不必說，現在還想要故技重施，害我，並且把大豐奪走！」
桃花听了，皺了皺眉︰「當俺見到趙才的時候，俺只是覺得他很熟悉，真的沒有想到，杏花居然真的跟了這個趙才，而且還把她在青樓用的那一套用到了這里。虎妮，俺答應你，這事兒俺幫著你，你說你的想法，俺來幫你忙！好歹俺也是青樓里長大的，沒吃過豬肉還見過豬跑呢，想要收拾個人還是輕松容易的！」
猶豫了一下，順子也開口說道︰「那個，俺是不對付女人的，本來也還想要攔著你們，不讓你們對付那個桃花和趙才。現在她居然對付了桃花對付虎妮，看來，俺不能再攔著你們了。雖然俺不想要對付女人，但是讓俺對付男人還是沒啥問題的，反正俺也听出來了，那個趙才也不是啥好東西！」
張大豐也點了點頭︰「桃花，你放心，當年她故意害你，現在又想要來折騰我們，我們不會輕易饒過她！」
幾個人商量了一晚上，終于確定了計劃。如果趙才和二姨太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他們就找個時機跟他們說明白，搬離趙家，順便把二姨太曾經的一些作為告訴趙才，該怎麼辦讓趙才自己的拿主意；如果趙才或者是二姨太當中有任何一個人又下一步的動作，他們就開始他們的計劃！
虎妮他們沒有等多久，因為第二天一早，就有人來傳話，說是趙才要見虎妮。
這次，他見虎妮的地方不是他和二姨太住的屋子，而是後院的另外一間房。當虎妮走進去的時候，發現里邊還挺干淨的，炕上還鋪著一床干淨被褥，看來趙才是特意留出來的。
不過，他既然有房間，甚至還有兩個女人的屋子可以去，為什麼要收拾這麼一間房？莫非是故意留著跟丫鬟私會的？
一看見虎妮來了，趙才很是高興，急忙站了起來，一邊兒將門關上，一邊招呼虎妮︰「虎妮，來，坐，坐，坐！」
虎妮看了看炕上鋪著的被子，暗自皺了皺眉，這炕上鋪著被子，他還讓她坐，這意思也太明顯了吧？
于是，她搖搖頭︰「我不坐了，主僕有別，老爺，還是你坐著吧，我站著就好！」
趙才一听，故意把臉板了起來︰「俺讓你做你就坐，那麼多話干啥？」
虎妮當然是不肯坐的，兩個人推辭了半天，虎妮還是不肯坐。
如果趙才這就罷休了，虎妮將來最多也是給他一點教訓，可是他還是色迷心竅，她要是不狠點就真是對不起自己了。
見虎妮不肯做，趙才的眼楮轉了轉︰「好吧，不坐就不坐了！來，這外邊怪冷的，先喝口熱水暖和暖和身子！」
這個理由總是很好，讓她不能拒絕了吧？
虎妮听了，真想要把她趙才給踹地上，這個家伙，這話說的還真是好。她和大豐住著的地方和這里只隔著一道門，幾步路就到了的，能把她凍成什麼樣？再說，剛剛趙才的小動作可是沒有逃過她的眼楮，這水，肯定有貓膩！
不過，如果她不接的話，趙才肯定會發現她的異常；而接了喝掉又有可能中計。真是難啊！
想了一想，她還是伸手接過來了杯子︰「謝謝老爺！」
可是，就在趙才一撒手的瞬間，這杯子一下子沒有交接穩，全部撒到了虎妮的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