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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笑笑還沒有說完話,就被一句非常低沉的聲音給喝著,那聲音不大,也不高,語氣不冷,很平靜,但是,那平平靜靜,沒有高低起伏的聲音,就是生生的讓安笑笑感覺到陣陣的陰寒和徹底的疏離。那是一直都沒有說話的暮三,也就是暮翔的聲音。「看來,有些人無論如何是都不會檢點自己的!」暮翔的聲音很冷,透著絲絲的寒意,說的是安笑笑,可是,眼楮卻始終沒有看著她。安笑笑有一種大冬天吃冰棍,透心涼的感覺,她覺得暮翔不一樣了。…。門,最後還是唐糖按的門鈴。沒等佣人出來開門,一個小男孩飛快的沖出起來,嘴巴叫著,「願意來開,願意來開…。」幾個人看著那遠遠跑來的小孩,不是願意又是哪個呢?「噢,爸爸,是唐叔叔,安阿姨,暮叔叔和白叔叔…。」願意一連串的話說出來,臉蛋憋得通紅,可是,從後面走來男子,一張俊臉卻陰沉的十分可怖。等到他走近了,牽起願意的手,看著門外的不速之客冷冷道,「你們來做什麼?」暮翔不說話,白浪不說話,安笑笑也沒說話,只有唐糖,訕訕的笑著,嘿嘿的,「那個…那個…額——」他的話音還沒有落下去,願意便叫道,「嘿!我知道了,他們來串門。」唐糖覺得這孩子太可愛了,串門?顧寵寵瞪了願意一眼,可是願意卻其實無比的認真,「是啊,是串門,以前咱們在大院住,隔壁的肉肉不是最喜歡找我串門麼?」顧寵寵瞥了他一眼,嘿!這小子,感情是想肉肉那丫頭了。「走了。」顧寵寵拉著兒子就準備回去,卻听到後面唐糖哎喲一聲,那是暮翔掐了他一下,他一下子蹦出來,叫道,「我說,寵寵,我們大老遠來這里,又累又可又餓,你讓我們好歹喝一口水丫!」顧寵寵很平靜但是冷漠的飄來一句,「山腳下不是有餐廳麼?里面什麼都有。」「你個沒心肝的,老子以前多疼你,你現在這樣對待老子,還讓不讓老子活了?」唐糖叫囂著,那聲音,那話,好像自己是怨婦似的。顧寵寵依然不理會他,唐糖叫喊著,「顧一顧,你沒良心…。」「顧一顧,你混蛋…。」「爸爸,什麼叫混蛋?」願意抬頭問。「就是後面正在叫喊的那個瘋子那樣的。」顧寵寵面不改色。「顧寵寵你王八蛋…。」「那,什麼王八蛋?」「後面那個瘋子那樣的。」忽然願意掙月兌了顧寵寵的手,蹬蹬跑回去,「唐叔叔,為什麼你那麼多蛋呢?」「我哪有多少蛋?不就是兩顆嗎?」唐糖一項的口不擇言。「是啊。」願意天真的歪著腦袋,「是兩個蛋蛋啊。」他擺著白女敕的小手指頭,「王八蛋和混蛋,就是兩種蛋蛋。」願意話音剛落,所有人都笑了,暮翔,安笑笑,包括顧寵寵,甚至連個冷面神——白浪,都微微彎起了嘴角。這唐糖冒冒失失的,被他們幾個人耍弄也就罷了,就連這三歲的孩子,都可以涮他一把。「那願意以後不叫你唐叔叔可以嗎,叫你兩顆蛋叔叔…。」孩子很認真,大家也都很認真,不過是更認真的笑。兩顆蛋叔叔。真是好極了。唐糖一下子火了,黑著臉道,「什麼兩蛋叔叔,老子還是兩彈元勛呢!」說著正熱鬧間,一個穿著白色家居服,美輪美奐的女子走了出來,揉著彭松的睡眼,沖著門外嬌嗔道,「煩死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說話的眉宇間,媚態橫流,嫵媚動人,那院落里,亭亭玉立著的不是梁城城又是哪個呢?看到她,瞬間,安笑笑和白浪的眉頭都皺緊了。「是的,我馬上趕走他們。」顧寵寵的語氣很平常,像是趕走一群無關緊要的人,唐糖听了哇哇大叫,「姓顧的,你要不要臉呢,有異性,沒人性啊?」顧寵寵根本就不搭理他們,馬上就要指揮著管家拉起封閉式的大門。「咦,那不是唐糖他們麼?」這時,梁城城忽然換了一副面孔,當他看到唐糖的時候,很興奮的跑過去,徑直點了按鈕,大門被拉開,她熱情的歡迎他們進來。「寵寵,是唐糖他們,為什麼不讓他們進來呢?」梁城城的語氣,看幾個人的神情,完全讓他們幾個模不到頭腦,她明明是認出他們的,可是,怎麼還那麼高興,她即便是大腦全部都清楚了,也不可能會這般如此呀!反正是進來了。幾個人在小客廳吃東西,唐糖和願意在一旁玩的不亦樂乎,而安笑笑和暮翔兩個都不太說話,只有梁城城跟安笑笑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而白浪一叫了顧寵寵,兩人到了偏廳去說話。兩人一前一後,緊緊差了一步之遙,可是,白浪覺得,前面的這個男子,他真的快要不認識了,從當初自私冷漠,眼里沒有任何人,到上次,他可以跪在地上,讓那個女人當馬騎,膝蓋甚至都模出血來,到剛才他可以為了那個女人放棄他們這些朋友,他真的覺得,他離他越來越遠。他們停住,像往日那般,身子都靠在牆上,白浪點燃了一根煙,洗了兩口,習慣性的遞給那個男子,可剛伸出手,又縮了回來。可還等他縮回來,他手上的煙,便被旁邊那個冷傲的男子給奪去了。他一驚之下,那男子已經將他抽的煙放在唇邊,白皙的十指頭,夾著煙管,紅唇妖嬈,他狠狠的吸一口,輕輕的吐出,漂亮的眼圈,在煙霧繚繞間,那冷艷無雙的男子,一張漂亮到極致的臉忽隱忽現,白浪覺得,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這個時刻。他知道,顧一顧可能會原諒他。他心里覺得已經死得了的某一處,正在生根發芽。可是,他也十分清楚的知道,那個原諒究竟是為了什麼,那完全是因為,那個女子,可能會好起來。而且,她生出的兒子願意——也平安的歸來。若是論有誰更懂的顧一顧,那麼,除了他白浪第二,就再也沒有人敢稱第一了,那顧一顧之所以那麼在意願意,也無非是願意是那個女人生的孩子,而不管他是不是他顧一顧親生的兒子。即便推一萬步說,願意不是他的親生兒子,若是再也沒有回來,那顧一顧依舊不會原諒自己。這樣想著,白浪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該哭呢,還是該笑,是慶幸呢,還是覺得可悲?不過,不管是什麼原因,他們最終沒成陌路,那,已經是對他最大的恩賜了!…。「白浪,你知道我曾經有多麼恨你嗎?甚至想過,如果這輩子,從來沒有認識過你,該有多好呢?」顧寵寵抽了一口煙,仰著身子,目光始終透過玻璃,看著不遠處的梁城城笑得一臉燦爛,「可是,當我有一天看到梁城城還會笑,還能笑出來的時候,我就不恨你了,真的不恨了。因為,我不想愛她,用我余下的生命來好好的愛她,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費,所以,我不願意去浪費時間來恨你,我覺得不值得,我要用那些時間,來愛她,疼她…。」這一刻,白浪突然有一種元神碎裂的感覺,像是冬日迎頭被人撲了一盆冷水,從身子到心,都是涼涼的,他覺得自己的心快要凍僵了,可是,沒有凍僵。因為,凍僵了,就不會覺得痛了,還在痛,就說明沒有凍僵。原來,原來,恨一個人也是需要力氣的,恨一個人也說明那個人是有價值的,那麼不在恨他,是不是說明,自己連被恨的價值和機會都沒有了呢!真是可悲到了極點。原來竟是這樣。「哦…。」許久,他听到自己的聲音從喉嚨里溢出來,說不清是什麼音調,可是滿滿的都是蒼涼。「可是。」顧寵寵忽然側面,看著白浪,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眸含著笑意,看著白浪,「現在不了,我想通了,我現在不恨你,是因為我覺得現在的生活很好,我不想恨了,你看——」他點頭示意白浪往外看,願意和唐糖面帶快樂,城城也是開心,暮翔和安笑笑還是不說話,可處處都洋溢著生活的樂趣,生活多美好。「你看,白浪,我覺得這樣的日子很好,我不想要恨了,所以我原諒你了…。」顧寵寵非常真誠的一句話,白浪心里熱浪滾滾,眼楮里一片潮紅,眼前的這個男子,真的真是長大了!早些年,他一直站在他的身後,看著他囂張,看著他任性,看著他自私冷漠,他覺得顧寵寵就像是一根風箏,反而他自己更像那一根風箏線,可是,那一根風箏如今早已掙月兌,成了一個真正成熟的男子,他再也無法左右他了。他,顧寵寵,他白浪在心里默默念叨多年的男子,為了一個女人,成熟了。白浪笑了,眼楮潮紅,那一滴眼淚是為了自己流,原來,他最奢望顧寵寵不恨自己的一天,竟是他們之間距離最遙遠的一天——他們從此只能是好朋友,只能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