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爺一下朝回來,朝內院走,到大太太屋子門口,听見里頭少女的嬌笑聲,頓住了腳步。
姚媽媽正好從小廚房給端了雞絲粥上來,見到大老爺望著屋子里出神,心里一動,過去道︰「老爺來了,八姑娘也正好在這里陪太太說話呢。」
八丫頭?
大老爺心思一動,想著今日听來的消息,就緩下臉色,告訴姚媽媽進去報一聲,先把八姑娘叫走,他好跟大太太商量事。
姚媽媽聞言,抬頭先看了看大老爺的臉色,見是一幅風平浪靜的樣子,才進了屋,在大太太耳邊說了兩句話。
大太太听見是多日未曾見面的大老爺過來,幾不可見輕哼了一聲,又叫姚媽媽帶陳純荔下去拿新打的一對翡翠鐲子,然後對著銅鏡整了整妝容,才端端正正坐在炕頭上,等著大老爺進來。
大老爺一進來見著大太太不陰不陽的樣子,就覺得頭痛,心里也堵得慌,說話時候,自然也沒有好口氣。
沉著臉就問大太太,給陳純荔挑好人家沒有。
大太太瞅著大老爺,哼哼著笑道︰「老爺不是說,陳家的姑娘,輪不到我做主。我可不敢再給挑人了。」
大老爺知道大太太這是在為上次的事,心里不自在,也不耐煩和她多說,淡淡道︰「即是這樣,那也不用比對比對了,就按照我的主意來吧。」
大太太一听,立時動了怒。
方才這樣說,不過就是心口堵著氣,陳純荔,自己可是早就打算好了,要先嫁到李家去當貴妾的。也好分分陳純歌那個死丫頭的寵,省的把純芳給架空了。
老爺定了人做平妻,將來、再做繼室,自己定一個貴妾,總不過分吧。
大太太心里如意算盤打的啪嗒響,沒成想大老爺突的就來了這麼一出,月兌口道︰「那怎麼行,我都想好了。」
這些日子,大太太對陳純荔的親昵,大老爺不是沒有看在眼里,隱約中,也有些猜到大太太的心思。
方才這麼一說,一是出自真心,的確挑中了一個人,一個卻是想試試大太太。見到大太太這樣迫不及待反對,大老爺心里,就慢慢的冷了下來。問大太太道︰「你是什麼打算。」
我能有什麼打算!
還不都是為了純芳好,為了端儀好,想找個听話的過去。
大太太心里咕噥了幾句,想到這幾日和大老爺的爭吵,覺得該先試試大老爺口風。就端著笑,問大老爺挑的是誰。
大老爺坐在另一邊炕頭上,慢悠悠喝了口茶,報出了一個人名。
「我瞧著兵馬司副指揮使蘭康不錯,將來大有可為。就將八丫頭配給他吧。」
兵馬司副指揮使!
李建安是侍衛內大臣,兵馬司副指揮使蘭康是李建安的親信,將八丫頭嫁給蘭康!
大太太頓時火冒三丈,怒道︰「老爺,都是一樣的佷女,您讓十三丫頭去做國公夫人,卻讓八丫頭嫁給一個六品的武官,蘭家上頭也沒有爵位傳下來。蘭康還是國公爺的手下,您是誠心要讓十三丫頭踩在八丫頭頭頂上啊。」
大老爺沉著臉,忍住氣,問大太太,「那你是什麼意思。」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只能直截了當了。老爺一心想要跟國公府拉攏關系,說不定還能讓老爺明白明白,多送幾個姑娘過去,對陳家是只有好處的!
大太太心里這麼想,就笑道︰「老爺,您說咱們把八丫頭嫁去國公府做個貴妾如何?」
「你,你再說一遍。」大老爺就用一種看瘋子的眼神看著大太太。
大太太沒有察覺,還很歡喜的道︰「我是瞧著,十三丫頭嫁過去,到底還沒有及笄,只怕伺候不好國公爺。先把八丫頭嫁過去做個貴妾,將來也是十三丫頭的幫手。」
大老爺蹭一聲站起來,拍著炕幾,鼓著青筋瞪著大太太,罵道︰「你最近都是怎麼回事,這種事你也想得出來。」
好端端的,又發脾氣!
大太太被大老爺嚇著了,又羞又氣的看著大老爺道︰「老爺,您如今就是看著我礙眼是不是,我說什麼,您都得發脾氣,既如此,何必再來問過我!」
大老爺手指顫抖著指向大太太,幾乎想要一個巴掌打過去。想到嫡妻尊貴四個字,還是艱難忍住了。腦袋里卻不斷回蕩著昨晚紀姨娘說的那番話。
「老爺,我看最近太太似是有些不對,說話做事總是恍恍惚惚的,又愛發脾氣,太太以前可是個慈和人。也不知是不是為了大姑女乃女乃的病情傷了心神。」
紀姨娘這樣說的時候,自己還覺得她是趁著機會對正室不尊重。
寵愛紀姨娘倒是寵愛,但這個家里絕不能亂了規矩,妻就是妻,妾就是妾,一輩子也休想翻身過來。
想著這一茬,還警告了紀姨娘幾句,教訓她不能說正室的閑話。
現在看來,那番話,倒不都真是胡說的。
這個發妻,看樣子真是腦子不清醒了。
一家里,嫁四個女兒過去,又是平妻,又是貴妾的,是恨不能外面人說他們家賣閨女去討國公府的歡心嗎!
大老爺怒上心頭,罵道︰「你還問,你在想些什麼,把八丫頭送去做貴妾,虧你想的出來!」
大太太就 嘴道︰「當初不也送了二丫頭過去做貴妾。」
「那是因純芳是正室,是元配,是嫡長女,純元送過去做貴妾,算是從了古禮。現下十三丫頭也是庶出,還是三房的,八丫頭可是二房的庶女,又是姐姐,你叫她過去給十三丫頭做幫手,你叫二弟二弟妹他們怎麼想,你叫八丫頭又怎麼想?何況好端端的,要個貴妾過去做什麼,叫人說我們恨不能把一家子女兒都貼到國公府上去。」
大太太見大老爺這幅暴怒的神情,想到那天的場景,本來還想說的話,都咽到了喉嚨口。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大太太暗自警告自己,卻在心里嘀咕。
二房會怎麼想,二房會高興的上了天。能讓他們的閨女嫁去國公府,他們感激還來不及,哪還會顧得上名聲。
這些話繞在心里轉了幾個彎,大太太到底還是沒說出來,只是在心里盤算著,一定要再想想法子,最好是把人引過來,和陳純荔見上一見。
大老爺看著大太太這幅神情,就知道她還不死心,氣的直喘粗氣。暗恨自己真是不該來這一趟,什麼婚事,徑自寫信去告訴二弟一聲定下就好,何必來問一個婦人的意思,婦道人家,懂些什麼!
蘭康是李建安的心月復,官職雖小,卻是天子身邊的近臣,有什麼消息,自然都是第一個知道的。將來前途不可限量,說不定哪一天隨著出征一趟,就是一個將軍回來。
這對陳家,可是大大的好處!
滿京城里,有多少人家想把閨女嫁給蘭康,若不是陳家和李家先有聯姻的事情,蘭家也未必願意娶一個庶女。
大老爺在心里嘆息了一聲,看著大太太還坐在炕上自己想自己的,干脆摔了臉,徑自出去了。
好半天,大太太才反應過來大老爺已經離開,冷笑一聲,丟開不提。
大老爺自己定下了陳純荔的婚事,立時就給二房去了書信。
陳純荔雖是二太太身邊養大的,卻依舊不過是個庶女,何況還沒有攀上國公府的婚事,二老爺最近又收了個妾,二太太急的焦頭爛額,不願意為了陳純荔離開二老爺身邊,給妾室機會。就寫了書信,言道近日身子不爽,多勞大哥操心,一應事宜,萬請大哥大嫂幫忙籌備。信中之意,是連年都不願意進京過了。
然後托上京過年述職的三老爺帶來八個大箱子,算做是二房為陳純荔準備的嫁妝,還有一封交到吏部的述職信。
大老爺見了多年未見的三弟,滿心歡喜,多日沉郁的心情略微好了一些,大抵也猜到了二房不願意進京的緣由還是不滿沒選上二房的姑娘,感慨了幾句,丟開手不提了。
三太太看著幾個新上了漆的紅木箱子,也沒打開。只是叫朱媽媽找幾個大力氣的婆子過來抬了抬,四個婆子,挨個輕飄飄的就把箱子抬了起來,三太太看了,就撇著嘴笑。
二房打的如意算盤,抬這麼幾個半空不空的箱子過來,不知道的,看見這麼半人高的箱子,還以為是準備了多少陪嫁。其實不過是空城計,田契地契,還有陪嫁的莊子鋪子的契紙一張都沒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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