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爺長出了一口氣,堆出笑容,朝著站在原地的李建安走過去。
不管事情已是擺到什麼地步,總要遮蓋過去。
好歹還是自己家的女婿,也沒有弄成不可開交,再也無法挽回,還能想想法子。
至于其他的……
大老爺站在李建安面前時候,余光看見面色蒼白的大太太,已是心生堅冰,再不可融。
晚上三太太回了屋子,就在喝得醉醺醺的三老爺面前痛罵大太太。
「瞧瞧你大嫂干的好事,幸好今日來的是國公爺,要是來個多嘴多舌的,壞了我家純貞的名聲和婚事,我就跟她沒完。」
說完又坐在炕頭上,陰著臉道︰「國公爺親自見了這事,也不知道純歌的婚事會不會出狀況。」
拉拉雜雜說了一大堆,卻听見旁邊傳來了輕微的鼾聲,三太太望著三老爺那副醉死樣子,臉上就現出了深深的鄙夷。
嫡女庶女都不上心,寵的時候,就是心肝肉,丟到腦後,比誰都快。
三太太就又想到了今日的事。
看樣子,長房這位大太太是已經半瘋的人了,屢次做出這種事來,也不知道今後還會出什麼狀況。
最叫人驚心的,是那十三丫頭。
竟然拿捏準了自己的心思,就敢跟廚房那麼多人說是自己喊她,掉轉頭又在自己面前撒謊。
說的確是外頭送了京巴犬進來,因事先誰也不沒告訴。怕人責怪,才想起自己這個當母親的,求自己庇護一二。
那副楚楚可憐樣,老爺自然只是幾句教訓,就算是大哥,就算是自己,縱然心知肚明,也還得心里感激。
畢竟若不是她,讓陳純荔得了手,可就場面難看了。
只是這樣的心思,將來自己離了京里,純貞那傻丫頭,如何能斗得過,還不被人捏在手心里玩弄。
還得想個法子。
端瑯若是能跟自己一起回綏南倒是最好,偏生今晚順口提了幾句,老爺就說自己明知道端瑯命里要避開父母養才能活下去,偏還要說帶回去,是心懷剖側,一口堵了回來。
綏南那邊,就還剩下冒姨娘。
冒姨娘,冒姨娘……
三太太心里合計了半日,就咬牙看了看旁邊睡衣濃濃的三老爺。
罷了,都這把歲數上頭,還爭這些作甚,還是為了兒女打算要緊。
回去之後,還是就把冒姨娘接回來,給好好調養調養,讓冒姨娘再懷一胎,等孩子生下來,不管是男是女,立時就抱到自己房里養活。
到時候,看陳純歌這丫頭還能怎麼折騰,再弄個命里帶煞?
三太太想好了法子,臉上帶著笑意,就躺在和三老爺中間隔著一個拳頭的地方,閉上眼楮,睡了過去。
李建安回去李家,本是要去靜心齋那頭的書房歇息,臨到門檻,腳步一轉,去見了太夫人。
正是年節時候,府中來來往往的人也多,太夫人陪著眾家親貴太太們說了一下午話,又打了幾個時辰葉子牌,覺得疲憊。李媽媽正叫人打水來伺候太夫人梳洗,給她卸釵環首飾,就見李建安大步走了進來,先是一怔,又看到李建安這副神情,想著李建安今日是去了陳家,就笑著給李建安掀開簾子。
「太夫人,國公爺來了。」
歪在紫檀木羅漢床上的太夫人睜開眼,見李建安繞過屋子里的擺屏,徑直走到了左下首的嵌石雕花靠背椅上坐下來,就問他道︰「今日去陳家可還好。」
李建安本就陰郁的臉色,在太夫人的問話中,更加沉了幾分。
太夫人察言觀色,就知道又出了事,不由得頭痛。
這個陳家!
李建安本想將今日的事情都告訴太夫人,轉了彎,卻想著將來還要和陳家做姻親,純歌還要進門,到了嘴邊的話,還是沒說。
只是端著茶杯,靜默了片刻,忽的抬頭對太夫人道︰「娘,等過了十五,您就去陳家下聘。」
太夫人愕然的看著李建安,就連站在旁邊的李媽媽也是一副驚訝的樣子。
國公爺對上頭一貫不熱心,這次怎的這麼心急。
太夫人又看了看李建安,見他篤定從容的神情,知道他斷不會是說笑的,心里就不痛快起來。忽然就想到自己那被媳婦捏在手心里的小兒子李建樾。
夫妻之間,琴瑟和諧固然好,可若是太讓人上心,就不好了。
老三還和老七不同。
老七雖是嫡出,卻是幼子,沉溺于兒女之情也就罷了。老三可是承了爵,頂著家里天的人。
將來要也像老七那樣,家里上上下下還不翻了天。
太夫人就沉吟不語。
李建安卻以為太夫人這是在想著陳純芳。
陳純芳嫁過來這麼多年,做了太多事,娘卻念著婆媳一場,對她多有庇護。
只是,既然陳純歌在陳家這樣處境艱難,又是遲早要嫁給自己的人。
能伸手幫幫她,自己為何又要視而不見。
李建安打定主意,就又清楚的跟太夫人重復了一遍「娘,您忙過這段時日,就去陳家下聘吧。」
太夫人的臉,一下子繃了起來,望著李建安,哼了一聲道︰「老三,我雖說也願意讓你娶個知心人,可那十三丫頭縱使進了門,也先是平妻。純芳還在呢,你今日去了陳家一趟,就急慌慌過來找我去下聘,可曾問過純芳這個正妻。將來人進了門,你是不是就要把正妻原配都給丟到腦後了。」
「太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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