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不管是哪一個家族,最重視就是子嗣!
要真是讓外面那個女人有了身子,到時候不管是誰站出來,只怕都擋不住了。
族規族規,畢竟不是律法!就算是皇上,也沒有無緣無故逼迫人家把血脈打掉的道理。
這一條族規,只要趙家上下答應了就能不作數。
那個女人心機深沉,夫人怎麼是對手……
孟媽媽就決然跪到純歌面前,懇求道︰「十三姑女乃女乃,您和咱們夫人從小就好,您就幫忙想想法子吧!」
純歌卻無奈的搖頭,「這件事,我能做的都做了,現下,只能看十姐她自己如何行事了。」
孟媽媽就又去勸陳純貞,「夫人,十三姑女乃女乃說的都是大實話,您就听她的勸,振作起來,不管是為了您自己,還是為了您肚子里的哥兒,也要收拾了那個女人,決不能讓她進門來啊。」
陳純貞只是單純,卻不是傻。她也知道純歌和孟媽媽都是實話,也是為她好。心里卻帶著一絲希冀,盼望著趙熵自己回頭,無論如何不想跟趙熵用心機。
純歌看出來陳純貞的憂郁,心里又著急又生氣。可方才已經說得有幾分過了,再說著去戳別人的傷疤,只怕陳純貞心里就要生出怨憤之心了。只好用眼神暗示地上跪著的孟媽媽。
孟媽媽本來也不願意再逼迫陳純貞,又害怕純歌這一次勸說不成,真的就此撒手,又想著陳純貞目前這樣的處境。心亂如麻的時候,腦海中靈光一閃,就含淚抬頭看著陳純貞,低聲問道︰「夫人還記不記得當年的妙姨娘!」
妙姨娘?
這是什麼人,怎麼自己從未曾听說過。難不成是自己穿越到這個時空之前的事情。
純歌心里正疑惑,就看到陳純貞瞳孔放大,渾身不住哆嗦的樣子,顯然是害怕到了極點。
「孟媽媽,你,別提她,別提她!」
孟媽媽卻抓住了陳純貞的手,哭著道︰「夫人,您當年才五歲,正是記事的時候。老爺偏愛那位妙姨娘,她懷著身子,您不過是在花園里看見她,她就趁機摔到地上,結果老天爺長眼。本來是做戲,偏偏她摔著撞到了假山上,孩子沒有了。老爺當初是多疼您這個嫡女,就是听她說了幾句話,就用藤條抽了您一頓,可憐您當時才五歲,要不是太太來得快,四少爺也急忙過來磕頭求情,您這條命都沒有了!雖說後頭妙姨娘小產後身子虛弱,人也跟著去了,您卻還是一直做惡夢,連著好幾年都睡不踏實。我說句大不敬的話,天下男人,要是把心放在誰身上,子女也就顧不得了。真正疼孩子的,還是當娘的人啊。你要是再這樣顧忌著不肯出手,將來小哥兒小姐兒又該怎麼活啊!夫人……」
這樣心酸的往事說出來,孟媽媽已是泣不成聲。
純歌在旁邊看著陳純貞在怔怔然的樣子,似是夢靨住了,也覺得心酸。
一直以為陳純貞這樣的性子,必然是被呵護的太好,從未受過風雨,沒想到……
差點被親生父親打死,這樣慘痛的記憶,也難為陳純貞後來還能保值這樣的天然。
有一瞬間,純歌幾乎要後悔今天自己過來說這番話了。
可正當純歌猶豫的時候,陳純貞卻笑了起來,還用手拍了拍孟媽媽的手背,柔聲道︰「孟媽媽,你別哭,我都知道了。」
又看著純歌,笑容像荊棘花一樣干淨中帶著烈性的決然,「十三妹妹,你放心吧。你今天說的話我都記在了心里,今後定然不會再讓你們這樣擔心了。」
本來就是想讓陳純貞變得堅強起來。
可真的看到陳純貞改變,純歌又覺得心里不是滋味。
不過既然已經勸了,就斷然不能再朝令夕改,否則反而會讓陳純貞變得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純歌就忍住心里對這位妙姨娘的疑惑,淡淡道︰「那好,只要你自己想通了,咱們大家就都放心。不管如何,我們總是會幫著你的。」
陳純貞卻拒絕。
「不,這一回,我要自己保護我的孩子。母親當年能做到的,我也可以。」總是閃爍著天真和嬌憨的眼里,一瞬間滿是堅毅。
看到陳純貞這樣,純歌立時紅了眼眶。
一個人的成長,總是讓人覺得心酸和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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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李家後,純歌一個人坐在窗前,想著孟媽媽送自己出來時候說的話。
「十三姑女乃女乃,那位妙姨娘的事情,還請您听過就算了。以後切莫拿出來說,更不要去打听,有些事情,過去了也就罷了,要是再掀出來,又是一場風波。」
妙姨娘……
陳純貞五歲時候,那自己的確是還沒有來過。
可三老爺這個人,雖說一貫荒唐,但寵妾滅妻的事情,還真的沒有做過。
其中固然有三太太的能干精明,卻也跟三老爺心里的原則底線分不開關系。
三老爺是讀聖賢書的人,又是希望在仕途上有大長進的。
這樣的人,怎麼會做出為了一個姨娘鞭打嫡女的事情來,還差點把陳純貞活活打死了。一旦傳出去,那可是大大的把柄,只怕這一輩子的升官之路也就到頭了。
何況女子尊貴,就算動手,也只是打手心,哪有用鞭子的道理。
若三老爺真是這樣寵愛一個姨娘,那就定然是動了真心。但要是動了真心,後頭妙姨娘死的那樣不明不白,為何三老爺也沒有再查,還跟三太太相敬如賓的生活的好好的,看不出來有半點不尊敬的意思。
對陳端和陳純貞,後頭也寵愛的很。
真是奇怪……
最讓人訝異的是,這樣一個受到三老爺寵愛的姨娘,就算自己來到這個時空的時候,妙姨娘已經沒了。冒姨娘,和姨娘這些人為什麼也沒提過。
整個陳家,對這個妙姨娘,都如此諱莫如深。
孟媽媽還特意慎而又慎的叮囑一遍。
不過不管中間存著什麼隱秘,終歸還是死去的人,自己也嫁到了李家,那些事情,和自己也沒什麼大干系了。
這樣想著,純歌就不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轉頭去吩咐身邊的小丫鬟去把童媽媽叫過來。
李建安走進門,正好听見純歌說話,就笑道︰「你真是一時半會都不能離開你這位乳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