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院里亂作一團!
明明是去幫忙勸四夫人的三夫人被國公爺一路抱著回來,還差點小產了。
童媽媽和翡翠幾個都嚇得不輕,也很後悔。
早知道就該跟著去的,偏偏夫人說是四夫人那邊的事情是私事。要是梅香院這邊下人都過去了,說不定四夫人就以為是有心要看她的熱鬧,太夫人心里也不喜。
誰知道會弄成這樣!
童媽媽恨得厲害,看著李建安在這里也不敢多說,只是張羅安排人手。
李建安就在里頭守著純歌。
今天的純歌分外不一樣,經歷了差點失去月復中骨肉的恐慌和打擊,她尤其依賴李建安的懷抱。
李建安心里既歡喜又痛惜,一直陪著純歌說話。
兩個人一起睡了小半個時辰,李建安睜開眼的時候,听見外面說四爺的聲音,臉上頓時增加了一抹戾氣。
不動聲色起床,又給純歌掖了掖被角,李建安就去了外頭。
薛姨娘和安姨娘都站在外面,還有蕤娘,三娘她們也靜靜的坐著。
看到李建安出來,都站起來請安。
李建安冷眼一掃,看見文哥兒也在,卻沒有見到武哥兒的身影,眼神閃爍,就有些不悅。
薛姨娘一副老老實實的模樣,不敢說話。
安姨娘朝著里頭望了望,就問道︰「國公爺,夫人肚子里的哥兒沒事吧?說起來夫人也真是,竟然連有了身子都不知道,要是有個……」
「姨娘!」
三娘看著李建安臉色陰沉,就直接走到安姨娘旁邊,板著臉道︰「姨娘,母親的事情,哪有你說話的地方!」
自從李建安送了鳳凰衣給純歌,安姨娘就心痛如絞,仇恨和嫉妒曾經讓她想要直接沖到梅香院把衣服給燒了!
自己是安家正經嫡出的小姐。堂堂皇商家的女兒。
鳳凰衣珍貴,可安家也不是做不起。
但那鳳凰衣,是當年皇上和皇後賜給國公爺的,讓國公爺送給心愛的女子做信物。
這麼多年,國公爺一直沒有給陳純芳,本以為,只要等自己好好調養了身子,生個哥兒,衣服就會是自己的。
誰知道……
可偏偏三娘這個死丫頭,不知道從哪兒听見了消息,說是太夫人都很喜歡陳純歌那個賤人,讓自己不要沖動行事,要好好計量,暫時忍著。
這下好了,忍了半天,等來卻是陳純歌懷孕的消息。
四夫人也真是,既然要推人,就干脆大力氣一些,還把孩子留下來了,真是沒用!
自己都忍成這樣了,不過是在國公爺面前說幾句,三娘還來教訓自己。
真是……
果然生得是女兒,遲早都要嫁出去的人,就是跟自己不貼心。
安姨娘就嘟著嘴瞪了一眼三娘,又朝著李建安哽咽道︰「國公爺,您瞧瞧,夫人才教養了三娘多久,如今她都不認我這個娘了。」
「你是誰的娘?」李建安面色陰郁,語調中藏著濃濃的譏誚。
安姨娘一滯,不明白是哪兒出了差錯。
國公爺是最重子嗣的人了。
當年自己掉了哥兒,明明是陳純芳下的手,國公爺不也埋怨自己不夠小心。
對自己如此,如今陳純歌分明是強出頭才惹出事情來,為什麼國公爺還不罵她?
安姨娘一臉淒色的望著李建安。
薛姨娘在一邊眼觀鼻鼻觀心,什麼話也不說。
三娘看到李建安眉宇間的厭憎越來越多,嚇得說不出,忙扯著安姨娘的袖子,讓她閉嘴。
安姨娘卻覺得委屈!
難不成她連看都不能看國公爺了。
李建安冷冷笑了笑,就看著三娘,淡淡道︰「三娘,你告訴安姨娘,誰是你娘?」
三娘顫巍巍的晃了晃身子,面色蒼白如紙。
「告訴她!」
一聲暴喝嚇得三娘差點軟在地上,蕤娘看著不忍心,扶住了三娘,勸道︰「三娘,父親問話,還不趕緊回答。」
五娘早嚇得將頭埋進了乳娘懷里。
文哥兒在一邊看著,臉上有淡淡的擔憂。
對于李建安這個父親,三娘從來就是陌生多過熟悉,畏懼勝過依賴。
雖說不願意在這麼多人面前讓安姨娘丟臉,逼于無奈下,三娘還是只能結結巴巴道︰「我,我娘是國公府的三夫人。」
李建安滿意的笑了笑,就 了一眼旁邊站都站不穩的安姨娘,「听見了,連三娘一個小姑娘都知道她母親是誰,你卻如此無知。目無尊卑,言行張狂!明知夫人身子不適,還要來這兒生事!」說到後面的時候,話音陡的一揚,嚇得屋子里人都心里哆嗦。
安姨娘早已軟成了一團。
李建安惦記著童媽媽方才說的在旁邊屋子等著的李建浩,也不想要跟安姨娘多糾纏,就讓蓮枝把安姨娘帶回去。
「叫幾個婆子看著安姨娘,三月內不許她出屋子一步。」
蓮枝就忙上來找人把安姨娘帶回去。
薛姨娘看著李建安拔腿要走,就道︰「國公爺,您放心,奴婢肯定留在這兒好好伺候夫人。」
妾室伺候正室夫人,本就是規矩。
可听到薛姨娘的話,李建安不知道為何就想起了有兩回休沐,練劍回來薛姨娘幾個請安還沒走,純歌望著她們那種復雜的眼神。
帶著些同情和憐憫,卻又格外的疏離和冷淡,似乎是不願意和她們多相處。
一種異樣的感覺蕩漾在李建安心頭,他就猶豫道︰「你這些時日也不用過來請安了。」
薛姨娘不知道是哪兒錯了,就著急的想要解釋。
李建安卻阻止她,「夫人這邊有人伺候,你們安分些,不要讓她多操心。」
薛姨娘眼里劃過一絲憂憤,片刻後又恢復寧靜,就低眉斂目的應了聲是。
李建安也沒再耽擱,轉身去找了李建浩。
听著薛姨娘說要留下來伺候的話,童媽媽幾個都覺得膽顫心驚。
要個生了庶長子的妾來伺候有身子的夫人!
她們要是放心,才真是傻了痴了。
本來幾個人還擔心李建安不懂得內宅的事情,會答應了薛姨娘,後來听到李建安拒絕,就松了一口氣。
等李建安一走,童媽媽就立時不著痕跡的送客。
都是些聰明人,即便是安姨娘,也知道這個時候實在不宜再生事了。
梅香院里很快就恢復了寧靜。
只是文哥兒在離去的時候,深深的望了一眼里間,嘴角就有一抹諷刺的笑容若隱若現。
真好,那個驕傲的弟弟,很快就不是父親唯一的嫡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