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媽媽走到外頭,臉色都還不好看,翡翠見了就覺得困惑。
「童媽媽,夫人有了身子,國公爺都不肯去別的姨娘那兒,要親自守著夫人,您還有什麼不高興的。」
童媽媽就嘆息,戳在翡翠腦門上,看著左右無人,才教訓道︰「你這傻丫頭,真是不懂事。大戶人家的規矩,都忘得干干淨淨了不成!哪家夫人有了身子,還要把爺們拘在一間屋子里的。以往夫人攔著不讓國公爺收通房,我幫著她,是因國公爺本來就寵愛夫人。如今夫人有了身子,自然是要找人好好伺候國公爺才行,否則別人定會說夫人善妒,壞了夫人的名聲不說,指不定連太夫人心里都不舒坦。」
翡翠想著以往在陳家時候看見的事情,也有了幾分擔憂,「要不咱們再去好好跟夫人說說。」
童媽媽搖了搖頭,「夫人剛才那副樣子,分明是歡喜的很。指不定國公爺說要抬軟榻,也是夫人想要的意思。只怕再說得多,夫人也听不進去。」
翡翠就張著嘴,訥訥道︰「那可怎麼辦的好。」
童媽媽沒說話。
其實自己也能理解夫人。只要是個女人,就不願意和別人分相公。
又有多少賢惠的夫人,給相公準備通房妾室的時候,是打落牙齒和血吞。可又有什麼法子,上頭有婆婆看著,還有周圍人的流言蜚語。
稍微走錯一步,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夫人從小到大一直精明的很,也不知道這一回是怎的了,竟然犯了倔,明知道自己在瞧著她讓她說話勸勸國公爺,偏偏一聲都不吭。
也不知道這張軟榻真的安置進去,太夫人那邊會有什麼動靜。
童媽媽就又悵悵嘆氣起來。
那邊屋子里李建安卻瞪著純歌。
純歌听到李建安要人搬軟榻進來,已經知道了李建安的意思,心里歡喜,就抱著李建安的胳膊,好像沒有骨頭一樣靠了上去。
李建安望著一臉諂媚的純歌,憋不住笑出來,就伸手掐了掐純歌的下巴,沒好氣道︰「真是拿你沒法子。」卻只字不提是哪方面沒有法子。
即便不說,兩個人也是心領神會。
有些事情,可以做,卻不能清楚的說出來。
說出來,就是反抗規矩和制度。
純歌知道李建安這樣沉默的做已是做到最好,就紅著臉如同蝴蝶翩飛一般在李建安臉上落了一個吻。
李建安眉眼頓時說不出的飛揚快活,捧起純歌狠狠親了一口。
兩個人膩在一起糾纏。
等呼吸平復下來的時候,李建安才想起來還有正事要跟純歌商量。
「您想要我配香露的方子?」
看到純歌意外的神色,李建安誤以為這是不願,就想起了李建浩的調侃,訕訕道︰「若是你不願意,那我就找從別的地方弄幾張過來給老四。」
「您要上哪兒弄去?調香露的方子給了您,人家的鋪子還開不開。」純歌就嗔了李建安一眼,面露笑意的責備。
笑話,要是連方子都給了人,這家鋪子自然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誰種東西誰會願意給出來,除非是李建安以國舅爺的身份仗勢欺人。
可這種事,絕不是李建安會做的。
見純歌笑盈盈的,半點也沒有生氣樣子,李建安心里一下子愉悅起來,就抱著純歌道︰「不去外頭弄了。既然家里有,何必再去管別人要。」
純歌似真似假掙扎了兩下,嘟著唇道︰「那是我的。」
李建安模著純歌滑膩如同凝脂的臉,笑道︰「那也就是我的了。」
像李建安這樣的人,不管是在任何時候,都不會將頭腦動到妻子身上。
可這樣做也是一種見外。
既然李建安能夠主動提出來,就是想要跟自己不分彼此,何況話都在李建浩面前說了,自己若是不答應,就算李建安心里不計較,也會讓他在兄弟面前失了臉面。
他對自己這樣好,為了幾張方子不值得。
掙錢的法子多得是,一飲一啄間,定然會有其他的福報。
純歌就摟著李建安的腰,低聲道︰「他是你的兄弟,我難不成還能看著不管。明天我就把方子都寫了給你。」
因為是我的兄弟,所以才給的麼?
真是個傻姑娘。
男人總是喜歡享受著女子的仰慕和痴戀。純歌這樣說,讓李建安自得之余心里說不出的偎貼,就緊了緊抱著純歌的手,柔聲道︰「等今後我再給你開幾個鋪子補貼你。」
純歌就笑起來,聲音像是黃鶯般婉轉清脆,「我又不是為了要你的補貼銀子。」
的確不是。
只不過是想讓自己開開心心罷了。
李建安就在心里嘆息又歡喜。
算起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有人單純的只是希望自己歡喜。
陳純芳討自己開始是為了武哥兒的爵位,是為了讓自己給她撐腰去外頭做生意,更是為了讓自己幫扶陳家。
安姨娘在撒嬌賣痴是為了讓自己照拂安家的生意。
柳姨娘伏低做小是想幫著陳純芳籠絡自己。
薛姨娘更是不言而喻,生了庶長子,野心越來越大,這麼多年看著老實。私底下的事情,自己卻不是不知道,只是看著尚在忍受之中,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
即便是以前那個總是跟自己談詩書詞曲的陳純元……也會有意無意在自己面前提她的姨娘。
說起來,唯有這個傻姑娘,即便是有什麼為難的地方,都是正大光明的跟自己伸手。
反而讓自己每每憐惜不已。
如今為了自己的兄弟情,先是說要分一部分錢給老四一房掙,現下自己一說,又答應痛痛快快把方子寫出來。
若是陳純芳,只怕自己要費盡心機用些東西來換了。
李建安眼眶涌起淡淡的潮意,就一遍一遍的撫模著純歌的臉。
純歌覺得李建安似乎游戲心事,也笑著沒有說話。
時光荏苒,歲月靜好,竟是說不出的溫馨。
第二天李建浩過來拿著方子的時候,看見上頭龍飛鳳舞的字跡,微微發怔後道︰「三哥,您這是私底下抄了三嫂的方子?」
李建安就哭笑不得望著李建浩,埋怨道︰「胡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