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大女乃女乃白跑了一趟李家,又看見太夫人匆匆忙忙打發了客人就進去了內院里頭,心里著急的厲害。
想要打探消息,偏生自從大太太上回來鬧了一場,李家上上下下就很戒備陳家長房過去的人。
今日宴席上也有許多人過來詢問大太太的事情,言談舉止間都當做了笑談。連大女乃女乃不得不裝作听不懂強撐起笑臉來應付。後頭也就沒有機會找去梅香院,等回了陳家坐在屋子里生了許久的悶氣。
陳端儀晚上跟大老爺商量了事情回來,一身疲憊。連大女乃女乃看著心疼,忙叫人打水上來伺候著梳洗,又要叫人備夜宵,陳端儀忙擺手說不用,叫人沏濃茶上來提提神。
連大女乃女乃就撇著嘴道︰「正晚上好歇息呢,您還喝濃茶。」
大太太仙壽膏的事情讓陳端儀疲于應付,這幾天為了掩蓋這中間的厲害關系,陳端儀簡直心神俱碎,听到連大女乃女乃的咕噥,就端著茶喝了一口,倚在床頭上沒說話。
連大女乃女乃見他眼眶隱隱有青色的痕跡,又想到家里頭一團糟的事情,暗恨大太太之余又覺得心痛,把滿肚子話都咽了回去,到床上給陳端儀捏腿。
半閉著眼的陳端儀卻想起了正事,「今天你過去十三妹妹如何回話的?」
連大女乃女乃心中一跳,就沉默著沒接話。
陳端儀睜開眼楮又問了一邊,「到底說什麼了!」
連大女乃女乃唯恐陳端儀誤會,急忙抬頭辯解道︰「沒,我沒見著十三妹妹。」
說了之後才覺得不妥。
今天是及笈禮,自己這個當嫂嫂的怎可能見不到小姑子。就改口道︰「今天一屋子人,我找了好幾次空當要去跟十三姑女乃女乃說話,結果都被人絆住了。後頭看戲的時候我再去找人,誰知道十三姑女乃女乃已經被康樂郡主拖去逛園子。康樂郡主的性子您也知道些,我就不敢湊過去。我本想等著人都散了再去找十三姑女乃女乃,哪知後面不知道怎麼回事,太夫人就匆匆忙忙叫散了席,打發了客人。我想著我到底是正經親戚,就說要去看看十三姑女乃女乃,沒想那些婆子一個個老道的很,就是守著不讓我過去梅香院。後面四夫人出來繞了幾句話,只說十三姑女乃女乃身子不爽快,太夫人發了脾氣,誰都不敢勸。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我也只能回來了。」
陳家雖算不上顯赫人家,在京城里也不是隨便被人輕視的。
連大女乃女乃今天無功而返,心里也有幾分悶氣,下意識的就把話說的委屈了些。
陳端儀卻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些,只是閉了閉眼,又抬手狠狠揉了揉眉心倦怠道︰「看樣子這事情是成不了了!」
連大女乃女乃立時變得滿臉驚慌,拉著陳端儀袖口道︰「這,這。那您可得想想法子!咱們寶哥兒總不能就不讀書了,他還要參加考試呢。」
說著就哭起來,「都怨我,今天就算是看人臉色,好歹也該硬湊上去把事情說出來。一時沒沉住氣就回來了,下回再要找機會過去見十三姑女乃女乃只怕更得被人攔住。」
抱怨了一通又想起大太太,就嘟噥道︰「要不是母親她自作主張去了一趟定國公府,別人也不會把咱們都看做瘟疫一樣。」
陳端儀猛的睜開眼死死盯住連大女乃女乃責備道︰「胡說什麼,母親就是母親,她也是國公爺的岳母,怎就去不得李家!」
什麼岳母,看人家那副樣子,恨不能一輩子不見面才好。
要不是婆婆胡來,總覺得依仗著這個岳母的身份就能拿捏住國公府一輩子,還總是耀武揚威的樣子跟陳純歌過不去,自己家里就算是有了仙壽膏這件事,也不會被逼得角落里面,好歹國公爺伸伸手,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自己求到哪兒就被人堵回來。
連大女乃女乃滿心不忿,從不敢跟陳端儀賭氣的人也上了脾氣,就拿著帕子一邊抹淚一邊哭道︰「我知道您又要說要孝順,不能議論長輩是非。可您也瞧見了,我自從嫁到這個家里,母親既是我的婆婆也是我的族親姑姑。我對她從來是恭恭敬敬半點不敢逾越的。這本是我該盡的本分,不管怎樣也算不得委屈。可現下是咱們的寶哥兒啊!咱們就只有這一個兒子,從小辛苦教養,就指望他將來出人頭地光宗耀祖。結果偏生出了福壽膏這回事,連先生都要辭了去不肯再教他。這幾天咱們家里前前後後花了多少大價錢在外面找先生,但凡是有些名聲的都不肯過來,只說咱們家里刻薄名聲太甚。願意來的,都是些下九流人物,我都看不上。母親還把十三姑女乃女乃都給得罪了,想讓寶哥兒去李家族學念書的事情多半也成不了。這樣耽誤下去可怎麼好。」
陳端儀被連大女乃女乃哭的頭痛。
偏偏連大女乃女乃說的都是些大實話,而且也是他心里不忿的地方,就不好出言指責,只能握著連大女乃女乃的手幽幽道︰「李家不行,咱們就找別的人家,我和父親的官職都還在呢,總不會就讓寶哥兒沒有書讀。實在找不到合眼的,就我親自教寶哥兒念書。」
連大女乃女乃一听就炸起來,哭都來不及,「那怎麼行,您的官職能不能保住,就要看這段時日的謀劃了。要是歇息了在家當先生,不是丟了西瓜撿芝麻。」
看連大女乃女乃一副寄予厚望的樣子,陳端儀只能苦笑。
丟了西瓜撿芝麻。
自己倒還真是希望如此呢。
只不過這回要過這個坎恐怕並不容易。
雖說皇上看在定國公府面上說暫不聲張,也給了以觀後效幾個字。可從來帝王心難測,尤其阿芙蓉是關系國本大事,誰知道皇上心里種下了這根刺,將來什麼時候翻出來就會拿來治罪。
陳家現在可是搖搖晃晃啊。
就算是三房那邊進了京,勉強在定國公府面上求的一個高位,也未必就是穩如泰山。
自己那個妹夫,可從來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即便是上回暗示的新政,也絕不是就看在親戚情分上才出言指點那般簡單。只怕自己和父親都是做了試探的馬前卒。
這回母親的事情,也鬧得著實太大。
這里是在為陳家長房最後結局做鋪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