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媽媽也知道太夫人的擔憂,有時候晚上躺在床上都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就忙寬慰她,「您放心,總會好的。吃一塹長一智!現下多闖些不大不小的禍,將來就知道好歹了。」
「你這話說那些半大不小的少年郎還行,老五老六都多大的人了,一個兒子都幾歲,一個馬上就要成家,還吃一塹長一智……」太夫人很不以為然,不過還是抱著些希望,「但願你說的話能做準吧,我也不知道還能照看他們幾年。也怪我當初沒給老五挑個好媳婦,本以為老五在外面胡來,就要找個手緊的,誰知道人倒是手緊了,偏偏不是指著自己掙錢,而是總想從別人手里佔便宜。要不是我時時刻刻敲打著,還不定鬧出什麼禍事來。」
抱怨完了,太夫人就吩咐李媽媽,「你待會就趕緊去給外院王管事說一聲,告訴他梅香院一定要把好了,這幾天不管是誰要見三夫人,在外院就把人推掉!」
李媽媽也知道太夫人如今全副心神都放在梅香院,寄予了無限厚望。就連宮里的皇後都指望著娘家能夠平平安安出兩位哥兒一位姐兒,沾個福氣名頭,許多事情有了名聲,也就好打算了。
所以這三個孩子實在事關重大,不能出一點差錯。
李媽媽就忙道︰「您放心。」
這麼多年,太夫人也知道李媽媽的為人,就沒再多聞,閉上嚴禁補眠。
太夫人歇下,李媽媽就出去把負責采買的婆子叫來,親自查看買回來的東西。
最重要的就是那些吃食。
太夫人不放心純歌進口的東西,補藥要從她庫房里現拿,就算是每日買回來的瓜果蔬菜,也一定要李媽媽檢驗過新不新鮮,是不是當日送來的,有沒有被人動手腳之後才會讓李媽媽在這邊選一個大丫鬟,陪著采買的人一路送到梅香院那里交給童媽媽。還要囑咐童媽媽每日在做菜之前再檢驗一遍。
日日如此,從不間斷。
采買的管事婆子戰戰兢兢站在那兒,看著李媽媽從一筐一筐女敕綠的果蔬中挑出那些稍微有點干意的,又把肥瘦不均的上等精肉也挑揀出來。心里就月復誹了幾句,還互相使眼色。
李媽媽裝作沒看見這些婆子的小動作,只是憑著多年經驗在那里查看。
院子里安安靜靜,幾乎是落針可聞。
外頭王管事穿著一件鴉青色長袍進來,額頭上帶著汗珠,滿臉焦急。
李家除了外院的李總管之外,就屬王管事是最有權柄的人了,也是李建安一手提拔起來的心月復,從李建安身邊小廝做起,慢慢爬到這個位置。雖說礙于年紀,還一直擔著管事的名頭,干的卻是總管的伙計,管著家里上上下下三十多個管事。
這樣的人,即便是四夫人五夫人也要給幾分臉面,還從沒有露出這種慌慌張張的神情。
李媽媽一看見,心里沉了下去,站起身, 了一眼欲言又止的王管事,走到一邊,避開了眾人好奇的神色。
王管事也跟著走過去,沒有耽擱,壓低嗓子道︰「趙家出事了!」
能算得上跟李家有關系,又能讓王管事這樣的趙家,滿京城也只有一個。
李媽媽很冷靜的問道︰「趙家三女乃女乃出什麼事了?還是趙家那位三少爺又弄出了ど蛾子?」
反應很敏捷的就聯想到關系最緊密的趙熵和陳純貞身上。
王管事把听來的消息用最簡短的話說了一遍,「不知道詳情,只知道趙家三女乃女乃早產,從前天開始陣痛。趙家邢總管過來要求見三夫人,說要讓三夫人幫忙請個太醫過去,還說再遲就來不及了!我不敢擅專,也不敢貿然去梅香院稟告,國公爺也不在府里,只能先來問太夫人的意思。」
居然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李媽媽沒有片刻猶豫,當機立斷,「我這就進去請太夫人起身,咱們家跟趙家是姻親,既然求來了,也不用等著去問三夫人,你那里不是有國公爺的帖子,拿著去請秦太醫吧,這會兒就去!」
李媽媽的意思,就代表太夫人的意思。
王管事有了話,拔腿就想走,卻又停下來,猶豫道︰「那梅香院那邊……」
「三夫人那邊,還得問問太夫人再說,否則……」
有些時候,話不用說完就知道輕重。
王管事也是個聰明人,就對李媽媽說了一聲有勞,然後急匆匆出去了。
李媽媽打發了采買的幾個婆子,去找太夫人。
太夫人睡的迷迷糊糊,卻被李媽媽叫醒,頭一個反應就是出了大事。
本來還以為是純歌有事,慌得不得了,等听到是趙家那邊陳純貞難產,還是前天就開始了,滿臉愕然。
「這,這又是鬧得哪一出!趙家以前不是消停的很,從沒有說生出過是非,怎的這會兒就一出一出弄出來給別人看。」太夫人就滿臉責備道︰「都說好地養好苗子,我看也能長出歪脖子樹來。趙熵那小子,真不是東西!他媳婦還懷著孕呢,就這麼這折騰她,還有沒有點良心。」
李媽媽一邊伺候太夫人穿衣服,一邊道︰「還不是事情原委呢,您怎的就把人家給編排上了。」
太夫人很不以為然,「要不是他,好端端的怎麼會早產,也不是沒請太醫瞧過,都說胎位正著呢。定然又是趙熵弄出事來把人給氣著了。」
李媽媽其實也是這麼想,何況趙熵跟她也沒關系,就不再幫忙說話,斟酌道︰「那三夫人那兒……」
太夫人就直嘆氣,「還能如何。這是她娘家的大事,老三媳婦上回為了她十姐的事情還哭過一場,連老三都出去幫忙奔波過好幾天。這回有了事,要是咱們不告訴她,將來只怕要怨恨我呢,再說情理上過不去。還得告訴她……」
「那萬一……」
這可不是一個孩子,是三個孩子在肚子里啊。李媽媽總怕有閃失,更怕李建安後頭會責備太夫人,母子之間生出嫌隙了,所以比太夫人還要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