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歌聲和琴聲是相輔相成的,如今,沒了琴聲,再美妙的歌聲也襯托不出來,倒是顯得沈眉彎的歌聲有幾分蒼白。
就在沈眉彎心緒低落之際,一陣玉簫聲突然響起,合著自己的歌聲,越發顯得曲子動人耐听。
錯身的工夫,她瞧見雒天衡唇邊突然多了一柄玉簫,一雙明媚的眸子正朝著她笑。
既然是他,那她自然是更要讓他為自己覺得驕傲了。
拋開了不良思緒的繁擾,沈眉彎更是將自己在KTV里的歌聲發揮到極致。
如果這天厲國要真是能辦個什麼超女快男的,估計,這冠軍非她沈眉彎莫屬。
望一眼那吹著碧簫的人,收了心思,隨著他的曲調或高亢或婉轉,又繼續唱下去,「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故國神游,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人生如夢,一樽還酹江月。」
歌聲落,簫聲漸隱,沈眉彎向皇帝福身,步回自己那一桌酒菜前,所有人都還沉浸在方才的歌聲里,維持著原來的姿勢,幾乎是一動未動。
終了,還是雒無垠率先起身鼓掌,「好好好…」
「妙極…」
夜凌染也向沈眉彎投過來贊嘆的目光,「小佷終于明白為何良妃娘娘能得雒伯伯如此厚愛了…」
雒天衡收了碧色的玉簫,放回懷里,沖沈眉彎微笑點頭,豎起大拇指。
一旁還跪在地上的琴師暗自贊嘆︰好美的歌聲,真可謂是余音繞梁。
雒無垠看他一眼,怒沖沖的道︰「還不滾下去!」
琴師連連向雒無垠叩首︰「罪臣多謝皇上不殺之恩。」
雒無垠看他一眼,「用不著謝朕,還是謝良妃吧…」
那人朝著沈眉彎重重叩頭,沈眉彎也不同他多說,便打發了他下去了。
再抬頭進,卻見夜凌染又一次站在了自己跟前,「娘娘這首曲子唱的實在是太好了,主旋律感情激蕩,氣勢雄壯,大氣磅礡,實在是令人佩服。」
「染以茶代酒,敬娘娘這一杯,廖表對娘娘的敬意。」
沈眉彎已然起身,正準備去接那杯茶,卻接了個空,再抬眼瞧時,雒天衡已然又一次站在了自己前頭。
「多謝染皇子的美意,良妃娘娘剛剛用完嗓子,不宜飲涼茶,這一杯還是由本王來代替吧。」雒天衡一仰頭就喝了個精光。
夜凌染踫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只得低聲道︰「是染考慮不周,多謝七王爺替染想到這一層,如此,染就不打擾了。」
這個夜凌染,今天晚上還真是奇怪,已經敬了自己兩次酒了,雖然他的眼神掩藏的很好,但沈眉彎有一點很肯定,這個人一直在研究自己,仿佛想從自己身上找到些什麼。
她原也不知道要怎麼應付過去,見雒天衡替自己圓了過去,便朝著他怪笑,「衡王爺真是古道熱腸。」
雒天衡朝她擠個眼楮,「爺的女人,怎麼能讓別人沾便宜!」
「你…」沈眉彎剛想說他小氣,卻見明貴妃皺著眉一直望向自己和雒天衡,也不再多說,輕輕退回座位後落座。
今天她已經太過鋒芒畢露了,所謂樹大招風,雖然有皇上護著,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不是?
沈眉彎剛剛坐定,和附近的和妃、明貴妃相互敬酒,這酒還沒喝下,便听得琵琶聲起。
眾人放下酒杯,看向琵琶聲傳過來的方向,接著便是清麗的女聲唱起了醉花蔭的詞牌,回響在整個皇城之內。
沈眉彎很快就听出了這是夏如媚的聲音,只覺得心頭一陣煩躁。
這夏如媚到底是怎麼了?
為什麼總是和自己過不去?
她這嗓子明明已經有些疲乏了,卻為什麼還要唱曲調這樣高的詞?
這厥醉花蔭被她唱得淒涼不堪,叫人一陣陣心酸,又到底是為了什麼?
就在眾人面面相覷望著那聲音傳過來的方向時,一道翠色的身影裊裊靠近,近得大殿內,朝著眾人一一施禮,蛾眉輕掃,胭脂輕染,倒也是個人見人愛的大美人。
不是夏如媚是誰!
她嬌羞的站在大殿正中央,朝著雒無垠道︰「上一次臣媳惹得父皇生氣,這一曲,特向父皇道歉,希望父皇能原諒臣媳的不懂事。」
她唱的到是極好的,只不過,她萬萬不該在沈眉彎唱過之後再唱,雖然皇上也褒獎了她,卻並未有什麼太高的評價。
吩咐人備下一套新的桌具,令她雒天佑身邊坐下,復又對著眾人道︰「今日良妃這厥念奴嬌令朕大開眼界,傳旨下去,良妃晉良貴妃,與明貴妃共同打理後宮事務。」
另外,玉器、古玩、金銀珠寶又賞賜下許多。
當著上陽國皇子的面兒,不過是一首曲子,沈眉彎便坐上了貴妃的頭餃。
後宮眾人嘴上不說,心里卻是極不服氣的。
一時之間,夏紫嫣的故事流傳開來,只把個沈眉彎弄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個窩在永和宮里,生怕有什麼不測又掉到自己頭上來。
夜已深,紅袖和小翠都睡下了,沈眉彎卻是睡不著,她在等人。
今天她原本的目的只是想替他掙臉,讓他以自己為榮,可如今這種結果,卻是她從來不曾想到的。
她原本是明貴妃的一名侍女,如今竟和明貴妃平起平坐,這讓深愛皇上的明貴妃心里怎麼想?
皇後會怎麼想?
和妃又會怎麼想?
擔心和焦慮已然成了沈眉彎眼下最大的敵人。
月小似眉彎,星星在天空眨眼楮,仿佛在嘲笑沈眉彎的意氣用事。
有極細微的衣袂聲閃過,沈眉彎心里一熱,背著身問道︰「是你嗎?」
那人不語。
沈眉彎一愣,轉過身來看清來人時,頓覺失望,「怎麼是你?」
「你覺得應該是誰?」
那人輕輕向前,嚇得沈眉彎步步後退。
「雒天衡嗎?」
「他今天晚上不會來了!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沈眉彎好不容易壓住了心頭的失落,抬起眼楮看著那人,目光如炬,「你憑什麼說他不會來?」
「上陽國的夜凌染和雒天衡交好,兩人一直以兄弟相稱,今日卻在御華殿為一個不相干的女人弄得不和,父皇焉能不過問?」
「你是說你父皇把他叫過去就為了今天晚宴上夜凌染的敬酒之事?」沈眉彎只覺得眼楮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