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宮里頭這幾日的氣氛有些沉重,一向開朗樂觀的娘娘沉默了不少,臉上難得見到一個笑容,便是下人們說了笑話逗她笑,她也只是象征性的擠出個笑容來,很快便又恢復要死不活的樣子。
大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娘娘心情不好,一個個也不敢太過打擾她,便遠遠的伺侯著。
這會兒,沈眉彎又躺在吊床/上,如今的宮裝是她自己加工改良過的,裙子有些短,兩條玉色的小腿露在外頭,小巧而又可愛。
一只手放在腦袋下面耽著,仰望碧藍如洗的天空,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她原想著拿著永和宮的出宮令牌,偷偷溜出宮去,再也不回來,可看著永和宮的這些下人們,她實在狠不下心來。
自己一走了之了,他們怎麼辦?
宮里走失了一個娘娘,那是多大的事啊!
一個人躺著,左嘆氣右嘆氣,越發的不知道路要怎麼走。
「妃母已經是第一百零一次嘆氣了…」
那個令人惡心倒胃口的聲音仿佛從地獄里傳出來一般,聲聲要把人最大的耐心研磨殆盡。
沈眉彎坐起來,怒視他,「你還來做什麼?」
「我這永和宮里的侍衛都死了麼?」
「李魁,謝勝,你們給我出來!」
沈眉彎喊了半天,也沒見有人出來,驚覺大事不妙,索性也不再喊叫,警戒的看著雒天佑,「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雒天佑一身素青色衫子,一角被風微微掀起,露出他一截白色中衣,站在那里,嫣然一笑,惚若天人。
丫就是這副皮囊長的好,若不是這張臉,她沈眉彎這輩子大約也不會多看他一眼,早知道他是這樣人面獸心的混蛋,她寧可自己沒有認識過這種人。
「兒臣只是請了更厲害的高手來,治住了他們而已…」
沈眉彎怒視他,兩只眼楮里幾乎要噴出火來,「你…放肆!」
雒天佑無視她的怒氣,秀腕微抬,「妃母說的極是,兒臣是放肆了些,可那些小人物對兒臣來說,沒有必要令兒臣出手…」
「能讓兒臣如此魂牽夢縈的,只有妃母一個人…」
他笑著靠近沈眉彎,伸手就去捏沈眉彎的臉。
沈眉彎手一揚,躲開他伸過來的手,「雒天佑,你若是再這樣,我可就要告訴你父皇去了!」
「哈哈…」雒天佑大笑,拍手稱快,「好極了,這真是妙極妙極,妃母能這樣幫助兒臣氣斷父皇的魂,想必一定很愛兒臣吧!」
「你大可放心,一旦父皇被你氣死,我登上皇位的話,我是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至少我不會讓你進冷宮,更不會把你賞給侍衛們千人嘗萬人騎…」
這一次,沈眉彎是真的生氣了,她一指雒天佑的臉,沉聲道︰「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給我滾出去!」
「滾…」
「本宮不會讓你如願的,哪怕是死,本宮也會拖著你一起死!」
「想當皇帝,雒天佑,別做你的春秋大夢了,像你這樣的人,就是坐上了皇帝又如何?」
「你根本不知道倫理道德為何物!更不知廉恥是什麼!」
「像你這樣的人,只會禍國殃民!」
沈眉彎氣得渾身發抖,肺都快要炸開來一般。
雒天佑竟然一點兒也不生氣,望著怒氣沖天的沈眉彎一勁兒的笑,看著她指在自己鼻尖上的手指,笑的越發曖昧。
輕輕一抬嘴唇,他便吻上了沈眉彎的手指,含在嘴里,以舌尖極力挑/逗。
「不要臉!」沈眉彎急忙收回手指,「雒天佑,你給我滾!」
雒天佑已然收了笑容,臉上早已是凶相畢露,惡狠狠盯著沈眉彎,一手就捏上了她的脖子,「夏紫嫣,實話告訴你,我已經密集了五萬大軍,三日後到達皇城,到時候,他們就會把這皇城團團圍住,只要我一聲令下,別說是你,就是皇帝老子,他也得听我的!」
「你…你這是謀反!」沈眉彎覺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
她真的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的這麼快,不過是三個月的時間,雒天佑已然東山再起,如今的形勢,已然是急轉直下,她和雒無垠縱然有再大的本事,大約也逃不出這皇宮去了。
早就听說雒無垠身子不適,這段時間已然連早朝都免了,大臣們紛紛前來探望,卻都被一一擋在門外。
沒有人能見到皇帝,皇帝也不見人,听著就覺得這里頭有貓膩,可現下的光景,真的不知道皇帝到底有沒有事。
無詔是不得見皇帝的,沈眉彎也想去一探究竟,卻終于還是沒有去。
听說皇後經常出入正陽殿,伺候皇上服藥,平日里那麼令皇上討厭的皇後娘娘,在這個時候頻繁出入正陽殿,這讓人更加揣摩不透。
沈眉彎不是沒有想過辦法,可正陽殿的把守太嚴密,她根本進不去。
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無人知曉,大家只知道皇上病重,無法上朝。
一時間,朝中人心惶惶,大臣們也不知該做何打算。
這會兒,所有的迷團一下子全解開了,沈眉彎終于明白為什麼雒無垠稱病不朝,仲康避而不見了。
都是雒天佑搞的鬼!
想來,應該是皇後和雒天佑勾結,封鎖了對外的消息。
也許皇上根本沒病,他只是裝病而已。
「謀反又如何?!朕有這樣的實力,為什麼不做這個皇帝?」雒天佑兩臂一揚,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
「夏紫嫣,你別忘了,當初老頭子已然給了雒天佑和雒天蒙封地,賜給他們封地的意思,就是告訴天下人,這皇位是我的!」
「是我的…」
沈眉彎覺得自己和這種喪心病狂的人已然無法勾通,索性閉緊嘴巴,什麼也不說。
心里卻在暗暗想著︰不知道有沒有辦法可以聯絡到雒天衡,宮里如今的形勢這樣嚴峻,應該讓他知道。
現在沈眉彎終于明白雒無垠為什麼匆匆給兩個兒子封地的原因了,也許他早就想到了今天的這種局面,所以才把雒天蒙和雒天衡送到封地去,連同他們的母妃也一並帶走,這樣,雒天佑就沒有治住他們的砝碼。
算來算去,這老頭子還真是深藏不露,沈眉彎只覺得對這老頭子的欽佩之情又多了幾分。
既然老頭子能算到些什麼,那她沈眉彎為什麼就不能做些什麼呢?
「既然你都要做皇帝了,為什麼還來我這小廟?」看著狂笑不已的雒天佑,沈眉彎只覺得無力。
「你終于問到點子上了!」雒天佑不禁贊嘆。
「朕既然來找你,自然是有原因的。」
「實話告訴你說,你中的乃是一種蠱毒,而這種蠱毒的解藥就是與男子交/合,只要你破了瓜,這蠱便會自動在你體內消失…」
「不過呢,我想看你被老頭子破/瓜後,雒天衡痛苦的樣子…」
「哈哈…」
沈眉彎只覺得整個身體都在顫抖,「你…你怎麼這麼卑鄙無恥…」
雒天佑摁下她的手指,嫣然一笑,「還有更卑鄙無恥的呢…」
「如果你今晚不去正陽殿勾引那老頭子,我就殺了整個永和宮的人,你覺得這樣如何?」
「不過就是破個處嘛,可以換這麼多人的命,這筆買賣多麼的劃算啊…」
沈眉彎直覺,她覺得這其中沒有這麼簡單,以如今雒天佑喪心病狂的程度來看,絕不是破/處兒就能解決的事。
「你不是也可以破麼?為什麼非要老頭子來?」
雒天佑鳳眸微眯,「我破于雒天衡來說沒有什麼,但是老頭子來就不一樣了,他可以恨我,把我碎尸萬段,可以鞭撻我,可以凌遲我,可換成是老頭子的話,他就只能活生生承受這一切!」
「我就是要看他痛苦,我就是要他痛不欲生!」
「父子三人都騎過的女人可不多哦…」
「夏紫嫣,你可是古往今來第一人啊…」
沈眉彎氣得不輕,心口疼的厲害,大口大口的血往外吐,已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哦…對了…」已經要走的雒天佑突然又轉回身來,盯著沈眉彎,「妃母可別忘了,如果您今天晚上不去的話,我可是要血洗永和宮的喲…」
「如果妃母不怕做噩夢一輩子都虧欠別人的話,最好還是乖乖听話…」
雒天佑笑著離開。
沈眉彎卻再也平靜不起來。
強忍著胸口的疼痛一路搖搖晃晃終于來到房門前,眼尖的紅袖瞧見她這副模樣,急忙過來扶她。
「紫嫣姐…紫嫣姐…這到底是怎麼了?」
沈眉彎氣若游絲,用力所有力氣握住紅袖的手,「找太醫…林初陽…」
便在紅袖懷里暈死過去。
沈眉彎再次睜開眼楮的時候,已然是青燈初上了,夜色雖然暗,卻總有黎明的來到,可如今這樣的情形,她又該怎麼辦?
她知道這皇位不屬于雒天佑,可眼下她又有什麼辦法聯絡到雒天衡?
怪只怪自己當初太絕情,只想著以後再不相見,卻忘記了留一點機會給他。
如果因為她而令他錯失皇位,她豈不是天下百姓的罪人?
意識稍稍清醒一些的時候,瞧見林初陽正坐在一旁替自己扎針。
傳說中的針灸,這可是她夢寐以求想學的東西,如今雖然瞧見了,卻一點學的興致也沒有了。
「林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