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上的那驚鴻一瞥,不過是曇花一現,我卻注定要用盡一生來記住那一瞥。
「我這就收拾一下,速速去南地。」林初陽知道自己義不容辭,只要是她托自己辦的,哪怕是死,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更何況眼前這種局勢。
若雒天佑真的當上皇帝,只怕自己都要遭無妄之災。
「等等…」
沈眉彎勉強從床/上下來,「走之前想辦法讓我見康公公一面,一定要快。」
林初陽看她一眼,沒有說什麼,轉身便出去了。
沈眉彎只覺得整個天要塌下來了。
雒天佑這麼做無非是想要當皇帝,可以他的品性來看,他真的不適合做這個皇帝,如果雒天衡沒有及時出現阻止他,那麼,有多少無辜的人要遭殃?
沈眉彎不敢往下想,一旦雒天佑得勢,以雒無垠的性命要脅雒天衡的話,只怕雒天衡什麼也做不了,只能任人宰割。
一定得想個法子,既能讓雒天佑挾持不了皇帝,又讓雒天衡回得了皇城。
光明正大的找雒天衡已然是不可能,但願林初陽能避開耳目,平安到達南地。
想來,老頭子早就打算好了,才讓和妃和明貴妃跟著自己的兒子回封地,如若不然,這個時候,只怕雒天佑握在手中的牌又多了幾張。
若不是自己當初對夏如媚心軟,向皇上求情還儀德殿自由,哪有今天的麻煩?
如今雒天佑又逼著自己色/誘老皇帝,這根本就是狼子野心,想利用美色害死雒無垠,給他自己登基創造機會!
沈眉彎正想的頭疼,小翠突然進來,撲通一聲跪在沈眉彎跟前。
「紫嫣姐…」
見她這副模樣,沈眉彎便已然知道了結果,「是不是聯絡不上他?」
小翠點頭,「素日里我養的鴿子都被人搜走了,連籠子都沒有留下,他們那幫人根本就是強盜!」
結果在預想之中,沈眉彎沒有那失望,好在還有一線希望寄托在林初陽身上。
安撫了小翠幾句,便讓她下去了,小翠堅持不肯離開永和宮,非要陪著她,沈眉彎也沒有辦法,只好讓她留下來。
時光一點一點在流逝,永和宮里的僕人們已經換作最平常的打扮,一個個紅著眼楮向沈眉彎叩頭道別,依依不舍的揮手告別沈眉彎,一個個朝四道宮門去了。
沈眉彎敢肯定,雒天佑一定監控了這永和宮,否則,小翠的鴿子不可能被一鍋端的干干淨淨。
看著宮人們遠去的背影,她起身回房,換上下人的衣裳,趁守衛的人不注意,溜出永和宮,朝著正陽殿而去。
林初陽托人帶了口信,仲康被關在正陽殿,至于老皇帝麼,雖然還是在正陽殿里,卻不知道是哪個房間,不過既然雒天佑要親自送她去見雒無垠,她自然也不必怕找不到雒無垠。
但眼下的情景是,她必須要知道正陽殿里到底是什麼狀況。
雒無垠是死是活?
監視正陽殿的人有多少,原來皇帝的貼身近衛軍去了哪里,這一樁樁一件件都必須要模的清清楚楚才行。
「站住!」
守門的侍衛攔住了沈眉彎。
「這位侍衛大哥,請問有什麼吩咐?」沈眉彎躬著身子,粉頸微垂,生怕被他們瞧見自己的臉。
好在夜色幽暗,火光明明滅滅,實在不太容易看清楚。
「你是哪個宮的?要去哪里?」侍衛粗著嗓子問她。
沈眉彎媚笑了一聲,偷偷將一錠銀子塞進那侍衛的手里,「侍衛大哥,我是南康宮的丫環,我們娘娘素來喜歡良貴妃親手制的蜜蓮茶,北地荒蕪,沒有這等精細東西,托人捎信兒來,讓我到永和宮里頭取一些。」
「這不,良貴妃娘娘大方,給了這麼多。」沈眉彎有意把手中的茶包舉得高高的。
「等等,我看看…」
那侍衛過來繞著沈眉彎和茶葉包看了看,趁人不注意,把沈眉彎給的那錠銀子塞進袖口里,「嗯,果然只有一包茶葉,你可以走了…」
「謝侍衛大哥。」
沈眉彎長舒一口氣,挺直了脊梁出了永和宮的門後,便一溜小跑,直奔正陽殿。
林初陽正在偏僻的小花園兒里等她,听到腳步聲,急忙轉過身來細看,一見是他,立刻張開懷抱把她擁進懷里。
「嚇死我了,還以為你來不了了。」
沈眉彎覺得他這樣的擁抱有些突兀,卻又說不出拒絕的理由來,只手不著痕跡的推開他,往前面的正陽殿指了指。
「怎麼樣?康公公在里面嗎?」
林初陽點頭,「等一會兒我走在前頭,你在後面幫我拎著藥箱,千萬不要抬頭,進去以後,你們長話短說。」
「好。」沈眉彎如今是小丫環的打扮,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林初陽交待了她應該注意的小細節後,兩個便走在青石鋪就的小路上。
「什麼人?」
很快就有侍衛攔住了兩個人。
林初陽背著手走過來,看一眼擋路的人,「我是林太醫,康公公說他咳嗽的厲害,讓我送些藥過來。」
「不過大皇子殿下不放心,讓我來替他把把脈。」
侍衛看一眼林初陽,視線停留在他身後的沈眉彎身上,「這個人是誰?」
沈眉彎不說話,假裝膽小,立刻縮回林初陽背後,林初陽微微一笑,「你說她啊…」
「她是我新來的徒弟,第一天學習,也沒個眼色…」
說著,不聲不響的將一塊碎銀子塞到侍衛手中。
那侍衛急忙把銀子悄無聲息的收在掌心里,「原來是這樣,下回小的們生病的時候,林太醫也要親自替我們把脈哦…」
林初陽頓首,「一定…」
「好了,放他們進去…」
沈眉彎便跟在林初陽身後,一路暢行無阻,進了正陽殿。
正陽殿是整個皇宮里頭最大的宮殿,听說光是屋子就有九十九間,許多時候,皇帝翻牌子,宮里頭的嬪妃們第一次侍寢便就在這正陽殿里。
侍寢之夜,會有一方瓖著嬪妃名字的白色錦帕鋪在床/上,處子身被破,必然有落紅在錦帕上,若是哪個妃子沒有落紅,便視為不潔。
這些妃子們的下場便是被打入冷宮,或者發配邊疆充做軍妓,總之,她們的下場非常慘淡。
沈眉彎學過醫,自然知道有些妃子沒有落紅,倒未必見得不是處/子之身,也有那麼一小部分人,年紀小的時候在運動過程中不小心毀壞了那層膜。
跟在林初陽身後,沿著一條條朱紅的門走過去,五步一崗,三步一哨。
看來,雒天佑這一次是鐵了心要做這弒父殺君的渾惡之人了。
也許在以前的時候,沈眉彎還覺得雒天佑適合做皇帝,那個時候她被一葉障目,根本不知道哪一面才是雒天佑的真實面孔,如今明白過來,才知道自己已然成了被人利用的棋子。
擺明了是夏如媚和雒天佑串通好了,利用她的同情心,讓皇帝放松了對他的警惕心,才造成如今的後果。
若老頭子死在雒天佑手上,她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不管自己有多討厭老頭子,雖然老頭子人老心不老,一心要佔這夏紫嫣的便宜,可老頭子始終待夏紫嫣不薄,從來沒有做過什麼出格的舉動,更是連手都沒踫過。
想來,這老頭子是不是知道自己和雒天衡之間的事?
不然那一夜他明明說好要來永和宮,卻沒有來?
最後來的人竟然是雒天衡!
沈眉彎越想越覺得這老頭子一定別有用意,不然,到了如今這個份兒上,怎麼一點兒也看不見老頭子著急?
有侍衛引著她和林初陽兩人沿著朱紅的走廊一直前行,拐了兩個彎後,在一個房門前停下。
「林太醫,仲康就在這里頭,您自己進去瞧瞧吧…」
林初陽朝著那侍衛點頭,沈眉彎急忙很有眼色的替他推開了房門,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屋子。
外間兒里並沒有人,連呼吸聲都听不到,沈眉彎和林初陽便把視線停留在里間兒的房間上,兩人緊走幾步,邁進時間兒,還不曾進門,便聞得一股子濃烈的腥臭味兒傳過來。
沈眉彎只覺得一陣陣惡心,扶著門干嘔了半天,林初陽有些擔心的望著她,「你沒事吧?」
門外站著的侍衛很奇怪看向兩人。
沈眉彎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林初陽則是朝那看過來的侍衛微笑,「她新來的,沒見過世面,有些大驚小怪,讓這位小哥兒見笑了。」
隨即又沉著臉向沈眉彎喝道︰「你怎麼搞得!所謂醫者父母心,你如果學不了,就不要學!」
沈眉彎也知道自己反應有些大了,急忙虛心點頭,道︰「我知道錯了,請林太醫不要趕我走,我一定好好學。」
站在門外的侍衛看了兩眼,便又把脖子收了回去。
林初陽則是握著沈眉彎的手,強行把她拉進了里屋。
屋里只有一盞昏黃的蠟燭,門被推開的時候,火苗搖了兩下,隨著門被關起來,蠟燭又恢復正常。
借著那一點點昏黃的光線,沈眉彎依稀看到床第之間躺著一個人。
那人只穿著白色中衣,中衣上卻是血跡斑斑,再看過去,臉上已然是血肉模糊。
今天兩更。
沒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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