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月,有風。
夜幕之下的不歸島,就像是一個沉睡中的嬰兒,不時的要鬧出點動靜來。風吹雲動,無月無星亦無光。地面上,遠處海風吹著海水轟轟作響,好似半夜餓醒的嬰兒在哇哇哭叫;當海風上了岸變成山風時,山林中樹葉唰唰的響個不停,如同嬰兒囈語一般;當山風吹到身前卷動著地面的草叢時,那低低的聲響就像是嬰兒輕微的呼息一樣。這樣的夜里,人們的心情大概也如同守在嬰兒身邊的父母一樣,總睡不踏實,擔心什麼時候又會出現動靜。
葉落四人此時的心情也是這樣,很不踏實,他們也在擔心著不歸島。
漆黑的不歸島上,四條人影正不停地疾速跳躍奔行,一掠之間便跨過了數丈距離,恍若鬼魅一般,這樣的速度,不僅顯示了來人身法不凡,同時也顯示了他們急切的心情。
「也不知道滄浪殿里的情況怎麼樣了?」突然,四道身影中最瘦小的那個開口說話,听聲音分明就是一個輕脆悅耳的女聲,只听她那夜鶯一般的聲音道︰「希望程煌他們的y n謀還沒有得逞,不然我們想要奪回陣心珠就難了。」
「若蘭妹子你就放心吧,我爹他們不會輕易屈服的。」一個粗獷如悶雷般的聲音響起︰「我們已經用陣碑替代陣心珠開啟了護島大陣,根本不怕程煌老鬼他們拿陣心珠來威脅我們,奪回陣心珠也是為了用它來c o控大陣對付海族。沒準我們過去,正好能趕上收拾程煌老鬼的好戲!」
這四人顯然就是葉落、白雲飛、雷錚和古若蘭。原來,在葉落選好刻刀之後,李淳便指點他開始雕刻陣碑。而白雲飛三人則打坐調息,白雲飛與雷錚身上有傷需要恢復,而古若蘭在蛇月復內被葉落無意中吸盡了星力,也需要恢復。所幸的是古若蘭身上有不少的丹藥,在丹藥的輔助下,無論是療傷還是恢復星力都事半功倍。當三人恢復到巔峰時,葉落也正好雕刻完了陣碑。而後又在李淳的指點下開啟了護島大陣。
此時已是數個時辰過去,天s 已暗,眾人找了一些食物充饑之後便開始商量如何應對即將到來的海族襲擊。就在這時,李淳告訴他們,護島大陣雖然已經開啟,但是只能被動防守,無法克敵制勝,唯有用陣心珠來c o控大陣,才可以反擊。陣心珠的作用雖然被陣碑取代了一部分,但依然是應對這次危機的關鍵,必須奪回。就在眾人準備去程煌老巢奪取陣心珠時,雷錚卻支支吾吾的告訴大家,程煌此時正在不歸島正zh ngy ng的滄浪山上的滄浪大殿之中。這滄浪殿乃是島上眾人商量大事之地,往r 若是遇到重大事情,島主古凌峰都會召集大家到此商議。而雷錚更是道出,島上雙奇三凶四惡之中,除了李淳和不在島上的盧浩以外,其他的都聚在滄浪大殿中商量推選新島主之事。聯想到搶奪陣心珠的y n謀,眾人不敢耽擱,立即趕往滄浪山。此時四人離滄浪山已然不遠了。
滄浪山山勢雄奇,據說是在蠻荒時代被巨浪沖擊而成,山前有一片寬闊地帶,被島主古凌峰改作了沙場,每逢海族來襲,必會在此誓師出征。當葉落四人趕到此地時,由于月黑風高無法窺得其全貌,但雷錚還是指著正前方的一處高抬道︰「那是點將台,每當想起古島主在此誓師時的情景,我就忍不住心情激動,大丈夫當如此方為豪杰,不枉世間走一遭!」
「島上平r 里都會安排人巡邏值守,滄浪山更是守衛嚴密,一天十二時辰不間斷的有明暗兩崗駐守巡查,為何都到了點將台我們連一個守衛也沒看見?」古若蘭心細,一眼便察覺到了今夜澄澈峰上的不同尋常。
「走,去滄浪大殿!」雷錚也顧不得再緬懷感嘆,一馬當先向著滄浪山掠去。
滄浪山高約兩百余丈,滄浪大殿便變坐落在滄浪山山頂之上。四人一路疾奔而至,即便是在黑夜之中葉落也能依稀感受到滄浪大殿的龐大與雄偉,一股壓迫之感迎面而來,好似一尊蠻荒巨獸一般。
雷錚正要上前推門,白雲飛突然攔住他道︰「滄浪山上處處透著反常,滄浪大殿中到底是何情形我們不得而知,不宜冒然進入。不知是否還有其它入口?」
「沒有!」雷錚搖頭道︰「除了正面這條路以外,滄浪山其余三面皆是懸崖絕壁,飛島難渡。滄浪大殿佔據了整個山頂,也唯有正面大門這一個入口可以進入。」
「不,還有一條秘道。」古若蘭道︰「爹爹曾經告訴過我,滄浪山上還有一條秘道可以進入滄浪大殿,這條秘道是用來以防萬一的,爹爹從未對其他人提起,也囑咐我不到萬不得已不得透露。」
既然另有秘道,四人當即返回山下,在古若蘭的帶領下從後山拉著藤蔓攀爬而上,在半山腰處,古若蘭拔開藤蔓後露出一個漆黑的山洞,點燃火折之後四人魚貫而入,山洞很窄,最多只能容下兩個人並肩而行。四人依次前行,不多時,便來到一處石門前,古若蘭豎起手指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又指了指石門,三人立即會意,知道石門後面便是滄浪大殿了。四人當下屏息靜听,隱隱有說話聲傳來,但听不真切。四人中唯有葉落听力過人,能夠听清楚石門之外大殿中的動靜。葉落伸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又向著石門比劃了一個附耳的動作,三人皆露出驚訝之s ,旋即掉換位置,讓葉落來到了最前面。
葉落將耳朵貼在石門上,大殿中的聲音清晰可聞,然而,他對大殿中的人並不熟悉,因而無法分辯出這些聲音各自所對應的主人身份,正當葉落為此而暗自懊惱時,他忽然想起了自己新得的天眼神通,心念一動,眉心處浮現出如鳳眼一般的第三只眼楮,頓時,葉落的目光穿透了石門,滄浪大殿中所有的情形都展現在了他的眼前。
「正所謂識實務者為俊杰,如今不歸島已經全在我的掌握之中了,你們繼續頑抗下去,只會給自己和手下弟兄招來殺身之禍。」大殿中站著一個人,此人身材高大,雙臂粗長,面容剛毅,雙眼開閉間有凶光閃露,鷹視狼顧,看著他的背影,葉落竟然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心中詫異,仔細回憶了一遍,最終在「傻子葉落」的記憶中找到一個令他作夢都會被嚇醒的身影,那就是程煌。他正意氣風發的道︰「念在我們曾經多年並肩作戰的情份上,我才給你們一個機會。如今子時將過,古凌峰依舊沒有回來,可見他早就死在外面了。否則,今r 乃是他亡妻的祭r ,以他痴情的x ng子,必定會趕回來祭奠亡妻的。」
程煌的話讓葉落心中一動,忽地響起今r 初見古若蘭時她彈的琴音之中蘊含的哀思淒涼之意,頓時恍然大悟。今r 乃是她母親的祭r ,而父親又失蹤三年未歸,島上更有對她心懷覬覦之人,她心中淒苦無處訴說只得寄情于琴。一念至此,葉落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憐惜之意,伸手緊緊的握住了身旁古若蘭的柔荑,古若蘭仿佛也能感覺到葉落的關懷,黑暗中俏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成王敗寇,我們一起在這不歸島上生活了近二十年,誰還不了解誰,你又何必在此貓哭耗子假慈悲。」大殿中,桌椅倒了一地,地面上躺著五個人,五人中有男有女,其中一個高大威猛,面闊額高,眼若鋼鈴,滿臉絡腮胡子根根似針扎的漢子開口道︰「只是我心中有一惑未解,你們究竟是如何下毒的,今r 我們一直特別小心,自從進了滄浪殿之後滴水未沾,怎麼還是著了你們的道?」
「雷猛啊雷猛,在這不歸島上,也只有你配成為我的對手,你我斗了這麼多年,如今看到你倒在我腳下,我是既高興又失落啊。」程煌一臉唏噓,道︰「這個問題,即便你不問,我也是要告訴你的。我們早在十天前便在島上的水井之中投毒了,也就是說,你們十天前便開始中毒了,只不過一直積累到今天才爆發罷了。」
「這不可能!」程煌話音一落,立即又便有人反駁,那是一個身材魁梧面相敦實的中年人,他腰間懸一個巨大的葫蘆,正躺在雷猛的一側,只听他道︰「不歸島上只有一口井,它連通一處海底泉眼,如若真的在井中投毒,必會被泉眼中涌出的活水融解掉,怎麼可能通過井水讓大家都中毒?」
「孤陋寡聞,本君用毒手段出神入化,又豈是你能明白的?」一聲尖銳的冷哼聲傳來,葉落順著聲音看去,只見一旁的楠木椅子上正蹲著一個三尺侏儒,此人身材雖小可是頭大似斗,五官浮腫,丑若鬼怪,偏偏手中還拿著一把折扇輕搖。听其自稱,不難識出此人便是五毒郎君。
手中折扇一搖,五毒郎君搖頭晃腦道︰「這世間有一種奇水,它無s 無味,遇水即融,哪怕只是一滴也能將河流湖泊同化,更別說區區海底泉眼了。中了此毒之後,星力消散,四肢無力,可謂是天士的克星,防不勝防。」
地上一名身材消瘦,相貌清奇,雙眼靈動似猴的漢子失聲而道︰「你說的可是那天下三大奇水之中的海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