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畫家之夢 第十章︰正業與不務正業

作者 ︰ 斷罪蝴蝶

()「你知道嗎?鉛筆後面本來是沒有橡皮擦的,後來生產商給鉛筆加了個芝麻綠豆點的橡皮之後,帶橡皮的鉛筆很快就成功搶走到早已被瓜分干淨的市場份額……」

「鉛筆頭不削尖就不好寫字。爸媽好不容易幫我削尖了,放在筆盒里給我帶學校,一拿出來要麼筆頭被撞掉了,要麼筆頭弄得筆盒一團黑……」

「我要是大人的話就設計一個鉛筆帽,采用渦旋開放式結構,適應各種木制鉛筆桿,使用時只要將筆桿旋入筆帽就可以……」

「再申請個專利的話,誰能擋我發財?我就專賣筆帽就行了……」

「姑娘,我看你根骨j ng奇,一道靈光從天靈蓋冒出,未免你蒙塵,故傳你鉛筆帶帽之法……」

「好了,小村鄙陋,你就送到這里吧,我自己能拿回去的……」

莫墨馨將這個叫梨木的小朋友送到平南村口,看著那抱著一大疊稿紙的小身影震驚得無以加復。其學識間接遠超普通學生,更是隨口說出了令人驚訝,且市場前景極大的設想。他的見解獨到得不像個小孩,但又的確是個小孩,就讀在店面附近的南江小學二年四班。

根骨j ng奇?

鉛筆帶帽之法?

文具店長覺得有趣極了,她用手指撐了撐眼鏡,決定回去研究一下鉛筆帽,準備按他說的一樣申請個專利。

鉛筆帽是2012年突然出現的新事物,一經出售便迅速火爆,它解決了鉛筆扎人的問題。平時放在書包里不損耗筆尖、書包不會被磨黑、書包不會被刺穿,小小鉛筆帽可以解決各種麻煩。將筆帽套在鉛筆後方還能加大鉛筆重量,寫出來的字能更顯蒼勁有力。

重生了,賺錢的方法多得是,梨木自己不想專研這個,也不想讓家人費腦筋專研,因此見這店長比較投緣就教給了她。

——就當是她幫那東西到村口的報酬吧。

梨木不管對方能不能因此獲利,直接就將筆帽的創意當成了報酬。

時,下午4點多,父母都不在家,梨木溜回家里便把部分稿紙放好,挑出普通A4復印紙試畫幾張漫畫。

——要做,就要做得盡善盡美!投稿就要投能直接掃描打印上市的稿!

抱著這樣的信念畫《鋼之煉金術師》,雖然有點對不住荒川老師,但梨木還是埋頭苦干起來。他為自己所熟悉愛德華、阿爾方斯等人物開始畫線稿,然後按照記憶中的劇情將人物拼湊在一起。此間,被動技能j ng工細作真的生效了!

當他畫第一張線稿時就多次出現了錯誤,倒不是一定需要擦除的敗筆,只是那幾筆並沒按照他原先訂好的想法走線。數次之後,下手錯誤,明明會畫得不合心意的一筆。在j ng工細作的作用下,自己居然硬生生扭轉了握筆姿勢,將敗筆扭轉成合乎心意的一筆。

概率大約是十次錯誤觸發一次。

——修改率減少10%果然名不虛傳!

一逾數r 。

梨木才將漫畫線稿透寫到原稿紙上描邊,用勾線筆勾線,勾勒人物整體,接著是勾勒細節。技法和素描差不多,就梨木自己而言,他覺得漸變還是用鉛筆直接畫的比較好。

——十字交叉,暗處密集,亮處稀疏。

描繪完細節之後便可以用網點紙給漫畫鋪上大面積顏s ,人物上身多用簡單的灰s 網點,則用黑s 漸變網點。(網點紙和不干膠很像,用法是撕開紙,沾在原畫上,然後用美術刀把相應部分切除。)

細節的地方要用上好幾種網點,制作一頁漫畫的花費高得驚人。

為了在最後貼網點時不至于出錯,梨木都是將貼網點的工作安排在家里,而在學校里的時間則用于畫線稿。這樣可以防止用心不專,減少網點紙的浪費,節約所剩無幾的開支。

兩星期過去。

5月29r 星期五,兒童節前三天,班主任終于忍無可忍,中午給梨木母親打了個非常惡心的電話。大致內容是︰梨木在課堂上不听課、開小差畫畫,嚴重影響周圍同學學習,希望家長重視。

早不打,晚不打,偏偏在放假前打,所以說非常「惡心」。若換成其他孩子,這連帶著兒童節的三天放假,估計都得在愁眉苦臉中度過了。

當天晚上回家,還沒進門呢,迎接梨木的就是母親一張正顏厲s 的臉。

「哎喲,忍到今天才給你打電話,看來是我小瞧了張老師。」不等母親開口訓斥,梨木就先聲奪人到。

他自信最近沒做什麼讓母親生氣的事,不難推斷是上課畫線稿惹的禍。早有準備的他其實就是在等著攤牌的這天,自去檢查心髒病那天起他就開始打起了「預防針」。偶爾談談房價,家里的事,出租車前景什麼的,完全就是為了讓母親了解兒子的能耐。

「誒?老師在學校跟你講了?」李秀麗開始被牽著鼻子走。

「沒說,我猜的。」梨木甚至把老師在電話里說的內容猜了出來。從小學到高中,老師給家長打電話後梨木被訓斥的都是同一個內容,「反正她大概就是這麼套說辭,上課不听課、開小差、影響同學什麼的。其實是她太注意我了,所以才覺得我影響到她上課了吧。可是沒辦法啊,我沒心情听他們上課,也沒心情學習……」

嗯,高中老師的告狀中還多了一項叛逆,梨木現在就像一個過早叛逆,且十分厭學的小孩。

不過未等母親開始教育,他又故意模模下巴,有條不紊地說道︰「我說也該給我跳級了吧,嗯,直接跳六年級好了,二年級的所有課程我早就學完了,最近閑得慌去圖書館翻了一下,我發現三年到六年的書都蠻容易的嘛。如果不是二年級不能拿畢業證,我自己都想直接跳初中看看了。」

梨木一番大話把母親雷得不輕,實際上他根本沒去圖書館看過書,否則也不會出現一個顯而易見的口誤。不過李秀麗沒能听出這錯誤,只見她一張嘴像冬天池塘里的鯰魚般,一張一合愣是說不出話來。

這哪是厭學的小孩啊!

常听說別人的孩子鬧著不想上學,剛才听著還以為自家兒子也出現了厭學情緒,現在听起來感情是小二課程太容易,已經學無可學了?!

「兒子,你清楚你在說什麼嗎?」李秀麗整理了一下思緒,良久才問到。

「無聊啊~」梨木在門口仰天長嘆,「要是三年級、四年級、五年級還是這樣無聊,干脆還是自己在課上找點事做好了。」

梨木的母親是個固執的人,即使梨木讀大學跟她提出自己想做漫畫家,母親李秀麗還是堅決反對。畫漫畫不是她心目中的正常職業,在她心目中凡是不幫買五險一金的工作,全都不是正規的工作,所以不同意梨木畫漫畫。

畫漫畫是李秀麗口中的不務正業;只有幫交五險一金的工作,才是李秀麗所說的正業。李秀麗自覺自己開出租就是不務正業,因此希望兒子能找到一份公家的工作。她非常羨慕那些只用一塊錢就可以在食堂里吃大魚大肉、買衛生巾都可以報銷、單位建房能分福利房的公務員和事業單位。

殊不知梨木年幼時對畫畫就有興趣,中學時已經開始將「繪畫」這個大類自己定向到漫畫上,然後努力朝漫畫方面發展。

他或許沒有才能,但他對漫畫有無比的熱情。

他或許練習一生一世都畫不出蒙娜麗莎,但他卻可以畫皮卡丘。

母親告訴他他一生的道路應該由他自己決定,但她卻致力于「糾正」他的人生軌跡。

熟知母親對沒有五險一金的工作沒好感的梨木,果斷回避跟母親談論漫畫的事情,轉而將問題焦點放在自己的學力與學業的不對稱上。

「兒子,學習要謙虛和虛心。」李秀麗蹲在梨木面前勸導道。

在她心里,一時間還不適應兒子的改變。親生親養了8年的兒子,在她看來只是個有點小聰明小鬼頭。兒子的數學成績一向是她的驕傲。

(現在兒子似乎是自己驕傲過頭了。)她暗道。

「唉~管他呢,我上課不說話不做聲,影響不到別的同學,老師這是在污蔑我呢。」梨木先給自己正名,然後大度地說道︰「罷了,反正期末考試各科都隨便考個100分回來就行了,如果給99分就肯定是老師有偏見或摳門。」

見母親怕跳級的程序麻煩,亦或是其他什麼原因,反正梨木不會讀心術,卻他也懶得跟她互相勸說,大不了自己找校長去談。

「走,吃飯去。」抱著自己也可以解決的信心,梨木拍拍母親的肩膀就往屋內走。

最後還是有點不甘心,仍試圖勸說母親幫他跟學校談談,便一邊走一邊朗聲背道︰

「金溪民方仲永,世隸耕。

「仲永生五年,未嘗識書具,忽啼求之。

「父異焉,借旁近與傷仲永之,即書詩四句,並自為其名。

「其詩以養父母、收族為意,傳一鄉秀才觀之。

「自是指物作詩立就,其文理皆有可觀者。

「邑人奇之,稍稍賓客其父,或以錢幣乞之。

「父利其然也,r 扳仲永環謁于邑人,不使學!

「余聞之也久。明道中,從先人還家,于舅家見之,十二三矣。令作詩,不能稱前時之聞。又七年,還自揚州,復到舅家問焉,曰‘泯然眾人矣。’」

一聲重讀「不使學」,一聲嘆息「泯然眾人」,一首《傷仲永》如金子掉落水中般在李秀麗心里蕩起圈圈波紋。

這是梨木初一下冊背過的課文。

也是李秀麗以前讀六年級,第二單元第十二課的課文。

(這麼長一篇課文,兒子居然能背的下來!?)李秀麗驚訝之余也沒打算再責備孩子,模了模被拍的肩膀,站起來轉身目若懸珠地看著眼前的小身影。

方仲永世世代代都是耕田的農民,家里沒有書本和文房四寶。方仲永自出生以來從來沒與這些文人的東西有過接觸,卻突然哭啼這想要購買文房四寶,隨後表現出連王安石都驚嘆的文學天賦。

雖然這樣的事就發生在身邊令她覺得有點天方夜譚,一時間感覺兒子有點陌生,但毫無疑問眼前的小身影就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是她自己的親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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