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長老等人失望而歸,連蕭雯尸身都沒有帶回。就算他們想帶走,蕭元一也不會允許。蕭元一一直以來對百里家都沒有歸屬感,尤其是蕭雯身死之後,蕭元一對百里家總有一種發自骨子里的厭惡和痛恨。如今連唯一的牽掛都沒有了,蕭元一實在不想回到那個讓蕭雯受盡委屈和痛苦的地方。
莫原山莊有一位三品藥師,為蕭元一調煉了一些活血化瘀的丹藥,不過蕭元一深知自己傷勢之重,不是一般丹藥所能治愈的,而且那天強行突破,只感覺血肉與骨頭就要分離,如今還時不時傳來一陣劇痛,蕭元一繞是毅力非凡,也常常疼的悶哼幾聲。但是一條右臂幾乎使不出力來,像是整條右臂脈絡已經全部紊亂,如果不想辦法補救,只怕整條右臂就廢了!
不過這些身體的疼痛,蕭元一似乎沒有絲毫察覺。蕭元一的心似乎已經不存在了,前世從來沒有體會過什麼是「情」,今生終于可以體味一番,怎知這份情卻是去的如此之快,蕭元一感覺有些措手不及!身體上的疼痛又怎及得上內心的苦楚?
又過了半個月,蔣開山斷斷續續的將自己等人如何發現有人要對自己不利,急急趕去救援等事說了一遍,不住的埋怨自己太笨,當初沒有留下陪著蕭元一。蕭元一心中感激,知道他是關心自己,一時間也不知如何報答。只是蕭元一對李家的事只字不提,心中發誓覆滅李家,讓整個李家雞犬不留!
蕭元一感覺身體好了許多,請求蔣夏列蔣蕭雯安葬在十幾里在的一座小山里,那片小山人跡罕至,極是幽靜。蕭元一知道蕭雯不喜歡熱鬧,也不希望有人來打攪她。蔣夏列沒有拒絕,雖然百里家方面不好解釋,但蕭元一態度很堅決。
下葬的很簡單,蕭元一只叫了幾個家丁幫忙,許多事情都是蕭元一自己動手做的。祿珠哭的暈了過去,蔣開山想要安慰蕭元一兩句,也不知從何開口,嘆息一聲,隨著蔣傅談先回去了。
一堆小小的墳,一塊黑s 紋路的石板做成的墓碑,只有四個字「母蕭雯墓」!還是蕭元一要求的,蕭元一想要一切都簡單起來。據蔣開山說,回來時並沒有帶回蕭林的尸身,再後來去找時已經不見了,應該是李家的人帶走埋葬了。想起那個關心疼愛自己的老人,蕭元一又是一陣傷心。縱使蕭元一意志堅定,心如磐石,總是逃不開這些親情的刺傷,如果自己修為足夠,起碼還可以保住他們的魂魄,以圖復活,可是蕭元一現在的修為根本看不到他們的魂魄,又如何保全?
輕輕嘆息一聲,呆呆立在蕭雯墳前,思緒萬千,蕭元一不再流淚,似乎也已經流干了。男兒有淚不輕彈,蕭元一也不知為什麼,感覺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想起蕭雯身死的一幕幕,蕭元一對李淑芬,對李家就有一種切骨的恨意,若不是重傷未愈,只怕蕭元一便提起墨篤劍殺到李家了,可是也想到李家傳承近千年,底蘊深厚,高手如雲,必然有宗師境強者,以如今修為貿然闖入,不過是自投羅網,一時間心ch o澎湃,念頭百轉。
回憶自重生霄闕的一幕幕,轉眼八年有余,自己最掛心,最不舍的娘親也已經離自己而去了,想到此處,蕭元一只感覺自己再次變成了一個孤兒,孤獨的在這霄闕大地流浪,沒有歸屬,沒有港灣。
四周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天幕四合,漸漸y n沉下來。這是要下雨了。入夏以來的第一場雨。初夏的雨是細潤的、綿長的、即密集又輕盈。這在風里飄搖綿長的雨水就像和那些流淌在母親血脈里的悲傷與思念一樣,在那里源源不斷徘徊著。一個平凡母親的希望,只要自己的兒子好好活著,那就是她最大的安慰與幸福!所以蕭雯在重傷之際還能撲過來為蕭元一擋那一刀,沒有任何猶豫,沒有任何索求。
浩瀚無際的天空,它對廣袤無垠的大地,如何表達深沉的愛意與溫柔的呢喃?那就是密集的、輕盈的雨水和雨絲。那麼,一個孩子對于母親,如何表達最深的愛呢?答案只有一個,好好活著,就是對母親的愛。再沒有一個比健康美好的生命,讓孕育了生命的母親更幸福的了。
微風細雨中,蕭元一呆呆立著,似乎沒有絲毫察覺。雨水隨著他的面頰淌落,也不知道有沒有淚水。那張稚女敕俊俏的臉上寫滿了堅毅,雖然身材還小,但沒有人不相信他可以獨自撐起一片藍天。
「信書,下雨了,我們回去吧。」耳邊想起一個洪亮的聲音,「你的傷還沒好,可不能再著涼了。」
蕭元一沒有回頭,已經知道是蔣開山來了。蔣開山自幼在莫原山莊長大,生x ng單純耿直,自己看準的事情就會一直做到底。他將蕭元一視作最好的朋友,再加上他以為蕭雯身死都是因為他太笨,沒有留下來保護蕭元一,所以一直心生愧疚,這些r 子以來都是他跟許成陪著蕭元一,安慰他,鼓勵他。蕭元一很是感激。
蕭元一道︰「開山,謝謝你這些r 子的照顧。」
蔣開山大感不好意思,道︰「信書,你別這麼說,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自然要照顧好你。」
蕭元一嘆息一聲,不再說話。
「那個……」蔣開山似乎是有話要說,可是遲遲疑疑,又是猶豫不決。
「怎麼了開山?」蕭元一轉過頭來問道。
「那個,信書,百里家你也不願回去,如今就剩你一個人了,我,那個,我想與你結拜為異姓兄弟,從此以後榮辱與共,肝膽相照,你看怎麼樣?」蔣開山說的極不堅定,偷眼看了蕭元一好幾次,臉上滿是期待。
蕭元一知道蔣開山x ng情單純,而且有些自卑,畢竟蕭元一如今天才橫溢,並不是什麼人都可以比得上的!不過蕭元一對于蔣開山印象極好,尤其是當蕭元一垂死之境,莫原山莊趕來相助,更是讓蕭元一心生感激。見蔣開山期期艾艾,知道他是想換個方法安慰自己,點頭道︰「好啊,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呢!」
蔣開山先是大喜,然後有些黯然道︰「真的?信書你不會騙我吧?可是,那個,我很笨,也沒有五行雙靈體脈,修為只有初武境……」
蕭元一打斷道︰「開山,你不必自卑。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個朋友,也是除了我娘之外最關心我的人,我感激你,也與你x ng格相合,自然是願意與你結拜成異姓兄弟。」
蔣開山臉上滿是喜s ,道︰「你不嫌棄我笨就好了,你是百里家的天才,我還以為你不屑于跟我交朋友呢!」
蕭元一搖頭道︰「我將不再是百里家的人,你以後也不要再提了。」
蔣開山知道蕭元一與百里永先素來不和,他自己對百里永先的印象也是極差,所以就不再多說。
蕭元一掰了三根樹枝插在地上,說道。︰「開山,檀香已經被雨水澆滅,我們就以樹枝代替吧。」
本來按照習慣,要用一沓紅紙寫出每人姓名、生r 、時辰、籍貫及父母、祖及曾祖三代姓名的《金蘭譜》,然後擺上天地牌位,根據年齡的大小,依次焚香叩拜,一起讀誓詞。可是蕭元一最討厭這些麻煩禮節,所以索x ng把那些都省了去。蔣開山粗人一個,自然也不會在乎這些,當即與蕭元一在蕭雯墳旁結拜。
蔣開山道︰「雖然我長你幾歲,可是我們習武之人,能者為先,自然是你當大哥了!」
蕭元一勉強露出一個笑容,道︰「好!雖然有些簡陋,可是足以我們結拜的了!」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
「我蔣開山」
「我蕭元一」
「今r 義結金蘭,不求同年同月同r 生,但求同年同月同r 死!」
宣完,蔣開山很奇怪的問道︰「大哥,你怎麼突然叫蕭元一了。」
蕭元一道︰「我本就叫蕭元一,這件事我不想解釋,開山你也不要多問了。」
蔣開山點點頭,只以為蕭元一是生百里永先的氣,故意將自己的名姓改變,也就不再多問,說道︰「那我就不問了,大哥,這雨恐怕要下大了,我們回去吧。」
蕭元一點點頭,沖蕭雯墓碑道︰「娘親,你看到了嗎?孩兒如今有兄弟了,有人照顧孩兒了。孩兒以後會好好的活著,照顧好自己,一定覆滅李家,為你報仇!」最後幾句話說的咬牙切齒,似乎是要把李家的人全部生撕了。
蔣開山雖是單純,卻是不傻,知道那次攔殺一定與那個什麼李家又莫大關系,知道蕭元一漸漸從悲痛中走了出來,心中也是為他高興,說道︰「伯母,今天元一成了我的大哥,今後我定然好好照顧元一,不讓他受別人欺負!」
天還是昏沉沉的,夏雨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不知道是老天的悲傷還是歡笑的淚水。蕭元一將一切悲痛掩埋,重新面對讓人哀傷的世界。
蕭元一試著抬了抬右臂,陣陣疼痛傳來,蕭元一深吸幾口涼氣,強行突破的弊端漸漸顯露出來,蕭元一著實沒有想到,身體受到的破壞是如此嚴重!再修養幾天,就必須出去尋求淬煉身體的風眼雷池了。否則一旦留下後遺癥,r 後習武必定更加艱難!
與蔣開山一路磨磨蹭蹭的回到莫原山莊,身上的衣衫全部濕透了。蔣開山身材高大,衣服蕭元一穿不起來,所以前些天蔣傅談叫人為他做了幾件白袍,可惜,上面不再有蕭雯親手繡的富貴魚。
等到換好干燥衣服,蕭元一就被叫道忠義堂去了。大當家蔣夏列,二當家蔣傅談,還有新結拜的大哥蔣開山都在。
蕭元一恭身一禮道︰「見過蔣莊主,二當家。」說著,束手而立,不知道突然把自己叫來有什麼事情。
蔣夏列微笑道︰「百里公子請坐,不知百里公子在鄙莊住的可是習慣?」
蕭元一道︰「感謝貴莊招待,小子住的頗為受用。」
蔣夏列呵呵笑道︰「習慣就好,習慣就好。今早百里家傳來書信,想要百里公子趕緊回去,不知百里公子……」
蔣開山大急,嚷嚷道︰「元一在這住著怎麼了,你們要趕他走?」
蔣夏列和蔣傅談都是一愣,奇怪問道︰「元一?」
蕭元一解釋道︰「今r 我與開山大哥義結金蘭,此後我便隨母所姓,姓蕭,名元一!」
蔣夏列又是一愣,道︰「公子能與小兒義結金蘭是小兒榮幸,可是私自改名換姓,委實犯了世家大忌了。」
蕭元一冷笑道︰「那又如何,我對百里家實在沒有一絲感情!」
這時蔣傅談開口道︰「百里公子,雖然令尊行事有些乖張,可他畢竟是你的父親,你怎可如此任x ng!再者說,百里家傳承近千年,以公子天分,回到家族可以說是前途無量,又何必非要與百里家劃清界線?」
蕭元一搖頭道︰「二當家不必勸了,娘親一死,小子心灰意散,也不願在去摻和世家敵對,勾心斗角。待小子在修整幾天便會離去,遠離這片傷心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