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之末 第十八章 虎術走險

作者 ︰ 月光照進夢想

()看著夕陽下退去的元軍,梁永庚計劃著,趁著敵人士氣低落,再給他們狠狠一擊。

午夜時分,梁永庚的隊伍,吶喊著,沖進虎術的營寨,卻發現只是一座空寨。

元軍哪里去了?梁永庚百思不得其解。

他派兵四處搜尋元軍動向,半個時辰後,有軍士來報,去康鎮的小路上,發現有大軍通過的痕跡,估計元軍是抄小路去攻康鎮了。

梁永庚听罷,登時驚出一身冷汗。

康鎮在緇界北邊,元軍從官道走,必須經過緇界,但有一條小道,可以繞過緇界,直通康鎮。

梁永庚知道這條小道的存在,不過他也知道,這條小路崎嶇難行,步兵行走都很困難,而元軍是騎兵,對道路的要求應該更高,更何況,元軍是在夜間行走。

元軍為何要冒這麼大的風險?梁永庚很不理解。

梁永庚這麼想,是因為他不了解對手,而他的對手,似乎更了解他。

自從看到梁字大旗,根據戰前的情報研究,虎術已經知道,自己面前的,是岳州最善戰的將領梁永庚。

既然是最善戰的將領,就應該是鎮守岳州的不二人選,如今卻被派到緇界,虎術幾乎可以肯定,高世杰手下,已經沒有其他可調用的軍隊和將領了。

橫溪橋邊的遭遇戰,讓虎術初步見識了這支隊伍的戰斗力,上午的攻城戰,讓虎術進一步認識到,強攻緇界,短時間是絕不可能的。

虎術此時已經決意,準備走一步險棋,從小路繞道攻康鎮。

但小路崎嶇難行,騎兵通過更是困難,速度必然會很慢。如果被梁永庚及時發現,他的騎兵從大路趕到康鎮,步兵從小道尾隨攻擊,那自己的隊伍就陷入極其不利的局面了。

必須迷惑梁永庚,于是虎術在宋軍後續步軍已經到達的情況下,仍然猛烈攻城,並為此,多付出了近三百人的x ng命。

梁永庚果然被虎術迷惑住了,以為虎術決意要強攻緇界,而虎術則在夜s 剛剛降臨的時候,悄悄率隊進入了那條小道。

但僅僅將梁永庚迷惑住,是遠遠不夠的,要想整個計劃成功,還需要其它幾個條件滿足。

首先,梁永庚不能過早發現元軍的行動。

假如天一黑,梁永庚就來劫寨,發現虎術走了小道,那麼梁永庚騎兵立刻出發,從官道趕到康鎮,就可以輕易將元軍,堵在康鎮城牆下。

實際的情況是,虎術還算幸運︰梁永庚到了午夜,才發現元軍的動向。

其次,小路的路況必須足夠好,可以讓元軍騎兵順利通過。

虎術雖然從隨軍向導那里,知道了有這條小路存在,但向導自己也沒有走過,到底小路的路況如何,騎兵通過時,有多大困難,仍然是一個疑問。

實際的情況是,虎術依然幸運︰一來近r 無雨,二來正值早ch n,草木生長迅速,馬蹄踩在新長出的女敕草上,非常踏實。如此一來,即使是小路上最危險的地段,元軍仍然能牽馬通過。

最後,還要看康鎮守軍的表現。

按照虎術的預料,康鎮城內兵力空虛,一旦自己的騎兵,如神兵天降,定能打對方個措手不及,順利拿下康鎮。當然,如果守軍頑強固守,等梁永庚騎兵一到,那元軍就會陷入困境。

結果到底如何,還要等明天一早,元軍到達康鎮之後,才能見分曉。

從上面這些分析可以看出,虎術的計劃,十足是個大賭博,贏了,固然是一舉奠定勝局,一旦失手,就會面臨全軍覆滅的命運。

梁永庚自然不會想到,虎術會甘願冒這麼大的風險,畢竟元軍還處在優勢地位,沒有任何必要鋌而走險。

但如果梁永庚對虎術多一點了解,就會明白︰虎術這樣的將軍,為了取得勝利,是不在乎冒險的。

虎術的目標很明確︰趕在李恆大軍之前,先一步殺到岳州城下,奪得頭功。

為了榮譽,虎術願意付出生命,他手下的士兵也一樣。

這支久經沙場的隊伍,此前曾經無數次,成功地冒險取勝。

其實,如果梁永庚換位思考一下,可能就好理解一些︰如果元軍被長時間阻止在緇界城下,其實也是很危險的。同樣危險,不如冒險爭勝。

梁永庚不敢拖延,立即帶領騎兵,從大路趕赴康鎮。步兵則從小路,尾追元軍騎兵。

天蒙蒙亮,虎術率領的元軍騎兵,來到康鎮東門,守將侯寬一見元軍旗號,以為梁永庚的五千j ng銳,已經被元軍消滅在緇界,慌亂之下,沒有做任何抵抗,帶著隨從,徑直從西門跑了。

幾乎是在侯寬逃出西門的同一時刻,梁永庚的騎兵,已經遠遠看到,康鎮城頭飄著的宋軍旗幟,可是等他們來到近前,宋軍旗幟已經換成了元軍旗幟。

梁永庚兩眼一黑,差點栽下馬來。

梁永庚心里明白︰康城往北至岳州,再無險阻,也無任何宋軍駐守,虎術的騎兵,將會很快出現在,岳州南門,軍力空虛的岳州,危矣!

不過,梁永庚和虎術都沒有估計到,還有最後一個變數︰駐扎在鄆集的宜州民軍。

虎術不知道有這支隊伍存在,而梁永庚也沒有,將這一千人的‘烏合之眾’,當一回事。

但宜州民軍,還是挺看得起自己的。

雖然梁永庚沒有指望,駐扎在鄆集的宜州民軍,但宜州民軍,卻一直關注著緇界和康鎮的戰事,當康鎮失守的消息傳來,宜州民軍的將士們,就躍躍y 試了。

秦起的軍帳內,宜州民軍的幾位將領,正在舉行會議。

嚴鎧最先發言,他是在座的所有人中,最有軍事經驗的。

「如今康鎮被攻陷,虎術必將沿康鎮至岳州的官道北上,我軍可以在沿途險要處,設伏攻擊,遲滯虎術進軍岳州的速度,以待高世杰將軍的援兵。」

在座的,有一大半同意嚴鎧的建議。

秦起笑而不語,眼楮望向何宜良。

何宜良起身離座,在帳內走了幾步,緩緩說道︰

「我仔細研究過了,康鎮至岳州的官道上,並沒有特別適合設伏的地方,如果強行在沿途襲擾虎術的騎兵,我軍付出的代價,也不會小。」

何宜良見大家都默不作聲,知道他們都認同自己的分析,就繼續道。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即使我們付出重大代價,也無法阻止虎術的騎兵,到達岳州城下。現在岳州城內已無j ng兵,一旦虎術的騎兵到達岳州城下,城內必然十分恐慌,岳州難以保全。」

「何公子是否已經有了更好的計策?」嚴鎧問道。

何宜良看了看秦起,轉過身對大家說道︰

「我和師父確實在考慮一個計策,並且已經做了一定的準備安排,我現在就將計策中的要點,給大家做個說明。」

何宜良來到地圖前,為大家進行講解。

等何宜良講完,嚴鎧等人議論紛紛,都被何宜良所說的計策給震了一下。

按照何宜良的計策,人數僅一千的宜州民軍,要全殲虎術的七千多元軍騎兵。

而且听起來,還很有可行x ng。

其中的關鍵處,是要將虎術的騎兵,引入歧途。

虎術原有八千騎兵,經橫溪橋一戰,損失三百多,緇界攻城戰,損失四百多,還有七千兩百人。

虎術不願在康鎮久留,他略作修整,便率部離開康鎮,向岳州挺進。

何宜良計策中的第一階段開始執行。

這一階段,按何宜良的說法,是熱身階段。

虎術離開康鎮後,梁永庚率騎兵緊緊尾隨,雖然力量相差懸殊,仍然不時出擊,他想盡量拖住虎術,多少彌補一下自己的過失。

虎術對梁永庚的糾纏,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于是留一千騎兵斷後,自己率剩下的六千多騎兵,加速前進。

宜州民軍開始行動了。

虎術的騎兵,忽然發現路邊飛過來幾塊拳頭大的石塊,然後是第二輪、第三輪。

這些石塊砸在人和馬的身上很疼,但不會有生命危險。

騎兵沖過去看個究竟,發現三、五個農人打扮的人,已經逃得很遠了。

襲擾事件不斷發生,一會兒,官道上出現了幾個大陷坑,因為表面鋪著細沙土,前面的騎兵沒看出來異常,掉下去幾個,人和馬都摔傷了。

還有幾個農民,躲在草垛後面,向元軍投擲鐵叉,他們投擲完了就跑,又有幾名元軍兵受了傷。

總之,是一些小兒科的襲擾,虎術的騎兵沒有受太大的影響。

按何宜良的解釋,這一段時間,主要是在心理上引導元軍︰用事實告訴他們,前面已經沒有正規的宋軍了,你們的勝利很快就要到來了。

同時也讓元軍適應一下環境︰你們現在是在漢人的地盤上,這里的百姓不喜歡你們,所以挨幾塊石頭,受點暗算,都是些尋常事,不用大驚小怪的。

這樣,當第二階段的s o擾升級時,元軍就更容易接受一些。

何宜良是個細心的人,之前的從商經歷,又讓他具備了很強的服務意識,你看他為元軍騎兵,考慮的多周到。

臨近中午,虎術的騎兵在一個小樹林里休息、準備午飯。

何宜良計策的第二階段開始執行。

這一階段,按照何宜良的說法,要像蚊子一樣襲擾。

簡單說,就是要將元軍咬得癢了,又不讓元軍反咬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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