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步雲西軍的大營,稍事休息,便有軍曹段貴來到斥候隊的營房,喊了雲嘯,雲連生,華俊雄和另外這次出去執行任務的幾個斥候,一共八個人,在段貴的帶領下,來到參將鄧迪的營帳外。
幾個人站在營帳外遠一些的地方,所以听不見里面人的說話聲。先是那幾個斥候依次被叫進去匯報軍情,因為沒什麼軍情,所以很快就出來了。
華俊雄也是進去一會兒,便出來了,臉上甚為黯淡,因為沒有打探到什麼有價值的軍情,所以華俊雄一心想當的斥候隊隊正,離他似乎有些遙遠。
接下來,先是雲連生進去了,這次匯報的時間有點長,足足一盞茶的功夫,雲連生才出來,臉上不喜不悲。
最後輪到雲嘯,一進鄧迪的軍帳,就見鄧迪一身白s 長衫,外邊套著軟甲,坐在一張翹頭案後面,案上滿是公文,還有筆墨紙硯。
鄧迪沖雲嘯一笑,道︰「小雲兄弟,先坐吧。」
雲嘯依言在地上的毯子上盤腿坐了。鄧迪說︰「你和雲連生一起入城偵察,幾乎兩人都是呆在一塊的,所以,雲連生已經把大部分軍情都說了,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雲嘯恭敬道︰「誠如大人方才所言,我和老雲一起入的城,兩人無時無刻不在一塊,所以我也沒有什麼要補充的。」
「大概的軍情歸納一下就是一.鞏縣內卻糧,已經到了人吃人的地步;二.鞏縣內正在傳染瘟疫;三.偽漢皇帝孫不二的寢宮在福壽宮;四.鞏縣城內各種亂兵加上被裹挾的饑民,可戰之兵約在一萬五到兩萬之間,當然這個數字也是屬下的估測,其實偽漢的漢兵除了少量j ng銳和像孫勇那樣的悍將外,都是烏合之眾,戰斗力極差;」
「五.先時鞏縣有糧時,孫不二準備死守鞏縣,自從城內大火將所有糧草焚毀後,他現在要糧無糧,要餉無餉,每天都在吃人,城內攏共十幾萬人,吃不了多久的,應當心他會在我大軍討伐前,趁虛突圍;六.下邱城已被亂兵焚毀,不用再去進攻了。」
鄧迪點點頭,道︰「你的歸納比雲連生的敘述要有條理的多了,這回,你和雲連生不畏艱險,探得如此重要的軍情,我會向主將大人如實稟報,軍功少不了你們的。」
雲嘯忙稱謝,鄧迪突然問︰「你對斥候隊目前的狀況有什麼想法?」
雲嘯直言不諱道︰「斥候隊現在分成兩派人,一派是以華俊雄為首的幾個步軍,另一派就是中軍營騎兵派,當然他們也不是鐵板一塊,又按照五個旅分成了五派。」
鄧迪道︰「本來我事先有言在先,誰立的軍功大,隊正便由誰當,這回的軍功以你和雲連生為最,但是,這個隊正一職卻無法讓你或雲連生當,你可明白?」
雲嘯淡淡一笑,道︰「屬下明白。」鄧迪嘆了口氣道︰「老雲就明確表示了,他不當隊正。」雲嘯道︰「屬下也認為自己本領卑微,當隊正不夠格,難以服眾。」
鄧迪道︰「想不到你如此明事理,我這里便先和你說吧,這隊正一職準備由你說的‘中軍營騎兵派’的魏容槐擔任。」
見雲嘯認真地听著,鄧迪補充道︰「若論武功,魏容槐不是華俊雄的對手,但魏容槐與其他幾派都能說得上話,交游廣泛,善于組織,這些都是我在你們平時訓練時觀察到的。」
說完,見雲嘯氣s 淡定,雙眼清澈,不由又補充道︰「我看好你的將來,少年人,好好努力吧!」
雲嘯「刷」地站起,身體拔得倍兒直,道︰「多謝大人鼓勵!」鄧迪揮揮手,笑道︰「那好,你下去吧。」
雲嘯後退幾步,然後轉身出了營帳。
雲連生一直等再帳外,便和雲嘯結伴回駐地。
雲嘯心中冷笑,自己這回賺大發了,一個小小的隊正,自己犯不上為之整個頭破血流,太掉價,怎麼說自己上輩子可是羽化期的真人。
消息傳得很快,魏容槐一個斥候隊里的老好人,當上了斥候隊的隊正,有人歡喜有人憂,中軍營騎兵出身的斥候紛紛來祝賀魏容槐,軍中無酒,便紛紛自掏腰包,從灶房買來肉菜,請魏容槐吃飯。
這魏容槐當上了隊正,讓華俊雄傷心不已,不顧軍規,出去喝了個爛醉,又深夜才返回軍營,被值守的衛兵抓個正著,先是打了二十軍棍,然後羈押,最後是鄧迪出面,才把他保了回來,他的斥候的資格險些被取消。
魏容槐不計前嫌,來看望華俊雄,送上上好金瘡藥,多加安慰,方才離去。他一走,華俊雄便把金瘡藥扔進了便桶。
原來跟著華俊雄的四個人,稍稍疏遠了他,紛紛去找魏容槐,表決心,誓死效忠,這些華俊雄都看在眼里,不禁咬牙切齒,一連在床上躺了三天,這三天到是雲連生和雲嘯每r 給他打飯。
雲氏父子不願攙和在這些人事糾紛里,雲連生打算仗一打完,就回石山坳村,當他的地主老爺。而雲嘯則是覺得有一種聲音在召喚自己,永遠向前,不計較一時得失,只要人還在,就不怕沒柴燒。
斥候們執行了一次任務,在曠野中,躲在樹林里,吹了三天的寒風,啃了三天的干糧和涼水,早已淡出個鳥來。
幾十個人,勾肩拉背的,去到灶房,要灶房速速備飯,多加肉食,言說老子立了功,再搬幾壇慶功酒出來,說完,便把明晃晃的橫刀往桌上一擱,面露不虞之s 。
灶房里的火頭兵認得這群兵是斥候,這些兵的黑s 衣甲上都在胸口繡了一個銀s 的狼頭。火頭兵的隊正猶豫一下,便安排底下人做飯了,並搬上來五壇花雕,早有斥候忍耐不住,拍開泥封,滿滿倒了一大碗,「咕嚕咕嚕」喝個碗朝天,一解寒氣,二壯慫人膽。
于是,便有人敬魏容槐的酒,說等魏容槐r 後做了將軍,提拔雲雲等。
幾十個人推杯換盞,狼嚎虎吼的,引得路過灶房的兵士紛紛惻目。
華俊雄一個人霸佔了一壇花雕,喝悶酒,別的斥候知道他的心病,也不與他爭酒,只是沒人理他。
雲嘯和雲連生好只是開始倒了一碗酒,後來的酒就輪不上他們了,父子二人低眉順目,臊眉耷眼地喝一口小酒,吃點干飯,再嘗上幾口烹制地爛熟的辣味 子肉,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心態。
有一個斥候喝醉了,走到雲連生和雲嘯這桌前,站都站不穩,嘴里咧咧著︰「媽的,老子們在野地里喝西北風,你們倆孫子進鞏縣吃香的喝辣的,頭功還是你們的,媽的,跟老子干了這一碗,給老子賠罪!」
同桌的幾個斥候都不說話,以目視雲嘯和雲連生,暗自幸災樂禍。
雲嘯冷冷看了他一眼,琢磨著如何玩兒殘這丫的,雲連生正準備息事寧人,正常人不能和醉漢一般計較,何況他說的也不是沒有根據。
這時,突然這個喝醉的斥候身後傳來「 啷」一聲,眾人一看,卻是華俊雄摔了手里的碗,也是醉醺醺地指著那斥候道︰「孫子,有種跟你大爺我拼酒,或是不服的,再來個全武行,欺負老實人,小孩子,算什麼好漢?」
那斥候雖然醉了,心里卻是清醒,知道華俊雄惹不得,若論武藝,整個斥候隊沒人是他的敵手,便有些悻悻,又怕丟面子,就僵那兒。
這時,才有幾個斥候上來將那滋事的斥候連拉帶拽地勸了下去,華俊雄冷冷一笑,往後一坐,正好坐在一個板凳上,拿起酒壇子,想喝酒,卻是滴酒不存。他單掌一拍桌子,厚實的杉木桌子「轟」地一響,桌上的碗碟齊齊一跳。
華俊雄大喝一聲「上酒!」灶房里宛如響起一聲ch n雷。
灶房內眾斥候都用仇視的目光偷看著華俊雄,卻沒人敢正面直視他的目光。
一個火頭兵又搬來一壇花雕,華俊雄接過,拍開泥封,大口喝著,渾然不顧酒水弄濕了衣甲。
那魏容槐冷冷看了看華俊雄,華俊雄也看看他,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踫撞出火星。
這頓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許是雲嘯,雲連生帶回的情報起的作用,情報被迅速地上傳給高層,後面上面又派了幾波斥候去鞏縣周圍查探,也在一定程度上證實了雲嘯,雲連生帶回的情報的真實x ng和重要x ng。
終于軍令從涿郡太守,北方路招討使,章武軍節度使費允那下達了,命令︰步雲西軍向鞏縣西門,南門運動,攻擊偽漢政權所在地鞏縣。平南南軍向鞏縣北門,東門運動,會同步雲西軍奪下鞏縣。
至于章武軍卻是沒有提及。
命令一到,兩個軍立刻發動起來,整頓軍隊,收拾輜重,帳篷,以及各種軍械,就用了一天的時間。
平南南軍作為平級軍隊,也得到了鞏縣的情報,因而求功心切,匆匆整頓一下,收拾了收拾物資,就先于步雲西軍開拔了,向鞏縣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