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覺前打坐練功是庭軒每天必做之事,累了一天,很快就進入了夢。也不知道睡到了什麼時候,庭軒忽然驚醒,似乎听見了有人在屋頂走動,好像來了很多人,聲響非常輕微,這一年多修習太乙修真感應訣,听力極其靈敏。庭軒心下奇怪,順手推了推躺在旁邊的鼾聲大作的周烈,叫道︰「周大哥,醒醒!快醒醒!」
推了好一會兒,周烈才揉了揉眼楮,看到了庭軒,懶洋洋地道︰「都這麼晚了,還不睡覺?」
「周大哥,你听沒听見屋頂上好像有人走動?」庭軒問道。
「怎麼可能,我可沒听見,都這麼晚了,不會是野貓吧?」周烈答道。
「我覺得不像,感覺來了好多人,咱們出去察看一下吧?」庭軒又問道。
庭軒穿好了衣服,周烈不太情願的也穿好了衣服跟了出去。他倆剛出門,在淡淡的月光下,只見一條青影如大鳥般從屋頂旁飛出,直往碣石山方向去了,緊接著五六個黑影緊隨其後。
周烈驚道︰「這是活見鬼了,這麼快,是人還是鬼呀?」
庭軒答復道︰「依我看不是鬼,前面的黑影像是莊主。」這段時間庭軒內功有所長進,視力也比以前強多了,他看那黑影頭頂著白發,只因速度實在太快,沒看清面目上,所以猜想定是莊主。
庭軒又道︰「我看他們往山頂方向去了,我們去一看究竟?」周烈答了一聲「好。」二人飛快的向山頂方向跑去。庭軒跟在周烈後面,周烈跨著沉重的大步疾奔,庭軒步小卻很輕快,跑了一會兒,周烈已是氣喘吁吁。庭軒仍是呼吸順暢,這都得益于這兩年修習「太乙修真感應訣」,已經有了一些內功底子,只是現在還不會輕功,無法合理運用。
不一會兒,庭軒二人,循著黑衣的人的方向,跑到了山項附近。碣石山雖不算險峻,但也是這兒方圓幾百里唯一的一座高山。這時庭軒看見有幾個黑閃動,正在斗在一起,他倆又走近了幾步,再往前走已很吃力,似乎前面有股無形的氣牆阻斷了他們前行的路。在月光下,庭軒凝視,細觀察,依稀看見,四個蒙面黑衣人將一個青衣人圍斗在中間。庭軒再仔細一看,那青衣人從身形上看頗像是莊主,滿頭白發,黑夜中分外顯眼。
這時庭軒視線移向五人打斗的不遠處,「噫!奇怪!」,那里怎麼站著一個人?一動不動,猶如堅石一般,不仔細辨認,真看不到有人站在那里。這時那人忽然轉過頭來,朝庭軒這邊方向瞧了一眼,隨後又站在那里一動不動觀戰。
庭軒這時用手拉了拉周烈的衣襟,做了個不要出聲的手勢。隨後他倆伏在附近的一塊大石後面。庭軒他倆都忍不住探出頭觀看,這時才看得更仔細,被圍在中間的正是他們「煉風號」的莊主,圍在他四周的黑衣人,每個人手里都拿著一把長劍,如暴風驟雨般地向他襲去。這四人手中的長劍薄厚各不相同,相同的是出劍的速度都奇快無比,而且招式也各有千秋。這還是庭軒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如此j ng妙的劍術。單從四人中每一人的劍勢和威力,與年所見義兄所使的「羅天九玄刀法」的功力相比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庭軒真是大開眼界,凝神觀戰,被圍在當中的莊主,雖然被密不透風的劍網罩在中間,可還是氣定神閑,無論多麼有威力的招式襲來,他都用極其簡單的手段輕描淡寫的避開,而且立刻能發動反擊。四人你來我往時而上下翻飛劍刺莊主,時而分進合擊,可是總是對莊主無可奈何。隨著又一陣連翻猛攻過後,四人的劍勢已經弱了下來。再看莊主,揮動雙掌,如排山倒海般的分向四人拍去,漸漸地將四人逼在一起,他們只有招式之功已無還手之力了。
庭軒看到此情此景,心中疑惑不解,為什麼合四人之力,而且四柄長劍的功勢凌厲無比,卻不能傷莊主半毫,而莊卻只用一些極其平常的武功,就把他們打的連連敗退,猶如大人戲耍小孩一般。
庭軒在「煉風號」居住的一年多的時間里,對這位莊主所知甚少,有時一個月都見不上一面,除了第一次見面說過話,在那以後就再沒听莊主開過口。給他印象最深刻的是他那張全無表情的臉和那滿頭的白發。讓他想起來就有一股想問問他有多大年紀的沖動,可是連四奴都不知道莊主有多大年紀。
庭軒感覺到那幾名黑人似曾相識,可是又想不起來在那里見到過。他們四人的劍法路數各有不同,卻各有各的j ng妙之處,心想自己要能學到個一招半式的將受用無窮,暗暗地在心里硬記下了一些劍招。
這時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了庭軒的思緒,「真想不到當今武林四大劍派的獨門劍法,都抵不住閣下一百招,而且都是被一些稀松平常的招式給破了,可想而知閣下的功力已臻入化境了。」
听到這句話庭軒為之一振,這恰恰印證了義兄趙天岳所說的「只要內功深厚,再簡單的招式也能產生巨大的威力。」
還沒等莊主回答,接著那聲音怒道︰「你們四人給我退下,去做你們該做的事,我來討教幾招。」說話的正是那位站在那邊一動不動的人,可是說完這兩句話他動了,縱身一躍,一飛沖天,手中突然閃出一道紅光,原來是一柄長劍,速度極快,如流星般閃過夜過夜空,向莊主sh 去,可那不是一顆流星,而是流星雨,在半空中劍鋒閃出無數紅光,如風卷殘雲般向莊主罩來。
此時庭軒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感覺到眼前發生的似乎非人力所及。剛才那幾位的劍法已經出神入化了,如若與此招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庭軒凝神觀看,開始為莊主擔心起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莊主沒有躲閃也沒有招架,忽然身體平著飛了出去,就如仙人騰雲駕霧一般,險險躲過了這一招,庭軒真為他捏了一把汗。
還沒等莊主落地,那黑衣人又飛身撲了過來。二人在空中斗了起來,莊主身在空中無從借力,正趕上「紅影」襲向自己胸前,身體微側,雙掌推出,正好擊在劍身上,借著反彈之勢,穩穩落在山頂的空地上,剛才這一招好險,力道和分寸稍拿捏不好,這雙肉掌就會被告寶刃斬掉。
這時那黑衣也人落地站在莊主對面,庭軒依稀看出那人身材魁梧,身著黑s 錦鍛長袍,令人驚奇的是他的面部如死人一般,冰冷冷的如同帶了面具一般,右手握著三尺長劍,劍身通體發著紅光。眨一看如地獄中噴sh 出的火焰。
只听那黑衣開口道︰「閣下內功如此深厚,我猜的沒錯的話,你就是賓鴻,當年白蓮教女教主‘唐賽兒座下的護法,這麼算下來,閣下的年齡豈不是…哈哈!這還真難算,看來江湖的傳言不假。」
莊主沒有否認,還是面無表情,只是哼了一聲。庭軒又听到「唐賽兒」三個字,心想這莊主要是她的護法,豈不是有一百多歲了,真是不可思議。
那黑衣人又道︰「像閣下這般年紀,駐顏有術,看來世人所傳那呂純陽傳下的‘太乙無生妙法’果真可以修練成仙,想畢閣下已經習練了?」
賓鴻過了一會兒答道︰「無稽之談。」
黑衣接著又道︰「我們此行的目的,是為了皇上找那部可以長生不老的‘太乙無生妙法’,听說被貴教教主唐賽兒藏了起來,而開啟它的秘密就藏在呂祖傳下的八卦玄鐵鏡上,我敢保證這面玄鐵鏡就在你的身上,快交出來吧?免得再大動干戈。」
「休想」這兩個字堅定的從賓鴻嘴里說出。
「看來你是敬酒不吃罰酒。」這句話從山坡上傳來,只見又是一個蒙面人,手持兩把短劍,身後跟著幾個人。庭軒一看,心里暗一聲不好。原來跟著他的正是剛才的離開的四名黑衣劍客,每個人手里提著一個人,正是四奴,似乎被告人點了穴道,不能動彈也不能說話。
手持雙劍的黑衣人道︰「師兄,這四個老家伙帶來了,不見了倆個小的。」
手持赤劍的黑衣人道︰「無妨,賓鴻這是你的四個僕人吧?你瞧瞧,多可憐呀?平r 里對你忠耿耿的,難道你忍心看著他們死嗎?」
賓鴻還是面無表情,默不作聲。
手持赤劍的黑衣人,充著手持短劍的黑衣人使了個眼s ,只听「啊!啊!」兩聲慘叫。盲奴手捂著僅剩的右眼,鮮血直流,殘奴僅剩的右腿也被短劍斬掉,倒在地上,鮮血狂涌。
庭軒看到此情此景,胸口如被大錘重重擊了一下,什麼都不顧了就往山頂跑去,周烈緊隨其後。
這時只听賓莊主說了一聲︰「好,我給你!」隨手從懷里取出一個黑黝黝的物件,向手持赤劍的黑衣人拋了過去。那人接到八卦玄鐵鏡,看了一眼,哈哈笑道︰「識實務者為俊杰。」話音剛落,又是四聲慘呼,夾雜著一聲「不要」,四奴都被四劍客一劍畢命。
庭軒在奔跑中悲鳴了一聲「不要」,拼命向山頂奔跑。
山頂處,此時此刻,賓鴻身體微微顫抖,轉瞬即逝,長袍好像被氣流鼓了起來,臉s 如火焰一般紅,平r 里的全無表情已經不見了,恕吼道︰「你們這幫畜生,言而無信,沒人x ng!」隨後箭一般似的向黑衣人撲去。
黑衣人一直沒有動,就在電光火石之間,他動了,但卻看不見人在動,只見紅光一閃,也許是幾閃,直sh 出去。簡直令人的肉眼無法分辨,如穿雲裂石的氣勢,空中倆個人影一觸後迅速分開,賓鴻的胸前已經血跡斑斑,胸前衣衫上八個破洞,鮮血沽沽流出,整個人就像斷了線的風箏緩緩下落。
再看那黑衣人,嘴角也有鮮血吟出,一條左臂耷拉著,似乎受了傷,整個人的身體在空中如轉陀螺似的旋轉了兩圈,順勢就一招旋風連環腿,飛身踹在賓鴻的胸口,只听「砰砰!」兩聲同骨折的聲音,一聲悶哼,賓鴻整個身體從崖頂落入萬丈深淵。
只見那黑人穩穩落在崖頂,抹去了嘴角的血漬,往崖下看了一眼,自言自語道︰「老匹夫,內功果然厲害,太可惜了!是人就有弱點,如果不激怒你,只怕還要大費周章,你死地也不冤,你是當今武林中第一個逼我使出‘穿雲裂石’這一絕招的,哈哈!」兩聲干笑,笑的倒是有些勉強。
往山頂奔跑的庭軒,將此情此景都看在眼中,記在心里,簡直是駭人听聞。他拼命地向盲奴尸首方向跑去,這時周烈突然從他身旁向黑衣人方向跑去,嘴里喊著「我跟你拼了。」
庭軒也顧不上周烈了,跑到了盲奴身邊,突然一支腳向他踢來,庭軒心中雖然悲痛萬分,但還沒有失去理志,知道自己人小,從山坡奔向山頂,對方必定會使用腿法,但沒想到這一腳會這般快。他下意識就是一招心意十二形拳中的「猴跳」,險險躲過了這一腿,發腿之人是那位手持寬背長劍的蒙面漢子。
只听他驚異道︰「噫!好小子!有兩下子」,庭軒跳躍落地後在地上滾了兩圈,滾向了盲奴的尸身處。他剛抬起頭,突然看到周烈一拳向崖邊的黑衣人擊去,使足了全力,心中暗叫不好,他拳風還粘到黑衣人身上,只見那衣人左手一揮,周烈龐大的身軀就向崖邊飛去,只听「啊」的一聲墜入了萬丈深淵。與此同時庭軒也喊了一聲「不要」,趴在草地上的庭軒愣住了,這兩年,一直視自己如親人的周大哥,就這麼突然在這世上消失了,心里實在是接受不了,平時愛哭的他,這時候也忘記了哭。
就在這一眨眼的功夫,一股勁風向庭軒襲來,他想躲已經來不及了,一腳正好踢在胸口的匕首上——義兄的匕首。這兩年他在鑄劍之余,為這把匕首j ng心打造一個j ng美的劍鞘,始終放在懷中,模到它就會想起義兄對自己的諸多好處。
這一腳可不輕,如果不隔著這柄匕首和庭軒的太乙修真感應訣的內功底子,小命早就一命嗚呼了。他瘦小的身軀直接飛入草叢中,也不知在草叢中滾竄了多遠,昏死了過去。
過了一會兒,庭軒靈台如明燈普照,耳邊又出現了那個一年前的聲音︰「孩子快醒醒!一定要保住x ng命,要勤加練習‘太乙修真感應訣’,r 後將受用無窮。」
庭軒睜開眼,看了一眼四周,原來自己跌入了一個樹洞中,看來十分隱蔽。這時,听見不遠處一個聲音道︰「看樣子像一個十二三歲大的孩子,不知道躲到哪去了。」庭軒身材瘦高,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大一些。
另一個聲音道︰「何兄,以你昆侖派的內功修為,還找不出一個孩子?」
又一個聲音道︰「趕快找出來,解決掉,以絕後患。」庭軒听出這個聲音就是帶頭的黑衣人所發,昆侖派那人答了一聲「是。」
庭軒一動不動,真怕被他找到藏身之處,突然想到「太乙修真感應訣」有一篇關于呼吸吐吶的心法,可以調節呼吸的強弱,隨即運起功來,周身氣息流轉,靈台空明,漸漸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整個身體如夢游太虛一般,與周遭事物渾為一體。他雖閉目調息,但听覺十分通暢,心神交匯,感到有腳步聲走近,離自己藏身處不遠,搜索無果,又走遠了。不一會兒又回來了,庭軒已感知到那名昆侖劍客正在附近搜尋自己,心下不敢怠慢,專心運功,以免擾亂心神。
漸漸地,庭軒耳中听不到聲響,心下稍感安心,但也不敢大意,知道對方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為了保住小命還要運動。又過了一個時辰,庭軒感到眼前有紅光晃動,慢慢地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山角下火光沖天,原來是煉風號起火了,情急之下,也顧不上許多了,起身就往山莊方向跑去,他心里只想著救火,這里畢竟是這一年半來的棲身之所,他實在厭倦了居無定所的r 子,這寨子帶給了一個失去父母孩子足夠多的溫暖。
庭軒奮力跑向寨門,快到門口,他已感到于事無補了,山寨中的焦碳極多,木質的房屋都快被燃盡了,東方雲端出現一縷署光,仿佛被火染紅了的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