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看清來人，賴輝羽連忙笑著打招呼。
「王主任，你好!」
賴輝羽捧著紙箱，費力走上前問道︰「你這是趕著去哪里？」
眼前三十歲左右的王主任可不簡單，他之前在分廠子弟校不過是政教處主任，可下來之後居然成了最年輕的副校長，還兼著校辦公室主任，在職務不夠分的新江總廠，這種情況非常罕見。
今天不少總廠分廠領導都會加緊活動，必然會聯絡王主任，因此現在他明明是向著家屬樓里走，賴輝羽卻知道他今晚肯定要出門。
「晚上有飯局，」王主任搖搖頭，無奈說道︰「又得喝酒，惱火啊，我先回家去換身衣服。」
王主任住另外一個單元，賴輝羽眼看他要走，連忙說道︰「王主任，我學生送了我不少梨，我家也吃不完，這些送你了。」
說完在王主任愕然還沒反應過來之前，賴輝羽把手里兩個紙箱遞了過去。
「王主任，」賴輝羽順勢挨著王主任的肩膀，低聲問道︰「王校長晚上什麼時候在家？」
王校長今天肯定非常忙，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在家里，但這小王主任必定知道。
「可能要凌晨了，怎麼？」
王主任抱著兩個紙箱，還沒搞清楚狀況，隨口答了。
「我有點事情找他問問，就不耽誤你個大忙人了。」
賴輝羽笑笑，拍了拍王主任的肩膀，順勢拉開距離。
「哦……」
這時候找自己表叔，無非就是分班那回事了吧。
王主任總算明白這平時頗傲氣，只是簡單打招呼的賴輝羽，為什麼今天主動獻殷勤，他淡然點頭，轉身離去。
原來也沒那麼清高嘛！
賴輝羽並不清楚自己的品x ng被人鄙視了，他轉身的時候，心中暗自念叨。
再努力努力，至少不枉自己為人師。
隨後賴輝羽又抱起三個紙箱，剩下三個，魏知秀本來要拿一個，路揚搖頭不許，搖搖晃晃抱著三個紙箱上了樓梯。
進到屋里，賴輝羽的兒子賴天樂蹦了出來，手里拿著一個梨開心啃著。
把手里的紙箱放下，賴輝羽粗粗一數，飯廳里堆了快二十箱，雖然這紙箱比較小，估計一箱也就十斤，可這也有快兩百斤了。
賴輝羽埋怨怎麼送來這麼多，賴天樂笑嘻嘻直說越多越好，路揚也笑眯眯說這個放得住，十幾天也不會壞。
等了一會，賴師母和張淑芬提著菜回來，三個女人開始進廚房忙活。
賴天樂開始看動畫片，賴輝羽拉著路揚下圍棋，殺得他叫苦不迭。
六點半，餃子為主，配上幾個北方風味菜的一桌子做好了。
賴師母開恩，讓賴輝羽喝了兩杯，他興致好了些，一桌人開開心心吃完飯，隨後坐著聊天，張淑芬就拐彎抹角詢問路揚的成績。
賴輝羽心知不妙，卻也不好直說，只說現在分班名單還沒下來。
晚上九點，賴師母哄賴天樂去睡覺，張淑芬忍不住了，眼楮紅紅把事情原委說了，隨後直問賴輝羽怎麼辦。
「這樣啊……」
賴輝羽總算明白了，他皺眉想了想，把上午的事情說了說。
張淑芬一听對方這麼壞，淚水忍不住涌了出來，魏知秀也紅了眼，倒是路揚不太在乎，輕聲安慰兩人。
賴輝羽原本就打算再想想辦法，這時候他心里也不好受，沉聲說道︰「要不這樣，明早我們早點去王校長家里，問問他的想法，只要名單還沒上校委會會議，還有希望。」
听到這絕處逢生的可能，張淑芬找到一根稻草，連忙說謝謝，告辭回家。
路揚看著媽媽和秀姐心情糟糕，安慰兩人說要不算了，平行班就平行班，換來兩人斬釘截鐵，語調一致的不能算。
翌r 六點半點，張淑芬急急忙忙起床，洗漱之後獨自出了門。
張淑芬先去銀行取了一筆錢裝在大信封里，然後在總廠辦公室門口等著，八點左右賴輝羽來了，兩人去了四組團的王校長家里。
昨晚王校長必然宿醉，這時候可能還沒起來，但要搶在十點的校委會會議之前努力一把，時間卻不多。
八點半，賴輝羽敲開王校長的家門，王校長夫人奇怪詢問來意，得知是學校的教務處副主任和學生家長，撇撇嘴還是讓兩人進了家門。
听到王夫人說王校長還沒起床請等等，張淑芬和賴輝羽只能連說抱歉，先在廠領導級套房的寬大客廳等著。
張淑芬坐在沙發上，忐忑不安，賴輝羽也有些緊張。
十幾分鐘後，穿著睡衣的王校長跟著王夫人出來了，被兩人吵醒，他心情自然很糟糕。
王校長睡眼朦朧，看見張淑芬，想了想突然睜大了眼。
「呀！您怎麼來了？」
認出張淑芬就是那晚市教委尹主任的貴客，王校長頓時酒醒了大半，連連說不好意思，慌忙又退回了臥室。
賴輝羽看到一貫儒雅自居的王校長，此時少有的手忙腳亂，呆住了，納悶看著張淑芬。
張淑芬起初也迷惑不解，但她情商沒那麼低，剛才她已經看清楚了王校長面容，想起就是在尹子淨面前畢恭畢敬的那位。
那晚上比較混亂，這兩天張淑芬關心則亂，也沒想到這個。
此時明白王校長為什麼態度突變，之前張淑芬沒想起找尹子淨幫忙，不過狐假虎威這種事確實不用教也會。
張淑芬很快坐直，臉上表情也淡然了許多。
五分鐘後，王校長穿戴齊全出來，還大聲招呼王夫人奉上水果飲料。
之後，王校長笑吟吟坐在張淑芬身邊，也不著急詢問來意，而是拐彎抹角，想知道她認沒認出自己是誰。
張淑芬自然明白王校長想什麼，但她可不認為自己真能和市委領導扯上什麼關系，當下只是打著哈哈。
王夫人納悶送上水果飲料，王校長看了賴輝羽一眼，這才笑著詢問兩人來意。
听說是想問問自己兒子分班的事，王校長臉s 閃過一絲訝然。
「呀！這麼說你還是我們新江總廠的哦？」
王校長臉上微笑，心中卻很振奮，自己學生家長和尹主任有關系，這真是太好不過。
賴輝羽坐在邊上表情平靜，心中著實納悶，他發現自己徹底搞不清楚狀況。
「嗯，我那位在紅船廠工作。」
張淑芬點點頭，表情很高深。
「哦，是這樣啊，」王校長微笑，起身說道︰「你等等，我去找下分班名單。」
很快，王校長拿著昨晚就擬定好的名單，笑吟吟出來了。
這決定了許多孩子一生的名單，在某些人來說不過是一個小工具。
「叫什麼名字？」
王校長翻到名單最後，想著應該在後面去找。
「路揚。」
張淑芬吐出名字，表情也無法再淡定，直直盯著王校長。
「哦，路揚啊，我看看……」
王校長倒著看了幾頁，沒找到，感覺奇怪，又找了許久，還是沒有，最後才愕然在第一頁看到了名字。
「你孩子這次考得很好啊，」王校長臉上笑著，心中納悶加郁悶，說道︰「總分一百九十九，分在一班。」
成績這麼好還來找自己做什麼呢？
一百九十分以上都是尖子生，肯定能進前三班，這三個班教學水平也差不多。
難道這張淑芬想要兒子去特定的班級？
可一班是新江子弟中學最好的班了，還能去哪里？
「啊？」
听到王校長所說，張淑芬和賴輝羽都同時輕叫了一聲。
「王校長，你……」
張淑芬表情實在淡然不下去，激動問道︰「你說我兒子在一班？」
「嗯，一班。」
王校長奇怪看著兩人，點點頭。
「你確定？」
張淑芬還是無法置信，和身邊的賴輝羽表情差不多。
「我騙你做什麼，你自己看好了。」
王校長無奈，把手里的名單遞了過去。
張淑芬拿過來一看，果然一班名單最後一位是路揚，她此時心中很激動，不知道說什麼好。
賴輝羽也看到了張淑芬手里的名單，有些懵，沒明白為什麼會出現這種事。
王校長把名單拿了回來，愈發感覺納悶，隨後他又笑著詢問張淑芬還有什麼事，暗示有什麼都好說。
張淑芬此刻心中樂開懷，笑笑說就是想了解下兒子的分班狀況，隨後敷衍幾句，客氣告辭。
兩人走到樓外，賴輝羽才如夢方醒，訝然問張淑芬這怎麼回事。
張淑芬此刻也已經想到，那個董什麼的可能又動用了關系，不過這事卻不好和賴輝羽說，只能歉然說自己也不清楚。
賴輝羽還要去學校，兩人就此告別。
上午，新江子弟中學新學期第一次校委會全體會議正式召開，賴輝羽沒資格出席，但王校長特別吩咐他列席，惹來不少領導詫異和各種聯想。
一向強勢的徐福波副校長，今天似乎心不在焉，王校長全部火力對準另外一個副校長，大獲全勝。
下午，張淑芬帶著路揚和魏知秀，和大群家長學生一起擠著，看到學校榜單上，兒子果然入了一班，興高采烈說晚上她請客吃好的。
路揚心情也不錯，忙碌一個暑假，新學期總算要開始了。
晚上，王校長坐在自己的客廳，在王夫人詫異的詢問下，只是皺眉看著手里的試卷。
那是一份考生名叫路揚的分班考試語文試卷，作文三十四分和總分九十九分，字體都感覺有些別扭。
王校長感覺到這其中的蹊蹺，只是想不太明白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