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胥見應馥兒吃完了早飯,叫來了小二將盛盤收拾了,順便給了他十幾枚銅錢。
小二接過錢,連忙稱謝,端了盛盤出了房門,將房門給關上了。
應馥兒站起身,對林胥說道︰「走吧,咱們出去逛逛。」
林胥沖他壓了壓手,示意她坐下。「不急不急,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請教你呢。」
應馥兒心中疑惑,坐下問道︰「什麼問題?」
林胥指了指肩頭,小鸝會意地蹦了蹦。他笑道︰「就是這只黃鸝鳥了。我剛才試探了一下,她果然有了智慧,能听懂我說的話。」
「那是當然,像小黃鸝這種程度的j ng怪,智慧等同于七八歲的小孩子,已經相當聰明了。」應馥兒一邊回答,一邊古怪地望著林胥,「再怎麼說你也是北月宗的弟子,怎麼連這麼點常識都沒有?」
林胥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道︰「我沒問過這方面的問題,當然無從了解了。我整天窩在房內修煉,哪來時間了解這些?」
應馥兒白了他一眼,說道︰「看來姐姐我真應該給你普及一下常識,免得r 後別人問起,你卻一問三不知,丟了姐姐的臉!」
林胥不好意思地看著她,連忙坐直了身子,側耳听她說話。
「每只j ng怪的誕生,都要經歷百年。運氣好的吃些靈草仙果,倒是可以省去很多功夫。」
林胥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成了j ng怪,自然就有了智慧。有了智慧,就會思考。再運氣好點的,便懂得自我修煉。修煉千年,便可蛻去獸形,轉為人形,到那時,與人一般無二。」
「千年啊……那麼辛苦干嘛?做一只z y u自在的黃鸝鳥豈不更好?」听到這里,林胥心神有些恍惚,迷糊地問道。
他實在想不清楚,那些生靈辛辛苦苦到底是為了什麼。
「那我問你,你這麼辛苦地修煉,又是為了什麼?」應馥兒幽幽地望了林胥一眼,問道。
林胥不假思索地道︰「不為什麼,我只是不想辜負師傅師兄們對我的期望。」
「就這麼簡單?」應馥兒不敢置信地望著林胥。
林胥聳了聳肩。
「要我說,你這就是沒心沒肺!」應馥兒嗔視了林胥一眼,又說道︰「你難道就不為自己想想嗎?」
林胥低頭遲疑了一會兒,忽而抬頭怯怯地說道︰「這個…這個真沒有……」
「咚!」
應馥兒抬手就給林胥一個爆栗。
「真是沒志氣!」應馥兒瞪了林胥一眼,喝道︰「好男兒志在四方!你應該為自己設立一些高的目標!」
林胥模著微痛的頭,口中喃喃道︰「高的目標?…」
應馥兒見他呆呆的樣子,嘆了一口氣,幽幽地道︰「真不知道現在這樣對你是好還是壞……」她搖了搖頭,又說道︰「天地悠悠,運轉有道。凡是修煉,皆是為了求證無上大道。無論是人類還是其他生靈均不例外,古來多少人想求得那茫茫大道,可又有幾人真正領悟?可若是證得大道,便與天地同壽,不受輪回之苦。」她剛一說完,側過頭看向林胥,一臉懷疑地說道︰「你師父不會連這都沒跟你說過吧?」
林胥搖了搖頭,說道︰「這個倒是說過,只是大道難求,豈是一朝一夕就能明了?再說,長生就那麼重要嗎?活得沒有目的,沒有理想,漫長的生命只怕是一種折磨。」
「那也不能因為大道難求,就放棄追求的機會。正是因為有目的,有理想,才想擁有無窮的生命去實現。」應馥兒一板一眼地反駁道,說得頗有幾分道理。
林胥當下語塞,他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應馥兒,畢竟她說的並沒有錯。
兩人對視一眼,沉默無語。
「好了好了,咱們想這麼多干什麼?」應馥兒當先忍不住了,站起身揮了揮手,不耐地說道,「不是說去街上逛逛的嗎?呆在沉悶的房里算是怎麼一回事?」
林胥點點頭,端起盛盤,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拉開了門,沖應馥兒笑道︰「姐姐,請吧。」
應馥兒呵呵一笑,也不客氣,抬步走出房門。
兩人出了客棧,並肩而行。
還沒走兩步,應馥兒停下繞著林胥轉了一圈,盯著看了半天。
「你盯著我看什麼?」林胥好不奇怪。
「你這身行頭……」應馥兒沉吟一下,說道︰「你這身行頭該換換了。」
林胥打量著自己,發現衣服右邊一側有一條口子,只怕是被那黑熊拍倒在地時,在地上劃出的。可在它看來這也並不礙事,當下便說道︰「這有什麼換的?衣服穿著舒服便行,要那麼好看有什麼用?」
「俗話說的好︰佛靠金裝,人靠衣裝。就算是個叫花子,打扮一下也可裝成富豪的。我弟弟好歹也長得一表人才,跟著姐姐,穿這麼破舊的衣服,讓別人瞧見了,還不笑話我?」應馥兒白了林胥一眼,二話不說便拉著林胥走向前方的衣鋪。
林胥拗不過她,只得苦笑著任她擺弄了。
半個時辰過後,林胥和應馥兒終于從衣鋪里走了出來。
換了衣服的林胥果然與以前不同了,一身儒雅的白衣,襯托得他斯斯文文的,簡直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
「你不覺得穿了這身衣服顯得太過文雅了嗎?好歹你也是個修士,現在穿著這身,怎麼看都像一個只知道讀書的書呆子。」應馥兒奇怪地看著林胥,不解地說道。
林胥打了個哈哈,笑道︰「書呆子有什麼不好?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
應馥兒搖了搖頭,沒好氣地道︰「你跟那蒙蘗還真不愧是好友,出口都是文縐縐的,你不知道這世上有很多人都沒有讀過書嗎?有的人甚至一生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
林胥沉默了一會兒,苦笑道︰「這我何嘗不知?當年若不是我們村長力排眾議,堅持修建學堂,我現在恐怕只是一個打鐵鋪的小伙計,整天為了幾個銅錢渾渾噩噩地勞計奔波。」他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
應馥兒見他神情黯然,心中料想定是觸動了他的傷心事,當下試探x ng地問道︰「弟弟,可是姐姐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林胥擺了擺手,說道︰「其實也沒什麼,畢竟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姐姐若是不嫌煩,等回了客棧,弟弟再詳細說與姐姐听。」
應馥兒應了一聲,不再說什麼。
兩人一路向前,路經一家書鋪。林胥叫住應馥兒,二人抬步走了進去。
書鋪並不大,里面只擺有兩三個書架。書架上的書倒是滿滿的,可那鮮紅的書架上卻是蒙上了一層灰。
林胥走到一個書架前,抽出一本書,粗略的翻了幾頁,又放了回去。他往里面走了幾步,發現一個男子正躺在躺椅上捧著一本書看得入神。林胥怕打擾到他看書,只得朝另外一邊走去。他回過頭瞟了男子一眼,覺得有些眼熟,可一時又想不起是誰,正巧應馥兒靠了過來,小聲地對林胥道︰「這人跟你們一樣,也是個書呆子,看書都看得入迷了,只怕店里來了賊都不知道。」
林胥听了她這話,不由得一笑。應馥兒心中奇怪,立馬問道︰「你笑什麼?」
「假如你是賊,你會來偷書嗎?只怕是白費功夫吧?」
應馥兒當下一愣,隨即明白林胥是在笑話自己。剛剛自己都說了這世上讀過書的人是很少的,哪會有這麼笨的小偷來白費力氣偷書?
應馥兒臉一紅,瞪了林胥一眼。林胥生怕她拿自己出氣,連忙走得遠了。他輕手輕腳地走向里面的書架,不料里面又有一人,他扭頭看過去,沒想到正是蒙蘗。
林胥笑道︰「我早應該猜到蒙兄在此的。」
蒙蘗見是林胥,也是笑道︰「不來這兒,我又能往哪兒去呢?」
兩人笑著走了出去,應馥兒見蒙蘗竟然也在,心里暗暗稱奇。
這時店老板終于將手中的書看完,他將書合上,抬頭發現有三個人正在店中,連忙站起了身。
「三位真是對不住,瞧我這壞習慣,拿起書便放不下了。若是怠慢了三位,還請多多見諒。」店老板沖三人歉然一笑,又說道︰「不知道三位要找什麼書?」
蒙蘗當先走了出來,沖店老板作了個揖,說道︰「找書一事不急,在此之前鄙人想問一個問題。」
店老板也同蒙蘗作了個揖,說道︰「您盡管說,只要是我知道的,定會為您解答。」
蒙蘗道了一聲謝,從旁取出一本書,翻開扉頁,指著書頁左下角一個印章問道︰「請教一下,這個‘鴻儒先生’是誰?為何您店里的每一本書都印有這個印章?」
林胥听他這麼一說,心中驚訝萬分。他激動地從旁抽出一本書,翻開書的扉頁,發現左下方果然印有一個朱紅印章。
可這並不是他激動的原因。
他之所以激動,是因為那個印章的內容——「鴻儒先生」。
他向前踏了一步,激動地心情使得他的腳步沉重有力,發出「砰」的響聲。
「難怪見您有些眼熟……」林胥抿了抿嘴,一把握住了店老板的手,激動地道︰「先生…先生他如今可好?住在何處?」
店老板見林胥如此問,心里也是奇怪。他盯著林胥看了半晌,突然驚呼道︰「難道…難道你是林胥?」
林胥听他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心情更是激蕩,握住他的手更加緊了。「是的,我就是林胥!先生他可好?」
店老板高興地大笑道︰「林胥,你是林胥!沒想到幾年不見,你竟然長得這麼大了!先生可是一直念叨著你呢!」
「先生一直念叨我?」林胥听見這話,心里一陣高興。
「是啊。」店老板高興地搓了搓手,笑道︰「這樣吧,我馬上關了店門,你等我幾分鐘,我帶你去見先生!」
林胥一听可以見著先生了,二話不說便幫著店老板關起店門來。他讓蒙蘗和應馥兒出去等他一會兒,說完,又回到店里幫店老板。
蒙蘗和應馥兒到現在還沒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他們見林胥這麼高興,當下也不好詢問,只得等待會兒見著人,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不一會兒,店門很快就關上了。蒙蘗當先湊了上去,問林胥道︰「林胥,這位‘鴻儒先生’是誰?你怎麼這麼激動?」
林胥此刻心里還在高興,哈哈笑道︰「蒙兄,這位‘鴻儒先生’可是我的啟蒙老師,待會兒你見著他了,就會知道了。」
「林兄的啟蒙老師?看來是一位學問高深的人,那我可要好好請教請教。」這下就連蒙蘗也激動起來了。
應馥兒見兩人如此興奮,自是不知緣由了。不過她心中也是好奇,究竟是怎樣一個人,能使平時斯文的弟弟如此失態呢?
店老板見一切收拾好了,當先走向一旁的小路。他扭過頭沖三人招手,示意跟上。
林胥和蒙蘗早已迫不及待,見他帶路,自是不用多說便跟了上去。
應馥兒正準備跟上去,,可沒走兩步,腰間的「紅豆」不自主地抖了起來,發出淡紅s 的光。她伸手踫了踫「紅豆」,像是安慰調皮的小孩兒。「紅豆」逐漸安靜下來,垂在了她的腰間。
應馥兒快步跟上林胥,拍了拍林胥,說道︰「弟弟,姐姐忽然想起有一件事要去做,不能陪你去了。」
林胥點了點頭,說道︰「姐姐有事先去忙吧,咱們晚上再見。」
應馥兒應了一聲,隨即轉過身朝另一邊跑去。
林胥目送應馥兒遠去,隨後又快步朝店老板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