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一如既往的沉悶,眾僧一聲不吭地聚在念齋房吃著飯。林胥早早地吃完了飯,不願待在房內,只好一個人走了出去。
今天午餐印能沒有來,听印法說是待在房內靜思,為下午的比試做準備。
林胥自然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麼,他只是看了印法一眼,卻從他的眼神里知道,他並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林胥道了聲謝,獨自走到一旁。他抬頭望向天空,有微風拂過他的臉頰,像一雙軟若無骨的手,捧著他的臉。
林胥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地吐著,將胸內的濁氣一並排了出來。
忽然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他回頭看去,竟是無空。
他連忙行了一個禮,恭敬地道︰「無空師伯。」
無空點了點頭,微笑道︰「不知今r 上午的比試如何?」
林胥愣了愣,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想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無空,可轉念一想,又覺得極是不妥,生怕會對印能有所有所影響。他支支吾吾,y 言又止,最後只得嘆了一口氣。
無空不知他心里想的什麼,只當他不願說,只好說道︰「林師佷不願多說,我也就不問了。」說完,朝山上走去。
林胥看著他的背影,愣愣地出了神。
過了一會兒,印蓮牽著小鸝也走了出來,小鸝一蹦一跳,十分高興。
林胥見了心奇,笑著問道︰「什麼事讓小鸝這麼高興?」
小鸝笑著說道︰「今天我多學會了幾個字!」
林胥一愣,苦笑道︰「小鸝這樣就很高興了?」
印蓮見他不相信,插嘴道︰「那是自然,如今小鸝每天最高興的事,就是看自己多學了幾個字,爭取早r 達到能自我閱讀的地步。」
小鸝听印蓮這麼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雖然哥哥和印蓮姐姐都要我為了自己而學習,小鸝自己也時常這樣督促自己,可小鸝發現,這是最初的念想,現在不會變,以後也不會變。」
林胥靜靜地听著,沒有說話;印蓮則是微笑著模了模她的頭,安靜地看著她。
「小鸝只是想讓哥哥看到我後,不會想要嘆氣,而是能夠開開心心的。」
林胥听她說著,心里一甜,笑道︰「小鸝是哥哥的開心果,哥哥見了你自然不會不開心。雖然哥哥有時會因為自己心情不好,或者太過注意某些事而粗心地忽略了小鸝,可只要見著小鸝,哥哥心情就會變得很好。」
他伸手模了模小鸝的頭,繼續說道︰「我有時候就在想,世間就是如此的美妙,遇見一個又一個無法預料,卻會在你生命長卷里留下濃重一筆的人。他們組成你五顏六s 的生命畫卷,無可替代。」
說完,他站起了身,牽著小鸝,伸手示意她抬頭看向天空。
小鸝會意地朝天空望去,不自覺地張開了雙臂。林胥松開牽著她的手,後退一步,與印蓮站在了一起,看著前方的小鸝。
「哥哥。」小鸝輕聲喚了一聲。
林胥「嗯」了一聲,依舊望著她。
「雖然小鸝失去了翱翔天際的z y u,卻獲得腳踩大地的踏實。」
林胥又「嗯」了一聲,就連印蓮也是在心里輕聲「嗯」了一聲。
「小鸝心里不會後悔,就像當r 一樣,毅然決然地吞下化形丹。」
她轉過身,放下雙臂,笑望著兩人,天真無邪。
休息了一中午,林胥覺得全身心得到了最好的休整,雖然自知修為定是比不上年輕弟子為首的印能,但他有信心,這就足夠了。
他昂首闊步地走在山路上,沒過一會兒,便來到了演武堂。
堂外依舊如清晨一般冷清,一個僧人也沒有。
林胥定了定神,踏步走了進去。
一身月白僧袍的印能站在堂內,面對著堂內的菩薩,默念經文。
林胥不打擾他,輕手輕腳走到了菩薩面前,與印能並排,朝菩薩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林師兄。」
竟是平淡如水。
「你我做一個約定吧。」
林胥挑了挑眉,也不听他說完,直接拒絕道︰「不做。」
印能仿佛料到會是這個場景,頌了一聲佛號,語氣轉冷,又道︰「那開始吧。」
兩人分散開來,相對而立,四目對視,卻是有點點火花迸現。
「她是一個完整的人,並不會因為你我二人的意志而改變,這也正是她吸引我們的所在。」林胥不急著動手,卻是說出了這段話。
印能頓了頓,說道︰「多說無益,開始吧。」
林胥也不計較,祭出無己,說道︰「法寶‘無己’,請賜教。」
印能一晃右手手腕,一串佛珠顯現。「法寶‘靈台’。」
兩人客套一番,雙目突然同時瞪大,林胥橫舉無己,槍身泛起玄青之s ;印能右手前伸,手作蓮花,靈台橫端立在指尖。
他手腕輕抖,靈台化為一道金光朝林胥sh 來!
林胥凝神退步,緊盯逼來的金光。他右手往前一推,槍尖直指金光所向!
「當!」林胥渾身一震,幾y 跌倒!他連忙沉腰扎馬,這才免于出丑。
「竟有這般大力!」林胥定了定神,心里好歹有了底細。
他單手秉持槍身,倒拖槍頭,往堂外撤走。
印能自然是直追上去,緊跟其後。
林胥剛踏出堂門,突然回頭,前踏的腳往後踢去,踢中槍身。無己順力彈起,林胥手腕一抖,一記回馬槍,如猛龍一般,扎向印能心窩!
此招及其隱秘,又甚是歹毒,直捅心窩,一般人只怕先被它慘烈的氣勢給憾住了心神!
印能依舊平靜如水,仿佛此時對戰的不是自己。他似乎料到林胥會使這一招,一點都不驚慌,側身朝一旁躲去。
林胥一擊擊空,心里並不氣餒,他收回無己,踱著步子,保持與印能成相對之勢。
印能不等他調息,清喝一聲,右手又作蓮花狀,指尖輕抖,靈台不知從哪兒飛了出來,又sh 向林胥!
林胥這次決定不與之硬踫,而是看準來勢,蓄勢待發。突然一聲大喝,雙臂同時發力,一抖槍桿,槍頭頓時化為了六個!
五個連成星狀,zh ngy ng還綴著一點。
這才是真正的槍頭!
無己毫不遲疑地與金光對撞而去,卻沒有發出巨大的聲響。
印能微訝,定楮看去,原來無己直接貫進了靈台!
林胥這下得手,心中一喜,左手下壓槍尾,想要將靈台挑飛!
就在他以為要得手時,印能卻是微微一笑,默念一句法訣。
林胥初時沒感覺到什麼,可隨之卻發現自己的雙手快要抬不起來了!
林胥心中大訝,隨即便知道,原來是靈台變重了!
「我這法寶重逾千斤,師兄手無縛雞之力,只怕挑不起這大梁!」
印能口中連諷帶傷,寓意極為易懂,林胥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他說的什麼意思。
「多謝師弟關心。」林胥回了一聲,不再說話。
印能見他強自撐著,口中連頌幾聲佛號,可心底卻是默念幾遍法訣。
林胥只覺得槍頭穿來的力量越來越大,心里當下思索道︰「好漢不吃眼前虧,還是先避其攖芒,待會兒伺機而動!」想到這里,林胥不再用力,槍尖下垂,靈台也滑了下來。
印能依舊微笑著豎起右掌,作蓮花狀,指尖輕抖,靈台快速地飛回到了指尖上端。他望著林胥,不緩不急,從容以待。
林胥見他這副神情,將槍護在身上,深吸了一口氣,心里在快速地尋找著對策。
「印能不愧是梵淨寺青年弟子之首,一身修為只怕相當于‘下弦’巔峰。我萬萬不能與之硬踫,不然定會輸得極慘。若是用道術干擾,或許能扳回一點優勢。」
想到這里,林胥右腿後撤一步,左手在上,右手在下,將無己豎擋在身前。印能微微一笑,頌了一聲佛號,站定在原地,等待林胥攻擊的到來。
林胥沉腰扎馬,槍尖依舊點著地,他盯著印能看了一會兒,突然左腿猛地繃直,右腿作弓步前沖,雙手一壓一抬,將槍身與前胸持平,無己頓時化為一條線!
「嗡!」一聲聲有如鐘響的轟鳴響徹四方!
林胥左腿發力,如離弦的箭,手持泛著冷冷寒光的無己,朝印能扎來!
這一下迅猛無比,比之上幾次快了不知多少倍!
印能右手朝前一點,靈台飛速立在身前,如一道屏幕,y 擋下林胥這生猛的一擊!
林胥見他如此,面無表情,依舊朝前扎去。
「當!」槍尖與佛珠相踫,發出清脆的聲響!
靈台受擊一震,可片刻之後便又恢復了穩定。無己見點之不破,下滑鑽入了圈內。一鑽入,槍頭如毒蛇一般四躥,撞得靈台顫抖連連!
只听見一聲急急的佛號,靈台旋轉起來,抵消無己施加于自己的力。
忽然又響起三聲呼嘯聲,印能循聲望去,眼前突現三個火球!
三個火球成三角之勢,齊齊朝自己面門撲來!
印能後撤一步,左手朝前一揮,三道佛光朝火球sh 去。
可三個火球意不在于此!它們忽然匯聚到一起,相繼炸了開來!一時間火花四濺!
印能連忙提起左手,用寬大的衣袖掩面遮之。左手也結成蓮花狀,一道泛著金光的圓幕立在了眼前。
「嗤嗤嗤……」四濺的火花濺在圓幕上,竟不消散,而是附著其上,頑強地灼燒著。印能不去理會,撤開遮臉的衣袖,朝前看去。
他這一看,心里不由地一驚!
前方的林胥不知去了哪里!
他連忙撤回靈台,雙手朝四方連揮四下,結成了四道圓幕,將自己護在zh ngy ng。
他朝四周看去,卻仍不見林胥的蹤影,他心中一動,猛地抬起了頭,朝上空望去!
林胥果然馭使著無己飛到了上空!
他俯視著自己,帶著笑容。
「印能師弟。」林胥喚了他一聲。
印能不答,依舊抬頭望著他。
「你我二人在此比試,本應旨在切磋交流。可如今爭來斗去,招式也愈發凶狠,卻是變了目的。先不說無空師伯知道了會怎麼辦,就說印師妹,他若知道你我二人在此為了她打得不可開交,只怕會從心底討厭我們吧?」
印能听著他說的話,微微一愣。
「我們都只顧著表現出自己是喜歡她的,卻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
林胥緩緩降下,卻沒有跳下來。
「無論我們爭成什麼樣子,可只要她討厭了我們,那到頭來不都是一場空嗎?」
印能怔怔地看著林胥,有些發呆。林胥也不說話了,只是看著印能。他盯著印能的眼楮,只見他從初時的發愣逐漸變得堅決。
「我喜歡她,與她無關。」
印能低頭朝林胥行了一禮,擺出防御的姿態!
可林胥听了這話,卻是楞住了。他喃喃自語道︰「我喜歡她,與她無關……」
印能見他這樣,高聲道︰「林師兄,這場比賽從你到來的那一刻,就已經不單單是交流會了。」
林胥渾身一震,問道︰「那……」
印能不等他說話,繼續說道︰「所以,為她而戰吧。」
一朵蓮花在他手中綻開,安穩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