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澤禮貌地起身告辭,出門迎接羅德和沙爾去了。
丹尼一個人坐在空曠的會客廳,他的外表平靜的如無瀾的湖面,但少年右手來回轉動無名指上盛筵的這一動作,還是暴露出他此時的緊張。
十二年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很多東西都已經慢慢地變質改變,而人心恰恰是其中最經不住考驗的一種。
「希望一切都順利,否則……。」丹尼呢喃道,兜帽y n影下的眼楮里流露出一抹厲芒。
桑澤引出莊園的時候正好看見老羅德和沙爾被僕人攙扶著從各自的馬車上下來。
老羅德跟他的管事桑澤一樣體態有些發福,但面相卻更加地溫和,他的眼角與額間的皺紋像他整個人一般慵懶地散著,可能是由于常年的j ng心保養,使他完全看不出是一個年近五十的男人。
相比于老羅德那有些貴族一般的慵懶氣質,他的兒子沙爾則顯得英氣逼人。那層層疊疊的邊花禮服將他消瘦的身材襯托地氣度不凡,濃密的眉毛和帶著刀斧之氣的目角下,是一顆蒸騰著勃勃野心的眼球。
「桑澤,到底是誰來了,這麼急著把我叫回來。」老羅德不悅地向著沖沖跑來的桑澤質問道。
桑澤上前躬身行禮,然後攙扶住羅德的手臂,低聲說道。
「老爺,家里來的是一個叫‘尼奧’的先生。」桑澤用眼角小心地觀察了一下羅德和沙爾的表情,發現兩人都露著疑惑,他立馬意識到老爺和少爺也不認識這個人,于是小心地挑著重點將今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三個人邊走邊說,他們的步調不快,路過的僕人們都會自覺地停下手中的事,恭敬地向羅德和沙爾行禮。
「專程來找父親的?還是來自南方?」沙爾試圖從自己的記憶力挖掘出這麼一個人,但這個嘗試顯然是徒勞的,于是他繼續問道。
「有沒有問清楚他是來自哪個家族的?」
「問了,但對方不想透露任何事情,我又怕萬一有什麼大事耽擱了,所以才派人將老爺和少爺這麼急急忙忙地請回來。」
羅德看著自己陷入沉思的兒子,出聲講道︰「算了,你也別在這瞎想,進去看看不就清楚了。」說罷又向桑澤揮了揮手︰「這兒沒你的事了,下去吧。」
「是,老爺。」桑澤恭順地低了低頭,然後懷著期望著里面這位尼奧先生可千萬別將自己說漏嘴的事給抖了出來的忐忑心情,退了下去。
丹尼正喝著茶等待著羅德和沙爾,兩人便一前一後地走進了會客廳。
他們的到來打斷了少年的思緒,丹尼慢慢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站了起來。
「想必兩位就是羅德先生和沙爾少爺了,在下尼奧,還請原諒我冒昧的打擾。」
丹尼一邊介紹自己,一邊將遮住面容的兜帽摘了下來。這一刻,已經沒有必要再掩飾自己的樣貌。
羅德和沙爾還準備回禮,但當兩人看見丹尼的模樣時卻吃驚地愣住。
對面站著的居然是一個漂亮地無法形容的少年,那張堪比世上最杰出的雕像還要j ng致無數倍的臉龐,那兩顆如黑寶石一般純淨迷人的眼珠,還有那散亂在額間如黑夜般濃密的頭發,完美地讓人窒息。
相比于羅德父子兩靠著裝束襯托出來的浮于表面的貴族氣質,丹尼給人的就是一種內斂深沉的天然底蘊。
沙爾目不轉楮地看著丹尼,心里無法遏制地生出一絲不可理喻的妒忌。
「尼奧?我怎麼從來沒听說過,你找我父親到底有什麼事?」沒由來的,沙爾說話的語氣帶上了一股莫名的敵意,這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丹尼皺了皺眉,對方進門的時候他便仔細地觀察了兩人,這個沙爾貌似只有二十來歲,他張揚著的毫無遮掩的盛氣凌人,就像是一把還未成形的利刃,尖利有余,厚重不足。
「沙爾少爺沒听過我的名字很正常,在下本來就不是什麼有名的人,我今天前來主要是帶給羅德老爺一封信的。」
丹尼沒有表露出什麼不滿,仍舊溫和地道出自己的來意,隨即從衣服里掏出一張信封,然後放在了身前的茶桌上。
「信?」沙爾猶豫著上前將信封拿了起來。
他注意到這信封上沒有署名也沒有落款,這樣奇怪的信他還是第一次見,心里雖然有些懷疑,但他還是將它遞給了自己的父親。
拿到信的羅德也很奇怪,這幾年他已經將莊園里的大小事物都交給自己的兒子沙爾管理,自己則是安安心心地過上了貴族老爺一樣的生活,誰還這麼惦記著他?
羅德看了看丹尼,一邊猜測著一邊將信封拆開。
「你!」
羅德驚恐地大叫一聲,就在他第一眼看到手中展開信紙上的內容時,那雙本來有些渾濁的雙眼一瞬間被無法形容的震驚充斥,埋藏于他腦海深處那份不願提及的記憶如決堤的洪水噴涌而出。
他的雙手克制不住地顫抖起來,看向丹尼的眼神已經從驚艷、疑惑變為了恐懼和不可思議。
「父親,你怎麼了?」沙爾錯愕地看著臉s 慘白的父親和他顫顫巍巍拿著信紙的雙手,知道問題出在了哪兒,一把便將信搶了過來。
純白的信紙上沒有一個字跡,唯有一枚孤零零的徽記印在正中,那是一朵盛開著的金s 玫瑰,刺目而耀眼。
丹尼目睹著眼前的一切,他的嘴角揚起了耐人尋味的笑意。
他賭贏了!
昨晚在黑鐵酒吧,丹尼便在思考該如何接收這個玫瑰莊園。直接將產權書拿出來肯定不行,這樣不但暴露了他的身份不說,還會引起不必要的懷疑。
于是少年想到了偽造一封任命信。
但接下來他又面臨到一個新的問題,他該怎麼寫?如果十二年前自己那位未曾謀面的祖母也是通過書信的方式給羅德下達命令的話,那到時候,這封偽造信無疑會成為破綻百出的鬧劇。畢竟丹尼看都沒看見過自己的祖母,更別說去模仿她老人家的字跡和語法習慣了。
經過一晚的冥思苦想,丹尼最終還是想到了一個比較冒險但絕無破綻的辦法︰就是僅將玫瑰莊園產權書上那枚私人徽記刻印到信上,至于其他的什麼都不寫。只要老羅德還認識這枚徽記。
顯然地,老羅德沒有忘記這枚徽記,這枚改變了他一生命運的徽記。
「請允許我再一次介紹自己,在下尼奧,尼奧•康斯坦丁,這座玫瑰莊園的第二任接管者。」
丹尼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他決定不再奉陪已經化作木塑泥胎的兩人。
少年慢慢地向屋外走去,在經過老羅德身邊的時候,他用只有羅德听得到的聲音說道。
「羅德先生,你應該為自己擁有的今天而榮幸,毫無疑問,它成就于你的機智聰敏和勤勉不輟,但希望你在擁有這些的時候不要忘記……它起源于誰予之于你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