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區住宿費用,我們消受的起,不勞金鏢頭掛心。」昨夜金文仲險些讓大師兄喪命,沐子軒不興師問罪已經夠沉穩了,哪里還會對他好臉相待?
「好,好的不得了。」余杭聞到了火藥味兒,連忙站起身子制止了處在暴走邊緣的沐子軒。「金叔,我們何時啟程?」
「鏢宜行早不行晚,我這不正是來請喬杭賢佷了麼。」金文仲保持著一貫的親切笑容,只不過這笑容落在沐子軒等人眼里,顯得扭曲可憎。
「口蜜月復劍。」沐子軒不依不饒的諷刺,他倒是希望金文仲發怒,大不了在這龍門客棧一拍兩散,好叫所有在場的人做個見證。
偏房里休息的吳一用,早已經聞聲前來,就站在沐子軒身側,沐子軒念頭剛起,吳一用已然察覺。吳一用胳膊撞了撞沐子軒,緩緩的搖頭︰「此間不宜與金文仲起爭執,搞不好弄巧成拙,倒顯得我們是故意演了一出反目的戲碼,反而成全了金文仲的初衷。」
這一次,吳一用倒是判斷失誤,昨晚曹洪一死,金文仲便打全了如意算盤,余杭這麼有用,他怎舍得讓余杭去做那替死的第三鏢第四鏢?
「事不宜遲,我們還是快點出發?」余杭有些著急,現在他急不可耐的想去驗證昨夜祖師爺的出現究竟是幻覺,還是真實的。在武、道之術上余杭已經做了努力,結果不盡如人意。那麼接下來城外的十里坡,余杭還有一次證明的機會。
余杭愣頭青一般迫切,惹得金文仲心花怒放,當下連連獻殷勤︰「不急不急,我已經讓人備好早飯,喬杭賢佷洗漱完畢,還請先過來一起吃個早飯,早飯可是芳兒親自做的。」
金文仲觀察細致入微,余杭對元芳的那種**果的眼神哪里能逃得過他的法眼?此一時,金文仲將元芳的作用徹底調度起來。
听聞「芳兒」二字,余杭果然一副s 中餓鬼的模樣回應道︰「馬上到,馬上到。」
「哈哈……」金文仲轉身離去,爽朗的笑聲充斥著整個龍門客棧,引來了所有人的側目。眾人除了觀察這老當益壯的金文仲,更多的是將注意力聚焦在初出茅廬的余杭一行人身上。
金文仲才一消失,余杭的s 鬼的模樣也跟著消失殆盡。「這老東西去演臭不要臉的肯定能拿奧斯卡。」
余杭不無鄙夷的罵道,只不過在場的人顯然不明白余杭這段高明的諷刺。
「大師兄,昨晚我已經讓燕子樓放出消息了,接下來我們怎麼辦?」放消息是第一步,沐子軒理所當然的認為還有第二步。
「接下來?」余杭認真的思考一會兒,極其負責任的說道︰「接下來我們去吃早飯。」
余杭說完,一馬當先的走在前面,享受著客棧里住客的注目禮。
「吃早飯?」沐子軒愣了愣。
吳一用無奈的搖搖頭,對沐子軒說道︰「小主,依我看來他根本沒有計劃,不過是走一步算一步罷了。」
無奈歸無奈,吳一用既然選擇了跟隨沐子軒,便沒有回頭的打算,當即也堅定不移的跟在沐子軒身後,隨著余杭一同出了龍門客棧,但是吳一用終究是吳一用,吳一用掃視客棧一圈,但凡目光似有似無的盯在自己一行人身上的人,吳一用一一不落的記下了這些人的面孔,江湖素來險惡,吳一用深知小心方能駛得萬年船。
晨光,有些暖人的刺眼,余杭在晨曦下的龍門鏢局門口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
龍門鏢局前的街道上,早已經被整裝待發的馬車所擁堵,馬車上齊刷刷的插著一面錦旗,錦旗上書「龍門鏢局」四字,筆走蛇鋒,好不氣派。每輛馬車前,都站著一位腰板挺得筆直的武師護衛,既慎重且威嚴。
在余杭伸腰驅懶之際,沐子軒婉兒四人一並走到了余杭身後。
五人面面相覷,小小的一方國璽,用得著擺這麼大的陣勢麼?
吳一用不無感慨的道︰「金鏢頭的**陣擺的有點大。」
「你們猜猜哪一輛鏢車里裝的是北魏國璽?」余杭從街頭張望到街尾,每一輛都像有,每一輛又都像沒有,叫人好生難以揣測。
「都沒裝。」吳一用言之鑿鑿。「金鏢頭為人小心謹慎,一輛鏢車前只安排一位武師,肯定鏢車上別無他物,純粹是障眼法罷了。」
眾人紛紛點頭,深覺吳一用所言在理,余杭更是在心中醞釀一句︰「與我心有戚戚焉。」準備先夸人而得以自夸的目的。
只是余杭心中的話還沒說出口,硬生生的叫一聲霸氣的怒吼給截停了。
「動手。」怒吼聲來自東南西北。
隨著聲音擲地,倏地一聲從街頭巷尾涌出數十名黑衣勁裝的蒙面悍匪,悍匪鋼刀後擺,步伐輕盈的驅逐而來,須臾間搶佔了有利地形,與金鏢頭的數十輛鏢車成掎角對立的包圍之勢。
再看馬車前護鏢的武師們,從容不迫,齊刷刷的亮出了兵刃。
「鏢車還沒走呢,就有人迫不及待了?靠!這可是入室搶劫,罪加一等!」余杭感慨萬千,絲毫沒有察覺自己一行已然處于掎角之勢的正zh ngy ng。
「大膽,這里可是龍門鏢局。」
霎時,金文仲飄然而至,站在龍門鏢局的門楣頂上,負手而立,衣袂發須隨風飄揚,威風凜凜。
「劫的就是龍門鏢局,上!」隨著一聲命令,掎角之勢瞬間推進,越收越小。
余杭何曾見過這種陣勢?電影里打群架也不過如此,頓時腳下抹油,準備開溜。
誰知金文仲那個老不修一聲吶喊,讓余杭險些沒栽了個跟頭。
「喬杭賢佷,替我攔住他們。」
攔你n in i個腿,我們倆距離沒差幾米好?余杭在心底兀自咒罵,腳步稍稍一緩,瞬間感受到後背一股子磅礡的壓力。
余杭甚至不敢回頭,就地身形一矮,跌倒在地,又順勢一滾,頓時看清了後背的形勢,那是一柄無比鋒利的鋼刀,迎著晨曦,余杭甚至看見了鋼刀上折sh 出的殺氣。
這並不高明的一倒,一滾,倒是讓余杭躲過了一劫。
「休要傷我大師兄。」已經跳出掎角之勢的沐子軒,再度折殺了回來,長劍一挑,蕩開鋼刀,與刺殺余杭的人戰作一團,余杭坐在地上喘著粗氣,方才的命懸一線,誰人能不心有余悸?
余杭看了一眼罪魁禍首金文仲,此時的金文仲也是分身無暇,與兩位蒙面客戰成一團。就連那些護守這鏢車的武師們,也一人一個對手戰成一團,仿佛排戲一樣整齊有序。
清晨本來平靜的街道上,瞬間被兵刃撞擊聲所淹沒。
余杭怔怔入神,這些人真是打劫的麼?為什麼光打不劫呢?余杭有些不明白。
「大師兄,小心。」
是婉兒的聲音,婉兒早已經被蓮花帶離這紛亂的殺戮之地,正委身在龍門客棧之中,隨著眾看客一同注視著外面的亂戰。
當然,婉兒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余杭身上,余杭一個愣神間,那兩位與金鏢頭混戰的其中一人,跳離圈外,轉而殺向發呆的余杭。
婉兒一語點醒夢中人,鳥渡術不期而至,涌向余杭心頭,余杭一掌襲在地上,身子如大鵬展翅一般折飛盤起,高高在上,就這一個動向,余杭便傾盡了所有人的注目,包括那個轉而殺向余杭的劫匪,劫匪緩緩抬起腦袋打量著這個前一秒還在發呆的傻蛋,這一刻竟然施展了如此j ng彩絕倫的輕功。
余杭並沒有因為眾人的注目而停下了攀升的勢頭,高高躍起的余杭看著地下的人影越來越小,一只大雁從身邊掠過,余杭輕盈的踩在大雁的背上,忽而想起了周星馳《功夫》中的畫面,與自己現在的遭遇多麼的相似,余杭猛地調轉腦袋,快速的向下墜去。
余杭當然不以為自己會如來神掌,如此模仿不過是為了逗一逗下面的劫匪,打不過,還不能調戲了?
余杭自上而下,猛地伸出五指,大吼一聲︰「如來神掌。」
頓時,地面上塵土飛揚,升起了滾滾濃煙,一切忽然變得那麼的模糊,那麼的不真切。不真切的東西,又是那麼的讓人害怕,半空中的余杭陡然收手,身體以一種及其違背力學的姿勢躍向彼處。
許久,塵土息止,濃煙散去,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淋灕鮮血的尸體,猙獰恐怖。
沐子軒憤怒的站在那里,看著倒在血泊中的對手,緊了緊手里的劍,又看向大口喘息的金文仲身上,怒斥一聲︰「卑鄙!」
余杭落在龍門客棧的房頂上,探頭看了看街道,頓時倒吸一口涼氣︰「人是我殺得?」余杭不敢相信的打量自己的手掌。
但是這也不對啊,如果自己使得真是如來神掌,不應該是無差別攻擊麼?怎麼地上死去的都是敵人,莫不是自己還開啟了組隊模式?余杭疑惑的將目光落向金文仲。
金文仲莊重肅穆且感恩戴德的向余杭道︰「多謝喬杭賢佷出手相助。」
「我?出手相助?」余杭指著自己,自己幫助了什麼?如來神掌?扯淡呢?余杭正要下去問個明白,腳下一打滑,頓時從斜斜的瓦片上滾了下來,墜地的一瞬間,余杭感覺一股不屬于自己的力量牽扯著自己,竟然讓狼狽不堪的自己十分瀟灑的落在地上,優雅從容。
「啪啪啪……」不知誰先帶頭鼓的掌,頓時掌聲紛紛而起,連綿不絕。
吳一用臉s 一變,身在局外的他已然察覺了什麼。「中計了。」
「金叔,我……」余杭想要證明殺這些人與自己沒有半毛錢的關系,誰料金文仲竟然屈膝跪倒在地,聲淚俱下的磕頭拜謝︰「多虧喬杭賢佷施以援手,不然金某真不知如何收場,金某年事已高,服不了事,江湖中的人越來越視金某若無物,今r 若不是喬杭賢佷施以援手,金某完了,龍門鏢局完了!」
金鏢頭這一跪,龍門鏢局誰人敢不跪,跪拜的人將余杭擁簇在zh ngy ng。
余杭不知所措的看了看沐子軒,沐子軒閉著眼搖了搖頭,明知道是y n謀詭計被人利用,奈何這個y n謀無懈可擊,一個年逾七十的老人向一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下跪,還能說道什麼呢?金文仲太過老ji n巨猾了。
「這個金文仲!」吳一用咬牙切齒,足智多謀一向是吳一用的頭餃,沒想到才一出山,就遇到了一位比自己更加足智多謀的人。「我說怎麼齊刷刷的擺了這麼多鏢車,原來是給余少俠下的套。花錢雇了一幫死士,迫余少俠出手,又布置這麼些濃霧,掩人耳目,讓我們看不清死士是怎麼死的,從而把所有功勞都退給余少俠,為余少俠立威。這一計雖然破綻重重,但是隨著金文仲這一跪,所有的破綻都煙消雲散了,我們此行危矣,如若不是真正的暗鏢,便是最引人注目的明鏢了!」
吳一用自言自語的分析,單純的婉兒听得觸目驚心︰「吳先生,那怎麼辦才好?」
吳一用皺了皺眉頭,怎麼辦?自己知道怎麼辦就好了,當即咬了咬牙︰「先吃早飯,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