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顯現在的確面對著不能解開軟玄功的窘境,一旦解開軟玄功,劇毒就會沖入魂魄,使得他魂飛魄散。所以他要每天堅持修煉軟玄功,讓軟玄功越來越強大,希望有一天能強大到撐開自己靈氣,讓自己回到現實世界當中,到了現實,就有各種各樣的辦法來祛毒了。
于是他不急不躁地開始了修煉——每天按時釣魚,吃飯,睡覺,運作十次軟玄周天。
r 子很快就過去,徒顯心中毫無畏懼,眼看著竹林外圍的軟玄真氣越來越凝厚。
一天,兩天……
一月,兩月……
他堅持了整整四個月,重復了四個月完全一樣的生活,吃了四個月的魚,修煉了一千二百次軟玄功,軟玄功凝厚得完全看不到了外圍的紫s 毒刺。也就是此時,徒顯低下頭掐指一算,才驚訝地發現,四個月時間,軟玄功竟然只修煉了連二十分之一層都沒有。
他這才意識到,軟玄真氣此時的形態是只有自己體內魂魄那麼小的一個細微的鐵球,略微使軟玄功凝厚那麼一點,就會感覺厚了很多倍,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景象了。
而也就在徒顯已經看不到戀逆鋼針的那一刻,他感覺自己的心房受到了重重的一次敲擊。
巨大的絕望籠罩了他!
因為他覺得依靠修煉軟玄功來月兌困,簡直只是渺茫到無邊無際的星點希望。
因為哪怕只需一層軟玄功,都需要苦練八年時間。
而且沒有人告訴過他,需要幾層軟玄功才能月兌困。
甚至連修煉軟玄功可以月兌困的這個方法,都是自己一廂情願的設想而已——萬一修煉多少層都不能月兌困呢?
他想問樂平,但樂平卻從那以後再也沒答復過他,再也沒和他說過話。
這一片竹林,頓時變成了苦海與孤島。
接下來,徒顯又堅持了六個月,六個月以後,他帶著稀疏的胡茬,來到自己的「魄膜」邊,看著那近乎已經變成白s 的軟玄真元。
他還是沒有月兌困。
有些狼狽地望著眼前的魄膜,他心中升騰起一股滾滾翻騰的怒火,他想要發作,卻強自忍著……忍著。
「已經一年了。」
此時的徒顯已經在自己的魄中被困了整整一年。一年的時間里,他每天按時作息,吃飯睡覺,在瀑布旁苦練軟玄功,在瀑布底下鍛煉體魄。
他一天只能運行十次軟玄周天,到第十一次會因為**酸痛而無法完成柔韌動作。所以他想要靠磨煉**使自己能完成更多的軟玄周天。
除此之外,他還小心翼翼地研究著體內的靈氣。
就這樣,他度過了整整一年的時光。
此時的他站在魄膜前,希望與絕望金鐵交鳴。
他捏緊了拳頭,捏得骨節發白,劇烈顫抖,他的頰骨也崩得好似一塊將要崩斷的鐵板。
但最終,他放松了手,轉身,又走向了那座竹屋。
「忍不下去,也要忍!」
兩個月……四個月……
一模一樣的生活,還在繼續,只是無論怎樣試驗,軟玄功一天還是只能運行十次,多一次都不行。所以修煉軟玄功還是只能如此按部就班地進行下去。
八個月……一年……
徒顯吃魚已經吃膩了,兩年時間,他似乎已經習慣了在魄中的生活。他用來悔恨和懊惱的時間越來越少,他只是有些機械地重復著修煉軟玄功,鍛煉軀體,研究靈氣,吃飯睡覺的生活。
但他的眼楮里,還是不時會閃過炙熱的光芒。
徒顯,曾經天下第一的劍客,如今天下第一的將軍。他的意志豈是那麼容易就會被擊垮?
又是兩個月……四個月……一年。
第三年已滿,第四年已經來臨,徒顯的臉上已經掛滿了胡子,長袍幾乎都變成了黑s 。他用一把石刀正在一塊竹板上刻著劃痕,劃痕記錄了r 子。
他不知道已經多長時間沒有說過話了。
規律的生活還在繼續,第四年也在幾乎一模一樣的重復中慢慢過去。
小溪里的魚好似永遠也吃不完,但現在的徒顯看見魚就想吐,他再也不去吃魚,偶爾會吃竹筍。但他漸漸發現,雖然會餓,但自己在魄中,實際上是絕對不會被餓死的。
因此第四年,他基本上沒有吃什麼東西,饑餓的折磨,對于他來說算不了什麼。只有那希望的光芒,每一次微微的顫抖,才會牽動著他的心。
第五年……
徒顯發瘋了,他再也忍受不住了,他跳了起來,把前四年慢慢積攢雕刻的那些代表了r 子的竹板全都狠狠砸到地上,用腳拼命踩碎,跺成了無數的粉末,跺成了碎屑。
「啊!」他嚎叫著沖出了屋子,一掌就能擊斷碗口粗的巨竹,他沖進了竹林,拼命毀壞著眼里能看到的一切。
不知瘋狂了多久,只知道最終自己因筋疲力盡而沉沉睡去。在睡下之前,竹林已經被毀掉大半。
但第二天醒來,徒顯眼前還是那與往常一模一樣的竹海。
他頹廢地倒在竹林里,整天渾渾噩噩,眼中沒有絲毫的神采。
在這里,不用吃飯,不用小解,什麼也不用做,只是躺在那里,也永遠都不會死。
所以徒顯就一直躺著,躺著。
漸漸地,他在無限的頹廢,冗長的胡須,惡臭的體味當中,看著那濤濤竹海,看著那寧靜的溪水和瀑布,開始了思考。
他思考起李牧的話來……思考起自己為什麼要修仙……思考起道來。漸漸的,他開始思考萬事萬物。
雖然還是那頹廢不堪,疲倦無比的心靈,雖然這一年里他完全荒廢了軟玄功的修煉,但他的心中,卻燃起了一些它種的希冀。
他開始真正向往外面世界的生活,而不是為了修仙的野心想要出去。
他真的只是想要在外面那個真實的世界里,再吃一口新鮮的野果,再享受一回甜澀的汁液橫溢口中的感覺。
他想吃肉。
他想喝酒。
他想和往來過路的商人聊些可有可無的新鮮事。不必要聊什麼國家大事,僅僅聊些毫無意義的見聞,他就滿足了,甚至這就是他現在最誠摯的願望。
突然,一個念頭冒了起來。
他想要談一場戀愛。
在封建社會里,女人好比器物,講究相配英雄,和女人情投意合戀愛的思維,已經數十年沒有在徒顯的腦中出現過了。
但現在——他真的很想遇到一個能夠全心全意去愛的女人,和她投入到一場全心全意的戀愛當中去。
他突然意識到了,生活其實是如此的美好。
他閉上了眼楮,再次睜開的時候,那眼楮里,名為徒顯,那標志x ng的,如同一潭死水一般的慘白又出現了。
這個眼神,代表了徒顯無窮無盡的隱忍和爆發時如同驚雷般絕不留手的決心。這個眼神陪伴他度過了無數的困難。
這個眼神,正是徒顯的力量所在!
他又站起來了!他已經躺在那個地方不知道多久了,所以他站起來的時候,身體里的骨頭就好似不是他的東西一樣, 作響!
但是他還是——又一次站了起來!
「我要出去!」
他心里一個極為低微的聲音暗道。
他再也不為了自己的野心,只是為了能夠出去再見一面那個美好的塵世,再去享受一次那些美好的事物。
他又一次投入到軟玄功的修煉當中。
這是第六年。
第七年,徒顯還是那如死水般的眼眸,還是那軟玄三式的動作,強壓一口靈氣入體,運行一個周天煉化為軟玄真氣。
他不知疲倦,每天依舊重復著十次周天。同時他想盡辦法想要擴大這個數字。
第八年,他蓬頭垢面,胡須幾乎包裹起了整個臉龐,完全遮掩住了他的樣貌。
他那死水一般的眼眸又開始了動搖,那眼楮里出現了些許呆滯。
第九年……
這一刻終于來了,還差一次周天,軟玄功第一層就練成了!
最後一個轉動手腕的動作,靈氣化為了軟玄真元,靜靜地躺在了丹田里。
「發生了什麼?」
什麼也沒發生。
第一層軟玄功煉成了,但他還是沒有月兌困。
此時的他,滿面髯須,聲音嘶啞,蓬頭垢面,身穿如同乞丐一般的陋衣,他像一條瘋狗般沖了出去,又一次沖到自己的魄膜邊。
他趴伏在那里,狠狠錘擊著地面,他痛哭流涕,嘶嚎不止,他哭的如同一個受傷的嬰兒,他作為一代梟雄豪杰,竟然心防全失,哭的有如喪家之犬。
他咬破手指,在泥土地上用血寫著一行詩文——
「困吟嘯悟生沉重,命殘決苦死悲涼!」
眼淚沾濕了胡須,他的心髒悲涼y 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