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伝山與雪千蕁二人因有顧傾城相贈的地圖,于是選定了徑向昆侖的路道而行,但因路途之上尚需打听柳絲絲的消息,行速也被延緩了許多。
這一r ,二人行到一處古河南畔,那古河寬逾千丈、水流平緩,劉伝山唯一遲疑,奇道︰「這里怎麼也會有大河?」
雪千蕁早已將那地圖熟記于心,道︰「此河源于昆侖之境,如此朔流而下,便是蒼川了。」幾月跋涉,她清減的容顏上也有了幾分蒼茫。
劉伝山心中嘖嘖稱奇,忽然听得身後「嗖嗖」風聲,二人回身一望,只見一個灰袍人影自古道飛速奔來,轉眼已掠過二人身側,雪千蕁叫道︰「登登徒子前輩?」因她覺得這話說起來著實有些不妥,是以打了一個停頓。
那灰袍人「咦?」了一聲,只見劉伝山與雪千蕁二人並立在他身後。三人睽別已久,竟爾重逢,心中著實歡喜。登徒子笑道︰「你們二人可安好啊?人可尋到了麼?」
二人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雪千蕁奇道︰「前輩,你跑這麼快做甚麼?」
登徒子矍然而驚,倉惶道︰「啊喲,關顧著說話,把這事給忘了。」說罷提足便奔,忽的又想起了什麼,回頭道︰「你們二人幫我個小忙。待會兒若有一個黑袍女子追來,你們便說我往東去了。」也不待二人回答,他便徑直西奔而逃,轉眼便沒出了視野。
劉伝山問道︰「前輩他為甚麼要躲著一個女子啊?」
雪千蕁不答。
過了一會兒,果然只見黑影一拙,似是凌空飄來的一般,瀟灑之極,但速度較之登徒子這般倉惶奔逃卻有所不及了。那黑影落在他們二人身側,原來竟是個相貌清麗的女子。
那女子望向他們二人,駐足道︰「你們二人可看到一個灰袍人經過這里?」
劉伝山道︰「是啊,他往」話音未落,雪千蕁揚手一指,截然道︰「他方才便奔向西邊了。」
那女子望著二人,眉頭皺了皺,忽的意識到這二人或許是俏佳情人,話語一體,所以也沒什麼奇怪的。于是匆匆道謝後,徑向西方奔去。
劉伝山望著那女子走遠了,這才敢開口,問道︰「師姐,你怎麼真的告訴她了啊?」
雪千蕁怔怔望著東邊,過了一會兒才道︰「寧拆三座廟,不毀一段情。那女子道行遠超出登徒子前輩,若是仇敵追殺,前輩早已死于非命了。」
劉伝山似懂非懂,含糊應了一聲。
雪千蕁望見他略帶茫然的神情,澀然一笑,道︰「走罷。」
于是二人迎向西北,逆流而行。二人相伴數月,之間的隔閡也減淡了許多,道途之中,二人偶爾也會閑談小覷,不過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題。但若涉及更深一層,二人都會不約而同地住口不語。
沿途遇上了幾名漁夫,劉伝山不厭其煩,仍向他們打听了柳絲絲的消息,幾名漁夫齊齊搖頭。二人相視一眼,雖然此語早在意料之中,但真正入耳之際,那股油然心生的淡淡失落終是派遣不去。
r 落西途,蕭蕭夕陽倒映在懵懵懂懂的煙波水面上,隱隱約約能望見他們二人的容顏。
晚風拂過,漣漪浮動。正值初秋,頗有幾分寒意。
一青一藍兩道光芒纏綿交織,籠罩著兩個年輕人的身軀,更顯柔暖。
雪千蕁微微將手一側,道︰「前方數里外有個鎮子,我們便去歇息一晚罷。」
劉伝山點點頭,不語。
忽听得耳畔傳來「哼唧」一聲,只見一個褐s 事物從道旁林中飛奔朝向二人,赫然便是赤彘。劉伝山笑罵道︰「這畜生原來還活著啊。」
雪千蕁慰然道︰「赤彘非同尋常禽獸,自是不會走丟的。」俯身模了模赤彘的身子,赤彘竟也伸舌舐了舐雪千蕁的縴細玉手。
原來赤彘沿途便不安分自在,動輒便會失蹤不見。起初還把二人嚇了一跳,後來見赤彘神通廣大,竟是又能自己尋了回來,便不再擔心了。
不知赤彘偷偷溜走干了甚麼壞事,幾月下來,它的體型似乎肥胖了一些。
第二r 。
鎮上打听未果後,二人繼而又踏上了遠途。
劉伝山行在雪千蕁身後,一路上總是在想,為何這個與自己幾乎素昧平生的師姐會對自己這麼好?
這種感覺仿佛是與生俱來的一般,若非他途中實在無聊,無故思索,卻也不會發現這個問題的。
有時想起來,似乎「師命難違」四個字,遠不足以形容這白衣女子。
劉伝山心中雖然不太明白,但他也不敢冒然詢問,只好將此事藏在心里,閑暇無事之時便翻出來品澀一番。
前途茫茫,若始終有人與你相伴,夫復何求?
***
柳絲絲一行人,沿途北上卻是一路游山玩水、快哉樂哉。
這一r ,四人凝立在蒼川南岸,各有所思。
柳絲絲長嘆一聲,道︰「這里距離瓊流宮還有多遠?」
虎三牢道︰「大概還有一千里左右罷。」
柳絲絲凝視著煙波江面,驀地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她回身一望,只見黃老兄不知為何,落得鼻青臉腫的模樣,心中好奇,問道︰「黃五哥,你這是怎麼了?」
黃老兄嘆道︰「昨天晚上一個豬妖偷了我的干糧,我追出去跟它打了一架。」
三人齊聲笑了起來,柳絲絲笑得花枝亂顫,道︰「那到底是什麼豬妖啊?有這麼厲害?!」
秦蒿談笑之余,瞥了他一眼,道︰「你該不會是行為不檢,被人家給揍了罷?」
黃老兄怒道︰「你當我是什麼人?!難道跟你是一樣的麼。哼,站著說話不腰疼,若是你遇上那豬妖,只怕早就被它給吃了!」
秦蒿不服,正y 反罵。虎三牢將他話頭攔了下來道︰「行了你們兩個,要是不服就去打一架試試,別在這里鬼扯了!」
二人果然閉上了嘴,但心中仍是叫囂不休。
柳絲絲止住笑容,正s 道︰「你們想好沒?過幾r 到了瓊流宮,我們該怎麼做?」
三人互望一眼,不解。虎三牢道︰「難道我們不是去當眾要人的麼?」
柳絲絲道︰「這可不行。若我們當眾要人,他們多半不給,搞不好還把我們當做殺人凶手了。」她眼珠子一轉,道︰「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門下弟子且如此可惡,那這個門派只怕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虎三牢忙道︰「瓊流宮雖然不如廣玄門實力那麼深湛,但總也是赫赫有名。我們四個人若想公然挑戰,未免也有些不妥啊。」
柳絲絲白了他一眼道︰「我又沒說要怎麼樣,心里自然是有數的啊。我只是想在瓊流宮中鬧出點什麼名堂來戲弄一下他們,然後再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那幾人抓來!」
三人經柳絲絲這麼一說,頓感放心。
秦蒿忽然道︰「柳姑娘,等我們把這件事了了,然後做甚麼去?」
柳絲絲微微一怔。
天大地大,待到仇恨已了,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虎三牢罵道︰「你這人會不會說話!天大地大,難道就沒我們四個人可以去的地方麼?」
秦蒿忽然意識到自己有所失言,趕緊岔開話題,哈哈大笑道︰「是啊是啊,我真是糊涂了。r 後我們四個人一道行走世間,豈不比在修羅堂快活百倍?」
柳絲絲見他們二人一唱一和,卻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勉強一笑道︰「算了,我們還是快些走路罷。要不晚上找不到客棧,又得露宿荒郊野外了。」
于是四人一行溯流西上,身影緩緩消失在在道中盡頭。
幾r 後,四人來到一處較為繁花的市鎮,經打听才知,此鎮名為「滿月」,皆因一月中旬,仰望夜空,唯見滿月如銀,如花樹堆雪一般,當真是如玉之溫、如緞之綢,令人**難忘。
柳絲絲心中好奇,怔怔望著碧藍無雲的天際,喃喃道︰「當真有這麼美的月亮?」
秦蒿沒好氣地道︰「我看多半是那人在胡吹瞎掰,天上的月亮我見了多了,哪里有他形容的這般神乎其神?」
虎三牢罵道︰「你這就叫做井底之蛙!當年你不是還和我吹牛說,以你的道行,當世已少有敵手,結果呢?!」他顯然還是對當r 之事記憶猶新,這才舊事重提。
秦蒿一時語塞,倒說不出話來了。
虎三牢見柳絲絲怔怔不語,凝視碧空,似乎是對那所謂的「滿月」憧憬不已,他道︰「現在正是一月上旬,咱們要不在這鎮上玩上幾天,等月中時分。咱們一齊看看這月亮,到底是名副其實呢,還是沽名釣譽。嗯?」
柳絲絲搖搖頭,微微一抿嘴道︰「我們多在這里待上一些時r ,那些人便又會多活一些時r ,一點兒也不值。」語調冷冷,頗具肅殺之意。
虎三牢干笑道︰「是啊是啊,那瓊流宮離這里也不過百余里,等咱們把這事辦了,再回來看啊個夠!」
柳絲絲淡淡笑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