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永壽宮坐了一會兒,高後有些乏力,便在張澤的服侍下,進偏殿睡下了。張嫣帶著我和呂秀走出了永壽宮,走了一會兒,她看了我們一眼,說道︰「你們到我的儲秀宮里坐一會兒吧。」我嗯了一聲,拉著呂秀的手,呂秀笑了一下,我看在眼里,捏了捏她的手指。她沒敢看我,只是抿著嘴笑。宮女太監遙遙跟在後面,倒是听不見我們說話。
過了一會兒,張嫣站住身子,回頭問道︰「你們這麼許久時間不見,怎麼也不說話?」我笑了笑,一時竟然也不知道說什麼,呂秀嗔道︰「呆子,說話啊!」我嗯了一聲,問道︰「你昨r 怎麼沒去看我?難道是有事耽擱了?」呂秀搖頭道︰「沒有,昨天我不想見你。」我啊了一聲,她看著我笑道︰「你從臨淄風塵僕僕地過來,難道讓我見你灰頭土臉的樣子?所以我等你收拾好了,自己過來見我。」我抓了抓腦袋,笑道︰「你這想法真是古怪••••••」抬眼看張嫣已經走了十多步遠了,連忙拉著呂秀趕了上去。
我想著張嫣寡居已久,自己和呂秀這般親近,她看了之後多半會傷感,見她也不說話,便開口問道︰「嬸娘,宮中前些時r 發生的事情••••••」我雖是沒有將話挑明,但張嫣已經听懂了我想問什麼,便道︰「你說恭兒的事情?」我點了點頭,她蹙眉說道︰「你問這事做什麼?」我見她神s 也是淡然的,仿佛是清風過水,絲毫不留痕跡一樣,便道︰「我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張嫣有些遲疑,良久才說道︰「恭兒是••••••他的長子,我雖然名為皇後,其實還是個姑娘,哪里會有什麼子嗣?恭兒自小便被我撫養,四年前他做了皇帝,那時候才五歲,這四年期間有太皇太後輔政,一直都沒出什麼事情。但是這孩子身有逆鱗,他漸漸長大,不知從什麼地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我不是他的生母,而且知道是太皇太皇太後逼死他的生母,他就想為自己母親報仇。」我低聲說道︰「太皇太後認為是養虎遺患,所以就將他廢黜了?」張嫣低聲說道︰「就是這個道理。」我皺眉說道︰「只是,他是如何知道自己身世的?」張嫣搖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因為這一件事情,又讓永巷多了幾條冤魂。」
我皺了皺眉,說道︰「嬸娘,他的身世,宮中知情的人並不多,太皇太後難道沒有追查麼?」張嫣搖了搖頭,說道︰「章兒,你這般說,那是因為你不知道太皇太後的脾氣。她只重結果,恭兒不管是從什麼地方知道的,但他本來可以心懷感念,與太皇太後相安無事,但他偏偏禁不住ji n人的挑唆,背叛太皇太後,那就是死罪,而對于背後之人,太皇太後說不定會心中感激,因為太皇太後可以在現在就滅隱患于未萌,免得恭兒在未央宮站住腳跟,那時候事情就不會像現在這麼簡單了。」
我心中又是驚訝又是佩服,高後作為一代女主,的確有其不凡之處,手段、心機、膽識、氣魄,更兼有壯士斷腕的決斷,即使那個人是她的孫子,她也好毫不手軟。這世間本來有兩個人可以左右她的意志,不過如今卻是沒有了。我想著史書記載的那個可怕的高後,突然心中一凜。張嫣忽然眉頭一蹙,笑著對呂秀說道︰「秀兒,我和章兒說幾句話,你回避一下。」呂秀有些愕然,滿臉狐疑地看了看張嫣,隨後又看了看我,隨即慢慢走開。張嫣等她走得有些遠了,才轉頭看著我問道︰「章兒,太皇太後這麼做,你可是心有不滿?」我沉默著,沒有說話。張嫣盯著我,說道︰「有很多事情,你並不知道。從前你問如意和戚夫人的事,我就告訴過你了。太皇太後她如此做,乃是不得不如此,如今她老人家既然肯撮合你和秀兒,難道你還不明白她的心意麼?」
我笑著說道︰「趙王妃子也是呂家的女兒吧?那這麼說,太皇太後也很看重趙王了?」張嫣看著我,猝然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我笑道︰「沒什麼••••••」張嫣看著我嬉笑嘲弄的樣子,忽然大怒,甩手給了我一個耳光,我不禁愕然,面孔也漲的通紅,叫道︰「嬸娘,你••••••」張嫣喝道︰「你如此輕賤秀兒,是什麼意思?」我心中一愧,頓時低下頭來,張嫣低聲說道︰「諸侯王的問題,你自然知曉。但是你不知道為什麼太皇太後令與呂家有關聯的女子嫁給王室,卻獨獨沒有賜婚齊王?章兒,你又不是齊王,太皇太後需要費盡心力去拉攏你,你未免將自己看的太過重要了!」我听了這話,只覺面上驀然一陣火辣辣的疼痛,良久才問道︰「為何太皇太後沒有賜婚王兄?」
張嫣冷笑道︰「因為劉襄拒絕了。」我啊了一聲,很是驚訝,張嫣續道︰「太皇太後從沒見有人敢拒絕她的好意,本來是要嚴懲,但是心中忽然興起了愛才之意,她說劉家還有如此男兒,所以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但是你••••••」她轉眼看著我,秀目中第一次出現怒火,冷冷說道︰「你今r 說的這話,難道是一個男兒應該說的麼?太皇太後愛護秀兒,你自然看在眼里,太皇太後本來不同意秀兒的請求,但是秀兒堅決要跟你在一起,所以太皇太後才答應了此事,秀兒對你的心意,我不說你也應該知道,可是,你方才說了什麼?你可對得起她?!」我一時愣住,遙遙看著呂秀的面容,如痴如醉。
張嫣看我這樣,心中一軟,說道︰「章兒,嬸娘希望你不要辜負了秀兒。」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張嫣看著我,嘆了口氣,隨即慢慢去了。我也慢慢走向站在宮牆旁的呂秀。呂秀看我走了過來,歪著頭問道︰「你••••••你跟皇姑說什麼了?她為什麼打你?」我一時語塞,看著她道︰「我方才說了你的壞話,嬸娘氣不過,怕你舍不得打我,所以她替你打了。」呂秀鼓著腮,說道︰「你說我什麼壞話了,說給我听听!」我笑道︰「看你這個樣子,看來不會不舍得打我的。」呂秀忍著笑,催促道︰「快說!」我抿嘴笑道︰「我說,秀兒是個小偷••••••將我的心偷了去。」呂秀看著我,似笑非笑地問道︰「是嗎?你會跟皇姑說這個?那皇姑也是氣你出言不遜,算不得是給我出氣。」我笑道︰「反正她是給你出過氣了••••••只是,我的玉璧你是不是該還我了?」
呂秀笑道︰「你是想知道我有沒有帶在身上吧?我今r 忘了帶了••••••」我失望地道︰「原來如此,那可真是不巧了••••••」呂秀見我不再問了,倒是有些無趣,說道︰「好吧,我帶來了,這便給你。」我頓時偷笑,呂秀從懷中拿出那塊青s 的玉璧,遞給我,說道︰「還你。」我愕然道︰「你不想拿著了嗎?」呂秀說道︰「不是,只是你來了,它總要見見主人吧,就讓你戴幾r ,我想它的時候,再問你要。」我見她將這玉璧看得似乎是個人一樣,不禁好笑,但隨即一愕,心道︰「這玉璧大有古怪••••••」我正在想時,呂秀見我站著,便低下頭將玉璧扣在我的腰帶上,我低頭見她眼中的溫婉柔和的神s ,心中一動,忽然伸出雙臂,抱住了她輕柔的身子。
呂秀身子猛然一僵,隨即輕聲喘息了一下,我腦中一片空白,閉著眼楮聞著她的發香,呂秀慢慢伸出手,抵在我胸口,說道︰「劉章哥哥,你怎麼了?」我低聲在她耳邊說道︰「我方才說了你的壞話,真是不該。」呂秀笑了一下,沒有說話。我一直就這樣抱著她,直到她開口說道︰「你就想這麼一直抱著我,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嗎?」我在她左邊臉頰輕踫了一下,說道︰「你在四年里,可受苦了。」呂秀有些羞赧,輕輕掙月兌了我的懷抱,說道︰「沒有••••••」
我見她臉女敕,便不再說這些情致綿綿的話,笑道︰「只是不知道你的字有沒有進步?」呂秀笑了笑,說道︰「你是嫌棄我寫的字難看麼?」我忙搖頭道︰「不是••••••平常來說,人的美丑跟寫字是相反的,這雖是美中不足,但也算是公平。」呂秀看著我,問道︰「我的字寫得不好不壞,那你是什麼意思••••••劉章哥哥?」我頓時愕然。
呂秀不由格格嬌笑起來。
我和呂秀在御花園談情說愛的時候,永壽宮里,卻是一片肅靜,高後眼楮微閉著,等著下面坐著的人說話。
下首坐著三人,左首第一個小幾後坐著臨光侯呂嬃,呂嬃的對面坐著一個四十余歲的長髯男子,他濃黑的眉頭緊鎖著,似乎很是為難,這便是呂王呂台,若是忽略了高後對呂家的影響,他便是呂家實至名歸的家主。呂台的下首坐著一個比他小一兩歲的短須男子,乃是呂台之弟呂產。而呂嬃的下首還坐著一個人,那人是個三十七八歲的中年男子,他留著唇上的髭須,下巴上留著一叢短須,他面皮緊繃,看起來很是嚴肅,這便是胡陵侯呂祿,也就是呂秀的父親。
高後在上面還有兩個兄長,建成侯呂釋之和周呂侯呂周,下面一個妹妹,便是臨光侯呂嬃了。呂台和呂產是呂周的兒子,而呂祿乃是呂釋之的庶子,因為嗣子有罪,所以廢了侯爵,改封了呂祿為胡陵侯。所以按照輩分來說,高後和呂嬃乃是這三人的姑母,所以雖說呂台的地位搞過呂嬃,但是尊卑有別,所以呂台只能夠退居次位了。
此時內殿中的五人都沒有開口的意思,都是靜靜地坐著,清晨的光亮還沒有照進宮里,昏暗之余,似乎還隱隱透出一絲冷意。良久,呂嬃問道︰「姊姊,你這麼做,究竟是什麼意思?」高後神s 不變,仍舊是淡淡地說道︰「哀家方才不是已經說了麼?」呂嬃嗤笑一聲,說道︰「你平r 最是鐘愛秀兒,為何要將她許配給劉章這個憊懶小子?你說是為了讓秀兒幸福?真是••••••」高後睜開眼楮,問道︰「很可笑麼?」呂嬃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高後淡淡說道︰「秀兒說自己是真心想嫁給劉章,哀家就盡力為她辦到?難道咱們女子就不該有選擇?妹妹,你跟樊侯在一起,難道過得並不開心?」呂嬃眼圈一紅,說道︰「樊侯已經過世了,還提這些做什麼?咱們女子是該選自己喜歡的人,我沒有說秀兒的不是。」高後見她竟然罕見地同意了自己說的話,也是難得地溫言說道︰「哀家知道你本來救對劉章看不過眼,只是哀家這兩三年來細心查看,他在臨淄倒也很安分,秀兒嫁給他,也不算辱沒了,而且秀兒鐘情于他,哀家能怎麼辦?難道要棒打鴛鴦,讓秀兒傷心麼?」
呂嬃冷笑道︰「姊姊你這話說得倒是好笑,當初嫣兒的事情你就是這樣說的,可是嫣兒現在難道開心麼?我的湄兒,你難道問過她心中是怎麼想的,就將她嫁給了劉澤,難道我的女兒就活該傷心?」高後听她說到張嫣,心中忽然涌起一陣恚怒,如今惠帝已經成了高後心中的逆鱗,誰都不敢輕易提起,但是呂嬃這麼不知道輕重地講了出來,高後雖然沒有說話,但是面上已然罩了一層嚴霜,呂嬃如同不知道,只是看著她,高後在心中冷哼了一聲,緩緩開口說道︰「劉澤如何了?他是營陵侯,而且功勛卓著,湄兒嫁給他,難道你還不滿足?」
呂產見自己的兩個姑母一見面就開始吵架,自己三人乃是小輩,也不能夠插上嘴,一時好不再在。這時候見小姑母馬上就要向高後還嘴,這一還嘴,怕是高後不會善罷甘休,連忙說道︰「姑母,佷女婿確實是人中翹楚,你也不用過于苛責,想現下之朝政盡在皇姑手中,若是皇姑想要重用佷女婿,那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你又何必c o心?」呂嬃輕輕哼了一聲,沒有說話了。呂台看了看呂產,說道︰「二弟說的有幾分道理,皇姑不如現下就許營陵侯一個大官,也好讓小姑安心啊。」高後嗤笑一聲,冷冷說道︰「荒謬!劉澤已經是位居大將軍之職,還怎麼封?朝堂之事,你若是不知道,就不要開口!」呂台頓時滿臉愧s ,低下頭去。
高後卻仿佛沒有看到呂台的窘狀,轉頭對呂嬃說道︰「妹妹,你也不用擔心,雖說樊侯過世,但是哀家已經讓你的兒子襲了樊噲的爵位,又封你為臨光侯,歷覽前朝,有女子可以封侯者,你是第一人,難道哀家對你還不夠親厚?」呂嬃沒有說話,高後嘆息一聲,說道︰「妹妹,哀家今r 叫你們來,本來是想商議一下秀兒的事情,你就莫要添亂了。」呂嬃聞言,有些氣憤,說道︰「好,既然是說秀兒的事情,呂祿是秀兒的生父,咱們應該先問過他才是。」高後點了點頭,一時眾人都看著呂祿。
呂祿方才一直都在沉思,想著這其中的復雜關系,他自然不笨,知道劉家和呂家的很多舊事,也知道劉呂兩家的恩怨,高後的這個決定,他一時有些始料不及。他今r 在朝堂上,自然也看過了劉章,但是女兒的心事從未對他說過,所以他也是不清楚到底自己要不要反對。雖說現在呂家的家主是呂台,但是有高後在,呂台哪里能夠說得上話,做得了主?方才的情形就很是明顯,這時候看著眾人都望了過來,便斟酌說道︰「皇姑,秀兒平r 在您身邊比在我們夫婦身邊多,您疼愛秀兒,這誰都知道,只是這般輕率地就將秀兒嫁給劉章,是否太過倉促了,不如從長計議,或者等他們都長大了些••••••」
高後展顏笑道︰「你若是不反對,那就很好。哀家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將秀兒嫁給劉章,只因這些年哀家封了許多王侯之位給呂家之人,劉氏宗親未免心存怨望,秀兒嫁給劉章,朝臣的畏懼擔心都會小一些,這樣朝政才會穩定。至于他們的年歲,都已經十七八歲了,哪里還小?民間這個年歲,早就有了女圭女圭了••••••」呂產想要說什麼,卻突然放棄了,呂嬃虛與委蛇地笑了下,說道︰「姊姊這句話說的不錯。」呂台也跟著附和,呂祿頹然說的︰「皇姑如此說,祿兒也就放心了,秀兒的事情,您多多費心就是,祿兒听您的。」高後點了點頭,連聲說好。
呂祿看著神態各異的幾人,一時心中好生躊躇,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但听高後已經這麼決定了下來,他也唯有嘆息一聲,什麼也沒有說。
我和呂秀正在說笑,忽然遠遠一個宮女在柳樹下面探了一下頭,我見她是今r 朝堂上見到的那個陪著高後上朝的那個宮女,心中一動,呂秀也看到了,頓時大為拘謹,說道︰「竇姐姐來了,你不要輕薄調笑了。」我見那宮女行動如同弱柳扶風般慢慢走了過來,雖是低首斂眉的樣子,但是卻掩不住天生的一段誘人姿態,心中一動,笑道︰「這只不過是個平常宮女,怎麼你卻叫她姐姐?」呂秀見那宮女過來,不再理會我,走上前去,說道︰「竇姐姐,你怎麼來了?」竇氏溫聲說道︰「奴婢方才听姐妹說你在這里,就想過來看看,沒想到••••••」呂秀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意思,面上一紅,拉著她的手臂,對著我說道︰「劉章,這是竇姐姐。」我啊了一聲,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也要讓我叫?」
呂秀嗔道︰「自然是了,竇姐姐比我大上一歲,自然也就比你大,我都叫姐姐,你為什麼不叫?」我頓時無語,干巴巴地說道︰「竇姐姐。」竇氏見我這個樣子,偷偷笑了一下,將呂秀拉到一旁,低聲問道︰「這就是你在信中說的那個劉章麼?好似不如信中說的那樣的文采風流••••••」呂秀疑惑道︰「你是說••••••他找人代筆了?」竇氏搖頭說道︰「我可沒有這麼說••••••」我見她們二人咬著耳朵說著悄悄話,好生無聊,看著竇氏一身的宛轉姿態,心道︰「這個宮女竟然也和秀兒成為姐妹,可真是不容易,竇姐姐,哈哈••••••叫的倒是親熱。」
我心中忽然閃過一絲疑惑,心道︰「這個竇氏是個無名的宮女,還是誰••••••歷史上面劉恆的皇後不也是姓竇麼?難道這個女子竟然會是那個鼎鼎大名的竇皇後?」這時候竇氏回頭看了我一眼,見我在看著他,連忙回過頭去,又和呂秀說起話來。我走上前去,說道︰「竇姐姐,你叫什麼名字?」竇氏看著我,說道︰「第一次見面就問一個女子的閨閣芳名,是不是不符合禮制?奴婢見朱虛侯今r 在朝堂上言語行動彬彬有禮,怎麼下朝之後卻又如此?」我被她的話嗆了一下,心道︰「這女子詞鋒好厲害!」當即看著她,微笑說道︰「竇姐姐當時就在朝堂上吧?只是宮人不能輕議朝政,竇姐姐在朝堂上舉止有度,怎麼下朝之後和我這個朝臣說起了朝堂之事?」
竇氏微微一愕,我笑道︰「不過怎麼說來,都是劉章失禮在前,請竇姐姐勿要見怪!」竇氏嫣然一笑,行了一禮,說道︰「朱虛侯乃是朝堂新貴,這般稱呼奴婢,奴婢卻是擔當不得••••••」我看著呂秀,說道︰「秀兒都讓我叫了,我可不敢不叫••••••」竇氏掩嘴笑了一下,低聲對著呂秀說道︰「妹妹,你和自己的情郎說話吧,我就不打擾你了。」呂秀臉女敕,登時面s 羞紅,說道︰「竇姐姐,你也取笑我••••••你等我一會兒,我讓他回去。」竇氏點了點頭,走到一旁,不看我們。
呂秀挪到我身前,說道︰「你先回去吧••••••這里是宮里,人多嘴雜的••••••」我挽著她手,說道︰「太皇太皇太後都同意了我們,你難道還怕別人說什麼閑話?」呂秀嗔了我一眼,說道︰「你是男子,自然不用管了,可人家••••••」我見她這麼說,忙道︰「好了,我逗你的,我這就回諸王館。」呂秀嗯了一聲,看著我,有些不舍。我瞟了一眼竇氏,問道︰「秀兒,竇姊姊到底叫什麼名字?」呂秀看著我,問道︰「你為什麼一定要知道?」我一愕,心道︰「就是啊,我為什麼要知道她的名字?」呂秀見我愕然的樣子,小嘴一撇,說道︰「我偏偏不告訴你••••••」說著在我手上狠狠掐了一下,說道︰「你那個小師妹和兩個侍女的事情我還沒有找你算賬呢!今r 就先放過你,來r ••••••哼!」說著走到竇氏身旁,兩個女子低低笑了幾聲,慢慢去了。
我不禁愕然,想著這些事情多半早就過去了,沒想到一封信並沒有什麼作用,來r 也只好對她再說一遍了。這些倒是小事情,竇氏的身份卻讓我想不明白,若這個竇氏果然是歷史上有名的竇皇後,那這些事情未免也就太過湊巧了。
我一路上想著這其中的關系,卻怎麼都想不明白,走到宮門之前,只見一輛馬車停在遠處,一個人負手立在馬車之側,如同泥塑一般,我只是覺得好笑,心道︰「離朱還是月兌不了之前的草莽游俠氣息,如今在這京城之中,多半覺得不自在。」走到馬車前,離朱看到我來,微微點頭,叫道︰「君侯。」我一愣,笑道︰「這消息傳得好快,連你都知道了?」他嘴角一牽,淡然道︰「諸王館里已經鬧翻了,在下若是還不知道,那就是聾了瞎了。」我哦了一聲,本想問他出了什麼事情,但看他樣子,只是伸手示意我上車,笑了一下,踏上了馬車。
長安市肆之中並沒有多少人,古人r 中為市,現在也只不過是零星的幾個人而已,我心中有事,也就沒有怎麼細心去看。忽听一陣馬蹄聲奔踏而來,我連忙掀開車簾,只見是一個劍眉英目的少年,我一愕之下,那人已經呼嘯而過了。只听離朱贊道︰「這少年好俊的馬術!」我微微一笑,沒有理會,
馬車停在諸王館門前,我跳下馬車,只見秦卬如同門神一樣站在門前,見我下車,連忙迎了上來,我有些疑惑,問道︰「秦兄,什麼事情這麼高興?」秦卬笑道︰「君侯之事,早已經在長安傳遍了,末將恭喜君侯!」我笑了一下,說道︰「有什麼事情,進去再說好了。」秦卬點了點頭,我們走進了諸王館。
只听小石頭在屋內說道︰「營陵侯劉澤的拜帖一封、河內守周亞夫拜帖一封••••••」我心中一動,走進房中,說道︰「小石頭,你在做什麼?」小石頭見我進來,忙放下手中的紅s 帖子,對著正在執筆書寫的枕香漱玉二人說道︰「你們先把這些記下,萬萬不可出了差錯。」二女都是點頭,小石頭對我說的︰「公子,是這樣,方才好多朝臣都暗中遣人送來拜帖,而且還有不少厚禮,我正和她們二人一起記錄下來,等著君侯處置。」我皺了皺眉,笑道︰「小石頭,怎麼你也叫我君侯,听著好生別扭。」小石頭恭聲說道︰「朝廷禮節,上下尊卑之分,奴婢不敢僭越,只是奴婢叫公子叫順口了,若是有叫錯了的地方,還請君侯包含。」我知道他說的也是實情,便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問道︰「送來的厚禮?你們都接了麼?」小石頭見我神s ,忙說道︰「朝臣送來的禮物,奴婢們一分都沒有動,都好好封存在隔壁,這些拜帖奴婢知道事關重大,所以就替君侯整理了一下,稍等片刻就會做好。」
我看著正在記錄的枕香和漱玉,笑了一下,說道︰「怎麼,你還記了兩份?」小石頭點了點頭,我走近一看,枕香的字寫得有些難登大雅之堂,便笑著打趣說道︰「漱玉的字寫得娟秀,可以拿出去示人,枕香的字我就不敢恭維了,還是封存起來,免得拿了出去貽笑方家。」漱玉輕笑一聲,枕香鼓著腮說道︰「君侯也不給奴婢留些顏面,只知道一味寵著姐姐。」我笑道︰「這小丫頭,••••••」漱玉記完了所有拜帖,站起身子,將竹簡遞給我,說道︰「請君侯過目。」
我接過來,只見最左邊赫然寫著「左丞相陳平拜帖一封」,不由皺了皺眉,接著看下去,朝中重臣如灌絳之輩,竟然一一列在其中,我心中大是不解,看了看秦卬和離朱,我開口問道︰「你們來說說看,我雖然被封為朱虛侯,但朝中人人盡知高後掌權,這般明目張膽地向我示好,難道不怕高後猜忌我?這些人到底是何用意?」秦卬想了想,說道︰「朝臣的意思,末將也不清楚,以君侯的話來說,難道朝臣想要借太皇太皇太後之手,除去君侯?」離朱卻說道︰「我卻不這麼想,也許事情並沒有這麼復雜,只是朝臣想要拉攏君侯而已,是不是君侯多慮了?」
我點頭說道︰「離朱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只是陳平雖說往往做事出人意表,但是多半含有深意,我卻是還沒有想到••••••對了,不是有他的拜帖麼,拿來我看看。」漱玉連忙去將放在最上面的帖子拿了過來,呈給我。我展開一看,只見上面秀麗的漢隸寫著︰「大漢左丞相致書朱虛侯︰前者朱虛侯來京,匆匆而還,平未及來見,慚愧慚愧,今r 戌時特在府中略備薄酒,尚請朱虛侯萬毋推辭,平頓首再拜。」我見他言辭甚卑,心中更是拿不定主意,心道︰「陳平這是什麼意思?果真只是為了見我而已?」秦卬見我不說話,問道︰「君侯,拜帖中寫了些什麼?」我笑道︰「丞相讓我去他府中飲宴。」我頓了頓,問道︰「你們說,我該不該去?」
小石頭開口說道︰「君侯剛剛來到長安,雖說是受恩封侯,但是太皇太皇太後仍然猜忌君侯,陳平雖然是貴為丞相,君侯應該顧忌太皇太皇太後的意思,奴婢以為還是不去的好。」我哦了一聲,雙眉皺起,離朱說道︰「只是君侯對于百官的宴請,若是不敢去的話,未免讓人瞧不起了。」秦卬笑了笑,說道︰「如今咱們並不知曉朝臣的意思,若是貿然而動的話,不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不知道君侯的意思是?」我也是心中忐忑,想著其中的利害關系,一時也不敢做決定,回頭卻見漱玉微蹙眉看著我,見我眼楮看到她,她又連忙低下頭去,我見她似乎有話要說,便道︰「漱玉,你想說什麼?」漱玉抬頭說道︰「君侯,奴婢方才在想,這會不會是有人在試探你?」
我哦了一聲,笑道︰「這個••••••你說說看!」漱玉見我神s 高興,面s 多了一分坦然,說道︰「君侯初來乍到,更兼是皇室貴冑,朝臣自然是站在皇室這邊,只是如今外戚掌權,而且君侯剛來便封侯,未免讓朝臣猜測君侯到底是哪一方的人,可能這次筵席便是朝臣對君侯的試探也說不準••••••」她說著,見我神s 凝重,怕自己說錯了什麼,忙道︰「君侯,這只是奴婢的一些淺見,君侯不必當真。」我笑了笑,向小石頭他們說道︰「你們覺得如何?」小石頭看著漱玉,露出一絲笑容,說道︰「奴婢倒是沒有想到漱玉姑娘竟然有這番見解,說的有些道理。」秦卬和離朱也是點頭,漱玉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笑道︰「咱們幾人都是當局者迷,竟然連這麼淺顯的道理都看不出來••••••漱玉雖是一個姑娘家,難得竟然看得這麼透徹。」漱玉連忙謙遜不已,枕香笑道︰「姐姐這是聰明,我也是身在局外,就沒有看出來!」眾人聞言都是笑了起來,我哂笑道︰「你這丫頭,連字都寫不好,還想著能夠有這般錦繡心機?」枕香吐了吐舌頭,不再說話。我看著眾人,說道︰「如此,那我們晚間就去陳府,會一會朝臣!」幾人都是同聲說道︰「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