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惠時,為中郎將。單于嘗為書呂後,不遜,呂後大怒,召諸將議之。上將軍樊噲曰︰「臣願得十萬,橫行匈奴中。」諸將皆阿呂後意,曰「然」。季布曰︰「樊噲可斬也!夫高帝將兵四十余萬,困于平城,今噲柰何以十萬橫行匈奴中,面欺!且秦以事于胡,陳勝等起。于今創痍未瘳,噲又面諛,y 搖動天下。」是時殿上皆恐,太皇太後罷朝,遂不復議擊匈奴事。
——《史記•季布欒布列傳》
是時匈奴以漢將往降,故冒頓常往來侵盜代地。于是漢患之,高帝乃使劉敬奉宗室女公主為單于閼氏,歲奉匈奴絮繒酒米食物各有數,約為昆弟以和親,冒頓乃少止。後燕王盧綰反,率其黨數千人降匈奴,往來苦上谷以東。
高祖崩,孝惠、呂太皇太後時,漢初定,故匈奴以驕。冒頓乃為書遺高後,妄言。高後y 擊之,諸將曰︰「以高帝賢武,然尚困于平城。」于是高後乃止,復與匈奴和親。
——《史記•匈奴列傳》
高後時,冒頓寖驕,乃使使遺高後書曰︰‘孤僨之君,生于沮澤之中,長于平野牛馬之域,數至邊境,願游中國。陛下d l ,孤僨獨居,兩主不樂,無以自娛,願以所有,易其所無。’。高後怒,y 擊之。
秦卬和離朱回來的時候,天s 已經暗了下來,灌嬰自然也是早就離開了諸王館,我見二人風塵僕僕地進來,笑了一下,說道︰「你們倒是知道時辰,正趕上晚飯。」秦卬笑道︰「雖然只是這大半r 的功夫,可費了我們不少心神,早就餓了。」說著跪坐在下首,枕香和漱玉連忙去端來二人的菜肴。我笑問道︰「你們可查探清楚了?」
離朱雖然平r 沉默,但卻還能忍受,秦卬此時已經在大口吃菜,顧不上說話,離朱便開口說道︰「回君侯,長安九處城門,我和秦兄一一看過了,不過是一人看了五個城門。」枕香啊了一聲,說道︰「不對啊,不是說長安有九處城門麼?一人看五個,那不是多了一個麼?這••••••」漱玉輕笑道︰「妹妹糊涂了,他們若是從離此不遠的朱雀門開始,然後背道而行,朱雀門在正南方位,然後二人會于正北的玄武門,朱雀門和玄武門兩人都看了,可以算是一個城門,加上其余的四個,不就是五個了麼?」秦卬笑道︰「還是漱玉姑娘聰明些••••••」枕香斥道︰「明明是你們不好好說,若是說一人看了四個半,我不就明白了麼?」我笑道︰「這小丫頭不學無術,倒還有理了••••••」眾人都是笑了起來。枕香猶自說道︰「哪有••••••」卻沒人理會她。
離朱嘴角牽了一下,隨即又道︰「我覺得城門的守衛有些懈怠,而且還有欺壓良善的士卒,有些還調戲出入城的女子,總之沒什麼軍紀。」秦卬說道︰「我這邊也是這樣,守城的士卒一盤散沙,真不知道是誰帶出來的。」我笑道︰「是長安衛尉趙武經。」小石頭愕然道︰「公子怎麼知道?對了,公子為何要派秦將軍和離朱去查探守城的衛尉士卒?莫非••••••」我笑了一下,說道︰「若是沒有意外,今後我便會出任長安衛尉,宿衛長安城。」小石頭有些愕然,枕香笑道︰「君侯難道要去守城?那不是丟了身份麼?」我輕叱道︰「還說自己不是不學無術,秦兄,你覺得如何?」
秦卬想了想,說道︰「枕香姑娘將這長安衛尉一職想得過于簡單了,依末將看來,城門正是消息出入的必經之處,若是將此事做好,那就是了解了長安和四面邊境之間的消息往來,雖然是苦了些,但是作用很大。」離朱點頭說道︰「秦兄說的不錯,君侯,莫不是••••••」我見他眼中期許的目光,笑道︰「不錯,太皇太後有意讓我掌長安衛尉一職,所以我才讓你們去了解一下城門處的情況,但是听你們這麼說,守門的士卒要大力整頓才是。」
我看了看秦卬和離朱一眼,說道︰「當初秦將軍就在王兄的手下任將領,這段期間我手中無兵,也讓你休息了四五年,眼看手中有些實權了,這些守城士卒就讓你來訓練好了。離朱雖然早就離開了軍中,但是以前的老底子還在,就協同秦將軍一起,管好這九城的防務,如何?」秦卬看了看離朱,離朱看著我,說道︰「君侯放心,離朱定然全力協助秦兄,不會辜負君侯的重托!」
我點了點頭,說道︰「如此就好,有你和秦將軍在,我就可以做一個清閑的長安衛尉了,二位可以一展胸中的才能,只是這番多半是要辛苦了。」眾人見我還沒開始做官,就忙著推卸責任,不由都是大笑,枕香拍手說道︰「那些士卒听兩位將軍的,兩位將軍听君侯的,也就等于是君侯親自管著這些士卒,君侯好聰明啊!」我不禁得意,漱玉抿嘴笑道︰「哪里,君侯這是大智若愚才對。」秦卬笑道︰「不管什麼,我和離朱就怕沒有我們什麼事情,每天無所事事的,讓人好生難過!如今有事可做,自然是好。」我抓了抓頭發,說道︰「怎麼我卻什麼都不想做?幸而有你們在這里,不然我這個朱虛侯可一點兒作用都沒有了。」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我本來以為高後會等幾r 再讓我做長安衛尉,誰知道第二r 早朝就向群臣宣布了這個事情,我雖然是感覺到驚喜,但是心中還存在著一絲意外,如此難免多想了一些,難道是高後並沒有可信任的人了?這個也不對,呂家有那麼多的子孫,她為何將這個重任交給我,我一時難以琢磨,眼看著下朝之後,朝臣向我拱手示好,我也微笑還禮,倒是有幾人都是甩袖先走了,我如今也在朝廷中待了幾r ,自然也知道這些人的身份,呂王呂台、胡陵侯呂祿,也就是我的岳父,但呂家之人似乎對我並沒有什麼好感,我也只能任由他們這樣了。
我在殿中等了一會兒,不見竇氏過來叫我,心道︰「高後今r 不準我進永壽宮了麼?還是她忘記了?一般說來,委以重任之後不是要苦口婆心地諄諄教導嗎?」我站了一會兒,走出宣室,小石頭迎了上來,我見他雙手抱著青霜劍,未免好笑,于是就接了過來,忽听一人輕輕哼了一聲,我頓時覺得有些意外,回過身子,卻見一個淡藍s 衣衫的少年站在我身後,那少年不過十六七歲,生得十分俊俏,身上披著黑面紅底的披風,煞是威風,看起來殺氣騰騰。那少年見我一直看著他,兩道濃眉微皺,說道︰「你便是朱虛侯劉章?」
我見他形貌身材,忽然想起前r 早朝回去在長安街上遇到的那個騎馬少年,那時候離朱贊他馬術厲害,難道就是此人?我見他出言不善,也是暗暗j ng惕,拱手說道︰「本侯就是,不知閣下是哪位?」那少年微微昂首,似乎居高臨下一般看著我,說道︰「听說你還做了長安衛尉,可真是不簡單,雖說比起我來略遜一籌,但也算是比那些無能之輩好上許多了••••••」我听這少年偌大的口氣,不禁有氣,說道︰「這位小哥說話倒是好笑••••••」他嘴角一牽,說道︰「我自然也不認識你,只是太皇太後吩咐我,r 後你若是想進未央宮,可隨意走動,還有,你還要和我堂姐••••••哼,結為連理,我自然要來看看你了!」
我听他這麼說,腦中靈光一閃,低聲說道︰「你是長樂衛尉呂更始?!果然是年少得志,難怪如此••••••」我心中想說「囂張」二字,但看他樣子,多半不喜歡听,所以就沒有說出來,呂更始冷笑道︰「你倒是有些小聰明!」我不禁失笑,說道︰「你說來看我,看我做什麼?」他嘴角一牽,盯著我,一字一字地說道︰「看你配不配做我的堂姐夫!」我見這少年倒是天真得可愛,不由笑道︰「怎麼看我配不配?」呂更始看著我,忽然抽出腰間的佩劍,說道︰「手底下見真章!」
我見他拿劍指著我雙眼之間,略微失神,他這把劍和我之前的那一把差不多,都是瓖金錯玉,看起來名貴,但是實用可就差了一點兒,可惜他卻是沒有自知之明,我有心要調戲他一下,便笑道︰「說的好!••••••只是我本來就叫做劉章,自然是真章了,你還要跟我試試?」他面s 一黑,濃眉皺得更深,說道︰「你難道是怕了?」我頓時笑了起來,心道︰「這激將之法雖然常用,不過卻總能起到想要的效果。」當下說道︰「好,你要試的話,我奉陪到底。」說著伸出右手,說道︰「來吧!」他一愣,隨即面s 漲紅地說道︰「你竟然不拔劍?好,我就讓你見識我的厲害!」我笑道︰「怎麼,不是要見我的真章麼?又要見識你的厲害了?」他見我笑得歡暢,惱羞成怒,揚起長劍對我頭頂劈了下來。
我欠身一讓,這一劍已然劈空,但他隨即止住劍勢,橫掃我胸口,我見他變招很快,並不像那些紈褲子弟的花花架子,心中一驚迅速跳到他身側,猝然出手拿住他的胳膊。呂更始似乎沒有料到我有這樣的招式,微微失神,但是卻沒有慌亂,左臂外推,同時右手反手刺向我。小石頭驚惶出聲,我倏然轉了一圈,帶動他的身子,同時手上用力,呂更始手臂吃痛,更被我抓住穴道,手中一軟,長劍掉了下去,嗆郎聲中,連同小石頭還沒有間斷的驚呼,略微顯得有些滑稽。
呂更始愕然地看著我,喝道「放開我!」我笑道︰「現在你知道我是真章還是假章了吧?」說著放開了他手,呂更始哼了一聲,說道︰「是我小看了你••••••」說著俯身撿起了長劍,我見他還劍入鞘的姿勢倒是耍的漂亮,便笑道︰「那你肯本肯叫我一聲姐夫?」他看著我,說道︰「你難道真的想娶我堂姐?那只打贏我遠遠不夠。」我皺眉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呂更始看著我,笑著問道︰「听說過呂家第一人嗎?」我皺了皺眉,心道︰「這大漢朝,我只知道呂家的四個人而已,高後、秀兒、呂產、呂祿,誰是呂家第一人?」
他見我沉默,開口說道︰「我呂家第一人乃是不其侯呂種,年少得志,如今已經封侯,恐怕比起你來也絲毫不遜s ,更重要的是••••••」他忽然看著我冷笑起來,我听他說及呂種,頓時想起四年前我離開長安時候踫到的那個錦衣公子,笑了一下,抬頭見他神情有些不對,便問道︰「是什麼?」呂更始冷笑道︰「你是劉家人,他不會喜歡你的,也不會放任你娶我堂姐而不管,所以••••••」我皺眉問道︰「他憑什麼管秀兒的事情?」呂更始見我眉頭皺得很深,突然覺得心中快意,低聲說道︰「我什麼都沒有說,你也當我什麼都沒有說過好了。」說著轉身離開,我叫道︰「呂更始,你把話••••••」
忽听身後一個聲音說道︰「君侯,太皇太後召見!」我看著呂更始猖狂離去的背影,恨恨地甩了甩衣袖,回身只見竇氏站在殿角,我輕聲哼了一下,說道︰「請竇姊姊帶路。」竇氏行了一禮,轉身走著,我和小石頭跟在後面,我想著方才呂更始說的話,心中好生煩悶,看著眼前的竇氏,我低聲問道︰「竇姊姊,不知道不其侯呂種是什麼來歷?」竇氏沒有說話,我靜靜地等著,過了一會兒,竇氏淡淡說道︰「奴婢不知,請君侯見諒。」我呼出了口氣,滿懷心事地去永壽宮聆听高後的教誨。
到了永壽宮里,高後果然是跟我說明長安衛尉的職責,我隨口應承,高後何其j ng明,問道︰「你神思不屬,在想什麼?」我看了看坐在對面的呂秀,赧然說道︰「太皇太後,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和秀兒成婚?」呂秀一听,吃了一驚,隨即面s 一紅,張嫣也是頗為驚訝,高後冷聲說道︰「哀家如今在和你說朝廷之事,你說這些話,做什麼?!男子漢大丈夫,自然是要以事業為重,你如此兒女情長,如何擔得起朝中重任?!」我雖然慶幸她沒有發現我心中所想,但是被她這麼說,激起了心中傲氣,跽坐著說道︰「太皇太後放心,劉章一定全力做好此事,絕不辜負太皇太後的殷切教導!」高後哼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出了永壽宮,我看著送我出來的呂秀,一時卻覺得沒有什麼話說,呂秀反而寬慰我說的︰「劉章哥哥,你不要生氣,皇祖姑對你嚴厲,證明她很看重你的。」我笑道︰「以你這麼說,你皇祖姑那麼喜歡你,看來她沒有很看重你啊!」呂秀笑道︰「我是女子,另當別論的••••••」我道︰「沒事,我怎麼會在意太皇太後對我的苛責?她這麼做,無非就是讓我歷練一番,這樣我才能保護你啊。」呂秀听了,心中甜蜜,抿嘴笑了起來,我看著她,心中忽然涌起要保護她的念頭,心道︰「看來我真的是無可救藥了,這個小姑娘••••••」呂秀卻低頭說道︰「听皇祖姑說,你的朱虛侯府已經動工了,所以,你也不用等許久的••••••」我心中好笑,知道她這是替我回答了我在高後面前說的,心中一動,呂秀抬眼看我正盯著她看,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偏轉臻首,說道︰「那個••••••我最近在宮中會有些忙,所以怕是沒有多長的時間陪你的••••••」
我搖頭道︰「我也要跟你說這件事的,太皇太後既然吩咐我宿衛長安,這段時間我也會很忙••••••你在宮中忙什麼,不就是陪太皇太後和嬸娘麼?」呂秀忍不住笑了一下,說道︰「你還不知道呢?我向皇祖姑請了一份差事,她說宮中的樂舞看得膩了,我就當仁不讓地攬下了今年大宴的樂舞,再等一個月,你就能夠看到我的才華了!」我見她笑臉上得意的樣子,忍不住笑道︰「你有什麼才華,我還真的不知道,也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呂秀看著我,說道︰「好了,我不跟你說了,如果我回去晚了一會兒,她們都該笑我了。」我見她著急,說道︰「你慢些回去,別慌慌張張的,要從容一些!」呂秀轉身揮手跑了回去,口中叫道︰「知道了••••••」我看著她離去的方向,不禁笑了起來。
我回身,忽然一愣,只見小石頭正奇怪地看著我,我在自己身上左右看了一下,說道︰「怎麼,有什麼不對麼?」小石頭笑道︰「沒有什麼,只是奴婢看得出來,公子對呂小姐果然很在意,所以心中高興。」我笑了一下,兩人看著路出宮,離朱已經在宮門處等著,我們上了馬車,就回去諸王館。
回去之後,我讓枕香叫來了秦卬和離朱,對他們說道︰「太皇太後已經將長安衛尉的印綬都交給了我,我現在給你們,你們自己去做該做的事情,等個三五r 之後,我再去看看。」秦卬拿過那個黑玉的印鑒,說道︰「君侯,那我們這就去了。」我點了點頭,兩人告辭而去,我松了口氣,皺眉想著早晨呂更始說的話,越想越覺得不對,不由問道︰「小石頭,你來說說,呂更始最後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小石頭想了想,說道︰「可能不其侯對劉氏頗有偏見吧,奴婢听王上提過,不其城在他的任下,對周邊的齊境郡縣也很有敵意,如此延伸到朝堂之上,難免會有矛盾的。」我听他這麼說,雖然還是不能去掉我心中的一絲y n影,但還是覺得有理。小石頭皺著眉頭,斟酌問道︰「公子,你是真的決定和呂小姐成婚麼?」我笑道︰「自然是了,難道還會有假?」小石頭道︰「我還以為是公子心血來ch o,或者是別有心機••••••」
我微微皺眉,沉聲說道︰「你為何這麼說?更何況,四年之前我要和程弋在一起,你不是反對,說什麼程弋對我一點兒幫助都沒有,如今秀兒身份尊貴,我和她在一起,總沒有什麼事情了吧?」小石頭道︰「正是因為如此,從前奴婢怕公子年少,所以沉溺于兒女私情,不顧國家大事,如今長安之中都在傳公子和呂小姐的婚事,公子此舉雖說能夠接近太皇太後,能夠得到太皇太後的重用,只是太皇太後稱制,天下人都有微詞,公子這樣,不是與天下人作對麼?」我听他說了這些,卻沒听懂他想要跟我說什麼,小石頭有些為難,想了一會兒,又說道︰「公子是真的喜歡呂小姐還是只為了借機親近太皇太後,然後等待時機扳倒太皇太後?」
我吃了一驚,笑道︰「這話是誰跟你說的?」小石頭道︰「王上曾經提過,說劉家和呂家勢同水火,已經是你死我活的,不死不休的境地,不可能同時存在,難道公子和王上的想法不同?」我眉頭一皺,看著他,冷冷說道︰「小石頭,你到底听誰的?」小石頭啊了一聲,說道︰「奴婢自然是听公子你的啊••••••」我長出一口氣,說道︰「你平r 在我身邊,竟然也沒看出來我心中是怎麼想的?好,現在我來告訴你,我和呂秀成婚不是高後的拉攏,也不是我虛與委蛇,更不是呂秀無可奈何,太皇太後榮寵也好,責罵也罷,我不會因為一個女人去討好太皇太後。你記清楚了!」小石頭連忙點頭不已。
我想了想,又說道︰「至于對太皇太後,我的確跟以前的想法不同,四年之前你和我一起在未央宮,親眼見到一個真實的太皇太後,並不是像別人口中說的那樣。二叔對我極為愛護,當r 我在安陵,二叔面前,我曾經發誓,二叔這一生都在劉家和呂家的夾縫之中,受盡折磨,我不想看到劉氏和呂氏針鋒相對,最後拼的你死我活,我會盡量減少兩家的矛盾,不會讓兩家出現血雨腥風的場面的。」小石頭皺眉說道︰「可是公子,一山不容二虎,一國不容二主,你想讓劉呂兩家共存,這••••••怎麼能夠?!」我冷冷說道︰「這件事雖然棘手,但也未嘗不可。要知道高後雖然現在稱制,但是守護的還是高帝和惠帝的天下,未來之事,誰都說不準,能不能做到,除了看天意,還要盡人事,你懂吧?」小石頭沉默一下,說道︰「那••••••王上那里呢?」他見我又皺起眉頭,忙道︰「公子,奴婢自然知道你尊敬兄長,可是王上和你想的不同,r 後••••••」我笑道︰「你難道擔心我們兄弟反目?放心,此事我會向王兄說的,王兄不是不明大義的人,他知道孰重孰輕。」小石頭無奈,卻也不再說什麼了。
如此十余r 之間都是相安無事,我去城門處看了幾次,倒是沒有看出有什麼不同,只是問過了九門各處的行人後,才知道原來百姓竟然也看出了這些士卒的不同,听他們言說不用私自拿錢讓守衛放行,而且每r 固定時間開城門,再沒有晚過一回,當然也沒有早過一回,一些女子也說守衛並不向她們擠眉弄眼地趁機揩油了,我觀察了幾r ,見這個長安衛尉的職務倒還挺好做的,離朱又為我選了五個人作為隨身侍衛,如此兩個人去巡查的時候就不用太過擔心我的安危了。
這時候已經是九月底了,秋風之中已經頗有些寒意,長安雖說是在關中谷地,但因為地處西陲,天氣說變就變,近來都是秋雨連綿的r 子,這可苦了每r 上朝的官員,不僅要起早,而且還要在秋風之中等候朝見,一些老臣都是有些扛不住,紛紛都受了風寒。我身子骨一向很好,但是也受涼了一次,如今也是剛剛好轉,這r 站在未央宮外面等候宮門開啟,一陣寒風經過,我不禁緊了緊身上的披風,看著那些在風中顫抖的朝臣,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我自然不是同情這些大臣,這幾r 接連都有代王劉恆傳來的軍情,漠北草原連降風雪,已經有小股的匈奴人南下搶掠雲中和雁門,代地自然是匈奴首當其沖之地,我看這秋雨之勢,看來今年乃是大寒之年,匈奴若是缺乏過冬的牛羊牧草,那麼勢必就會南下,到時候••••••我已經不敢再往下想了。
這時候宮門吱呀一聲打開,引來朝臣一陣不小的動靜,隨即都是快步走進未央宮,我將披風摘下,交到小石頭手中,也跟了上去。來到宣室,朝臣行禮畢,右丞相闢陽侯審食其出列說道︰「啟稟陛下、太皇太後,連r 以來,代王都傳訊說匈奴有聚兵南下的征兆,代王自承無計可施,請陛下和太皇太後定奪!」高後聞言微微哼了一聲,說道︰「此事五年之前便已經有了定論,今r 還提此事作甚?」審食其低頭說道︰「太皇太後,匈奴人野蠻成x ng而又貪得無厭,這些年雖然也有歲奉,但是已經難以滿足冒頓的無饜之y ••••••」高後大怒,喝道︰「混賬!他以為我大漢朝無人了,如此囂張之極,是可忍孰不可忍!中郎將季布出列!」一個身板挺直的大臣出列說道︰「臣中郎將季布在!」
我微微一愣,心道︰「季布?這位就是‘一諾千金’的季布?果然非同一般!」卻听高後冷聲說道︰「你來說說,如今又該如何?」季布眉頭一皺,雙手過頭行了一禮,說道︰「回太皇太後,和親之策乃是太皇太後首肯,臣以為,冒頓已然年老,如今也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太皇太後可派人送些絮繒酒米,奉上金珠財物,冒頓若是心喜,自然無事,如此,太皇太後和陛下自然可以高枕無憂了。」高後手按著榻上的扶手,冷笑說道︰「高枕無憂?你莫不是以為冒頓真的老了?他當年就敢羞辱哀家,逼得我大漢和他媾和,今r 你能擔保他會為了這些財物而放棄覬覦我大漢的繁華富庶?」季布忽然沉默了下來,不敢再說話。
高後看著殿中站著的朝臣,見他們個個都是雙手垂著,恭恭敬敬的樣子,卻忽然一陣厭惡,忍不住嘲弄道︰「看來高皇帝去了有些年頭了,你們這些往年跟著高皇帝和哀家南征北戰的大將都老了,一個小小的匈奴竟然把你們一個一個嚇得話都不敢說!」季布又行了一禮,恭聲說道︰「回太皇太後,並非是臣等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匈奴勢大,而且我大漢經歷戰亂,無力討伐匈奴,臣等無r 敢忘卻平城之恥,但情勢于我大漢不利,也••••••只能如此了!」高後見難得還有一個敢說話的人,但听他這麼說,不禁又是一陣大怒,一甩衣袖,說道︰「荒謬!你們沒有忘掉平城之恥?哀家看你們是在長安享樂慣了,早已經沒有了當年的銳氣,是也不是?!你們忘了當初冒頓來信說的猖狂言語,哀家卻沒有忘記!‘數至邊境,願游中國’、‘兩主不樂,無以自娛,願以所有,易其所無’,如此奇恥大辱,難道還要學胯下男兒,忍辱偷生不成?!」群臣都是低頭不語。
高後見狀,心中更怒,一個官員忽然出列,朗聲說道︰「太皇太後,臣灌嬰願為太皇太後征討匈奴!」高後一愣,冷笑道︰「哦?看來我大漢朝還是有男兒的。」季布大聲道︰「太皇太後,萬萬不可,若是此時出兵征伐匈奴,臣恐怕大漢的江山不保!」高後長眉一蹙,默然不語。灌嬰卻是恭聲說道︰「回太皇太後,臣的意思並非是現下就出兵匈奴,但是若是任由匈奴就這麼貪得無厭下去,並非是長久之計。」高後微微一愕,說道︰「卿家有什麼想法,盡管說來!」灌嬰想了想,說道︰「太皇太後,微臣以為,匈奴乃是我大漢北疆的禍亂之源,當年趙利、王黃反叛、陳希叛亂,還有後來的燕王盧綰之事,背後都有匈奴人的支持,大漢如今的要務乃是與民休息,積蓄國力,但卻不能忘了匈奴的危害,微臣懇請太皇太後議定••••••那個••••••廟算,然後與朝臣戮力同心,以圖與匈奴分個高下。」
高後看著灌嬰,沒有說話,群臣之中稍微聳動了一下,隨即又恢復泥塑木雕的樣子。良久,高後開口說道︰「廟算?卿家說說看,什麼是廟算?」灌嬰不禁有些緊張,額頭都沁出汗水,說道︰「回太皇太後,《孫子兵法》中說,主••••••將••••••」高後見他這個樣子,笑了一下,說道︰「卿家怎麼像周昌一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你何時也會引經據典了?」灌嬰面帶愧s ,高後忽然冷聲說道︰「朱虛侯劉章出列!」我本來在暗罵灌嬰竟然一句話都說不清楚,此時高後叫我,我卻听得清楚,忙走了出來,高後說道︰「你來說說什麼是廟算。」我馬上答道︰「主孰有道?將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眾孰強?士卒孰練?賞罰孰明?這些就是廟算,若是這些能夠知曉,也就達到了孫武所說的知己知彼,自然百戰不殆。」
我話剛說完,便听陳平低低嘆了口氣,我沒敢轉頭看他,但相信他也已經看出了其中的端倪,當r 在陳平府上說了幾句,隨後灌嬰便去拜訪了我,我跟他說了一些征伐匈奴要做的準備和騎兵的訓練,讓他回去好好琢磨,哪知道今r 高後發怒,他想及當r 平城之圍的恥辱,忍不住就站了出來,況且,他訓練騎兵已經有七八個年頭了,若再等些年頭,怕是他已經是老將沒有用武之地了,所以就站了出來。如今陳平已經明白了是我在背後搗鬼,而高後將我叫了出來,我卻不知道她有沒有看出來什麼。
高後沒有再對我說什麼,又問道︰「往r 都是听留侯和陳平的廟算,如今灌嬰你來說說,你的廟算是什麼。」灌嬰暗自琢磨如何回答,並沒留意高後的嘲弄,他想了想,說道︰「平城之圍後,末將想了許久,我軍之所以會敗,首先在于沒有征伐的目的。」高後蹙眉說道︰「此話怎講?」灌嬰道︰「當初高皇帝出兵,乃是憤于韓王信投降匈奴,而匈奴趁機侵犯大漢北疆,所以這一戰並沒有目標,諸將不知道是反擊匈奴,還是滅掉匈奴,或者其他什麼。」高後點了點頭,復又問道︰「卿家的目標是什麼?」灌嬰朗聲說道︰「踏平匈奴!」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盡是嗡嗡嗡的聲音,張澤踏前一步,說道︰「朝堂之上,不得喧嘩!」朝臣這才安靜了下來,高後想了想,笑道︰「好,不愧是灌嬰,有當年項王破釜沉舟的志氣,雖然狂妄,但是不墜我大漢的顏面,好!」灌嬰卻沒有得意之s ,說道︰「太皇太後謬贊,灌嬰愧不敢當!」高後哼了一聲,說道︰「當初哀家也听高皇帝談過,你方才說的,高皇帝並沒有提及,不過很有道理,除了這之外,還有地形不熟,水土不服,缺乏騎兵和懂得指揮騎兵作戰的將領,還有最重要的一條,糧草輜重供給不足,這些劣勢,卿家能夠一一解決麼?」
灌嬰道︰「回太皇太後,臣盡量為太皇太後解答,匈奴境內的地形,可以讓北疆守軍多多派出斥候,記下山川河流的位置以及水草豐美的地方,修••••••好北疆的地圖,這樣就有了行軍路線••••••」高後听他說得不連貫,懶得再听,忽然揚聲說道︰「劉章,你來說!」我吃了一驚,見灌嬰退進了班中,似乎是松了口氣的樣子,心中好笑,原本以為高後看不出來,哪里知道這麼快就穿幫了,只能硬著頭皮說道︰「回太皇太後,匈奴的習俗,乃是逐水草而居,所以他們一年之中不會固定在一個地方,斥候將每個季節人畜遷徙的方向和匈奴人的王帳所在標出,行軍也就一目了然。至于水土不服,雖說風俗各異,但飲食還不足以影響我軍,主要就是天氣,匈奴地處北疆,深秋之時就已經風雪漫天,南人難以忍受如此嚴寒,如此我軍可以選定出兵季節,草原作戰,力求速戰速決,若是我軍ch n季出兵,入秋便要撤軍,如此就可減輕嚴冬對我軍的影響。」
高後點了點頭,我見她細心听著,繼續說道︰「騎兵、戰馬和騎兵將領之事,灌將軍已經練了六七年,臣相信他已經頗有心得,戰馬之事,只能是和匈奴交換,朝廷已經做得不錯,臣就不再說什麼了。」高後點頭不語,我松了口氣,陳平忽然說道︰「君侯是否忘了一件事情?糧草輜重如何運到北疆?百姓賦稅乃是三十稅一,國庫空虛,如何籌集大軍的軍糧?近幾年河水泛濫,致使洛陽周遭農田淹沒,尚需朝廷賑災,敢問君侯,這些事情,該如何辦?」我眉頭一皺,不知道該怎麼說,高後看著我,想知道我會有什麼主意,我轉頭看了看陳平,不知道他葫蘆里賣著什麼藥。
高後見我遲疑,微微蹙眉,問道︰「劉章,這幾件事情你能否解決?」我正s 說道︰「太皇太後,這些事情能否解決,全在于太皇太後你的決心。」高後哦了一聲,道︰「你詳細道來。」我拱手為禮,說道︰「漢興二十年來,天下晏然,百姓休息,次皆是惠帝之功勞,亦是太皇太後寬仁,天下垂拱而治,然而國力未有增長,為何?蓋因經濟未興也。秦時通行半兩錢,然則到如今,乃是三口平民之家半年花銷,如此可知我大漢經濟疲敝,一至于此。通行豆莢錢又太便宜,便由朝廷統一造三銖錢,發行天下,可用十年。十年之後,民生恢復,錢財多了,三銖錢自然也不能通行,便重造五銖錢,可用二十年,二十年之後,便可重新用半兩錢。」
高後沉默一會兒,問道︰「國庫怎麼辦?」我想了想,說道︰「大漢賦稅極低,乃是高皇帝憐惜百姓,高皇帝之法,不可輕易更改,更何況天下剛剛安定,若是對待百姓過于苛刻,難免不會再有揭竿而起之事。然而國庫空虛畢竟不是長遠之計,臣知道高皇帝一生中最恨賈人,原因便在于賈人善于以低價囤積居奇,借大災之年以高價賣出,不僅危害百姓,有時候更是害朝廷蒙受損失,實在可氣。天下承平r 久,二十年間,余糧自然不少,然而卻無人得見,便是因為已經被富商大賈囤積起來了,丞相方才說河水泛濫,而梁地和淮南戰亂之後田地毀壞,但是百姓自然要吃飯,所以,糧食如今已經在這些地方了。」陳平皺眉說道︰「君侯所說不錯,往年一有災情,朝廷沒有糧食,只能向富商大賈購買,但糧價遠遠高于市肆之中的價格,朝廷也知道這些情況,只是手中無糧,奈何奈何!」
我笑了一下,這些情況司馬喜和張闢疆已經告訴了我一些,當時這兩人也是苦惱,但是我從後人的眼光看來,要解決此事,也不是沒有辦法,這時候听陳平也是發牢s o,不禁笑道︰「丞相听從太皇太後號令,以黃老之學治國,怎麼忘了‘損有余而補不足’的道理?」陳平心中一動,說道︰「君侯的意思是••••••」我露齒一笑,說道︰「百姓收獲之後,往往留下足夠的口糧,若是有賈人收糧,多半就賣了出去,丞相為何不將朝廷也看做是個賈人呢?況且這個賈人必定是大漢最富有最有實力的商賈,百姓賣糧給商賈還是朝廷,就看誰更有實力一些了。須知糧食在商賈手中是奇貨可居,而在朝廷手中卻是安定天下的根本。朝廷囤積糧食,一來可以作為軍糧,二來若是出現災情,便損有余而補不足,如此便可以平抑糧價,迫使商賈手中的糧食也不得不低價賤賣,如此天下安定,同時也可以充盈國庫和糧倉,這便是平準之道。太皇太後可在朝中設立平準司,掌管天下間的錢糧調度,委任得力的官員施行,三年之內,可成規模。」
我方才說的三銖錢、五銖錢的事情高後沒有听懂,但是這個卻听得明白,忍不住說道︰「好一個平準之道,哀家看可行,丞相覺得如何?」陳平捻須說道︰「臣也覺得甚好,只是君侯方才所說,商賈將手中之物賤賣,如此誰還願意做生意?這不是和君侯方才說的發展經濟起了矛盾?」我搖頭說道︰「丞相此言差矣,商賈個個j ng明,若是知道朝廷購買糧食,稍有些頭腦的便不會跟朝廷爭搶。但是朝廷必然要有朝廷的臉面,豈能和那些商賈混在一起?更何況如此這般長此以往,必然滋生貪腐之事,殊是不美。朝廷可以扶植幾個大的商賈,遍布要害之地,如此不就沒有什麼事情了?這些是安定的,也就是分散各地的糧倉,然則糧食不可能自己長腿走到北疆,便需要再扶植商賈,將糧食運往北疆。秦時始皇帝修建馳道,不就是為了軍情麼?自然也可以作為運糧通道,如此便可借助牛馬之力,將糧食源源不斷地運送北疆,軍糧之事也就迎刃而解了。不知丞相以為如何?」
陳平听我說完,沉默一下,隨即嘆道︰「君侯妙計,陳平嘆服!好一個廟算,陳平受教了。」高後看著我,嘴角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卻還是冷聲說道︰「丞相太過高估他了,他不過就是讀了些書,耍耍嘴皮子而已,至于如何去做,還是要丞相帶領文武百官去一一實行,所以重任都在丞相肩頭,你們可明白?」審食其和陳平對視一眼,都是拱手說道︰「臣遵旨!」
高後微微頷首,看著我說道︰「劉章,你的廟算還沒有說完吧?」我笑道︰「太皇太後聖明。方才灌將軍說了,出兵匈奴不在此時,臣估計,若是以臣說的這些來做,十年之後,我大漢可以與匈奴有一戰之力,分出高下,二十年之內,必然踏平匈奴!」朝臣一听,都是心中震撼,一時殿中靜悄悄的,不聞一點聲響,方才灌嬰說踏平匈奴,群臣都是偷偷哂笑,然而如今這四字從我口中說出,群臣卻沒有一個人敢笑出聲。高後看著下面的沉靜,忽然輕輕笑了一下,說道︰「十年?劉章,你用兵之道雖然出奇制勝,但卻也是穩扎穩打••••••十年啊••••••也不知道哀家有沒有那個命可以看到••••••」我听她這話說的好生頹廢,突然心中一沉,一時心中好似灌了鉛一樣,沉甸甸壓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但隨即高後就又重新打起j ng神和朝臣商議具體的細則,並且和審食其、陳平、御史大夫等人委派官吏,我也沒有怎麼用心听。閑極無聊,不禁看著正在議事的高後,心中愈加佩服,忽然我眼光一側,看到了站在高後右側台階下的竇氏,見她也在看著我,我報以一笑,她咬著下唇,沒有任何表情。我更加覺得無趣,好容易等到朝議散去,已經是辰時二刻,我月復中早就已經餓了,想要趕回諸王館,突然看到竇氏亭亭玉立般站在柱子旁,便走了過去。
竇氏行禮說道︰「君侯,太皇太後有請!」我嗯了一聲,說道︰「那就走吧,我已經很餓了。」她抿嘴笑了一下,隨即轉身走去。我跟在她背後,正在走著,她忽然開口說道︰「你好生聰明!」我有些詫異,想著她之前都對我不大搭理,這番竟然肯自己開口說話了,便笑道︰「你听懂了?」她不回頭,說道︰「馬馬虎虎而已,」我笑道︰「哦,你連馬馬虎虎都知道,真是不簡單!」她笑了一下,說道︰「沒有君侯這樣夸人的,奴婢自然是比不得君侯的博學,這馬馬虎虎還是知道的。」我笑了一下,不再說話。
不多時便到了永壽宮,我見高後在內殿站著,正在踱步,便上前行禮,高後揮了揮衣袖,我只得也站著。高後看著我,說道︰「劉章,哀家往r 還是小視了你,這廟算的主意,是你告訴灌嬰的?」我听她這麼說,也不覺得吃驚,便笑道︰「原來太皇太後看出來了••••••」高後笑了一下,說道︰「這有什麼難的?灌嬰平r 里看到書就頭痛,他又怎麼可能說書里的話?而滿朝文武之中,也只有你和司馬喜書讀得多,但司馬喜有些呆氣,他跟灌嬰沒什麼往來,哀家素來知道你是愛惹事的x ng子,不是你是誰?」我有些赧然。
高後想了想,說道︰「不過豆莢錢的事,你是怎麼知道的?還有,你自小就是在臨淄長大,如何知道匈奴的習俗?經濟之事,書中怕是沒有吧?」我笑了笑,說道︰「大漢朝的現狀和匈奴的事情,是司馬喜告訴了我一些,經濟的東西,書中有啊!《商君書》、《呂氏ch n秋》有一些。」我心中卻偷笑道︰「我怎麼知道的?多虧了我這兩千年後的記憶啊,當然,這個是不會告訴你的。」高後倒也沒有追問什麼,只是說道︰「難為你還知道經世致用••••••」她回頭看我站得有氣無力的,笑了一下,說道︰「哀家老糊涂了,這次朝議很好,很久沒有這麼長的朝議了••••••哀家都有些餓了,你也該餓了吧!」竇氏正要上前,張澤卻搶先說道︰「太皇太後,奴婢這就讓人傳膳!」高後嗯了一聲,面s 溫和。
我看了看又退回原地的竇氏,覺得有些詫異,高後正要說話,張嫣突然走了進來,我連忙起身行禮,張嫣坐下之後,高後問道︰「長安衛尉一職,你做的如何?」我恭聲說道︰「這半個月來,差事已經上手,倒是也沒有覺得怎麼••••••」高後笑道︰「看來你倒是游刃有余,只是衛尉一職都是事關重大,諸侯王••••••都是在暗中窺探朝廷的動向,職責重大,你可明白?」我眉頭一皺,高後忽然說道︰「其實你對局勢掌控太過樂觀了,有一些事情,陳平在朝堂之上不好開口,但是你要自己心里明白。」我問道︰「太皇太後說的,可是諸侯王的問題?」高後嘆息一聲,沒有說話。
張嫣看了看高後,溫聲說道︰「國有內亂之虞,豈能作他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