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派次日一早便離開杭州,向西而去。
張瓊軒目送紀嫣然遠去,心中十分戀戀不舍。
月空大師也要帶領眾人回少林寺,臨行前,張瓊軒與俞大猷話別,兩人一起出生入死,經歷了不少波折與風浪,此刻離別在即,心中不免悲戚。
俞大猷一直將張瓊軒與月空大師等人送出杭州城十里之外,張瓊軒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俞大哥,咱們就此別過,你好好保重,小弟也許過段時間就來看望你。」
俞大猷道︰「你也好好保重,今後要努力用功讀書習武,將來爭取能為國建功立業。」
張瓊軒道︰「大哥的話小弟記下了,請大哥放心吧。」
俞大猷看著張瓊軒與月空大師的身影漸漸消逝在遠方,才轉身離開。
林慕兒曾對張瓊軒說過,她自己無家可歸,願意留在張瓊軒身邊當個丫頭服侍張瓊軒,張瓊軒一直將林慕兒當做妹妹一般對待,便想將林慕兒帶在身邊,將來有機會給她找個好人家。于是林慕兒也跟著張瓊軒一起北上。
一行人風餐露宿,長途跋涉,回到嵩山少林寺,少林寺方丈玄智大師听說月空等人回來,立即帶著玄慧,玄覺,玄淨在寺門外等候。
玄智大師見眾人平安歸來,心中十分高興。這次少林武僧南下抗倭,建功立業,皇帝親自頒下詔書表彰,並賜給少林寺良田五十傾。
眾人一起進入少林寺暢敘南下抗倭經過。
張瓊軒在少林寺住了幾日,他離家日子已久,頗為思念父母,便想回家看看,于是張瓊軒找到方丈玄智大師,說明情由。
玄智方丈道︰「百善孝為先,你也應當回家為父母盡盡孝心了,只是不要忘了你是少林俗家弟子,少林的戒律要時時記在心中,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謹記謹記。」
張瓊軒道︰「是,弟子牢記方丈教誨。」
于是張瓊軒帶了林慕兒離開嵩山少林寺,向洛陽而去。
自張瓊軒那日與孟彩雲偷偷離家出走,到今天重新回家,已經過了大半年的時間,這大半年中,張瓊軒經歷了太多事情,從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成了一個武學高手,還為國家建立了不少功績。想到這里張瓊軒便覺得自己當初離家出走還是挺對的。但是自己當初不告而別,父母肯定是很生氣的,雖然後來張瓊軒曾給家里寫過書信,但自己這麼久沒回過家,心中終究是有點惴惴不安。
林慕兒見張瓊軒一路上話也不多,便道︰「你怎麼了?難道回家你不高興麼?」
張瓊軒道︰「我當初是偷偷離家出走的,現在不知父母是否還生氣。」
林慕兒道︰「原來你是偷偷離家出走的,那你父母肯定是要生氣的,但是如果你能平安歸家,他們應該也還是高興的,你只要嘴甜一點,回家之後,立即給你父母下跪認錯,痛哭流涕,最好再打自己幾個耳光,那他們的氣也就消了。然後你再說說你南下抗倭,建立了不少功績,想來他們也會高興的。」
張瓊軒道︰「我媽媽倒好好說,但是我父親對我十分嚴厲,就怕他不肯原諒我。」
林慕兒道︰「他便再不肯原諒你,你也終究是他的兒子,將來還要指望你傳宗接代,養老送終的,總不能將你趕出了門,不讓你回家吧。」
林慕兒說到傳宗接代時,忽然想到自己一個女兒家,說這種話實在不雅,臉頓時有點紅了。
張瓊軒也沒有注意林慕兒神色的變化,他一直在想該如何面對父親的責罵。
從嵩山到洛陽的距離不遠,但越是離家近,張瓊軒反而心中越是不安起來。
進了洛陽城後,張瓊軒帶著林慕兒徑直來到外公的家中,其實此刻浙江的倭患已經平息,他們一家已經可以回寧波了,但此刻消息還未傳到河南,所以張瓊軒的父親與母親依然住在洛陽。
一進外公家大門,張瓊軒便見到了外公家的佣人阿寶,阿寶見到張瓊軒,先是一驚,隨即高興道︰「哎呀,少爺是你呀,你可回來了。」
隨即阿寶便向屋里飛奔而去,一邊跑一邊喊道︰「老爺,少爺回來了。」
張瓊軒帶著林慕兒徑直穿過前邊的院子,來到大廳中,這時只見張瓊軒的母親江雪正在大廳中捧著一本書凝神閱讀,江雪一抬頭,正好看見了張瓊軒,她吃了一驚,道︰「軒兒,是你……你回來了麼?」
張瓊軒見到母親,淚就忍不住流了下來,他一下子撲到母親的懷中,道︰「兒子不孝,讓母親擔心了。」
江雪見到愛子歸來,喜極而泣,將張瓊軒緊緊摟在懷中,不住的用手撫模張瓊軒的頭發。
江雪道︰「軒兒,這麼久你都到哪里去了,可過的好麼?恩,你長高了,也長壯了,曬黑了。」
張瓊軒剛要開口述說,便見到父親張遠山從後堂走了出來。
張遠山看了張瓊軒一眼,臉色一沉道︰「你回來干什麼?你還知道回來?」
張瓊軒想到林慕兒教給自己的方法,立即跪倒在父親面前道︰「兒子知錯了,都是我不好,擅自離家出走,惹您老人家生氣,我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張瓊軒本來想裝出一副痛苦流涕的樣子,但無奈此刻眼淚卻說什麼都流不出來了,只好抬起手自己打了自己二個耳光。
張遠山見張瓊軒跪下認錯,氣已經消了大半,其實他心中一直十分記掛張瓊軒的安危,其擔心的程度一點也不亞于妻子江雪,只是在張瓊軒面前他總是時刻要保持一種做父親的威嚴。
張瓊軒偷看了父親一眼,知道父親的氣已經消了,便道︰「父親不肯原諒我,我便長跪不起,直到您原諒為止。」
張遠山道︰「你先起來吧,過會兒再與你慢慢算賬。」說罷在大廳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張瓊軒便站起來,他從懷里將嘉靖皇帝賞賜的玉帶和珍珠還有一百兩黃金拿出來,放在張遠山與江雪面前。
張遠山看了一眼,並未說話,江雪卻忙道︰「軒兒,這玉帶與珍珠價值不菲,你是從哪里得來的?」
張瓊軒道︰「孩兒不孝,不辭而別,離家之後便去了少林寺,幸蒙少林高僧垂青,傳授了孩兒少林武功,後來機緣巧合,孩兒與少林月空大師南下浙江抗倭,後來幾經風險,立了一點功勞,這玉帶與珍珠還有黃金,都是嘉靖皇帝賞賜的。」
張遠山看著桌上的玉帶與珍珠,似乎有點難以置信,他沒想到張瓊軒短短半年時間便做出了如此大的業績。
張遠山一生經商,富甲一方,但富而不貴,難免美中不足,所以他一心希望張瓊軒好好讀書,將來考取功名,躋身仕途,這次張瓊軒竟然得到了皇帝的賞賜,那是張遠山從來也不敢想的事情,其實他心里也很為兒子感到驕傲。
江雪大喜道︰「這是真的麼?哎呀,我的兒子真是太了不起了。」
張遠山微笑不語,但心里卻美滋滋的。
張瓊軒見張遠山面露微笑,心想不如趁熱打鐵,將自己與紀嫣然的事一起說了。
張瓊軒道︰「兒子還有一件事情要稟明父親。」
張遠山道︰「說吧。」
張瓊軒道︰「我在南下抗倭時,認識了一位峨眉派的紀姑娘,我們二人一見傾心,已經私定終身,我想請父親準許我與紀姑娘的婚事,並派人去提親。」
張遠山早就看見林慕兒站在一旁,他見林慕兒美貌絕倫,還以為她就是峨眉派的紀姑娘,張遠山心道︰「瓊軒這孩子眼光不錯,這紀姑娘長的真是太漂亮了,只是不知脾氣性格如何。」
張遠山指著林慕兒道︰「紀姑娘請坐,不要站著。」
林慕兒忙道︰「老伯誤會了,我不是紀姑娘,我叫林慕兒,是張公子的……朋友。」
張遠山忙道︰「哦,對不起,原來你姓林,請坐請坐。」
張瓊軒指著林慕兒道︰「這位林姑娘是我的朋友,她全家都被倭寇給……給害死了,林姑娘暫時沒有地方可去,我便帶她來咱們家暫住幾天。」
張遠山一听忙道︰「這天殺的該死的倭寇,實在可惡至極,林姑娘你不要難過,你便在我家住下好了,住多久都沒關系。」
林慕兒含著眼淚道︰「謝謝老伯。」
江雪對張瓊軒道︰「你說的那位紀姑娘今年芳齡幾何?家里是做什麼的?」
張瓊軒嘆了口氣道︰「紀姑娘身世也很可憐,自小便父母雙亡,是她師父將她養大,紀姑娘今年芳齡十九,比我大了一歲。」
張遠山道︰「紀姑娘現在在哪里?我想見見她。」
張瓊軒道︰「紀姑娘隨她師父回峨眉山了。」
張遠山眉頭微微一皺道︰「四川離河南距離可不短哪。」
張瓊軒道︰「爹,我沒有稟明你老人家便與紀姑娘私定了終身大事,實在是不應該,但是我這輩子除了紀姑娘以外,誰都不會喜歡的。」
張遠山道︰「混賬話,這麼大的事,你怎麼能自己做主?你眼里還有我和你娘麼?」
張瓊軒忙道︰「父親息怒,我事先沒有稟明你們二老,確實不應該。」
江雪道︰「老爺算了,既然軒兒喜歡,就由他去好了。」
張遠山道︰「由他去?我連那將來的兒媳面都沒有見過,怎知那姑娘是好是壞。」
張瓊軒道︰「爹你放心,紀姑娘人既漂亮,品行又好,這點兒子是不會看錯的。」
張遠山道︰「你懂什麼?你才活了幾年?你現在是翅膀硬了,便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吧?」
張瓊軒忙道︰「兒子不敢。」
張遠山道︰「婚姻乃是終身大事,萬萬不能草率,我要親眼見見那紀姑娘,只要她品行不差,賢良淑德,我便答應。」
張瓊軒道︰「兒子正想勞父親的大駕,與我一起去一趟峨眉山提親,既然父親想親自見見紀姑娘,那再好也沒有了,咱們何時動身去四川?」
張遠山道︰「看把你急的,你回來後還沒有問問我和你娘過的如何,便急著去提親?」
張瓊軒忙道︰「兒子知錯,一切請父親做主。」
張遠山道︰「我本來還想向你孟楚山孟老伯提親,彩雲那孩子我看著也不錯。」
張瓊軒忙道︰「孟彩雲妹妹與兒子不合適。」
張瓊軒心道︰「孟彩雲雖然長的也挺漂亮,但整天就愛舞刀弄槍,跟個假小子似得,一點也不像個女孩子,哪有紀嫣然那麼溫柔似水。」
張遠山道︰「合適不合適你說了算麼?」
張瓊軒不敢多說話。
江雪道︰「老爺算了,強扭的瓜不甜,軒兒既然對彩雲並不中意,將來只怕日子過得也沒意思。」
張遠山道︰「你就知道順著他的意思,這孩子都讓你給慣壞了。」
江雪道︰「我看彩雲那孩子整天就愛耍槍弄棒的,一個女孩子家的,不在家學點針織女紅,天天這麼瞎折騰,真不知道將來能不能嫁的出去。」
張瓊軒忙道︰「母親說的是,兒子想娶個溫柔賢惠,能相夫教子的媳婦兒,彩玉妹妹有點那個太霸道了。」
張瓊軒這麼一說,張遠山,江雪,林慕兒都忍不住想笑。
張遠山想了想,覺得夫人說的也不錯,便嘆了口氣道︰「唉,世道真是變了,想我當年……。」
江雪笑道︰「老爺,你就別提當年那些陳年舊事了。」
張遠山對張瓊軒道︰「你且在家休息幾天,五日之後咱們便去峨眉山提親。」
張瓊軒听張遠山答應去峨眉山提親,不由心花怒放,連忙答應了。
張瓊軒天天盼著日子過得快一點,每當他想念紀嫣然時,便將紀嫣然的項圈拿出來放在心口,想到不久以後就能見到紀嫣然,然後將她娶進門來,真是心里說不出的甜蜜。
五天時間匆匆過去,這天一大早,張瓊軒便早早起床,他先在後花園中練了會兒武功,然後便穿戴整齊,等著出發去峨眉山。
林慕兒也一早起來,她也吵著要去四川游玩,順便路上照顧張瓊軒,張瓊軒便答應了。
張遠山準備了三匹好馬,並帶了不少銀兩,他本打算帶著一份厚厚的聘禮出發,但河南距離四川路途遙遠,帶著東西太不方便,于是決定等到了四川再采購。
一切收拾妥當,三人便即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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