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經拉開了。趙龍富為了防止辦公室里的電腦什麼的被盜,就把所有的門包括村委大院門都鎖上了。然後順著來時的路往村里溜達著。晚上的劉崗村比白天涼爽了很多,微風里沒有了熱浪的侵襲,反倒是多了些涼意,身上也沒有那麼多汗了,輕爽了很多。
蟬兒也沒有了白天撕心裂肺的嚎叫,相對涼爽的環境也讓他們能夠安靜下來,懶洋洋地趴在樹枝上,將吸管插進女敕綠的樹枝中,慢吞吞地吸吮著純綠s 飲品,偶爾有微風拂動了樹枝,便自我保護般地尖叫幾下,給寂靜的夜空來幾聲並不樂耳的和弦音。趙龍富試圖找到鳴蟬的位置,可在茂密的樹葉中就算是能听到鳴蟬的大致方向,也不可能定位到它的j ng確位置,只是童心未泯罷了。在尋找鳴蟬方位時,讓趙龍富發現了高興的一幕,他竟然看到了天空里的星星,一種久違的感覺。從到縣城上高中以來,他就很少看到星星了。每當夜幕降臨時,城市里的路燈、車燈和閃光的霓紅燈,就像一堵明亮的牆,雖方便了市民的出行,卻也隔開了天際和人們的距離,有月亮的時候,我們僅僅是看到了月亮的輪廓,卻看不到月亮的皎潔透徹;有星星的時候,我們透過燈光仰望天空看到的只是一張黑s 幕布,毫無美感。而在劉崗村的第一個夜晚,趙龍富卻看到了星星,這讓他很是興奮。星星還是那星星,當你看它們時,它們依舊是眨著眼楮,一閃一閃地發著俏皮的光,把黑s 的夜空上閃成了藍s ,頓時無際的蒼穹變得溫柔可愛了許多。
趙龍富想到了自己的同學還有老家同齡的玩伴,不管是上學的學生還有那進城務工的人,工作的首選是北上廣這些大中城市,他們在陌生的城市里打拼,受盡了城里人難以想像的痛苦,流盡了城里人難以想像的汗水,為的就是像浮萍一樣的他們能在奮斗的城市里有一席之地。每天起得比雞還早,在第一班公交車里還打著盹就開始了一個的工作,每天晚上拖著疲憊的身體坐著最後一班公交車返回住處,中間還要接受領導的責難,r 復一r 不曾變過的生活,年復一得不曾變過的作息規律,工作、金錢甚至是地位已經佔滿了大腦的每個細胞,誰也不會花些心思去欣賞那皎潔的月光或閃光的星星,這種很自然的事情或許是他們可望不可及的所謂浪漫吧,而且趙龍富就在劉崗的夜晚就能美美地欣賞到。理想啊價值觀什麼的不一樣,追求的目標和層次也不盡相同,而趙龍富尊重每個人的選擇,就像尊重自己的選擇一樣。再說了,既然當了選調生,既然到了劉崗村,就應該在這樣的環境中找到樂趣,而這些樂趣何嘗不是自己工作生活的動力呢!
趙龍富走著走著,路上乘涼的人漸漸多了起來,也沒有了剛出大院時的寧靜,並且也有了路燈的亮光,天上的星星也就暗淡了不少。趙龍富仔細觀察了一下,這些乘涼的人也秉承著「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原則,一群群的婦女佔據了路燈的好位置,盤著個腿坐在涼席上做著針線活,嘴里面也沒有閑著,一會招呼著滿地跑的孩童,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扯著東家長西家短,說著說著還不時地傳出一陣陣笑聲。老頭老太太們沒有了燈光照sh 的好位置,只能退而取其次,三五成群地圍在一起,借著燈光打起了撲克牌,也許是都上了年紀的原因,大都戴著眼鏡。時不時得也傳出吆喝聲和拌嘴聲,原因也都差不多,就是誰出了一手臭牌致使下家無法接牌或讓同伙輸掉牌局吧。都一大把年紀了,還和年輕時不依不饒的樣子,趙龍富笑了笑,可又一想,這也是老頭老太太們晚年生活的一大樂趣吧。
乘涼的沒見到年輕男人哪怕是中年男人,也許是都貓在家里上網或去誰家聚眾耍錢去了,更多的原因應該是大部分青壯勞力都外出求學或打工去了吧。趙龍富是從農村來的,他自然知道其中的緣故。在農村辛辛苦苦種一年地,拋去種子、化肥、地膜、農藥等農資費,收獲了糧食能保本就不錯了,這還不算農民不值錢的勞動價值。如果外出打工,雖然犧牲了和家人的天倫之樂,但回家過年時呈給家人面前的是一沓沓百元的票子,這些犧牲也值了。現在就算是農家,過個r 子也不容易,干什麼事也不開個錢字,既然辛苦勞作卻在土地上掙不來,出去外工謀生掙錢也無可厚非。話又說回來,如果不是錢逼的,如果不想過上好r 子,一個青壯勞力,正是家里的頂梁柱,誰願意撇家舍業外出打工,誰不願意享受著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滋潤小r 子?萬一誰在建築工地上打了個盹,一不小心從腳手架上掉了下來,不是當場歸西就是落下個高位截癱,對這個小家來說就失去了頂梁柱,沒有頂梁柱的小家能不倒嗎?趙龍富想了想,這農民真得是不容易,怪不得當初父母砸鍋賣鐵也要把自己供出大學來,堅決不讓他在繼續當農N代了。
和那些人並不相識,那些人也沒有理會趙龍富的存在,以為只是個走夜路的過路人、趙龍富散著步子往前走著,不知不覺來到了進村時的那座石橋,原本以為這能清靜些,但實際不如他的想像,一群十歲左右的小男孩光著正在白水河里游泳嬉戲,趙龍富饒有興趣地扶在雕欄上看著。膽子大的小孩從河水里濕漉漉地爬上岸邊,一邊用手擦一把臉上的河水一邊直奔石橋攀上護欄,縱身就是一跳將河水濺起浪花,趙龍富來不用躲避,濺起的河水已經打到自己身上了,褲子什麼的都打濕了,但他並沒有生氣,而是「呵呵」笑了起來。這情景和兒時的自己是多麼地一致啊!那時自己的家鄉河水還不是白s 或黑s 的,而是可以用「清澈」來形容,每當夏天放學回家,放下書包就直奔村西邊的小河里,快到河邊時扒掉身上的背心短褲就往水里跳,扎幾個猛子讓自己從頭到腳都爽快個透心涼。雖然不是什麼蛙泳、蝶泳、仰泳什麼的正規的游泳姿勢,只是一輩傳一輩的狗刨,從這邊游到那邊,再和小玩伴們打會水仗,累了就到岸邊上,用暖暖的沙土把自己埋起來,享受個太陽浴,怡然自得。如今,就算在老家那里的孩子再也沒有這樣的樂趣了,因為河水不僅黑了臭了,更要命的是干涸了,想游泳也沒有地方了,都成了一個個的旱鴨子。
鄉村的夜里還是很有意思的,趙龍富心想,李婉晴現在城市里干什麼呢?也只有從接訪後的那幾天里,趙龍富主動給李婉晴聯系了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那時的李婉晴沒說幾句,就因有人叫她,就急勿勿地掛斷了,讓滿腔相思情的趙龍富很是失落。都說距離產生美,可僅幾天的時間,距離倒是有了,可沒有了在大學時那樣的濃情蜜意,美也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
趙龍富想給李婉晴打個電話,可橋上橋下嬉水的孩子實在太吵了,于是便離開了小橋朝馬路的方向走去。號撥通了但嘟嘟地等待聲,快到手機里即將出來「你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听」的溫柔提示,電話通了。「婉晴,在哪里?」趙龍富溫柔地說。
「哎喲,龍富同志,哪陣風吹得讓你想起我來了?」李婉晴在電話里給調侃著趙龍富,「可是好久沒給我打電話了。」
「呵呵,婉晴同志,我每時每刻都在想你啊!」趙龍富說到這句時腦子里浮現的卻是小倩的模樣,心里還是有些發虛。
「貧吧你,好幾天沒聯系了啊,最近咋樣?有沒有哪個村姑看上你啊?」李婉晴看來心情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