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聲望去,只見大堂門外,站著一個黑衣人,頭發飄飄,衣袂獵獵,在他的手上,提著一個黑s 的包袱,站在那兒,不動如山,壓得眾人喘不過氣來!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風雲堂堂主風別離,眾人望望這新進來的人,又望望靈堂上躺著的人,竟然沒看出有絲毫的不同,大白天的真是撞鬼了,膽子小的竟被嚇昏過去。
雲傲天更是冷汗涔涔,忽地撲向靈柩,用手在死者的臉上又抓又捏,非常慌亂。
風別離嘆道︰「你別捏了,那張臉是真的,不是什麼人皮面具,因為他本來就是我的孿生兄弟!」
雲傲天半信半疑看著風別離,朋友數十年,從來都沒听他說過,他還有個孿生兄弟,緩緩地道︰「你們兩個既然長得一模一樣,那你如何證明自己就是風別離?」
風別離解開衣服,露出一道道傷,說道︰「憑我這身上一道道傷疤。」
雲傲天看著他身上的傷疤,是那樣的熟悉,又是那樣的陌生,嘆道︰「沒錯,你左肩上的那個傷疤,是我們收復長江幫時留下的,在我遇險時,是你用肩膀擋住那一刀,否則在十年前,我就死了!」
風別離指著左胸前的那道刀疤道︰「這道刀疤是我們在收服太湖幫時留下的,當第二刀砍來的時候,是你幫我擋了一刀,所以在你的左臂上,也有一道刀疤,所以我還活著!」
雲傲天接道︰「在你的後背還有道斧印,是我們收服斧頭幫時,也是你幫我擋了一斧!」
風別離嘆道︰「我的全身肋骨都斷過,是你將我從死人堆里背出來的,在我的身上有很多這樣的傷痕,而在你的身上則更多,要是每一道都數出來,估計三天三夜都數不完!」
他們說得很平淡,但他們的思緒卻又回到那個血雨腥風的歲月,其中的焦慮、其中的凶險、其中的情義,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雲傲天仍是很平淡地道︰「原來你真的沒事,那真是太好了!」
風別離淡淡地道︰「不好,很不好,我的親生兄弟死了,我最信任的兄弟也快死了,你說,我能好嗎?」
雲傲天淡然道︰「在你的心目中,你沒有最信任的兄弟,只信任你自己!」
風別離嘆道︰「你做事,一向很沉穩,但在這件事上,你太不謹慎了!」
雲傲天道︰「也許我太相信我自己,太相信我的眼楮,而不相信我的感覺,在入殮的時候,我應該檢查一番,這樣會省很多事!」
雲飄飄見他倆的語氣是否有點不對路,說道︰「風伯伯,你跟我爹是怎麼啦?怎麼說話……」
風別離輕嘆道︰「飄飄,這是我們大人的事,跟你無關,你先退下!兄弟,我再最後一次叫你聲兄弟,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為什麼要這樣做?」雲傲天忽地放聲大笑,笑聲中卻充滿了無限的悲涼與落寞,大聲問道,「風雲堂是誰打下的江山?」
風別離亦大聲道︰「當然是你同我打下的江山,這一點,沒人敢懷疑,少了我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就沒有風雲堂!」
「但江湖上只知道有風別離,卻沒人知道我雲傲天。我走到哪兒,人家都叫我雲副堂主,雲副堂主……我討厭這個‘副’字,非常討厭!」
「你不想做副堂主,你跟我說,我會讓給你。你知道,我什麼都依著你,什麼都讓著你,從來沒想過跟你爭!」
「這些話,說給三歲孩童听听還可以。風別離,你是風雲堂堂主,在江湖上呼風喚雨倒也罷了,可風追雲呢?那個小兔仔子,才十三歲!什麼功勞都沒有,憑什麼在風雲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在一次騎馬打獵的時候,我做了一點小小的手腳,結果他騎馬……啪……摔死啦!」
「你剛才說什麼?追雲是你害死的?」
「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我告訴你,風追雲是我殺的,你那十二個兒子都是我殺的。正當我準備殺十三的時候,他卻突然得病了,幾乎就快病死了,我一直在想,只要你病好了,我就殺死他!可笑的是,他這一病,就病了十四年,所以他才活到二十一歲!」
風別離道︰「我的兒子接二連三的死去,我查不到仇人是誰,我懷疑過很多人,但卻沒有懷疑到你。我們每一步都是從尸山血海中踏過來的,仇人實在太多,所以只好讓十三裝病,這一裝就是十四年,有時候,連我都以為他真的有病!」
雲傲天道︰「沒有人會冒險對一個隨時都快死的小孩下手,我也不例外。當三年前,我知道十三裝病的時候,我很害怕,我每天都生活在恐懼之中,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就會對我動手!」
風別離道︰「所以你花十萬兩黃金請殺手要我的命?其實你錯了,我從來沒想過要對你動手,我們是最要好的兄弟,是生死兄弟!」
雲傲天道︰「這個話你不要說給我听,你應該說給那些鬼听,看看他們相不相信你?只是我想不到,偌大的江湖,竟然找不到一個膽大的人,沒人敢去摘那花紅牌。當三個月前,當我知道十三會武功的時候,我更害怕,便聯同秦時月共同對付你!」
「我跟秦時月兄弟十年,曾經同生共死,你給他什麼好處,讓他背叛我?」
「我什麼好處都沒給他,只是說了一句︰風別離,我們一起殺!」
風別離有點不信地道︰「就這麼簡單?」
雲傲天道︰「很多事情他就這麼簡單,當年在收復長江幫時,你殺了一個送信的小斯,這個小斯不是別人,他正是秦時月的私生子,也是他唯一的兒子!」
風別離道︰「這樣說,我開始有點明白了,于是秦時月就到長安,利用他的攝魂術騙過那十二名劍手,摘掉花紅牌,讓江湖上所有的人都認為有一個超一流的殺手要殺風別離?」
雲傲天道︰「秦時月摘花紅牌,我不知道,這一點是在我的計劃之外!」
風別離道︰「花紅牌被摘,風雲堂一定大亂,風雲堂的仇家,那些江湖上的有名的殺手,還有那些別有野心的人,一定會群起而動,混水模魚!綠柳莊被滅,藏劍山莊被毀,再加上你推波助瀾,整個風雲堂一定風聲鶴唳,人心惶惶!」
雲傲天道︰「這個時候,秦時月遇刺就再正常不過,更何況刺殺他的人還是我們老對頭,貪狼破軍,沒人會懷疑到這其中有詐!」
風別離道︰「秦明月受傷,我一定會去探望,一定會走殺人坳,沿途你再安排一些殺手,對我進行襲擊,以亂我心神,當然,你沒想過他們會真的殺了我,因為你最後的殺手 是在秦時月!」
雲傲天道︰「當一個人在遭遇層層追殺的時候,在j ng神高度緊張的時候,讓他突然進到一個熟悉的地方,還自認為很安全的地方,他的j ng神一定會放松,戒心就會大減,這個時候,讓一個原本昏迷不醒的人出手,想不成功都難!我幾乎都要成功了,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風別離道︰「不,你成功了,不但成功了,而且是非常成功,因為你殺死了我的兄弟!因為在你的計劃當中,從來都沒想到過我有一個孿生兄弟,如果沒有這個兄弟,現在躺在這靈柩里的,就是風別離了!」
雲傲天道︰「我跟你相處了幾十年,這個錯誤我不應該犯,兩個人縱算長得一模一樣,但生活的環境不同,成長的經歷不同,在你們的身上總會有些不同之處的。」
風別離道︰「從識人這點來說,你還真不如沈傲雪,當r 在殺人坳,她只簡簡單單地對過幾句話,就知道其中有問題!」
雲傲天苦笑道︰「我知道,是你們的氣勢不同,跟他在一起,沒有那種讓人害怕的感覺。他是什麼時候來的?」
風別離道︰「當狀元樓掛出花紅牌時,他就來到風雲堂,這三年多來,有時是他在主持幫務,有時是我,時間長了,連我都會認為我們是同一個人!」
雲傲天道︰「那r 去長江幫,在殺人坳時,原本想自己動手殺掉你,但總覺得不對勁,總覺得心驚肉跳,所以只好讓他們先傷了我,跟他們劃清界線,這樣說來,你一直跟在我們身後?」
風別離道︰「風別離走出風雲堂,那是最好的刺殺時機,如果我是那個摘牌殺手,一定會選這個時機,你們都是我的兄弟,又怎不擔心你們的安危?但兩個風別離不能同時出現,只好暗中跟隨!」
雲傲天道︰「那個摘牌的殺手一直沒出現,你就一直跟到風雲堂?」
風別離道︰「我眼睜睜地看著秦時月的劍刺穿了我兄弟的胸膛,也眼睜睜地看著任千里的劍刺穿了秦時月,震驚之余,卻听到一句讓人感到奇怪的話!」
雲傲天嘆道︰「明明是千里殺的他,但在他的話里,卻偏偏提的我的名字,這是很不符合常理的!」
風別離道︰「從那時開始,我才開始對你有所懷疑!好在這一切我都沒跟十三講,他才那樣傷心y 絕,才使你失去戒心,這時候我才開始查找證據。」
雲傲天道︰「你首先要找的是黑風五煞,想問清楚他們,怎會知道你一定會走殺人坳這條路?」
風別離道︰「沒錯,我去長江幫從來不走這條路,他們既在此設伏,說明出賣我的人,對我一定非常了解。所以我找到黑風五煞,雖然你是黑巾蒙面,但慕容秋水仍注意到你眉間的那顆肉痣。」
雲傲天道︰「黑風五煞住的地方,是黃泥嘴的山神廟,而那幾r 剛好下過雨,如果我去找過他們,衣服上難免會沾上黃泥。當天晚上回來的時候,我來不及處理,將它藏在床底,當我從長江幫回來的時候,那套衣服卻不見了!」
風別離道︰「衣服不見,也有可能是佣人收拾垃圾時扔掉了,也有可能是被別人拿走了,但做賊心虛,不敢問,再加上我已經死了,也就更不會追問了!」
雲傲天道︰「現在想來,那套衣服一定是被你拿走了!」
風別離道︰「我不但拿走你的衣服,還拿走狀元樓開給你的票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