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谷的武士已經死亡大半,原本以為百花谷將要就此消亡,此刻叫谷主秦牧陽讓秦夢語逃生,再重建百花谷,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人人拼命斯殺,盡量拖住風雲堂的劍手,以便他們逃離。
厲風行也深知此時不走,待到這些武士傷亡殆盡,到時想走也走不成了,也不答話,跟秦佣護住秦夢語向谷外殺去。
巫小奈的目前標是百花心經,只要秦牧陽不走,其他人也就沒那麼重要,更何況谷口還站著一個沈傲雪,如果逼得太緊,引起她的怒氣,事情恐怕沒那麼好辦。
飛刀唐俊當然知道厲風行的武功,只是象征x ng的發出幾柄飛刀,並沒有拼命攔截,很快便被三人突圍而出。
沈傲雪見厲風行沖出,也跟著離去,知道厲風行的心里有點怪她見死不救,也不好上前打招呼,只是遠遠地跟著,在確信風雲堂的人沒有追來後,這才與趙一怒、錢二喜從另一個方向離去。
厲風行在確信沒人追來後,對二人道︰「以巫小奈的x ng子,在滅掉百花谷後,一定會四處追殺,不知兩位有何打算?」
秦夢語雖然逃得x ng命,但也知道,以剛才的殺戮,百花谷不會再有人逃出生天了,心中雖說悲憤萬分,但卻沒那其他人那樣痛哭失聲,而是無聲地走著,眼淚也無聲地流著,對厲風行的話恍若未聞。
秦佣悲憤地道︰「以風雲堂的勢力,咱們在中原已無立足之地,我打算去海外,潛心練功,等神功初成,再回中原找巫小奈報仇!」
「誰說中原沒有立足之地?」隨著話音,獨孤燕就像一只輕快的燕子,飛掠而來。
厲風行見是獨孤燕,心中也頗為詫異,七星樓剛經過一場變故,正是多事之秋,她為何到此?想到此處,問道︰「獨孤姑娘怎會到此?」
獨孤燕道︰「自七星樓分別後,我們便四處追殺貪狼,不知為何,這幾天好像突然從人間消失一樣,沒有他的絲毫訊息,听說巫小奈正調集人手攻打百花谷,便過來看看,誰知來晚一步,整個百花谷已被夷為平地!」
厲風行听她話中對百花谷似乎心存善意,遂問道︰「听你剛才的意思,想將他們帶回七星樓?」
獨孤燕點點頭道︰「沒錯,七星樓跟風雲堂風波不斷,上次貪狼跟巫小奈聯系,差點要了家父的命,這筆債,我們遲早會算,秦姑娘既然跟巫小奈有滅谷之仇,咱們就是同仇敵愷,只要秦姑娘不嫌七星樓的廟小,我獨孤燕隨時歡迎!」
秦夢語的仇人是巫小奈,在江湖上也只有七星樓這樣的幫派才有膽收留,別說七星樓的廟不小,就算真的廟小,只要有地方去,都不會嫌棄。
秦佣感激地道︰「承**孤姑娘收留,我主僕二人感激不盡!」
獨孤燕不以為意地道︰「兩位不必客氣,獨孤燕剛才說了,咱們是同仇敵愷,都有一個共同的敵人巫小奈,相互扶持也是理所應當的!」
厲風行問道︰「小倩跟凌霜在七星樓還好吧?沒給你們添麻煩吧?」
獨孤燕笑道︰「看你說哪兒話?小倩跟凌霜的悟x ng都不錯,落英劍法已悉熟于心,假以時r ,定有大成!」
厲風行的無名十三劍,不適合她們練習,如今見獨孤燕果然守信,傳她們落英劍法,心中也自感激,但跟獨孤燕的關系不同,有些感激的話,原本也用不著說出口的,如今秦夢語已有去處,亦放心不少,遂告辭離去。
獨孤燕看著他的背影,心里總覺不是個滋味,因為她早已看出,厲風行沒有以前那樣的意氣風華,竟有不少的落寞之意,但亦知自己是無能為力,惟有一聲嘆息。
厲風行慢慢地走在官道上,想起百花谷的慘狀,想起那些倒在自己眼前的普通武士,還有百花谷的鄉民,心中就很不是滋味,狠狠踢著路邊的小石子,憤憤在道︰「好你個沈傲雪,見死不救,我讓你見死不救……」
「你有氣踢石頭就行了,罵我干嘛?」
尋聲望去,卻見沈傲雪坐在一根橫出的樹枝上,雙腳晃來晃去,右手拿著半個野果,正吃得津津有味,見厲風行望過來,還扮個鬼臉,順手摘下一個,扔將過來。
厲風行接在手中,連看都沒看,隨手扔到一邊。沈傲雪見狀,身子向前探了探,任誰都看得出她心中的怒氣,左手一按樹枝,輕飄飄地落在厲風行的面前,嘴唇輕咬,良久才道︰「為何不吃,怕野果有毒?」
厲風行惱道︰「野果沒毒,但你的心里有毒,百花谷死那麼多人,你為何不出手相助?」
沈傲雪反駁道︰「你以為憑我們幾個人就可以擋住巫小奈嗎?我們能擋他今天,能擋他明天嗎?他既然在百花谷開了殺戒,百花谷的人早晚都是要死的,除非我們有能力,一舉滅掉風雲堂!」
厲風行憤憤地道︰「你都沒出手,又怎知擋不住巫小奈?擒賊擒王,如果你出手,我敢保證,咱們一定能殺掉巫小奈!」
「殺掉巫小奈?你說得輕松,這巫小奈跟風別離的關系非同一般,我們將他殺了,然後風別離再向我們尋仇,這種風險你擔當得起嗎?」
「有什麼擔當不起?腦袋掉了碗大個疤,有什麼好怕的?」
「你厲風行不怕,但我怕!你厲風行擔當得起,但我沈傲雪擔當不起!我的每一個決定都關系著玉龍門成千上萬人的x ng命,很多事,都不能像你這般任x ng而為!」
厲風行沒有說話,知道沈傲雪的立場跟自己不同,再說下去也是枉然,沉沉地嘆口氣,繼續前行,不停地向前走,不停地向前走,而沈傲雪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從r 中到r 落,就這樣一直跟著。
硬著心腸,沒有停歇,轉進山間小道,仍是繼續趕路,也沒有個具體的目的地,自顧走著,心里想著,沈傲雪,你的輕功雖好,我不跟你比輕功,我跟你比吃苦耐勞,我看你如何跟著!
從r 中到r 落,又從r 落到清晨,厲風行都不知自己到底走過多少路,露過多少家客棧,見沈傲雪仍沒有放棄的意思,看她神s 疲憊,心中雖惜,但一想到她的見死不救,冷漠如斯,又硬著心腸說道︰「你干嘛老y n魂不散地跟著我?」
沈傲雪跟著他走了一下午外加一整夜,又累又餓,一路上厲風行也沒跟他說話,心中本就有氣,沒想到他一出聲,又是如此傷人的話,心中微怒,反問道︰「誰y n魂不散了?這條路是你家開的嗎?」說到這兒,語氣一軟,似怨似哀地道,「我餓啦,請我吃個早餐好不好?」
語氣溫和委婉,柔情無限,我見猶憐,厲風行那好不容易硬起來的心頓時被融掉一半,但一想到百花谷那些無辜慘死的人,暗道︰「你的心腸不是很硬嗎?咱們就看誰硬得過誰!」
想到這兒,又硬起心腸,繼續趕路,沈傲雪見此,心中雖然委屈,仍舊不急不慢地跟著,心中想道︰「想跟我斗氣?門都沒有,我看你能撐到幾時!」
原本走的山路,卻鬼使神差地走回官道,見前面有家客棧,又鬼使神差地走將進去,沈傲雪見此,心中有著說不出的歡喜,這種歡喜,連她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
進到客棧,厲風行為她叫了一碗米粥,兩個饅頭,放下一粒碎銀,自己既沒叫,也沒吃,又朝店外走去,沈傲雪見他這樣,再也忍不住,叫道︰「厲風行,你講點道理好不好?」
厲風行回頭望著她道︰「你說說,我咋不講道理啦?」
沈傲雪像是受盡了委屈,辯駁道︰「百花谷的事,你真的不能怪我!」
厲風行嘿嘿冷笑道︰「我沒怪你,真沒怪你,也沒資格怪你,你是誰呀?玉龍門的沈傲雪,天下第一高手古劍風的師妹,手下門徒過萬,我哪敢怪你?」
沈傲雪有點氣惱地道︰「你這樣說,說明你的心里還是非常怪我的,我想問你,如果換成是獨孤燕見死不救,你會怪她嗎?」
厲風行愣了,因為他從沒想過這個問題,獨孤燕跟巫小奈有仇,如果是她來到百花谷,一定會出手,但如果他們沒仇呢?還會出手嗎?自己真會像怪沈傲雪那樣怪她嗎?
沈傲雪見他愣在那兒半天都沒說話,忽地展顏笑道︰「我知道,你不會怪她!」
真是女人心海底針,捉模不透,剛才還是y 哭還休的樣子,如今又是燦爛如花,沒好氣地道︰「我不怪她,你開心個什麼勁?」
沈傲雪笑吟吟地道︰「這說明我跟她是有區別的,在你的心中,是想讓我能按照你的要求行事,當我的行事跟你的要求相違背時,你才會生氣,說明你的心中有我,我能不開心嗎?」
厲風行也沒想到短短的幾句話,就能讓她想到那麼多,沉默半響道︰「行走江湖,當以俠義為先,問心無愧,雖死猶往矣。沈傲雪,咱們的立場不同,我真怕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我們會拔劍相向!」
「拔劍相向?」沈傲雪不以為意,笑著道,「這事早著呢,就像在你心里天天想著殺我師兄一樣,那麼遙遠的事,我才不擔心呢!」
厲風行嘆口氣道︰「你慢慢吃吧,我先走了!」
沈傲雪沖他的背影叫道︰「你去哪兒?」
「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