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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流泉,水聲潺潺!
月龍道人獨坐松下,一手持茶杯,一手持玉簡,看的津津有味,眼中不時露出若有所得的智慧神芒。
篤篤的腳步聲,又遠及近,從山道下傳來。
月龍道人抬頭看去,只見兩道人影出現在小道盡頭,當先一人身材高挺,氣度沉凝,格局宏闊,面部輪廓分明,有如刀削,黝黑而又深邃的眼楮中帶著掩飾不住的喜意,一襲青衫,隨風飄灑。
其後之人,長相尋常,不過氣質倒是剛硬卓絕,有種凡俗武士的風采。
月龍道人看的微微一笑。
「老師,弟子回來了!」
葉白大步走到月龍道人身邊,拱手行禮。這句回來,自然不是指回到碧嵐山,而是從地獄谷中死里逃生。其中意味,非是至親之人,無法體會。
「弟子岳天行,拜見師祖!」
岳天行早在路上就得過葉白的提點,也立刻上前拜見,態度恭敬。
月龍道人正要將葉白扶起,聞言一愕道︰「你收徒弟了?」
葉白訕訕一笑道︰「天行資質極佳,弟子見到之後,實在不忍暴斂天物。」
月龍道人搖頭笑道︰「你自己如今不過才金丹中期的修為,連修真界的許多基礎知識都未弄明白,竟然也敢學人收徒弟?」
葉白目光平靜道︰「弟子在藍海大陸的宗門,凋零淪落,我又經常往來于生死之間,所以想早點留下一脈傳承。」
月龍道人微微一嘆。不再多說。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把金芒閃閃的長槍,遞給岳天行道︰「我看你的氣質,不像修士,倒像個紅塵中的武人,這把搏浪槍,與你最是相配。便送給你吧。其中奧妙,你自己細細體會,不過在金丹期前,最好不要輕易示人。」
岳天行習武時,就最喜用槍,一眼便看中了此物,不過仍是猶豫了片刻,望向葉白。
葉白輕輕點頭。
岳天行大喜,接過搏浪槍。躬身道謝。
葉白道︰「天行,上面石室極多,你自己去找一間祭煉此寶吧。」
岳天行知道二人有話要說,應是之後,自己往山上而去。
「老師倒是還藏著不少好寶貝。」
葉白哈哈一笑,他的眼力比起以前高明太多,已經看出,那桿搏浪槍絕非尋常。至少也是一件上品法寶。
月龍道人沒有理會他的玩笑,深深看了他幾眼後。臉色一正道︰「你的符現在畫的如何了?感悟到符靈存在了嗎?」
葉白一楞,心中頓時有時發沉,終究要面對這一問。
自從葬神海一行之後,他已經有幾十年的時間,沒有畫過一張符了,不要說感悟符靈。能不退步,已經不錯了。
他倒是很想抽空再練習練習,但不知為何,自從明確了道心之後,對符道的熱情竟一天天退去。
沉默了半天。葉白也不知道該如何應答。
月龍道人目光如電,緊緊盯著他的雙目。
看著月龍道人銀白的須發,葉白實在不忍虛言欺騙或是隱瞞,撲通一聲跪下,低沉著聲音道︰「老師,弟子已經決定,專志雷道,許多年沒有畫過一張符了。」
月龍道人閉目搖頭,聲音落寞道︰「一百多年前,我收你為徒的時候,所有人見過你之後,都以為我佔了天大便宜,搶到了一個資質最好的徒弟,誰能猜到,這個人最終竟不肯傳承我的符道。」
葉白面皮劇烈顫抖了幾下,哽咽道︰「老師,弟子辜負了你的期望,但我實在無法違背我的道心,它是一顆雷修的心。」
月龍道人睜開雙目,悶哼了一聲,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道︰「起來吧,不修符就不修符,大不了我再找一個徒弟,你能活著回來,我已經心中甚慰,甚慰……」
葉白終于忍不住,目中落淚。
拜入月龍道人門下以來,這位孤高的老者幾乎付出了所有,若沒有他的幫助,葉白早已湮滅于芸芸眾生當中。
月龍道人亦是雙目通紅,模了模葉白的腦袋道︰「痴兒,又不是生離死別,即使不修符,你仍然是我月龍的徒弟。不過老師當初答應你,等你到了元嬰期的時候,送你的那份天大的獎勵,怕是不能給你了,因為那是一件符道上的寶貝。」
葉白忙道︰「老師,弟子已經從你那里得到太多,不敢再有任何奢求了。」
月龍道人欣然點頭。
葉白直起身子,模出一張玉簡,雙手遞上道︰「老師,你曾說過,讓弟子幫你看一看符道顛峰處的風景,弟子如今選擇了雷霆之道,無法去看了,只能送出此物,聊表心意,幫助老師顛峰一看。」
月龍道人不屑一笑,哂道︰「我要你一個小輩的東西做什麼。」
葉白心情平復下來,輕聲道︰「老師,里面有一張罕見的神符,非同小可,極有可能來自遙遠的上古時代,常人絕難領悟,送給老師,最是適合。」
月龍道人終于來了興趣,好奇心起,接過玉簡,伸入神識看了看,片刻之後,就身軀一顫,眼中滿是震驚之色。
「這張符你是從哪里得來的?」
玉簡中的符錄,正是葉白抽空刻進去的鎮字神符的影象。
葉白先展開神識,將二人附近的山頭掃了一遍,除了岳天行,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蹤跡,才將當初幫鐘離子羽搶奪劫火紅蓮,最後機緣巧合得窺神符的經歷講了一遍。
月龍道人靜靜听完,嘆道︰「你和莫二,倒是福緣深厚,這張符連我也無法看懂,但的確充滿了上古符錄的味道,如果真如你所說,已經鎮壓了火山無數年,那此符的來歷將更加駭人。說不準真的可能憑借此符,一窺符道顛峰,老夫也不矯情,這張符我就收下了。」
葉白笑了笑道︰「正該如此。」
月龍道人收起玉簡道︰「除了你和莫二之外,還有沒有其他人知道?」
葉白搖頭道︰「再無一人知道。」
月龍道人點了點頭,沉吟了片刻問道︰「此符若能研究出來,必將成為我太乙門的一樁鎮山之寶,我若是將他傳給白衣師兄和其他幾人,你可有意見?」
葉白道︰「既然送了老師,自然由老師自己做主。」
月龍道人點頭道︰「此物太過艱深晦澀,我時間精力有限,以我一人之力,恐怕很難短時間內悟出,只有集所有師兄弟的智慧共同參研了。」
葉白笑道︰「老師若是研究出結果了,能否指點一下莫二,他研究到現在,也沒領悟多少,還開了一堆材料清單給我,說是只有天地間最上等的符筆,才能畫出這張符。」
月龍道人笑道︰「就知道你要便宜他,也罷,此事我就代白衣師兄應下,反正他也打算重點培養莫二了,至于你,既然打算以後專心修雷,我就以此符的貢獻,抵消你要繳納的符錄吧。不過宗門的俸祿,還是可以領取。」
「多謝老師!」
葉白大喜謝過,他如今已經欠著銀星道人的數十萬張的符錄,每次想到,都要頭疼欲裂。
月龍道人搖頭無語。
葉白又奉上一個儲物袋道︰「老師,弟子死里逃生的經歷,想必你已經听說了,這里有些我從力魂大陸帶回來的符皮,多少可以增加幾分符錄的威力,請老師收下。」
月龍接過之後,看了一眼,微微點頭笑道︰「你倒是在外面得到不少機緣。」
見他收下,葉白臉色正經起來,小心翼翼道︰「老師,烏雲師兄的事情,你追查的如何?」
月龍道人目光一沉,嘆道︰「那三個家伙都是老狐狸,矢口否認曾對烏雲下手,我原本想抓他們的嫡系子弟來打探消息,但始終找不到機會下手。」
葉白目光一緊,突然想起一事道︰「老師,我當年離開太乙門去蒼柏山的時候,剛剛出山門,就被人盯上了,隱匿蹤跡之後,听到他們的對話,似乎正是為了元晶石符而來。」
月龍道人聞言,雙目猛然一睜,神光四射道︰「詳細說一說,一個字都不要漏掉。」
葉白點了點頭,回憶了好一會之後,才將當時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少主?老主人?打過一場?」
月龍道人喃喃自語的這幾個字眼,目光漸漸明亮犀利起來。
葉白道︰「老師,照我估計,那些家伙該還潛伏在山門外的古垣山脈之中,沒有得手之前,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月龍道人目中寒芒閃爍,冷然點頭道︰「你在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話音落下,人已往山門處暴閃而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