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沖在‘汕水河客棧’很快就被人看到,而且消息也很快就傳進了慕容夫人的耳中。
水無痕並不意外,這里畢竟是‘流星雨堂’的地方,如果有人住到他們家門口他們還不知道的話,那才有些怪了。
慕容沖照水無痕的意思,已經與這里的群豪‘打’成了一片。
慕容夫人即便有心想要殺害慕容沖,但當著天下群豪的面,她卻也無可奈何。
她曾兩次派人來請慕容沖回到府中去住,但皆被水無痕以朋友相聚之由推掉了。無奈之下,她也只得放棄。這一天,比以往過的要漫長許多。
或許,也只是在凌御天的心里,或是慕容沖的心里時才會顯得漫長了。
慕容家的祖墳在青嵐山,從城中走到那里需要小半r 的時間。
天剛破曉,出殯的隊伍就已開始向山中進發。
慕容沖是慕容狂風的長子,老子下葬,兒子自然要到場。為了防止慕容夫人突然下黑手,水無痕只有寸步不離。
慕容夫人與他身邊的那名大漢眼中不知現出了多少次殺意,但是忌于水無痕的實力,他們沒有出手。
但是他們並不急,慕容沖是慕容家的人,遲早都要回到府中,早一天殺他與晚一天殺他似乎並沒有什麼區別?
凌御天一直到葬禮結束都沒有出現,除了慕容沖與水無痕外,沒有人知道這里還有這樣一個人存在。
夕陽,火一樣的夕陽!
凌御天站在夕陽下,夕陽染紅了他略顯帥氣的臉龐,也染紅了他瘦小的身軀。
夕陽雖如火,卻未必比火熱。但這在這瘦小的身軀中,卻有一顆比火還要炙熱的心!
群豪已去,‘汕水河客棧’中,就只剩下了慕容沖和一些觀光的游人。
慕容沖坐在客棧中,天即將黑去,他卻連一點睡意都沒有。
只因他知道,天一黑,慕容夫人的殺手就會來找他。天一黑,便是他最危險的時刻!
但是他卻絕不怕,對于一個有目的的男人來說,任何威脅都已不再是威脅。
天已完全暗下了,天地再次沉浸在黑暗之中。
凌御天身形如風,他已來到了青嵐山。
似乎整座青嵐山都是慕容家的地盤,加上慕容家主剛剛下葬,守山的人比以往要多了幾倍,所以想要爬上山頂,也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幸虧水無痕在白天參加葬禮的時候,已將周圍的環境地勢查探的一清二楚。
所以這件常人做起來極不容易的事,在他來做,倒也容易了許多。
他已翻上了山頂,來到了慕容家的祖墳前。
慕容狂風剛剛下葬,又飾有白綾,所以很容易的就找到了他的墳。
四下無人,唯有一陣陣y n風從耳邊刮過。
凌御天不禁打了個冷顫,無論換了誰在這樣黑暗的夜中獨自一人跑來挖墳,那麼他不是膽子大的驚人就一定是已經瘋了。
但凌御天顯然不在這兩者之內。
他已找了把鐵鏟,開始挖了起來。
他簡直做夢都想不到,他居然有一天還會跑來挖別人的墳?
已過去了大半個時辰,他的額頭已有了汗珠。
突听‘咚’的一聲,原來鐵鏟已鏟到了棺材上。他不禁松了口氣,如果再挖不到的話,他簡直都要懷疑是不是挖錯了地方?
夜更深了,客棧中,也有了動靜。
觀光客們早已經入睡,客棧中到處都充斥著令人無法看透的黑暗。
就在人們熟睡時,一道身形矯捷的人影已翻了進來。
人影來到慕容沖的房間外,透過窗戶向里面望去,借著微弱的月光可以隱約看見,慕容沖似正在熟睡。
人影的眼楮有了笑意,森白的刀經過門縫輕輕一抬,便弄掉了門閂。他已推開門走了進去。
他輕輕的關上門,剛y 向慕容沖走去,怎知慕容沖竟已說起了話︰「你終于來了。」
人影皺了皺眉,道︰「你早知道我要來?」
慕容沖還躺在床上,卻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只淡淡道︰「我若早知你要來,又怎還會在這里等你?」
人影笑了,道︰「無論你知不知道我要來,今天你都要死。」
慕容沖像是有些驚訝道︰「哦?是麼?」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已坐了起來,並且已轉過身。于是,人影就看見了他的臉。
房間中很暗,除了那淡淡的月光外,再沒有一點光線。在這樣暗的房間里,實在很難看清一個人的臉。
但是對于眼前這個人的臉,他看過一次後卻是再也不會忘的!
即便看的不是很清楚,但他已能認出這個人是誰。
人影已失聲道︰「水無痕?怎麼會是你?」
水無痕笑道︰「難道不該是我?」
人影暗中的臉s 在變幻,他知道,他已失敗了,絕不再說一句話,已從窗戶飛掠了出去。
只听水無痕淡淡的說道︰「既然來了,又何必急著走?」
兩道人影在屋檐之上不斷追逐,前一人速度極快,比追趕獵物時的餓狼還要快上許多!
此人的輕功在江湖中已算是極佳,只可惜,他遇上的偏偏是水無痕。
他雖快,可是水無痕更快,而且簡直已快到了極致!他就像是一支離弦的箭,頃刻之間便已擋住了人影的去路!
今夜無疑是一個好天氣,月亮很圓,很亮!世間萬物都已被它皎潔的光芒所照耀。
這是黑暗中的光明,與太陽不同,完全是兩個極端的光明。
水無痕已看清了人影的臉,這人嘆了口氣,他正是慕容夫人身邊的那名大漢。
他嘆息著道︰「水公子,我們素來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處處與我們作對?」
水無痕搖首道︰「在下不是與你們作對?只是我這個人向來不喜歡不公之事,哪里有不公,也許哪里就會有我的影子。」
大漢沉聲道︰「閣下是定要與我們為敵了?」
水無痕輕笑,並不言語,眼中似有著一絲輕蔑。
大漢眼神一冷,道︰「好,他人都說你水無痕的劍如何之快?我今r 倒要討教討教了!」話至尾音,已成了怒吼。
銀刀如耀月,揮灑而出!
水無痕的面s 卻異常的平靜,現在的他,要比任何時候都要冷靜得多!
因為在戰斗中的時候,只有冷靜、只有時刻保持著清醒的頭腦才能令他屹立在不敗的境地!
現在,他已進入了心靜如水的狀態!
他的劍,已隨著他心境的轉變而變的越發鋒利!
刀光已致,劍勢如飛虹!
凌御天看著滿是塵土的棺材,伸出去的手卻停了下來。
因為他心中還在猶豫,即便證明了慕容狂風的死活又能解決什麼?
天下群豪都已站在慕容夫人那邊,他們說的話還有幾人會信?到頭來還不是要去撕殺?去拼命?
他討厭斗爭,討厭人心的險惡,可最後卻偏偏還是避免不了與人戰斗,一切的事情都只能靠力量來解決!
他討厭力量,可他必須要去追求力量,唯有擁有了力量,他才能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里生存下去!
這就是他的命運,從生下來就已經注定了的命運!他討厭這種被命運擺布的感覺,他討厭被被命運不斷地壓迫!
可是,他又能如何?
人類在命運面前,終究只不過是螻蟻般的存在而已。
又有誰能逃得掉自己的命運?
林中忽然起了風,風吹起的灰塵迷了他的眼楮。
他想要用手去遮,可就在這時,棺材中突然發出一聲巨響,塵土伴隨棺蓋竟已沖天而起!還有一道銀光,緊緊貼著凌御天的眼楮閃逝而過!
凌御天身形急速倒翻,棺材中竟已走出了一個人!
他已從畫像上見過慕容狂風的長相,但是棺材里走出來的這個人卻絕不是慕容狂風!
這人穿著黑袍,手中握著一柄古樸長劍,正緩慢的向他走去。
凌御天手已放在了劍上,冷聲道︰「你是誰?」
黑袍人道︰「你來找我,卻要問我是誰?」
凌御天冷冷道︰「可你卻不是我要找的人。」
黑袍人停了下來,扭頭道︰「你要找的人,是他麼?」
聞言,凌御天已順著他的目光向棺材里看去!
他眼s 一驚,棺材里面竟還有個人,不過隨即就平靜了下來,只因棺材里的那個人,正是慕容狂風。
黑袍人又道︰「我本來在這里睡得很舒服,你卻偏偏要來打攪我!難道你也想躺在里面睡上一覺?」
凌御天想了想,笑道︰「你藏在里面,本以為來的一定是慕容沖,卻不料來的竟是我?」
黑袍人點頭道︰「你很聰明,但可惜你卻只說對了一半。」
凌御天道︰「一半?」
黑袍人道︰「不錯,一半。我的確是在這里等人,可我等的人卻不是慕容沖,而是你。」
凌御天愣道︰「我?你怎麼知道來的是我?而不是慕容沖?」
黑袍人道︰「因為要我來這里殺你的人,就是慕容沖。」
凌御天突然大笑起來,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嗎?」
黑袍人道︰「如果不是他讓我來這里等你,我又怎麼會知道你要來?」
凌御天的笑容已頓住了,他竟已真的有些相信後者的話了!
屋檐上,兩道身影正在月下不斷交錯。
水無痕行劍如流水,每一劍仿佛都是隨意而出,但每一劍的威力卻都不容小覷!
大漢已暗暗有些吃力,再次擋下一劍,一刀猛揮向水無痕腰間。
水無痕飛躍而起,身在半空,劍卻已化為一抹流光,直向大漢胸口襲去。
大漢瞳孔緊縮,立即抽刀回防,但怎奈水無痕這一劍的力量竟比起之前還要大出數倍,劍尖已劃過刀身,在他的胸膛上飛快的劃出了一道血痕!
水無痕騰空倒翻,已平穩的落在地面上,緩緩將劍插回了劍鞘之中。
微風吹過他的耳畔,也吹起了他額前的一縷長發。
他的面s 依舊是那樣的平靜,甚至連呼吸都沒有亂上一分!
「叮——」
刀掉落在地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大漢瞪著雙眼,慢慢跪了下去,口中鮮血如泉水般涌出!
他已敗了!敗的沒有絲毫的余地!
他終于知道,‘劍中公子’的劍究竟有多快了!
那是他終其一生,都無法達到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