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第四、第七、第十八空氣輸送管道關閉,動力馬達側向運轉。」重力塊的廣播提示音不知道怎麼的響了起來,剛開始還只是一些機械變動的提示,不過很快就變成了尖銳的警鳴,「警告,重力塊框架受力不均,內側強化玻璃無法承重」
「怎麼回事?等等,難道是!?」沙慈听到警鳴後四處看了看,很快就發現了一塊裂開的玻璃,有人控制重力塊的內部機械運轉,錯誤地調整重力塊結構期間,原本固定的鋼化玻璃被巨大的合金板不斷地施壓,最終無法承受數十噸的側向壓力,固體結構被壓崩了。
「沙慈,怎麼辦啊?」路易斯有些驚恐地看著那塊裂開的玻璃的方向,不只是一塊,在那一側,還有好幾塊鋼化玻璃因為框架結構扭曲被壓得裂開了,這種玻璃並不會因為碎掉而變成傷人的鋒利碎片,不過被壓崩了固體結構後,這種依靠軟體部分連接著的玻璃自然不可能承受重力塊內部氣壓和宇宙空間的真空環境之間的壓強差,第一塊裂開的玻璃已經月兌離了原本的窗體,而重力塊內部的空氣也順著那個玻璃的缺口流失了出去。
「隔離板沒有落下!?重力塊的維生設施也壞掉了嗎?」。比起裂開的玻璃,沙慈更關心的是隔離塊的問題,這種宇宙空間的維生設施都有一種隔離設置,如果鋼化玻璃出問題的話,隔離板就會降下來,制止空氣的進一步流失,不過現在隔離板並沒有起作用,重力塊的空氣流失已經不可避免了!
「重力塊里的所有人,快集中到17號重力塊區域里,只有那個地方沒有發生空氣泄露!!」謝爾蓋幾乎是吼著通知重力塊里的觀光客,一直留在重力塊外側施加動力的他看得很清楚,被拋出來的重力塊是連接著的16、17、還有18號三塊,而兩邊的重力塊不知道為什麼都發生了空氣泄露,這不是意外,謝爾蓋確信,這是有人刻意操縱的結果,「是誰?究竟是誰?為了什麼?」
謝爾蓋無法想象,究竟是什麼人要做這種事,重力塊的機械結構變動是被人花了很大力氣進行電腦入侵才辦到的,這麼做的結果是讓重力塊空氣流失,理論上這種方法可以讓重力塊里的觀光客缺氧致死,可是不對,根本就沒必要這麼做,只要什麼都不管,任由這個重力塊掉下去,到最後重力塊里的所有人都難逃一死,現在破壞重力塊的結構根本就是多此一舉,甚至可以說,這是非常愚蠢的,不只是做了多余的事,如果事後有人追查的話,甚至有可能把重力塊事故的責任推到那個人的身上。
「媽媽,你這麼做真的沒關系嗎?」。Raynald有些擔心地看著監視器上的畫面,現在菲特眼前的電腦屏幕顯示的,正是出事的重力塊的監視攝像機傳回來的畫面,不出兩分鐘,16和18號重力塊里的空氣就會徹底流失,普通人類是絕不可能在這種地方存活的。
「因為你讓我救他們啊,不過我現在不怎麼想當走上台面的救世主,相比之下我更習慣于做幕後操縱的事。」菲特的手指靈活地在鍵盤上跳動著,在她的身後,是兩個被打暈的安保人員,剛剛菲特強行闖入了這個軌道電梯的機械控制室,剛剛重力塊的機械結構變動就是她通過遠距離無線連接的電腦控制完成的。在Claptrap騎士團里面,電腦程序最為權威的當屬二妹,不過這也不代表所有的事都得依賴她,在這十年來,菲特也沒閑著,她的電腦操作技術雖然還比不過芙蘭朵露或河城荷取,不過攻破現世的一般防火牆絕不在話下,如果給她足夠的時間,她甚至可以越過絕密軍事的防火牆入侵資料庫。
「難道說空氣泄露的目的是救人?」駕駛鐵兵一型在重力塊外側的謝爾蓋怎麼都想不懂操縱重力塊的人作為加害者的行動目的,不過等等,如果對方不是為了害人,而是為了救人的話呢?謝爾蓋重新思考了當前的狀況,空氣泄露並不會馬上殺死人,而軌道電梯里的人應該是有時間退到安全的區域里的,另外,空氣泄露的目的應該不僅是為了驅趕觀光客去中間的重力塊,重新計算了一下空氣噴射的方向後,謝爾蓋發現,噴射的空氣竟然跟自己的機動戰士施力方向完全一致!!
「不行!!就算加上外面那部機動戰士的推動力和空氣泄露的噴射推進力,這些力量都不足以讓重力塊回到安全的運動軌跡上!!」重力塊內陪著路易斯前往中間區域的沙慈沒有閑著,依靠現有的資料,他很快就計算出了重力塊的運動趨勢,雖然再一次增加了噴射的推力,可是最終還是達不到讓重力塊回到原本軌跡的程度,相反,因為驅趕所有的觀光客擠到同一個重力塊里面,維生區域的氧氣很快就會耗盡,當然,這個問題也不必擔心,因為在氧氣耗盡之前,他們肯定會先掉進地球引力圈,最終變成流星被燃燒殆盡。
「難道說我們真的沒救了嗎?」。路易斯顯得有些絕望了,在孤立無援的外太空,人類作為宇宙漂流者實在是太渺小了,已經沒有希望了,不管是誰都不可能救得了他們,渺小的生物只能被無情的宇宙吞噬,最終什麼都不會留下。
「媽媽,不行,先不說接下來的行動能不能成功,現在觀光客前往17號重力塊期間就有問題,這麼多的人要在短時間內過去的話」Teletha沒辦法說下去,人的求生本能沒有對與錯,可是在某些時候卻會造就很多悲劇,在超兵機關里的時候,有人曾試過為了測試腦量子波能力者的實戰能力,故意將所有的實驗體放進一個房間里,而只提供足夠一半人存活的水和食物,最終的結果Teletha不願意回想那一幕,當時Raynald也參與了殺戮,為了生存,為了繼續維持自我,終結了他人的生命,也許‘活著’這種事本身,就是一種原罪。
「不,Teletha,人類確實有著最為骯髒的一面,你們曾經見證過,也曾經體驗過,可是現在不一樣」菲特用最為銳利的目光注視著監視屏幕,沒有使用真實的視界,可是現在她能看得更清楚,這一幕畫面下代表的東西。
「救命啊,我媽呼吸困難了。」人群里出現了呼救聲,在還沒進入17號重力塊的人里面,並不是所有人都是身強體壯的年輕人,有些老年人的身體素質可不怎麼好,而重力塊的空氣泄露導致了氣壓的下降,對于身體素質跟不上的人來說,那就等于突然從沿海平原地區瞬間移動到了珠穆朗瑪峰的高度,雖然氣溫沒有發生劇變,可是氣壓驟減嚴重干擾了老年人的呼吸系統,高原反應導致的頭暈,讓這種人無法維持正常的行動。
活下去,這是人類的本能,在有限的逃生時間里,突然出現阻礙自己逃生的人,那人類本身會這麼做呢?遵循生存本能的話,那就是清除障礙,甚至是殺掉阻礙自己的人,這是人的本性,災難現場的踩踏事故,那是人為了讓自己活下去,強行剝奪他人生命的結果,在生與死面前,人的選擇會變得極為單純,完全遵循本能,這一刻,人類從高度進化的智慧生物,再一次變回了毫無理智的野獸。
「這樣的話在重力塊墜落之前,一定會有人死的」Raynald皺著眉頭,正因為曾經親身經歷過,所以他確信這種情況的存在,已經無法避免了,在那些人死去之前,他們會看到人最為卑劣的一面,「死在自己的手上,死在自己的原罪手上」
「放松,不要亂動,我們帶你過去。」沒有想象中的悲鳴,沒有人與人之間的咒罵聲,還是和剛剛一樣的平靜,也正因為這樣,協助救人的聲音顯得很響亮,對于因為氣壓下降而出現身體不適的老人,周圍的人沒有置之不理,更沒有想著視她如絆腳石,反而主動停下來給予協助。
「這里有氧氣瓶,暫時先用著。」身邊的另外一個路過的男人遞出了小瓶子,對于呼吸困難的老人來說,這絕對是雪中送炭,在這種隨時有可能失去氧氣的空間環境里,一瓶氧氣的價值是無法估量的,可是沒必要估量,給有需要的人用就行了,帶上氧氣罩後,老人的臉上很明顯變得好了起來。
「快點,幫她穿上這個,這樣的話就能緩解氣壓對身體的影響了。」沙慈把一套制式的簡易宇航服遞到老人面前,這是他從緊急儲物櫃里拿出來的,前往17號重力塊期間,他拿出了兩套,其中一套給了好友路易斯,原本計劃著一邊前往目的地一邊自己穿上的,不過現在看到這種情況,他想都沒想就把這套宇航服交給了老人的女兒。
「都讓開點,讓老人和小孩先進去。」時間不多了,16號和18號重力塊的空氣快要耗盡了,可是沒人搶道,沒人爭著進安全的17號重力塊,身強體壯的年輕人主動讓開了道路,優先讓行動不便的老人還有小孩子進入安全的地方,奇跡般的,沒有發生任何爭執,所有人都遵守著不成文的規矩,最終在所有的空氣流失之前,最後一個留守的沙慈也進入了17號重力塊區域。
「好好地看著吧,這就是人類最為光輝的一面。」菲特的眼楮重新變成了混沌,00世界過去一千年的歷史如同走馬燈一樣在她眼前放映著,「人類卑鄙,自大,無知,為了自身的,一次又一次地犯下相同的錯誤,不斷地重復著舊有的悲劇。」
「媽媽」Raynald有些害怕地看著菲特的雙眼,總覺得這雙眼映照出了太多的悲傷,太多的絕望,在菲特的眼里,人類犯下的錯誤沒有絲毫遺漏地被確認到了,菲特看不見未來,可是能看到過去,看到人類一直以來行進的軌跡。
「不過人是會進步的,人類之中有著被稱為‘聖人’的存在,從蘇格拉底、耶穌、諸子百家,到綾波姐姐、武明哥哥,還有冰華姐姐和疾風的爸爸,人類的歷史被那些偉大的人物引導著,我們人類也因此得以一次又一次地進化。」菲特眼前的景象不斷地切換,從被朗基努斯之槍貫穿的初號機,戴著七眼面具審判全世界的綾波麗,切換到駕駛黑暗王座被克魯澤擊落的風斬冰華,還有執意留在鎮魂曲發射控制室里,只為了發射最後一發鎮魂曲而趕走阿斯蘭的基拉,真實的視界,把所有的信息全部塞進了菲特的腦中。
「另一個的我」Levi跟菲特一同觀看著那些作為歷史證明的信息,千年的滄桑,改變的不只是科技,更改變著人類自身的思想,從卑劣和無知,進化到相互理解和尊重,人類走了太多的彎路,可是也因此進化得更為完善。
「第三次沖擊,命運計劃,這個世界的人因為武明哥哥他們的努力,已經完成了蛻變,所以有資格,我確信,這樣的人有資格存活在日後的歷史中,人類絕不會滅亡!!」菲特說著按下了確認的按鈕,這時候16號和18號重力塊已經完全沒人了,這兩個沒人的維生區域突然發生了爆炸,是電池過載的關系,重力塊的維生系統存儲著很多氫氣罐,這些氫氣原本的作用是跟氧氣作用燃燒,提供維持機器運作的能量之余,補充維生系統消耗的水分,而現在,這些氫氣罐落入氧氣罐的儲蓄點,在接觸到電池過載的爆炸沖擊,火苗點著了最初的氫氣罐,最終連鎖反應,氫氣爆炸。
「這種推力」謝爾蓋的鐵兵一型遠離了出事的重力塊,現在可不是他主動放棄了那些觀光客,而是重力塊自身的飛行速度超過了鐵兵一型,把謝爾蓋拋在了後面,謝爾蓋確認了,16和18號的重力塊發生氫氣爆炸,而爆炸瞬間產生的推力把17號重力塊往上推了,「之前的空氣泄露並不是為了推動重力塊返回安全的運動軌跡,空氣噴射真正的目的是調整重力塊的姿勢,控制爆炸的推力方向,最終一次性把重力塊往上推」
仍在宇宙空間漂流的重力塊已經不能再產生推力了,再過幾個小時還是會失速掉進地球引力圈的,不過足夠了,在掉進地球引力圈之前,參與救援的應急搜救隊會把所有人都帶出來,所以現在已經不用擔心了,兩百多名觀光客,確認月兌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