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感覺到了,感覺到了!」昭勛欣喜異常,竟從地上跳起來,大聲叫了出來。
「嗯,那今天就到這吧。」說罷便起身向山下走去。
「 !」眼看父親走遠,突然感覺到一陣寒氣撲面而來,昭勛趕緊快步跟上,背著月s ,二人漸漸消失在了叢林間。
這已經是考核結束後的第三天晚上,也是重新認識自己父親的第三天。當昭勛把自己通過測試的消息告訴父親時,他似乎一點都不驚訝,只是輕輕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昭勛本以為剩下的十天會如以前般平淡的度過,不料半夜時分,父親卻突然來到房間叫醒他,出了屋子直奔後山而去。
昭勛沒明白父親的意圖,也沒有多問,緊跟著他的腳步。昭勛看著父親慢慢的走著,可是漸漸的卻離他越來越遠,趕忙加快速度跟了上去。片刻之後,不覺間竟又落後了丈許,他不得不又加快步伐,跟上父親的身影。然而他一直追趕著,沒過多久,抬頭望去,居然離父親已經兩丈有余,昭勛不禁心生疑竇︰自己現在已經要趕上平時奔跑的速度了,但父親卻依舊比他快,而且如平常走路般輕松。這真的是自己很少出門,整天刻偶為生,未曾習過武的父親嗎?還是沒睡醒,眼花了?
「爹,我們這是去哪?」昭勛此刻已經氣喘吁吁,不得不找個借口停下來歇會。
「到了就知道了。」昭啟頭也沒回,依舊向前走著。
昭勛見自己的算計落空,微微一哂,咬了咬牙,快步追了上去。
一路往後山方向行進,快到水潭邊時,前面昭啟的腳步放緩了下來,後面一路疲本的昭勛沒注意到,險些撞上了。昭啟看著遠處的寒潭,目光不停閃動著,似乎在回憶什麼,懷念什麼。
「爹,我們難道要到寒潭那去?」昭勛咽了咽口水,顯然對寒潭之威心有余悸。
昭啟沒有回應他,只是慢慢的收回目光,繼續向前。昭勛見父親如此,也硬著頭皮沖了上去。
才走出沒幾步,就感覺到一陣寒意襲來,寒風透體。一個激靈,哆嗦了一下,頓時疲態盡去,j ng神了許多。又一陣y n風吹來,他趕緊裹了裹衣服,快速跑動起來。
「離我近些。」昭啟停下來,回頭道。
「哦,來啦。」昭勛以為父親只是讓他離近些,為他擋擋風,不禁有些不以為然。這寒風從四面而來,且十分詭異,莫說擋在前面,就算周圍全遮住了,怕也是無濟于事。但念著父親也是好意,便慢步向前,約還有五步之遙時,停了下來。
「果然是沒用的。」他心想著。
「再近些。」
「哦。」雖然他早已認定自己的想法,但見父親似乎沒有露出半點冷意,也由著好奇再向前走去。一步,還是如此,在他意料之中;兩步,寒意依舊,他有些失望;當他踏出第三步,來到離父親只有二步的距離時,突然感到身遭一暖,四周風止寒息,有種冬去ch n來的感覺。
「這……」昭勛驚訝的望著自己的父親,雖然這不是父親第一次讓他感到驚異,但此間情景卻是讓他無所適從。他嘗試著往後退出幾步,但馬上又感覺到寒意撲面,趕緊回到父親身邊,不禁的對父親的敬佩又多了幾分。
昭啟帶著他又向寒潭靠近了幾分,然後便停了下來,回頭看了眼他,盤坐了下來。昭勛也仿效著父親的動作,盤坐在了地上。
「此處可靜心,且不會被外物打擾,適合你修煉。」
「修煉?」他心中泛起了疑惑。
「從今夜起,到你離開前往明道宗前,每天子時與我到此修煉。此處雖寒意頗重,但在我周身二步,便可不受其影響,若修煉間感到心浮氣躁,入寒風中靜立片刻,即可平心靜氣。以你目前狀況,只可向外,不可往里,切記。」
「修煉之法,其實你已大致熟絡,關鍵便是那木偶身上的脈絡,相信你已經十分清晰了。具體的行氣之法︰意凝眉心,分念入脈,沿脈索道,直達識海。如此反復間,便可將魂能凝入識海當中。凝練魂能的同時,輔以脈吸之法。即每吸氣之時,感受身體的脈絡中元氣流入五髒,呼氣之時,五髒中的雜質流入脈絡中,同樣反復,凝氣入髒。」
「你初入門,首先要做的是感受意念和元氣的存在。意念所在,便在你自己的思想中;至于元氣,則在這天地五行當中,每一個事物都能感受它的存在。」
「我能教的只是如此,之後全靠你自己的感悟,去吧!」
昭勛一臉茫然的看著父親閉上了雙眼,y 問又不知從何問起。回憶著剛才父親的話,也閉上了眼楮,嘗試這感受父親口中所說的「意念」與「元氣」。
「呼!」半刻鐘後,昭勛長呼出一口氣,睜開了雙眼。在父親周圍隔絕了風聲與寒意,這附近也沒有鳥獸蟲鳴,萬籟俱寂的環境里,他閉上雙眼听見了自己的呼吸,父親的呼吸,甚至听見了自己的心跳聲,可就是感覺不到父親說的那些。不禁有些浮躁,睜眼看著四周,又看了看旁邊的附近,離開了父親身邊。
「嗚!」沒離開幾步,就听見了耳旁寒風的嗚咽聲。寒意入體,雖有幾分難奈,但煩躁的心卻在這風中漸漸冷卻了下來。攤開雙手,感受著這股寒意在自己體內,甚至腦中肆虐,抹殺掉一切令人趨于不安的因素,身心都慢慢退熱冷卻,又再次回到父親身邊,盤坐閉眼冥思起來。
不過一刻鐘,他又再次睜開雙眼,進入到寒風中,讓自己冷靜後再回來,如此往復,一直持續著。而旁邊的昭啟對他的如此舉動似乎毫無感應,始終盤膝穩坐著,連眼楮都未曾睜開過。直到天s 漸亮之時,昭啟起了身,拉住了正y 進入寒風中的昭勛。
「今天到此為止,回去吧!」
昭勛心里十分不甘,但也不敢執拗,一臉沮喪的跟著父親回去了。
他這一路心不在焉,回到家後也是一直魂不守舍,晨練回來便在屋子里坐著,但又靜不下來,在屋里來回走動。而昭啟則充耳不聞,刻著自己的木偶。
夜s 漸濃,子時到來之時,未等父親出聲,昭勛便出現在了屋門口,默默跟著上山而去。一樣的位置,一樣的距離,兩人盤膝而坐,各自冥思起來。
今夜如常夜,新的一夜並沒有賜予昭勛好運,如昨天一般在浮躁與平靜中徘徊,甚至他還對著寒風大聲呼嘯,發泄著自己的煩悶。但直到天漸明之時,依舊一無所獲,悻悻然的再次失敗下山。
直到第三個晚上,天s 又漸近黎明,昭勛打算放棄之時,突然福至心靈,終于感受到一絲意念的存在,那飄蕩于腦海里的一絲幾不可見的灰s ,令他興奮的跳了起來,大叫出聲︰
「我感覺到了,爹,我感覺到了!」
「嗯,今天就到此為止吧!」父子二人的修煉便在昭勛難抑的興奮當中結束了。
萬事開頭難。在昭勛感受到意念之後,似乎一切就水道渠成,分念只花了一個晚上,就已經入脈覓識海了。而在之後的第二個晚上,他又感受到一絲絲如風般的氣息通過自己的皮膚滲入脈絡之中,成功感覺到元氣所在,開始嘗試著與呼吸同步。再又經歷了四個晚上的掙扎之後,他終于覓得識海,而同時也完成了元氣的第一次流轉。
「明r 你就要前往明道宗,今晚我傳你魂結之法,摒心靜氣,仔細聆听。魂結之法乃數萬年前先人所創,雖驚才絕艷,但甚少流于世,多是授口相傳,鮮有本籍。如今我傳授于你,記住三點︰不可見于紙上,不可輕易顯露,不可隨意傳人。切記!」
「此法以魂能為引,元氣相輔,五髒為基,十指以載。自識海引魂能出眉心,自五髒引元氣至十指,兩者交融成結于指上。」說罷昭啟伸出自己的左手,只見其拇指上顯現出青,赤,白,黑,黃五s 之結,環繞著浮于拇指指上,甚為夢幻。昭勛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著,如墜雲端般。
「五s 對應五髒,五行。青,赤,白,黑,黃對應著五髒的肝,心,肺,腎,脾;對應著五行的木,火,金,水,土。五s 魂結,攻守兼備,可變化萬千,傷人內腑于無形,亦可破人識海,威力非凡。不過此功法雖然不凡,亦有其制約︰一是魂能的獲取,除了罕見的魂石之外,就只有從新死的生靈上獲得,而生靈散發的魂能很快就消散在了天地間。你雖有魂偶相輔,但也需r 積月累。二是天劫,每一指五s 結全之時,都會有天劫降臨,尤其是其中魂劫破為凶險,聚生靈魂能,必為生靈擔業障。若失敗,輕則功消結散,重則迷失心智,痴傻余生。三是本命結,左手拇指五結,對應著自身的五髒。若動用此指之結,傷人必傷己,當對手實力高于你時,傷己更甚。若是強行動用本命結之能,與遠實力遠高于自己的對手相斗,會有喪命之險。」
「魂結並不與明道宗的功法沖突,你可以同時修行,並以其功法為掩護。凡你用到此功法之時,除非沒有人發現,否則一定要保證見過的人不會或者不能再說出去。還有不到生死關頭,不能動用本命結之能,尤其是赤結。切記,切記!」
「現在我來引導你成第一結。」只見昭啟慢慢的從懷里拿出一根紅s 的長發,眼楮盯著這紅發,他的臉上憤怒,痛苦,不甘的表情交替閃過,幾個呼吸後,歸于平靜。
輕輕將紅發系在昭勛左手拇指上,目光從那長發上轉向昭勛。
「你已經意念入識海,也發現了識海已滿,這都是這兩年魂偶的功勞。而如今你識海尚小,待你度過第一次天劫,識海變大後,就需要更長時間才能填滿。將識海內魂能引出眉心,需要你反之前而行,自識海,過脈絡,出眉心。還有同時你要自心髒引出元氣,通過身上的經脈匯于左手拇指上。控制魂能于元氣交融,便可以成結。現在你嘗試著引魂能出體。」
昭勛對于父親突然灌輸如此多的新的認知,有些不太適應。畢竟在他的思維中,所謂修行,所謂功法,那都是遠在天邊的雲彩,可望而不可及。就算之前隨著父親修煉了幾晚,也只是對于新事物的好奇。如今昭啟如此鄭重其事的將一門功法教授于他,並且其中有諸多的險與惡,甚至會危及生命,令他有些不知所措。但看到父親那堅定中帶著些許期望的眼神,他又不能告訴父親自己心中的怯與弱,來反駁于他,只好按照父親的囑咐,閉目冥思起來。
如之前昭啟所說,昭勛已經完成眉心入識海的過程,再反其道而行,並不會有原來那般困難,很輕易的就將一絲魂能引入了脈絡中。只是那剛經歷過順行的脈絡,如今又逆行而出,所帶來的痛苦,不是旁人所能體會。那魂能只在脈絡中行走片刻,他就感覺自己腦中猶如刮骨般的刺痛,每前行一分,刺痛感就重了一分。幾個呼吸間,昭勛已經滿頭大汗,痛得跪在了地上,抱著頭大聲嘶嚎著。
「啊!」他極力克制著自己,可是卻無濟于事。
「啊!啊!」整個寒潭四周都滿是昭勛淒厲的慘叫聲。
……
「啊!」終于在他發生最後一聲痛呼之後,感覺到那一股灰s 來到了眉心處。使得他有種從煉獄月兌身的感覺,跪在地上重重的喘著氣。
「爹,我已經感覺到一股魂能到了眉心處,怎麼引它出來。」
「繼續從識海引出魂能,累積到足夠時,便能破出。」
听完父親的話,想起剛才那鑽心的痛楚,昭勛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若真的如這般來幾個回合,怕是不等破出眉心,我就得魂魄離體了。」
他心里做著這般念想,但卻絲毫沒有退縮的決心。做好再次感受那煉獄般體驗的準備,緊閉了雙眼,探入了識海又引出了一股。
一個呼吸……
二個呼吸……
三個呼吸……
……
「嗯!」十個呼吸之後,昭勛不敢置信的睜開了雙眼。微微感受這脈絡中魂能的游走,可是卻沒有覺察到一絲的痛苦,反而有種微微的酥麻感,令他舒服的幾乎申吟出聲來。
在與之前天差地別的感覺之中,又一股灰s 到了眉心處,可是卻沒有絲毫要破出的意思。昭勛立馬迫不及待的開始重復這個過程,因為這經歷中帶來的舒適感,令他難以自拔。
一縷……
兩縷……
……
昭勛沉浸在這**的感覺中,不知道過了多久,仿佛是一刻,又仿佛是一生,甚至去忘了感受這在游走著的魂能,寧願在這酥麻的快感中沉淪下去。
「醒來!」一聲霹靂般的吼聲在腦中想起,昭勛感覺到一陣刺痛,從享受中清醒過來。
「 !」剛醒過來,就感受到眉心處傳來的脹痛感。
「你剛才迷失在y 望之中,若不是我及時喚醒你,恐怕你就要沉淪下去,再難醒來了。記住不管遇到何種誘惑,一定要時刻保持本心,r 後的魂劫之中,會出現各種你未曾見,未曾想的引誘,若不能保持本心不動,不用別人動手,你就煙消雲散了。」
「是,爹。」昭勛誠懇的點了點頭,回想起剛才的情景,他也一陣後怕。
「現在你魂能已經積攢足夠,用意念引導到眉心處,不斷的沖擊眉心屏障,直到破體而出。」
「嗡!」不等昭勛去引導,那積攢過剩的能量,就開始四處沖撞,在他腦中泛起一陣轟鳴。他趕緊靜了靜心,用意念束縛這此刻有些躁動的能量,匯集到一起,向著眉心處刺來。
「啊!」又是一聲慘叫,只見昭勛的眉心處鼓起一個尖銳的突起,似乎就要破開眉心而出,但片刻之後,又收了回去。
「 !」昭勛一坐倒到地上,捂著額頭喘著粗氣,雙眼竟痛的流出眼淚來。喘息了片刻,刺痛稍微消去,昭勛盤坐到了地上,閉上雙眼,深吸口氣,全力c o控起來。
只見他的眉心幾次凸起,又再平復下去,雙眼中眼淚不停往下流著,可是他卻緊咬著雙唇,沒法出一絲聲響,只能偶爾听見鼻中發出粗重的喘息聲。
又是幾個起伏間,昭勛的額頭青筋全爆了出來,額頭滴下的汗水混著淚水,已經分不出咸與淡,一直緊咬著的嘴唇也滲出了鮮血。
「啊!」終于當那眉心再一次鼓起時,他再也忍受不了那痛楚,叫出聲來。聲音發出的同時,只見此刻他的眉心也發生了變化。一個約半寸長的黑s 的針狀印記出現在眉心處,並慢慢的變寬,似乎要張開一般,看上去十分駭人。
當那印記延伸到約如眉寬時,突然一股灰s 的霧狀物從那印記處急sh 而出,在空中繞了幾圈,懸浮在了昭勛的眉心前。
「快用意念束縛住,不然片刻就會消散在天地間。」昭啟一直都在盯著他。
昭勛勉強坐直了身子,剛才的那一陣對他體力消耗頗大,但事已至此,無論如何也不能半途而廢,他對自己這般鼓勁道。有了之前的經驗,對于這意念與魂能的c o控顯然已經駕輕就熟,片刻功夫就將其束縛在了眉心前。
「現在就是最後一步了,將體內的元氣與身前的魂能同時灌注到這根紅發上,讓其彼此交融,此結即成。」
昭勛從父親臉上看出了一絲緊張,還有點興奮,也不再猶豫,控制著這兩股能量同時向左手拇指上系著的紅發沖去。
「轟!」在兩股能量到達這紅s 長發上的瞬間,原本月明星稀的夜空中,突然響起了一陣突兀的雷鳴聲。片刻之後,只見空中烏雲匯聚,不一會便將這星月遮了去,黑壓壓的令人心頭憋悶,不時中間還閃出幾道電光。
「集中j ng神,全力成結。」兩人都察覺到了天氣的變化,昭勛有些錯愕,而昭啟似乎早知會如此,沒有絲毫意動。
昭勛听聲回過神來,全力控制這這兩股能量注入紅發中。可是這紅發好像有自己的意志般,一直排斥著他們的纏繞,並且顏s 越來越紅,在此刻無月的夜s 中十分顯眼。
「哼,一縷死物,也敢頑抗。」言語間,一道紅s 的光芒從昭啟右手直sh 在那紅發上,環繞一周後,離開紅發回到了他手上。而那長發發出的紅光竟慢慢斂去,排斥的力量也弱了許多。懸浮其上的兩股能量便趁機纏繞了上去,在流轉間相互交融,慢慢的化成一股,均勻的纏在那紅發之上,變成一個紅s 的環結,懸浮于拇指指上。微微閃動了兩下,還不待昭勛仔細觀察,便沒入了拇指當中,消失不見。與此同時,積壓在頭頂的烏雲也慢慢散去,還了這天地個月s 宜人。
「現在這赤結已成,只需用魂能勾動,便可顯現出來。但是此結是對應你心髒的本名結,若此結破裂,則你必心裂而死,切記不可隨意使用。還有那魂偶,就是我給你的木偶要時刻攜帶,對你會有用處。」
「好了,今天便如此吧。明r 你要出發去往明道宗,回去好好休息。」言罷,昭啟便輕扶起他,下山而去。
而此刻離他們父子不知幾萬里的一座高塔內,有兩人在交談著什麼。
「尊主,剛才八使傳來信息,說他們所鎮守的子塔光芒大作,想詢問尊主是不是有什麼示下?」
「呵呵,方才是本尊的一個老朋友和我開了個玩笑而已,你告訴他們不用緊張,安心辦事便是。」
「是,尊主,屬下這就下去告知他們。」
那高座上的尊主揮了揮手,抬頭望了望頭頂目不可及的塔尖,發出了一陣奇怪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