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銀事堂,走了約半里路,與葉知秋在一條岔路分開,陳一俠仍是跟著他們,楊雁南回頭笑道︰「一俠兄弟,是不是送我們回龍門客棧啊,姐姐謝過了,你還是回去吧,明日我們再來,俗話說,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你又何必如此盛意拳拳呢。」聞安手放背後,對著武童真揮了揮,武童真飛縱上馬,也不說話,疾馳而去。
陳一俠盯著楊雁南,很豪氣的一揮手,朗聲道︰「雁南姐姐,區區一頓小吃,只是待客應有之禮,何況是姐姐和兩位兄弟這樣千金難求的貴客呢,小弟我這個……地主之誼的道理還是略懂的,呵呵!」
頓了一頓,陳一俠又說道︰「夜間的南陽,有個……」
「一俠兄弟!你的盛情我們都知道,只是剛到南陽,實在勞累,還是明日再說吧!」聞安見他嘴皮一翻,肯定又是一通滔滔不絕,連忙將他打住。
「勞累,好啊,那我帶你們去享受下海納百川的滋味,沐浴一番之後,還有正宗的盲人按摩!舒筋活血,袪疲去勞,不在話下。」
楊雁南眼珠翻了翻,似有些暈了,說話之間,武童真已經遠去,夜色之中,要找他留下的記號,那得有多難,也不知道這陳一俠到底是滿腔熱情呢還是故意要將他們留住。
「一俠兄弟,我們初次相見,日後機會還很多,再三勞煩于你,一是不好意思,二來南姐還是個青春美少女,讓人家捏捏弄弄的多不好,我們自去休息,你還是請回吧。」
「那怎麼行,不成了我給南陽人臉上抹黑了嗎!要知道南陽人的好客可是神州之最啊,更何況小弟我身為雙魚會少東家,今天代表的可是我們南陽的黑白兩道,呵呵,陪好南姐和二位兄弟……咦,小武兄弟上哪去了?」
這回連聞安都有些暈了,原來南陽人吹牛是他們的習慣啊,可不光是小商小販的專利。正思忖著怎麼擺月兌糾纏不休、熱情好客的陳一俠兄弟,突听一聲悶哼,一俠兄弟軟倒在地。卻是南姐實在受不了了,給他來了一下。
快馬將陳一俠送回銀事堂院中,兩人順著葉知秋前進的方向一路向東,月朗星稀,夜色中環境依稀可辯,虧得這條路沒有分岔,一時半會不可能走丟,馬蹄聲在靜靜的夜色中顯得特別刺耳,二里地後,前方建築變稀,于是放緩馬速,經過一片林地,轉了個彎,前方隱隱傳來濤聲陣陣,水流啪打沙石聲此起彼伏,偶而還有船帆迎風招展的獵獵作響,莫不是到了江邊?聞安抬頭一看,突然發現前方二層小樓的屋頂之上,武童真正往前窺視著,樓下,他的馬卻不見了。
下馬,與南姐打個手勢,聞安把兩騎駿馬牽入剛才的那片林地,回來搭了個人梯招呼童真將南姐送上,而後自己攀上木石結構的小樓,小心的探出屋脊向前看去,小樓之前是個院子,院子有二三十丈方園,算不上很大,里面空空蕩,左側的一塊地顯得結結實實的平坦,邊上放著各種武器和練拳工具,如沙袋什麼的,不用說,這是一塊練武場。院子前方,三四個人站立凝望,葉知秋正在其中,再前方,大約百丈距離,正是那浩浩蕩蕩的青龍大江,江水緩流,往東而去,江中帆影點點,燈火閃爍,遠遠看去,如夜色中的螢火蟲,在江中展現出迷離卻又生動的風景。
小院左前方,有個亂石堆砌的簡易碼頭,一直通到江中,碼頭處,一座二三十丈的龍形大船臥伏于青龍江上,船頭處那個龍首像,微微上揚,睨視前方,目光深遂悠遠,說不出的威風霸氣。船身正中有張高達十余丈的淡黃船帆,中間繡著兩條交叉的銀鯉,船帆隨風飄蕩,雙鯉仿佛作勢欲躍,要跳上那高高的龍門。
靜靜瞧了會,來路上傳來密集的馬蹄聲,三人伏低身子,只見二三十騎從轉角駛出,直奔院前,最前方一人來到葉知秋前方,將一個大包袱甩在地上,跳下馬施了個禮。
抖開包袱,葉知秋將幾件皮甲分給身邊的三個人,余下的繼續捆扎住,眾人一齊往碼頭行進,看樣子是要上那大船。
「怎麼辦?」聞安輕聲問楊雁南。
「走,我們也上船。」楊雁南略一考慮,便做出決定。
三人下房入院,楊雁南高聲叫道︰「葉叔,等等,我們也去。」
夜色中突然出現三個人,一群人中有好幾個已抽刀在手,全神戒備,听得他們呼喚葉知秋,才放松下來,葉知秋聞聲回頭,見三人快速沖來,微微一笑,說道︰「既然來了,那就一起吧。」沒有絲毫意外,似乎是預料到他們定會跟來。
「葉叔,你知道我們會來?」楊雁南有些奇怪。
「呵呵,葉叔我雖然老眼昏花,你們那麼明目張膽的互打眼色,還是看得到的,加上雁南的脾氣,沒有追問到底,一猜測,就**不離十了。」
「呵呵,葉叔果然是老江湖啊。」楊雁南沒有半點慚愧,大步跟上進了大船。
南船北馬,前朝,南方行船,北方使馬,是最重要的交通工具,現時並無改變,大災難之後,地理形貌改變,而北方平原山地為主,南方沼澤湖泊縱橫的局面卻沒有太大的變化,楊雁南一上船,只覺得頭腦中一暈,晃了二晃,有些站立不穩,武童真更是抓著船舷,不敢放松,只有聞安,信步船板,與陸地上並無差別。
葉知秋奇道︰「小聞,你在南方生活過?」
「是啊,葉叔,我打小自南方長大,行船還算熟悉。」聞安點了點頭。
楊雁南看了他一眼,並未相問,因為早前兩人一起的時候,她已經問了無數次,每次小聞不是岔開話題,便是嘻笑打渾,從來不回答他小時候的事情。
收錨起航,大船漸漸平穩,楊雁南與武童真緩過神來,葉知秋身邊一人取弓射出一枝火箭,飛箭破空,火花四散,在夜色中如流星一般燦爛,一小會兒後,不知從哪冒出許多大大小小的船只,約莫二十余條,在黑暗中漸漸圍籠過來,隱隱將聞安他們乘坐的大船護在中間。從船一字排開,在青龍江上擺出一個雁行大陣,緩緩往前駛去。